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朱君宇在房中看书,随从王统前来禀告“堡主,名剑世家的少主苏永昌来了,另外他妹妹苏咏咏也一同前来。”
“哦?”朱君宇俊眉微蹙,传闻苏咏咏是位绝
美女,但是她心高气傲,平
难得出门,今天却和苏永昌一起来,这代表什么?
他走进大厅,厅里的男子马上站起来对他抱拳行礼。“朱堡主,久闻大名了,在下苏永昌。”
朱君宇也回礼道“苏少主。”声音低沉冷然。
坐在另一边的女子看清朱君宇的长相后,才起身行礼“朱堡主,小女子苏咏咏此次不请自来,望堡主别介意。”嗓音甜腻。
朱君宇微笑回礼,未置可否。
仆人此时开始上菜,几个婢女把菜摆好后,立在一旁伺候。其中有个丫环长得最为奇特,
脸的麻子不说,左脸上还有一大片的青色胎记,她可能明白自己长得丑,所以瑟缩的立在角落。
希安所站的位置可将在座的三人看得一清二楚。早上她化妆成这副模样出现在希平面前时,他先是惊愕的张大嘴,而后就情不自
的大笑出聱,害她急急地捂住他的嘴,以免他惊动别人。之前她已让仆人收买了红楼的管事,让她进入红楼做事。
“朱堡主,听说你想找人合作,让南北货运能
通,这真是一个好构想。以飞龙堡本身的努力,再配合名剑世家在江南的产业,这个合作计划一定能成功。”苏永昌开门见山地说道。
“名剑世家在运输方面的营生主要是陆运,但江南多湖泊,水运会较为便利,关从这点,苏少主的看法如何?”朱君宇问。
“水运当然也很重要,以名剑世家的势力,往水运发展并不困难,这点朱堡主可以放心。”苏永昌非常自豪。
苏咏咏接着娇声道“朱堡主,名剑世家愿提出优惠的条件和贵堡合作。我们本就有心往北方发展,彼此合作可以互蒙其利,何乐而不为?”说完,还向朱君宇抛了个媚眼,姿态
人。
希安强忍住笑看着她,苏咏咏还是同以往一样不长进。上回她见到希平也是如此,害希平一顿饭吃得坐立不安、食不下咽;现在她又将矛头对准朱君宇,大施美人计。但看朱君宇一脸的漠然,恐怕苏大小姐此次又看错人,她又要失望了。
苏永昌见朱君宇对妹妹的美
不动心,心中不由得想起了龙希安。朱君宇见了她不知会如何?不,他绝对不能让天诚庄得到这次合作的机会。
“朱堡主,在江南能占有一席之地的商场大家只有名剑世家及天诚庄。天诚庄固然在水运上占了优势,但龙业生只知墨守成规,不求进步,也无意往北方发展,比较起来,名剑世家才是飞龙堡合作的最佳选择。”他先下手为强,诋毁天诚庄的名誉。
朱君宇依然七情不动,苏咏咏更加把劲,纤纤玉手亲自执壶斟酒“朱堡主、大哥,别净谈公事,吃点酒菜吧!”她倒了三杯酒,手执一杯对朱君宇柔声道“朱堡主,咏咏敬你,我先干为敬。”语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朱君宇依礼也喝了一杯。喝了酒的苏咏咏,血气涌上双颊,更显娇
动人,一双媚眼秋波盈盈地
向朱君宇,人也靠向他身旁。
希安看着苏咏咏大胆的举动,真替她觉得丢脸;堂堂一个富家小姐,行为竟如同红楼里招待客人的姑娘。苏永昌更是可恶,竟敢如此贬低天诚庄,还说爹爹的不是!她眼珠子转了转,捉弄之心顿起,看苏咏咏整个人就要倚人朱君宇怀里,她故意向前一站,刚好立在两人中间,手拿起了酒壶,朗声道“奴婢为大爷、小姐倒酒。”
苏咏咏眼看自己的心思竟被一个丫环破坏,大发娇嗔“丑丫头,这没你的事,下去!”
希安一时愣在当场,不知道她指的是谁,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她说的是自己。她觉得有趣极了,自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
苏咏咏见那丑丫头还站着不动,不悦的推了她一把。希安被她一推,直觉内力一动,随即又想起自己目前的身分,便任由自己跌倒地上。突然二只有力的臂膀圈住了她的
,她摔入了朱君宇的怀中。
朱君宇见苏咏咏对一个丫环恶声恶气已是反感,末了竟还动手推人,更是怒不可遏。看那丫环将跌倒在地,他忍不住伸手扶持,倒入怀中的身躯却异常的柔软芳香,令他有些讶异,不
多看了她一眼。
希安跌坐在朱君宇的大腿上,见他正注视着自己,忙脸红地挣扎站起,可怜兮兮的说“多谢这位大爷相救,冒犯了大爷、小姐,奴婢该死!”语气中
是惶恐。
朱君宇对她微笑,挥手让希安站到一边,冷冷的开了口“苏小姐何必对一个丫环如此?”
