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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以夜为掩护,配合著飒飒冷风,凄凉的气息似在为今的行动预示好彩头。

 一如冰焰门总堂的诡谲,长恨帮的总部同样选择在以密林为掩护的地点,四方更是故玄虚地设下几个通道,以防有心人的侵入。不过这些都无妨,长恨帮总堂的建筑设计恰巧适用今天的诡计。

 展斜和任薰衣相视一笑,难得两人能够在和谐气氛下共融,呛人的白烟就在愉悦的气息中传送出去,顺着甬道,直达内部。

 等着看他们飞狗跳吧!

 议室堂内…“无心来了。”在一阵的兵慌马后,一名肯衣人面容灰白地大声禀报,正在内室商议对付无心办法的长恨帮领头们一听到这消息,全数从椅子上弹起来,不敢置信。

 “他不是还在邢水镇吗?”一时间仍对这个消息无法消化。

 “之前的探子是这么回报的。"有人开口,但团团的雾水洒得更是严重。

 “那他怎会突然出现在总堂里?”

 “看来我们全都中计了。”最阴沉的中年男子愤声道。"无心这回铁定是有备而来,先是故布疑阵搅我们的情报线,后算准我们必然松懈,逮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一举来犯。“

 “太小觑他了。”刀剑铿然声愈传愈响,长恨帮主即刻命令,"听好!不管使用任何方式,都务必将他的人头给斩下,不过跟在他身边的女人谁都不许动她一,只可生擒住她。谁能完成这两件任务,我千金重赏。“

 “遵命。”

 视钱如命的杀手一听有千金赏赐,当然奋不顾身的前仆后继直扑而上,誓杀无心、擒拿少女。但奇怪的是,只要长恨帮杀手一接近他们身前,举刀相向时,咚一响,随即软软栽倒,瘫在地面无法动弹。

 这是个什么诡谲局面呀?傻了惶惶不安的杀手群们。

 原来是任薰衣早有先见之明,在和皇甫少君告别前要来了一包软功粉,这种五无味的粉末并不伤人,却可让习武者闻后一个时辰内完全提不起任何劲采,所以长恨帮众不祭中计,才会倒地一片。

 这可是任薰衣的一番苦心,她不想要无心再造杀孽了。

 拒绝不了她的祈求,展斜不由得同意她的安排,这回只要把长恨帮主捉到蒸徒跟前差,命令即告完成。

 另一方面,展斜似乎不觉他正渐渐被任薰衣牵引,依着她的步履走。

 事先拟好的缜密计策到此刻为止堪称顺利,可是烈的战并不因为软功粉的功用而有任何的息时刻,有些内力修为较高深的杀手,一时半刻间还不受软功粉的影响,毒辣的刀剑依然无眼地持续发功。

 “不要离开我一尺外,免得让漏网之鱼有机可乘。”

 任蕉衣玩得兴奋,失了戒心,展斜忙提醒。

 “知道了…"但话才落,忽地从甬道上方突然出的一股黑色烟雾,瞬间模糊了众人的眼。

 展斜大惊,闭气回头。

 “薰衣?"他吼。悦耳的声音却没有回复。

 “蕉衣?"展斜大骇,睁大锐眼,提起身躯,在混乱中四处梭巡,只可惜碍眼的黑雾盈绕室,叫他无法顺利地找到她的芳踪。

 “薰衣!”

 “展…"樱被捂住,她唤不出声音,手臂同时被一双大掌给攫住,强行拉往另一个方向去。"呜…”

 “不要开口,是我。"退到另一条安全甬道后,那位突然出现挟持她的神秘人这才放开她。

 任薰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怎么会是…怎么会?

 “你?”

 “先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不,我不能。”

 “走!"那人硬拉住她,快速奔走。

 蒙人眼的黑雾终于渐渐散去,展斜疯狂地寻遍各处角落。

 忽地,他瞥见极找寻的人儿正在三丈外,不由分说连忙脚步一纵,上前搭救。

 但可恨的是,长恨帮众有意的阻挠,断了他的去路。

 就在青衣人大举围杀他、众人暂时无法分身搭救之余,焦急的眼光却清楚地见到,那个拉着任薰衣清失在甬道尽头的人影赫然是…任九天。

 霎时展斜身躯整个僵硬,周身旋即筑出一道隔人的冰墙。

 一股慑人心魂的冷峻,森冷又淡漠…仿佛又回到初见时的模样…杀手无心。

 “哈…哈…哈…”不怀好意的笑一路走来都无法停止,燕双妃这回可真是乐开怀了,不必绞尽脑汁、费尽思量,自有贵人来相助,连老天爷都愿帮她…哈…哈…哈…“妙极、妙哉,这任老东西竟然敢在无心面前现身,而且还带走任薰衣,这不是天助我也吗?''燕双妃丽非凡的脸蛋闪烁着夺目的寒。

 常问须也同样摇头说道:“这个人的确来的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笑声乍停,燕双妃沉下脸不地瞅睨他。"什么意思?看你的模样好像很不愿意见到任九天来搅和。”

 常问须哪敢反驳,即使心头暗忖的希望当真是如此,但为怕惹怒心上人,只好选择乖乖噤口。

 哼,标准的癞蛤蟆居然也妄想吃上逃陟,燕双妃勉强忍住甩开他的冲动,定定睇他,这呆子可还有利用价值,现在丢了未免可惜。

 常问须被瞧着浑身难受,惟惟诺诺地赶忙转口。

 “双妃,你想事情会不会就此散了?”

