第七章
“昨天晚上,承曦下令所有的红色火焰都要在两天后回台湾总部开特别会议,这件事你知道了吗?”欧
骥舒适地斜卧在沙发上,点上了烟。
“知道。他也是昨晚才告诉我的。”
“他的决定很突然,也很坚决,似乎有特别的用意。”他研究地看着封昀。“承曦有没有向你透
过什么?”
“没有!”
“是吗?”他吐出浓浓的烟圈。“对了,封昀,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今天,日子算下来已有多久啦?”
对于他这突然的一问,让封昀全身一僵。他看着那张隐匿在烟雾中的脸庞,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虚
了一样。“十八年零五个月。”
“你倒记得很清楚。”他若无其事地又吐出了一口烟雾。
“那一天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起点,我怎么能忘?”
“说得也对,你怎么能忘?而且大概也忘不了吧?”欧
骥低喃道:“我们能够相遇,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说实在的,到今天我还是在想,要是当初你没有遇上我,你的人生应该会过得比现在还幸福、还美好,一切都会不同的。”
“干爹,我只能说,就算时光倒
,所有事情重新再发生一次,我仍然会做出相同的决定。”纵使明知接下来极有可能会听见这一辈子最不想听见的话,然而,他的这一句话仍是出自肺腑。
“你真的不曾后悔过?”欧
骥故作姿态地再问上一次。
“不曾后悔过。”他坚定地回道。
“好孩子!你真的让我很感动。你的心永远都会向着我的,对不对?”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却又像是故意说给封昀听的,而心底有数的封昀岂会不明白他真正的用意?
他
直了身躯,抑制着狂
的心跳,
嘎地问道:“干爹有事要让我去做?”
欧
骥深深地看着他,
含兴味地问:“干爹的确是有件事想让你去做,可是却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办好它。这件事对我而言非常地重要,所以我必须得到你的保证。”
“可不可以先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封昀
着干涩的上
问道。
“不可以!除非你先答应我,而且是要你心甘情愿地答应。”
“就算我现在答应,难道您不怕我听完后照样会后悔?”
“你不会的!”他
有成竹地。“我同样认识了你十八年零五个月,我怎么会不了解你?更何况,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自己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这样子好了,这件事你就当作是在报恩好了。”
“干爹,我…”
“够了!我不想再听那些废话,我只想要听你的答案。封昀,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这么多年来,干爹可从没这么低声下气求过你喔!“强势硬
只会坏事,动之以情才是上策,欧
骥可是牢牢地捉住了他的心。
封昀的内心在一番
战挣扎之后,终于青着一张脸,点了一下头。
满意的神色从欧
骥的眼底闪过,他不再多说废话,直接拿了颗白色葯丸放进他手里。“让朱承曦吃了它。”
“你要我毒死他?”封昀的脸孔瞬间扭曲变形,并且低吼出来。
“傻瓜!吧爹怎么会叫你去毒死他呢?何况我也舍不得他死。别忘了,他可是
月教里最重要的精神领袖,万一他死了,
月教岂不马上成了一盘散沙?干爹是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的。”
“那这是…”
“这东西只会让他睡上一觉,然后你再把他带到我这里来。”
封昀一脸的不解…事情该不会真的那么简单吧?
“放心!这绝对不是颗毒葯。如果我撒谎,你大可回来杀了我,我都毫无怨言。”
拿着这颗催命符似的白色葯丸,封昀的手不试曝制地抖了起来。
欧
骥的声音又幽冥般地响了起来:“我让你去,是因为他信任你。你该很清楚从昨夜开始,他就已经搬离了这间别墅,不让任何外人接近他,所以干爹才找你帮忙,而你只须要把他带回来就行了,其他的干爹绝对不会
你去做。”他拍拍他的肩。“去吧!
我相信我欧
骥绝不会看错人的,更相信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君子。现在有个不可多得的良机,相信你会愿意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是真的很忠于我的,对不对,封昀?“
低气压弥漫在会议室里,这情况与三个月前开会时完全相同,滴水不漏的防守人员分布在整个
月大楼内,尤其是视野最为辽阔的第二十楼顶层。
镑分部的红色火焰在接到通知后全都火速赶回;除了他们之外,柳应之与封昀也
了脸,但早该出现的欧
骥和朱承曦却依然不见踪影。
币钟上的指针显示着已是下午四点的时刻,他们离预定开会的时间足足晚了两个钟头。
沉闷的气息紧紧扣住柳应之的心房,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头纠结
绕。他环顾四周,事前的部署该是万无一失的,但他偏偏觉得坐立难安。他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封昀一眼,然而他那有些凝重的面庞却像逃避似的低垂了下来,闪躲他的目光,没给他任何答案。
封昀无言,他的喉咙哽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终究,他还是背叛了有如手足的好友,他卑鄙地利用了他对他的信任,他成功地完成了欧
骥的
代,这样子的封昀有何颜面解释?或许,他早该一
结束了自己这该遭到唾弃的生命。
可是事情不能就这样完结,欧
骥究竟在搞什么鬼?他想探个究竟,他想找个可以挽回的机会。
随着电梯门的开启,众人等待的主角终于翩然来到,所有人依照旧有体制全都起身恭敬地朝朱承曦及站在他左侧的欧
骥深一鞠躬。
这两人十分反常地携手出现,柳应之心头那股不安立即扩及全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了。
封昀视线紧紧追随着朱承曦移动的身影:他,外表毫发无伤,也看不出有任何被胁迫的地方。他的神态依然沉稳淡漠,那是他每回出席会议时惯有的表情,唯一较为不同的是,他太过木然的脸上有种不正常的苍白,而眉宇间的空
也令人悚然一惊;那一双向来十分清亮的锐利的眸子,如今只见毫无色彩地
惘,偶尔还会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