 “休想!任薰衣就算想装无事,我也非要搅她个天翻地覆不可。"逸上脸的光彩散发出某种自信,她狡狯地诡笑道:”任薰衣,这回你栽定了。“

 细碎的步伐疾速地奔驰在山径上,剧烈的息和着萧索的风声形成吊诡的气息,冷汗直,但奔逃的脚步可不曾稍歇。

 一直紧紧捉住任薰衣细腕的任九天不断地拼命回头,探看煞星是否追来了,狂奔的步伐冲着更快、更急。

 “爹,您放手!放手!快放开我呀!"她尖喊,拼命要挣开被握住的柔荑,但相对的,任九天怎地也不愿放掉这个等于是失而复得的女儿,不理她的挣扎。

 没命地拉着她跑。

 “爹!爹!"她杂乱无章地大嚷。

 “快点,否则等他追上就死定了。”

 “您放开我,求求您,求求您快点放开我…”

 “你这是什么话?"任九天一回头就瞧女儿狼藉的泪痕,心疼极了,却不清楚女儿要求他放手的意图。

 “你要我放你去哪儿呀?”

 “回长恨帮,我要即刻回头去找展斜…我必须马上找到他。"破碎的语句,字字慌忙。

 “你要回去送死?"任九天傻了眼。

 “让我去找他。"她昏无比。

 “不行!”

 “爹…您怎么不明白呢?”她气虚的颠踬,一向慧黠的脑袋此刻已然被父亲突然的举动给搅得仓皇失惜。爹爹怎会无故出现在长恨帮?还设好计策地把她带出展斜的控制之外,他做了什么呀?"您不应该出现的,您晓不晓得您突来的行动已经造成难以弥补的大错。"她语无伦次地猛摇头。

 任九天一怔。

 “你在胡言语些什么,爹好不容易才想到利用这个方式把你从展斜的身边救离开来,你怎么反过来指责我犯下大错?我是为了救你啊!”他花了一大笔银两买到长恨帮的帮助,倾其全力的目的纯粹为了救出她,难道这也不对?

 任薰衣臻首痛苦地摇晃,花容不见一丝血,哑声道:“是不对!您不该自作主张、不该现身面,还让展斜看到你,要明白那后果…我简直不敢想像。”

 “好了,好了,这事我们回家后再商讨,快走吧!

 你都说展斜瞧见了我们,他的武功出神入化,没人抵挡得了,再耽搁下去被他追上的话,命就不保了。“

 她悲哀地看着父亲,畔浮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您仍然不懂我的意思吗?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以及所花下的心血已经因为你这次的出现而化为乌有。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能等候我的消息就擅作主张?"她激动得语带哽咽。

 他讷讷回道:“你虚与委蛇的与他同行相处,不是仅为了搏取他的信任,再乘机身回到爹身边来吗?

 爹是见你一直无法顺利离开他,才会和任丛想出这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任薰衣傻了,原来她爹爹从头至尾都不了解她的用心,竟然单纯的以为她的努力只是为了骗人。

 难道说她任家注定无法逃过展家报仇的大难?

 她哭无泪地闭上双眸,干涩的嗓音无力哀叹:“如果我只是为了离他的掌握,当初又何必自投罗网?要是从一开始我就和大家一齐去避祸,今爹爹您也不用大费周章来拯救我,我的用意您当真不曾料到…您不了解吗…”

 “薰儿…"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就急糊涂了,才没空去思索女儿的心思,不过错误既然已经造成,追悔无益。现在惟一的自保方式,就是远远离开索命的煞星,确保平安。"事已至此,也只好任由它去,眼前要紧的,是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平静度,别再理会展家人了。”他拉着她要走。

 “我不甘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所有的心血化为一场白费,我更不容许他误会我的用心。爹,您自个儿走,我决定回到展斜身边,向他解释清楚:”她硬忍住夺眶的泪水,身躯立即不顾一切地回身狂迈:“爹绝不允许你这么做。"任九天死命拦住她。

 “求您不要阻止我。"她死命地挣脱:任九天气急败坏高嚷:”你回去,展斜极有可能恼羞成怒一掌劈死你。“

 “也或许不会,他很可能听得进我的解释,更何况我都已经是他的人了。”短短的一语却把任九天当场打入炼狱深堑中。

 他震惊地张大口,吐不出半句话来,好半晌过后,才颤声说道:“什么意思?