对于他的殷殷注视,朱承曦根本视若无睹,他朝着红色火焰点头示意,众人纷纷入了座。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把眼光投向朱承曦,这次临时会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急着请各位回来当然是有特别的原因,我现在就直接跟大家宣布。”他暗哑的声音显得相当僵硬不自然,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有力,不太像是在说话,反倒像是在背诵着一段对白。“我要告诉各位,
月教里出现了叛徒。”
他的话让某些人的心脏陡地猛跳了一下。
“有人用
月集团的名义和资源去扩展私人的势力范围,破坏
月集团的名声,我今天要各位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某些人的手心手背全是
答答的汗水,他们全是欧
骥旗下的亲信,因此心知肚明朱承曦所指的就是他们,看来一场面对面的拼斗是免不了的了,但由于事出突然,而且又没有接到欧
骥的任何指示,所以他们几乎全是单
匹马地参加这个鸿门宴。只是他们不懂,为什么欧
骥仍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还好整以暇地坐在朱承曦身边,一点也不在乎,仿佛朱承曦所控诉的事与他完全无关。
柳应之静静听着,没有因为朱承曦的这番话而显
出激动之情,而他的不安也益形扩大,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朱承曦接下来的冰冷字句应验了他的直觉,也粉碎了柳应之的最后一丝希望。
“你,柳应之!仗着前任教主托孤的遗命,而擅自揽权作主。从现在开始,我解除你在
月集团内的一切职务,由欧
骥来接手。”
“少爷!你…”柳应之旗下的红色火焰个个震惊不已,猛地拍桌站起,无法相信这些话是出朱承曦之口。
“少爷…”封昀也讶异之至,连他都搞糊涂了。
“全都给我住口!”朱承曦眼里的神采更加诡异。“柳应之,你怎么说?”他连名带姓地喊他,眼前这位疼他如子的年长者,转眼间已成了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
“柳先生…”他旗下的红色火焰脸色铁青地想反击。
柳应之朝他们摇摇头。他虽然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局势明显地已让欧
骥全盘掌控,因此多说也无益。
“你没话可说,就表示你承认我所说的全都是事实喽?”
深深叹了口气,柳应之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一派森冷的他,未再多作解释。
之前,两人商议设计的情节中并没有这一段,然而如今却完全变了样,所有的计划全都毁了。
“骥叔,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朱承曦态度突然异常亲切。
欧
骥作戏般地吁叹一声:“再怎么说,你柳叔对
月集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他还是你的长辈,你也不能太过无情。再说,看样子还有些人相当地不服气。”欧
骥斜睨那些怒火高涨的柳应之属下。“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说我是在排除异己,我就暂时不做处置。不过得请大家委屈几天,等到所有证据全都齐全之后,我相信大家就会心服口服了。”他朝自己的亲信下了指示:“你们就先带他们到淡水的别墅住一阵子。好好招呼,别怠慢了!”欧
骥的最终意思是要软
这批跟他作对的人。
柳应之站起来,紧闭着双
,和他的部属转身走了出去。
“柳叔,等一等…”朱承曦突然又唤住他:“我想我还是该跟你说一声,因为一个礼拜之后我和虹虹的结婚典礼你可能没法子参加了。”
柳应之闻言,心又凉了半截。
在朱承曦涣散的眼神中和欧
骥揶揄的笑声里,一场会议结束了,人…也都散了。
封昀
腹疑云,很想问问一脸笑意的欧
骥,但时机不对。
“今天干爹能这么顺利,最大的功臣就是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从今天起好好替我做事。”他满意地看着他。“封昀,你就继续你的职务,并且做爹地的乖儿子,明白吗?”
朱承曦恍若未闻地愣愣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片木然的表情显得既空白又诡异。
封昀悄悄地扫过朱承曦一眼,但并没有找到什么答案。
欧
骥的助理段中从门外走了进来,放了几张照片在欧
骥面前。“这几个人的身分都查出来了。”
欧
骥冷冷地看着。
段中指着其中一张“邵南星,您该不陌生,古天涯就是毁在他手中。”
欧
骥
毒地望着照片上的人。
“他叫楚扬。”段中突然附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就是那个叫楚楚的大哥。”他这怪异的举动无非是怕刺
到身边的朱承曦。
“兄妹俩倒是有志一同地专找
月教的麻烦。”他冷冷一笑。
“这个女人叫岳宁。”
封昀强忍住了因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心绪上的剧烈起伏。
“最近她发了疯似的老找我们麻烦,尽是去捣毁我们的据点。现在怎么办?”
“损失多少?”
“还好,并没有太大损失。不过她这样无头苍蝇似的
闯
撞,看着
碍眼的。”
“扫了她。”
“是!”他顿了会儿,接着又问:“那楚扬跟邵南星呢?”
“这两个人似乎不好应付。古天涯的前车之鉴我还记忆犹新,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先不要妄动。”他看了表面平静无波的封昀一眼:“就让年轻人去对付年轻人,这样比较有挑战
。”
“您是说…”
“先把虹虹和承曦的婚事办妥之后再处理。”
“好的。”
“没别的事的话,封昀,你送承曦回去;他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干爹…”封昀试图探索答案。
“别多问,送他回去就行了。”欧
骥一口打掉了他的疑问。
这五天来算是封昀这辈子最难挨的日子:不仅为了岳宁的境况烦心,更为朱承曦的情况而担忧。朱承曦外表看似正常,但行为举止却完全不对劲,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这些天来居然参与了欧
骥的计划…他最痛恨的走私行为。
封昀的良知拼命地鞭打着他,要他为自己当时的背叛作一个补偿。而不知是不是他的忏悔诚意感动了上苍,给了他机会,在一个很偶然的状况下,他行经一间十分隐秘的密室外,撞见了一位老态龙钟的妇人。
老妇人的皮肤
布皱纹,但挽成包头的长发却不是她年纪该有的银白,而是连少女都望而兴叹的乌黑丝发。这种不搭调的模样已够特别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她那看似迟缓的身子,却拥有年轻人的活力;而那因惊吓而大睁的眼眸是暗绿颜色,一放一缩间有如猫眼般神秘。
“你是谁?”封曦抓着她干瘪的手腕问着。
“那你又是谁?喂!年轻人,我可是欧
先生高薪聘来的贵宾,你可别
来!”她有恃无恐地
着一口有着古怪口音的蹩脚国语。
“欧
先生?”
“对!害怕了吧?”她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真够倒楣!住了几天都相安无事,才想出来透透气就遇上你这个煞星。喂!快放开我的手;还有,别让欧
先生知道我出来过。”
这奇怪的老妇人外加奇怪的朱承曦,封昀试图把他们连在—起。“原来婆婆就是欧
先生口中一直夸赞的人,没想到我会有机会见着您。”他别有用心地既吹又捧,把这怪异的老婆婆逗得心花怒放。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看来他是尝到甜头了。哼!算他识相,知道要相信我,不然他这下就完了,是不是?”
“婆婆打哪里来?”
“嘿嘿!说出来会吓死你…苗疆啊!你听过没有?哎!这也难怪你好奇,现代人有谁会相信黑魔术这种东西?”
“黑魔术?”封昀如坠五里
雾之中。
“就是黑魔术。”老婆婆又炫耀地对他附耳咕哝几句。
他简直无法相信他所听到的事。“你能操纵一个人的心神?”要不是他极力控制着,他想他大概会狂叫出来。
“嘿嘿!”她的笑很诡异。“也没那么厉害啦!我只不过是在他脑中下了指令,他就会照着我的指示去做而已,其他的一如常人。”
封昀简直惊愕得无以复加。“那他还会恢复吗?”他更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信了她的话。
婆婆摇摇头。“除非他自己用意志力抗拒我的指令,否则谁也治不好他的。”
笑声顿止,她的颈子已被封昀重击了掌,立时不省人事。
楚楚的手颤抖地捧着一张红色喜帖,上头印着的金色大字,字字重击她的脑子…朱、欧
联姻?朱承曦和欧
虹虹的结婚请帖?日子就在今天!他的承诺言犹在耳,怎么转眼间就人事全非?不会的!他说过他一直都爱着她的,也许是同名同姓的人…一定是的!朱承曦不可能会这么做的。
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拦了辆计程车直冲结婚会场。
那张鲜红色的喜帖飘落在客厅地板上,有如滚烫的鲜血般令人怵目惊心。
天空飘过几朵暗灰色的云彩,没有祝福的感觉,幸好摆在地面上的鲜
花朵连成一片绮丽缤纷的花海。鲜红、紫
、淡绿、淡黄的花卉在礼堂里筑出一条七
虹彩,稍稍冲淡了典礼上的沉闷。
穿着亮丽的白纱礼服,欧
虹虹笑逐颜开地穿梭在宾客之间。这是她费尽辛苦才赢来的婚礼,怎么能不兴奋、不陶醉呢?
一直默默无语仁立着的朱承曦,仍然一如雕像般地无喜元怒,看不出他内心是否也有波涛汹涌的起伏。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他只是个局外人似的。
获得胜利的骄傲在欧
骥的笑脸上完全
出来,他搂着女儿道:“好漂亮啊!虹虹,爹地多年来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谢谢您,爹地!”她在父亲的颊上亲了一记,多少感谢也尽在不言中。
“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了。”司仪打断他们的对话。
结婚进行曲悠扬地响遍整个会场,欧
骥将女儿交给了朱承曦,手挽着手的朱承曦与欧
虹虹缓缓步上红毡的另一端。牧师问道:“欧
虹虹小姐,你愿意成为朱承曦先生的
子,并且爱他一生一世吗?”
“我愿意!”这句话她可是在梦中答应过千万遍了。
“朱承曦先生,你愿意娶欧
虹虹小姐为
,并且一生一世守护着她吗?”
他皱了一下眉头,一张模糊又不甚清晰的脸庞从他眼前瞬间闪过,他想捕捉,却捉不着,而那微颤的双
竟吐不出半个字来。
欧
虹虹脸色一僵,求助地看着她父亲。
“朱承曦先生,你愿意吗?”牧师加重语气重新问了一遍。
欧
虹虹的心脏几乎快从
口跳出来了:他不愿顺服的怒火似乎正在眼眸里凝聚…他总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清醒过来吧?
“我…愿…意…”他勉强出口的话暂时让欧
父女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
“那我正式宣布你们成为夫
。”
热烈的掌声响起,这些宾客全是欧
骥有心结
的政商各界的顶尖人物;当然,欧
骥并未暴
自己的身分,而是以商界闻人为掩饰。
十多年的等待果然成真,欧
虹虹献上她的朱
,这意味着她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就算仍有小小的缺憾…她嫁的这个人是失了心魂的朱承曦。但这也无所谓,和身心两失的结果比较起来,她已经很
足了。
“承曦…”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十分凄怆悲凉,惹得众宾客不
好奇地看了几眼。
慌张奔跑而来的身躯摇摇
坠,惊恐的眼眸中盛
了极度的哀伤…她来求证的结果居然真的是事实!