 你刚刚说什么你已经是他的…他的人?"不会的,他的女儿不该遭受这种待遇,不会的…

 任薰衣的娇颜平静无悔,她深深了一口气,看向父亲,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有意义。

 “我已经同他圆了房,成了夫。"况且她从来就没有后悔。

 任九天再次震惊地退了好几步。

 “你…你…”她低声轻道:“请爹成全我,女儿深陷情网,无法自拔了。”神情却是无比坚定,染上一抹幸福的光辉。

 “不!"任九天突然放声狂喊,自责的喃诉不犊旎断从他发颤的齿中进出来。

 "我错了,是我害了你,当初我实在不应该答应让你留在薰梦苑,又让你以身犯险,害得你无端受辱,毁了名节。“

 “我刚说这一切全出自于心甘情愿。”

 任九天泪涕齐下。"我明白,非常的明白…你一向孝顺,不想要爹内疚,才会这般安慰我。“

 “事情并不如您想像的那样不堪…”

 任九天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

 “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把你送进虎口,跟我回去,我要你跟我走。"强烈的狠霸与当年的意气足以比拟,任薰衣无奈地依了爹爹。

 令令令"被欺骗的滋味很不好受的,是吧?“目睹任氏父女成功地离无心的掌控,燕双妃当然竭尽所能的摄衅,完全不管常问须的吹胡子瞪眼睛,作尽警告:”早就提醒过你有其父必有其女,却还是一味地相信她。

 这下子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了吧!“

 他漠然,拒人千里的表象探索不出内心波动:无心不说话,但燕双妃可没有住嘴的打算。

 “打从一开始她就存心把你玩于掌心中,目的是想煽动你饶恕她的家人,可惜见你不改其志,仍然执意灭她全族,再怎么傻呆的人都知道该想好退路以便身。

 但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看不破她的诡计,傻傻入瓮。“

 “双妃,不要再说了。”常问须扯了扯她的衣袖,阻止她的放肆。跟前的无心鸷得令人骇怕。

 她甩开他。"你住口,我和无心说话轮不到你来嘴。“

 那对冷冽的利眸半眯起。

 “双妃…"无心隐忍的怒气眼看即将爆发,再不走,后果堪虑。

 “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只想待在无心身边。”

 “听我说,”"少管我闲事。"她懒得理睬常问须,风情万种踱到无心眼前,狐媚一笑。"人云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有过这一回的教训,你是应该对任薰衣死心了。“

 她存心蛊惑地偎近他。"明白了吧,这世上惟一能匹配你的人,惟独我…“

 展斜大掌不屑地甩开她。

 “无心。"她愤然。"我究竟哪里不好?什么地方比不上她?"她讽刺道。"告诉你,任薰衣不会笨得等你去擒拿她,这个时候,她早跟她爹爹远走高飞,不知去向了…啁!”

 赤焰回剑以狂狠姿态袭向她的咽喉,无心这回当真要斩掉这个饶舌的女人。

 铿一响,常问须眼明手快,千钧一发之际挡掉了无心要命的剑招,救下呆若木的燕双妃。

 她的脸愤恨地扭曲着。

 “你居然敢这样对待我。"在鬼门关前徘徊一遭的她并不因此放弃,咬牙切齿的话含不甘。"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会尝到恶果的。”

 “我们走。"为免再次惹恼无心,常问须这回顾不得燕双妃的同意与否,硬拉她离开。

 “我等着看,看你回头向我求饶,你终会明白惟一肯用真心对待你的人是我燕双妃、燕双妃。"尖锐的回音回不休…

 一了~任薰衣失神地坐在窗边,额际轻抵在窗棂边,凝视天空的双眸让悒郁泽给沾染。

 不由喟叹。

 清楚地明白经过这一遭,与展斜之间那份脆如薄纸的信任顷刻瓦解,之前的努力必然功亏一箦,尤其他又偏执得令人无法想像。唉!要想重新获取他的信任,难如登天。

 落寞的思绪凝聚泣诉,在方寸间游走弥漫,狂烈想倾嚷无辜的申辩无人可听。

 懊怨谁?怨爹亲的无知、怨命运的摆、抑是怨自身那份不该放纵沉沦的情丝?

 追究底,全是自己甘愿以飞蛾姿态冲人明知的烈焰中,即使万劫不复,活该是咎由自取,又岂能叹。

 可心伤却去触动泪意,抑制不住的珠泪一颗颗滚落下来,算丁!容许她暂时的放纵吧,无人在旁,请允许她给自己一点息的空间,宣从不敢表的无助。

 无声啜泣着…

 须臾后,啃啮心口的剧痛得以稍缓,泪拭去后她深深地气。

 被了!被了!这般就够了。她眨了眨瞳眸,再无半行泪,被乌丝半掩的娇颜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任丛远远地拉着面色凄惨的老爷躲在一边,悄悄声地道:“我看小姐好伤心哪。”

 “她所受的,可是奇大辱呀!"任九天内疚至极,一径儿推演她的悲哀来自身体被人所辱。

 “那个展斜真个懂得折磨人的道理,不取小姐性命,却侮辱小姐的清白,这种风声若是传扬出去,小姐以后拿什么面目见人?”

 任九天佝偻的身躯强烈颤抖。"都怪我失策,当初要是不答应薰儿的条件,也不会害得她受摧折。“

 “事到如今再说后悔也挽救不了发生的事实,我们能为小姐尽的一份力,就是抚平她的伤口。”

 他吁道:“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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