欧
骥翻了翻白眼,瞪了女儿一眼,想都不必想,准是宝贝女儿通知她的。她这是在故意示威,也没去考虑是否会另生枝节。他对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猛摇头叹息…
“小姐,你没有邀请卡是不能进去了。”门外的守卫拦阻了她的去路。
欧
虹虹亲昵地挽着朱承曦的手臂,亲热异常地走到楚楚面前。“没关系,是我邀请她来的。”
“是!小姐。”守卫退了开去。
她得意洋洋地拉高尖锐的嗓音说道:“楚小姐,亲眼所见总骗不了人了吧?他最后还正确的选择了我。这也是意味着,朱承曦从今天开始就是我欧
虹虹的法定丈夫了。
希望你记住:从今以后,他跟你再也没有瓜葛了,你可别再来騒扰他,当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楚楚眼里只有这个男人,她为他的决定拼命在心中找寻着理由;或者,他是因为某种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他是另有原因。总之,他只要能给她一个解释,她都能够体谅,不再埋怨,就算成为永远不能改变的事实,她也可以了无遗憾了。
朱承曦迟疑地看着她泪痕错布的脸庞,对那双清澈分明的眼眸有着一种奇怪的怀念,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想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他和她似曾相识,但自己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他不由得按
疼痛难当的太阳
。
欧
虹虹大惊失
:该不会
巧成绌了吧?她又急急地在他耳畔低喃几句,他的疼痛转眼消失,而迟疑的眼神也跟着迅速隐没,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目光和绝情的语调。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你别在我的婚礼上痛哭
涕。请注意一点,这是喜事,不是丧事!”
“承曦…”她讶异地看着他。“是我!我是楚楚。”
他睨了她半天,笃定地道:“我再说一次,我并不认识你,也没兴趣认识你,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淡漠让她全身的血
降至冰点,她呆滞地望着这一对俊男美女的组合,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入了飞舞飘撒的花瓣中。
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归到原点,这才是真正的答案,不是吗?
他的身影在她眼前化成一片模糊,而任由她再怎么吃力地眨眼,也依然看不清他的面孔。今后,他将不再真实…
楚扬适时地上前搂住了失神的她。他轻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楚扬的视线越过楚楚,礼堂里的每张笑脸都将是他这一辈子最难忘的回忆。
“楚楚还好吧?”
“强装出来的笑脸能好到哪里去?”
邵南星叹口气。“你不必太担心她。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其实她很坚强的,这一点点的感情创伤,相信应该很快会痊愈的。”
“我也是只能这么期盼了。”楚扬苦涩一笑。“难道都是这样子的吗?从不谈感情的人,当他第一次投入时,总是特别地刻骨铭心、永志不忘?”
“我不知道别人的感受如何,但我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邵南星不讳言地表
他对自己的未婚
陆嬿儿就是这种态度。
“情字可真累人啊!”楚扬都快瘫了,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不也看不破情关?跟楚楚的心情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但却值得一辈子回忆。”邵南星喃喃地道。
陆轩这时却急匆匆地跑进来,打断了他们的闲谈。一进门就劈头说道:“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啊!“他乐疯了似地团团转。
“陆轩,你可不可以镇定点,不要再转了?否则不必听完你的好消息,我们的头就先让你给转晕了。”楚扬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他从来没见过一向稳重的陆轩也会有这么兴奋的模样。
“猜猜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他神秘兮兮地在他们面前摇晃着手里的黑色公事包。
“什么?”
“答案!”陆轩极得意地解释道:“上回陆先生拿到有关
月教的情报,和我们所猜测的结果完全一样。
月教内部的确起了内江,只可惜他们的内
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也和我们预计的冲突规模有些出入;但是失败的一方终究不甘,透过管道提供了这些资料给我们。”他打开公事包,拿出历尽艰辛才取得的相片。“他就是
月教的神秘人物蓝色火焰,是我们一直追查不到的高层决策者。”
楚扬盯着相片里头的人瞧:他见过这个人,而且还只是在几天前,就在朱承曦的婚礼上,他是女方的家长。
他突然好希望这世界上不要有那么多的巧合。
一向遇事冷静自若、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
的楚扬,何会有如此震惊的时候?邵南星莫名其妙地拍着他的肩。“一张相片该不会就把你给吓傻了吧?”
楚扬换了个姿势,像是
了气的皮球般,两手
叉沮丧地撑着头,有气无力地道:“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
月教的龙头老大是谁,我大概已经晓得了。”
邵南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该不是想告诉我是他吧?”多年相
的默契,他已八九不离十地猜到他所指的人是谁。
“真希望楚楚尽快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自己的妹妹爱上强盗头子,这可不是童话里的浪漫故事!现实中的剧情可会叫人痛不
生;尤其他最不愿单纯的妹妹试凄c“希望。”邵南星也喃喃地道。
陆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如丧考批的表情,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楚大哥,电话。”外头值班警员叫唤着他。他勉强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前去接听。
电话中的内容又再度令他魂飞魄散。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是他目前境况的写照。
要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楚场真的会被这接踵而至的事件给
得泪眼汪汪…
夜沉沉的,重得仿佛会
死人;这寂静残破的小佰湾没有一丝人味,只有凄冷的海风如泣如诉地吹袭着。不知怎么地,海风除了传送海水的咸味外,还带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显得
森寒冷。
海湾边、近山处,有一栋长年失修的建筑物静静地坐落在那里。正因为它残破不堪,所以很少有人会去注意它,因此
月教才会选中它做为这次的
易站…根据情报透
,这次的毒品和
械走私数量之大,将会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而在他们的计划里,更有意将台湾当成亚洲最大的毒品和私
转运站。
漆黑的屋子摹地燃起光亮,随即又马上熄灭;一个钟头内都是如此不定时地闪烁着。
岳宁笃定一笑…不会有错了!她用无线电打暗号,通知她所带来的组员们,等屋内的灯光再次亮起时,就全副武装冲进去,将
月教的人一网成擒;尤其是这群匪徒们的大头头、身分成谜的
月教主…为了这次的庞大
易,他可是破天荒地
了面。
灯在岳宁的期盼下终于再次亮起,肃杀之气立即凝聚在参与围剿行动的众警员身上。
以岳宁为首,这十多位身经百战的组员,各个奋勇地冲入屋内;他们的子弹都已上膛,一有风吹草动便随时可以扣下扳机。
但进屋后的岳宁却呆着木
,傻傻地愣在当场,喃喃地道:“上当了!”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跟随进屋的组员也面面相觑,愣愣地有些不知所措。屋子里头什么都没有,空
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事实摆得很明显,这是陷阱…一个巧妙引君入瓮的陷阱!
“该死!”她咒骂着自己居然会如此轻易地受骗上当。楚扬骂她的话一点也没有说错,她果真让复仇的冲动蒙蔽了理智,不但因此而害死了自己,甚至还连累她身旁的这些伙伴们。“快撤!”她大叫一声。
“你们还天真地以为逃得掉吗?”这时,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突然有好几只火力强大的
管瞄准了岳宁一行人。
她何尝愿意如此,但看这情形,真的是大势已去了。
“对不起!”岳宁发自真诚地向伙伴们道歉;纵使他们的眼神中知道大家并不怪她,但她仍然感到无地自容。
“别以为你们包围我们就表示你们胜券在握,在事情还没有结束以前,结果是怎么样还是个未知数呢!”警员中有人喊了出来。
“是啊!别小看我们,不死金刚可是我们的外号。”有人出声附和。
“放下
,跟我们去投案,法律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裁决的。”大家斗志昂扬,之前短暂的慌措现在已尽数散去。
“悬崖勒马是你们唯一自救的方法,好好考虑清楚,别再执
不悟了!”岳宁对着
月教那些教众们喊话。生何
,死何惧?只求尊严,没必要在这些下三滥的人渣眼底下丧失人格。
“这些人简直疯了,全是一群怪物!”
月教里有人不可置信地说着,拿
的手居然会微微颤抖。
“看各位的样子是准备全力一搏了吗?那好!我就来瞧瞧究竟是谁在执
不悟。上…”为首的
月教徒一声令下。
“住手!”门口突然冲进一个人来大声制止。
“封大哥?”为首的金石认识他,对于这个教主身边的红人,他可不敢有半点得罪,但他只觉得十分纳闷,怎么欧
骥亲自布下的天衣无
的计划,眼看即将要成功了,他却无端地跑来阻止?
“你…”岳宁也同样用充
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他。
封昀看着瞪大眼睛的她,不
自嘲地苦涩一笑;他感觉到自己好像从她脸上看到意外之后的失望。的确!她是有资格失望的,她多次都大意地让他安然退走,平白丧失了对付
月教的大好机会。
即使心中苦涩不已,但他仍然要救她。
“金石,叫大家退走!”封昀对率领这批杀手的金石说道。
“退走?”金石张嘴怪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退走!”他再次沉声道。
“封昀…”金石霎时有了警觉。“你背叛了蓝色火焰,背叛了
月教,你该死!”
二话不说,他马上下了格杀令。
顿时
声大作…事情发生了,情况却和预料中的完全相反。在这些狙击手的眼中只有前面的目标,然而却疏于对后面的防范,结果倒下来的人全都是躲在暗处准备开
的狙击手们。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援兵相救,使一直处于劣势的岳宁一行人幸运地重获生机;纵然有些漏网之鱼也开
攻击,但全在心慌意
下失去准头,因此只有一些警员受到不太严重的
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转变让岳宁心喜不已,
战后…岳宁确定己方已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她突然一把捉住封昀的手,把他拉到角落里。
“你要逮捕我吗?”封昀看着她,脸上不自觉地蒙上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愁。
她为他脸上涌现出来的悲哀而感到心痛。呆立好半晌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想说的话全都说不出口。
封昀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看着…终于叹了口气,许久才
出一句话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做。不过你放心,等时间一到,我会自动去向你报到。”
“不!你误会了。”她摇摇头,虚弱地道:“我没有意思要逮捕你,我…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问我?”他闭了闭眼,了然一笑。“我想我应该知道你想问什么,所以你也不必开口。岳宁,我是不会告诉你有关
月教里的任何事情。”
“你错了,我不是想问你
月教的事。”岳宁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他。“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封昀却只是傻傻地回了她一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之后,又为自己的答案感到可笑:他怎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当然清楚,那是因为他的心弦被她所
动,平静的心湖为了爱而波动。不过,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因为他相当清楚自己绝对掌握不住她,既然如此,说了又有何用?
他悄悄地安慰着自己:这世上那么多的爱情故事里,能拥有真正幸福的又有几个?
短短的几分钟里,由他脸上所
出来的落寞,以及眼神里的真挚无悔,她也明白了;她轻易地读出了他极
隐瞒的心事。她动容地道:“我很抱歉。”在说这句话时,她的脑子里同时浮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那是楚扬。
他讶异她竟能看穿一切,
犷的脸上也展
出淡淡的凄
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地温柔。“我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所以你不必向我道歉,因为谁都没有错。”
为他的真心,也为自己未可知的爱情发展,岳宁竟有一丝哽咽。
被掌控后的现场已全然恢复原先的秩序,除了多了一些伤者痛苦的呻
声以外。
这地方不再需要他了!封昀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里?”岳宁在背后唤住他。
“这是你的关心?”
“是的!”她的回答绝对没有虚假。“是我发自真诚的关心;我想,就算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的,对不对?”
很残酷的一句话,但却是不能否认的事实,虽然听起来很痛,却很有参考的价值…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如果能大方地敞开心
就行了;并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如果做不成情人就一定要
得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不是吗?
“我们是朋友。”他回转身,伸出友谊之手。
她和他握了手。
“就此分别,如果还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他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处理。
“封昀,你背叛组织,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惨痛代价的!”那是金石的咒骂声。
“把他们全部带回去。”岳宁说着,淡淡地扫过这一群呼天抢地的
月教徒一眼。
屋外井然有序地停
了车辆,没受伤的警员就押解人犯坐入警车内,其他的则被搀扶上救护车准备送医救治。没多久,车子的引擎声慢慢远去,终至消失。
寂静再度降临这荒僻的港湾,只剩下岳宁一人在这夜幕中…不!还有另一个人,那期盼的身影正缓缓朝她走近…那是楚扬。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岳宁前方。
岳宁深
一口气,努力平稳紧绷的情绪,过了良久之后才说:“谢谢你救了我们。”
她不只是喉咙干涩、声音低哑,甚至连正面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谢错人了。”
他的口气好冷,冷得令人发颤。岳宁咬咬下
道:“我没有谢错人,虽然我知道通知我们来救援的人是封昀,但如果没有你快速而正确的行动,结果也是枉然。”
他扬扬那对浓眉“岳宁,你当真知道要是没有封昀的通知,或者是我们的速度再慢一点的话,就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想我是知道的。”她被他问得十分不安。
“不!我认为你不会知道那种后果,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他的脸色铁青,字字句句从齿
里迸出来:“让我来告诉你后果会是什么样的!如果我们晚来一步,就会有很多的同仁丧命在
口之下,然后这个社会上就会多出很多没了儿子、没了丈夫、没了爸爸的家庭。这些孤儿寡母的造成全是拜你所赐,是你没经过大脑思考,只想逞匹夫之勇后所造成的结果!”
“楚扬,我…”
“你住口!我的话还没说完。而你,你岳宁不用去听那些孤儿寡母椎心刺骨的悲鸣声,也不必去承受那些人的指责,因为你根本听不到;你也同样的魂归西山了。反正只要命丢了,责任也就跟着一了百了了,不是吗?”
“楚扬,你…”“我说错了吗?那我很抱歉!相信你一定又有很好的解释来反驳我,而紧接着你是不是准备怪我破坏了你完美的演出呢?”
“楚扬,你听我说…”她哀求地道。
“什么都不必说!而且我也不想听。我只想告诉你,我实在不知道我的耐
还能维持多久?我还能够及时解救你几次?一次、二次,还是三次?算了!我非得那么倒媚,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吗?我想我会请求卢先生把你从这个案子中调离。跟你合作只会误事。”
天杀的!他受够了。他现在的忿怒是笔墨都难以形容的,要不是那一通神秘电话,他可能根本赶不上这场混战。他真的是受够了!他百般地费心劝解,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这个女人依然我行我素;她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她的心是冰雕的!和这种顽固的女人在一起有什么未来可期?
“楚扬…”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辩解的余地。事实上,她也想不出有任何可以辩解的词句来。
他挥一挥手,心灰意冷地道:“我言尽于此,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随便你好了!”
说罢,完全没当她存在似地,转身就走。
凝视着他渐渐远离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好孤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哭泣的
膛,而她这艘漂泊的船也再没有可以安全靠岸的地方了。
滴落的泪水好冷好冷。她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她已没有拥有幸福的资格,而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诅咒果真灵验了,真的不会再有人爱她了!
楚宅里聚集着四个人…楚扬、楚楚、邵南星及陆嬿儿。大伙们并非没事做而来闲磕牙。
楚扬手里握着一杯早已冰凉的咖啡,两眼无神地瞪视着前方,心中五味杂陈地理不清头绪。
好啦!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真的决心不再管她了?要不呢,就把她完全当成一个陌生人?楚扬苦恼地自问着,接着又自嘲地一笑,他真的做得到如此潇洒吗?
他实在搞不懂,自己一向最理智、决断力最强,怎么这回就这么地婆婆妈妈、三心二意?看来今天的休假非但不能让他真正得到休息,反而那些多余的空闲时间会让他更加心烦意
。他叹口气;难怪有人拿拼命工作来忘却烦忧,这确实是个有效的法子。
“你还没气够,也还没想通啊?看来她在你心里头的分量可真重呢!”邵南星注视着他,然后跟着叹了口长长的气。“恼人的情丝和烦人的工作,这人世间最麻烦的事全都搅和在一块!”他侧过头去看了同样也呆若木
的楚楚一眼,只能无能为力地耸耸肩。
他很明白,感情的事,除了靠当事者自我开解之外,任谁都
不上手,也帮不了忙。
而刚刚才听楚扬说完朱承曦的真正身分的楚楚,先是经过短暂的茫然与惊讶后,随即拼了命地为他极力辩白:“无论如何,就算他否认跟我之间的承诺,也说出那种伤人的话,但我仍然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他的本
十分善良。
大哥、邵大哥,你们相信我!他不会是那种人的,我可以保证!他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绝不会的!“
她的激动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最原先的意思是想让楚楚看清楚那男人的真正面目,早
将他带给她的阴影去除掉,把他给忘了的,没想到却…
“楚楚,你先别激动。你大哥告诉你这些事,无非是希望你能尽快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我们都期待你脑旗一点恢复以前的样子,不要再继续愁眉不展下去了。”陆嬿儿安慰她道。
“楚楚,说实话,我们也希望他不是这种人,但事实胜于雄辩。楚楚,别再为他伤神了,不值得!”话虽如此,但不可否认,楚扬其实也不怎么讨厌朱承曦这个人,就算他对自己的妹妹曾经造成伤害,但他却发觉自己根本恨不了他。可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就算他不惹人嫌,也不能代表他就不会为非作歹。
他也警告自己:对敌人存有好感是件危险的事!况且再从那天婚礼的场面来看,与会人士几乎全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想必他们
月教正计划借由军、政、商各界顶尖人物的势力来帮助他们“漂白。”而他们在提不出确实证据来对付
月教的情况下,如果真让对方的计划成功,那将来就棘手了,所以他们得要更加小心翼翼地来谋求对策。
就在这时,屋内的楚扬及邵南星灵敏地感应到门外似乎有人。
而果然…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待屋内的人看清楚这两位意外的访客时,他们全都惊愕得张大了嘴,但却也同时都有了松口气的感觉。虽然他们还不明白这两个重要“主角”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然而他们今天主动找上门来,总比大家在这里束手无策地烦恼要好得多;而且他们心中也有一股想知道答案的期待。
“我不知道来找你们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得不孤注一掷。”封昀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沉寂,他把正靠在他身上昏睡的朱承曦移放在沙发上,凝重的脸上有着几许无能为力的悲哀。“我找不到可以帮助我的人,但也不能任由事态继续严重下去,所以我就来了…”
楚楚、楚扬、邵南星及陆嬿儿四人的呼吸都明显地急促起来,他们全都紧闭着
,静待这个男人为他们解开谜团。
“我的解释大概会让你们觉得很滑稽而不可思议,但我保证这绝不是我胡诌
编的。”封昀也跟着调整呼吸,声音沙哑地道:“他被人控制住了思想,这一阵子的所作所为全是一种非自我意愿下的产物。我这样的解释,你们听明白了,也愿意相信吗?”
紊乱的气氛凝聚着,封昀这席话对众人的刺
不小,但没有人
出疑惑的样子,连一丁点都没有,他们的表情全是恍然大悟后的轻松。
原本在这世界上就隐藏着一些稀奇古怪而无法解释的事,邵南星和楚扬在这个任务特别的行业中打滚了多年,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过甚至接触过。因此对封昀的这一番解释,对他们来说并不至于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再说,凭
月教的势力,想找几位拥有特异能力的人也并非不可能。
一声哽咽自楚楚发白的
瓣缓缓飘散而出,其他人的幽幽叹息声也伴随着痛心的哽咽弥漫了整间屋子。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凝视着楚楚,他们能体会得出这段日子所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对从未遭遇挫折的她是项多么痛苦的煎熬。
楚楚只是用那双泪眼定定地看着昏睡在沙发上的他,那个曾经许下承诺会一生一世爱着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男人。
封昀知道这些人可以帮得上忙的,那么他对朱承曦这件事的责任也暂告一个段落了,于是他悄悄地,想转身退出这屋子。
“等等!你要去哪里?”楚扬就算心里已经有谱,但也不得不去确定一下;如果真如他所料,那他更有义务阻止。
“回
月教。”封昀果然如此回答。
“你这分明是回去送死嘛!如果朱承曦清醒之后,知道你为这件事而身陷险境,你叫他如何自处?你想害他内疚一辈子吗?”楚扬高明地抬出朱承曦来阻止他。
“楚扬,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接受。我会把承曦带来,是因为他对我有义,而我要回报他的恩情。纵使他将来会责怪我失信于他,但我仍然必须回去。”封昀
出
濛的笑容,他记忆已回到半年前…他永远记得那一天,全身浸染在金黄
夕阳的朱承曦真诚地告诉他,假使有一天,他陷入了选择欧
骥或是自己的两难情况中,他希望封昀能放弃他,因为他不忍心看见亲如兄弟的封昀为此而感到为难,令当时的他感动无比。“或许你们会笑我傻,但我绝对有回去的理由,因为在
月教里,同样有个人的恩情我必须回报,请你们别阻拦我。”封昀坚决的笑容叫人心痛。
他的举动或许会引起旁人的讪笑,说他不识时务,更可能受到愚忠的批评。但他坚持走完自己该走的路;他也不会后悔,这是他做人的基本原则。
楚扬只有尊重他的抉择,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邵南星赞佩地道。
然而事情尚未结束,他们凝望着陷于昏睡中的朱承曦,苦思到底得用何种方式才能唤回
失神智的他。
泪眼婆娑地蹲在沙发前的楚楚,轻轻拍着朱承曦的脸颊,在他耳边呢喃着:“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你快醒醒啊…”
是痛心的字眼。
似乎是感应到她深情的呼唤,朱承曦用手撑住千斤重的头,勉强睁开眼皮。然而,显然他的神智依然极度混乱,他先是不解地扫了一遍这陌生的环境,和站在他面前那些带着不安、伤感等情绪的四个人,但不一会儿,苗疆老妇人对他封锁思想的咒语又再度如同密密的织网当空罩下,让他抗拒不得。
他本该有一对明亮的晶眸,如今却浮上一层阴影,偶尔还闪过短促的狂
,叫人打从心底泛起刺骨的寒意;那不是原来的他,不是楚楚所
知、所认识的朱承曦。
“记得吗?记得我是谁吗?你仔细想想。”楚楚无惧于他眼中的狂
,一直拉着他的手,期盼他能早一点清醒过来。
“楚楚…”有人开口唤着她的名字,但并非出自朱承曦的口里,而是陆嬿儿。她不安地扯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最好跟朱承曦保持一个距离。
“没有关系的,你们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想起我来。”她反而靠得更近。
她是谁?这声音曾在哪里听过?熟悉的感觉重重包围着他,但却有另一股强大的力量急
排除这人侵的熟悉感。两种力量在他脑中纠葛
绕,
得他头痛
裂,朱承曦低低地呻
了一声。
“楚楚,听嬿儿的话,你后退一点,让大哥来处理。”
怎么又有人在叫唤这似曾相识的名字?这开口说话的男人还用极度担忧的眼神望向自己。此时他感到脑子中正有人在鞭策他,提醒他这个人就是他最大的敌人,要他不计后果地除掉他。
桌面上的水果刀在灯光的照
下反
出银闪闪的光亮,刺
着朱承曦。突然,他身手矫捷地抄起桌面上的刀,狂
的盯着他的目标。
就在他拿起水果刀的同时,朱承曦身边的两个女孩已被快速地带离到危险范围之外;但朱承曦出其不意的
刀举动是既快又狠,也差点让楚扬及邵南星吓出一身冷汗来。
“承曦!”被楚扬紧握住手腕的楚楚痛苦地喊着他:“你醒醒啊!你想想我是谁?
你会记起来的!你说过,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你不该食言,也不会食言的!我是那么地相信你…那么相信你…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她痛彻心肺地说着这段话,显见她对他的深情不容置疑。
他对她的呼喊无动于衷,依然用冷酷而不带丝毫感情的空
眼神注视着他们,握在他手上的利刃像是个随时都会跳
出来把人给
噬掉的恶魔一般。
“没办法了!先制住他再说,否则那把刀可是会要人命的。”邵南星无奈之下也只好掏出怀中的
。
“不!不要!邵大哥,你别开
,你会伤到他的。”楚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急忙阻止他。
“楚楚,你别担心,相信邵大哥的技术,我只是打掉他手上的刀;否则再这样继续对峙下去,他很可能会伤害到自己。”
“不!你不要开
。我来!我自己来;我会唤醒他,我一定会的…”不知是哪来的力量,她纤细的手腕居然从楚扬的钳制下挣脱开来,不顾一切地奔向朱承曦。
大家的心脏好像在瞬间都停止了跳动,凉意爬上每个人的背脊,好似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知觉似地,他们只能惊愕地看着楚楚奔向朱承曦,并且
向那把锋利无比的刀。
然而当重新恢复了神智时,他们并没有看到所预期的
血场面…刀已落在一旁,而楚楚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臂搂上了朱承曦的脖子,美丽的红
忘形地贴印在他的双
上。
她大胆而毫无顾忌地倾泻她的热情,倾诉她水远不变的深情。她用她的心、她的吻,来向他表明深情无悔的爱;同时也告诉他,她永远不会因为环境的无奈而改变自己对他的爱,一如那天他曾许下的承诺…他说过他会排除外力,永远爱着她。
那飘逸动人的身影正慢慢地重回他的心田;那清澈无
的水瞳
起了他内心的渴望;而
润甜蜜的樱
虽然有点冰冷,但绝对是他最深刻的甜美回忆。连
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那片灰濛濛
雾渐渐飘散,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地被触动;所有回忆慢慢在脑海中翻腾,一道灵光闪过他的心头,过往所有的片段像电影一幕幕在他面前映演着。面前那张脸,那张唯一可以带给他慰藉的美丽脸庞,他怎能遗忘?怎么能?
晶莹圆润的泪珠从楚楚半闭的眼角滑落下来,滴在朱承曦的手背上。她的苦痛深深敲击着他的心:她是该被保护。被呵护、被捧在掌心中的珍珠,她的日子该是幸福而无忧无虑的。怎么可以因为他而让这颗稀世宝贝承受这种折磨呢?他没有资格怀疑她的爱,但反过来自问:自己的爱可以带给她幸福吗?落在脚边的刀子散发着
恶的光影。是的,他只是将她带往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既然如此,他根本别无选择…
虽然极力克制着,但他的手仍轻颤着…在强忍内心强大的痛苦下,他毅然决然地用力推开了她,随即转身奔出楚宅,逃离楚楚那对
哭无泪的深邃眸子。
楚扬与邵南星随后追赶上去。
当他推开自己的一刹那,楚楚深深感觉到一股黑暗毫不留情地向自己笼罩下来,
没了她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热爱。果真!是自己付出的爱不够多、不够深,所以才会唤不醒被控制住的他。是她高估了自己,她的爱情根本
不起考验,如今更是印证了…她失神地前南自语。陆嬿儿心疼地轻轻搂着她,期盼自己能给她一点安慰。
朱承曦转入小巷内,楚扬及邵南星的身影也快速地出现在他身后。
“你早就清醒了!”
楚扬肯定的语气让朱承曦停下了脚步,转回头看着他们。他把内心的
强抑住,因此除了脸色稍嫌苍白之外,他的目光又恢复到以往的自信和炯炯有神。“谢谢你们的配合,没有当场拆穿我。”他接着要求道:“也请你们两位继续替我隐瞒下去。”
“你打算做什么?”邵南星及楚场面面相觑。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就请你们别阻止我。你们该明白,只有我回去,
月教才有重整的机会;你们也不愿意看见
月教内的
恶势力
渐坐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楚扬及邵南星飞快地
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两个当然明白朱承曦并非是在危言耸听,如果欧
骥这个攀附在
月教这棵大树上的毒瘤不清除,只会让情况愈来愈糟,最后将难以收拾。而以朱承曦在
月教里的身分是绝对有力量和他相抗衡;再加上他已清醒了,让他回去收拾他们将是最快速、最简捷的方法。但话又说回来,万一他输了,赔上的将是一条性命,和楚楚所有的幸福,这太冒险了…
“你该考虑有可能会发生最坏的结果,那楚楚…”
从刚才的情况看来,楚楚的深情已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如果他真的有不测,那…
就算楚扬再怎么大公无私,还是首先顾虑到自己的妹妹。
风轻轻地吹着,朱承曦拨了拨垂在额前的
发。“我很抱歉,因为我的介入而把她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
得一团
,但我真的不能再把她拉进这个浑水中,所以,我才不想让楚楚知道我已经清醒的事。当然,我也会继续伪装下去,只要我成了罪无可赦的罪人,而不再是她所了解的朱承曦,她自然会慢慢收回她的感情;虽然她会心痛,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想到那一刀差点刺入她的心脏,他就不
冷汗涔涔;他不能再害她了!
楚扬不
摇头苦笑:现在他可是被狠狠地反将了一军,谁叫自己曾不留情地要朱承曦别把楚楚带入险境之中?事情发展至此,他又私心地想把他留下来,楚扬简直是毫无立场可言。
朱承曦看透楚扬的心思,他解释道:“我会做这个决定,绝对没有任何怄气的成分在。”他静静地道:“你也应该不愿再看见楚楚遭受伤害了吧?”
楚扬无言以对。
“那我走了。等我跟你们联络之时,也就是我们成功之
。我一定会让自己赢得这场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