见朱君宇神色不善,苏咏咏一脸强笑“我是太急了些,只是这丫环也太不懂礼数了。”
苏永昌看朱君宇不说话,忙将话题拉回“朱堡主,我们先讨论一下飞龙堡与名剑世家合作的细节问题。”
“苏少主太心急了,飞龙堡还未决定与名剑世家合作。今
谢谢两位拨冗前来,若有进一步的消息,朱某自会通知名剑世家。”他向身旁的随从吩咐道“王统,代我送客。”
苏永昌兄妹只得起身告辞,临走时,苏咏咏还狠狠的瞪了希安一眼;希安表面上装得很害怕,其实心里早已笑翻了。在她看来,朱君宇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对于这次合作的对象,他定会做出正确的抉择。她暂时放下一颗心,帮着其他的婢女将菜肴收回厨房,人就要离开。
她正往后门走去,就见到一个妇人一手捧着酒菜,一手拿着笔墨,吃力地走来。见到希安,她忙出声叫道“快来帮我!”说着就将手中的酒莱一古脑儿交给她“累死老娘了!若不是厅里忙得
不出人手,老娘怎会亲自出马端茶递水!”
她看了希安一眼,怀疑地问道“你很面生,是新来的丫头吗?”
希安只能点头。
“那好,你端着酒菜随我来,机伶点。”她下了指令。
希安无奈地随她去,心想,这情形若让希平看见,一定会笑她自做自受。经过一个清静的花园,上了阁楼,妇人敲了门后,就带着希安进去。那是一个颇为宽敞的房间,房内摆设不俗。
希安放下酒菜,好奇的左右张望;想不到红楼内也有如此雅致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住的是谁?
朱君宇由内室走出,对妇人微微点头,见到希安,倒是
出一丝微笑。希安看见朱君宇,暗骂自己笨,她早该想到是他,只有他才有能力住在这个地方。
见那妇人要离开,她也跟着离去,孰知那妇人却转头对她道“你别走,留在这儿听朱公子差遣。”
希安吓了一跳,指着自己问“我?”她心中万分着急,逗留越久。希平就越担心,她怕他会闯进来找人。
“就是你,好好伺候朱公子。”妇人说完就要离开。
“我不能留下!”希安急得大叫,妇人狐疑地看着地,希安忙解释道“我生得丑,当初进红楼时,就说好让我在磨坊工作,以免吓到客人。”她胡乱编了一个借口,只想快快离开这里。
熬人上下打量着希安,想她说得也对,朱公子是红楼的贵客,万一这丫头招待不周,那就麻烦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是让你在磨坊做事,那你就去吧,遗里我让别的丫头来伺候。磨坊比这里辛苦多了,你要努力点。”
希安忙点头要走人,朱君宇却阻止了她。“让她留在这里!我住在红楼的期间,起居就让她来照料。”
那妇人听了,忙对希安说“你真幸运,承蒙朱公子不嫌弃,你就留下来好生伺候吧!”说完,便出了房门。
希安心里叫苦连天,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朱君宇说得很明白,他留在红楼一天,她就得服侍他一天,这样她要如何
身回天诚庄?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朱君宇要留在红楼多久,这段期间自己真要做他的丫环?希安开始觉得头痛了。
朱君宇看着立在一旁的丫环,她虽然相貌不好,但做事、说话有种不凡的气质,应是念过书的女子,怎会沦落到此为婢?他心里有些好奇,便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希安被他的声音惊醒,方才她只顾着思考自己目前的困境,根本没听清楚朱君宇说了什么,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从未做过丫环,只能凭着直觉做事,忙恭敬地道“对不起,忘了为您斟酒。”她硬着头皮为朱君宇倒酒,然后安静地退到一旁。
朱君宇失笑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倒酒时手还微微发抖,心里有些不忍,遂柔声再问一次“你叫什么名宇?”
希安谦卑地回答“别人都叫我丑儿,公子也叫我丑儿吧!”
朱君宇听了不
皱起眉头。虽说长相是天生的,但哪个女子不爱美,生得丑已是伤心,竟还被唤成丑儿。“这名字不好,我为你取蚌新名字如何?”
希安摇摇头“刚开始,这个名字的确让我难过,但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我爹说,人长得丑没关系,有颗善良的心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我已经适应这个名字了,不需要换新名字。”她婉转地回答,朱君宇的举动让她对他另眼相看,他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听你的谈吐不俗,你念过书吗?”
“我爹爹是私塾的西席,丑儿从小耳濡目染,读过一些书。”希安随口掰道。
“既是如此,你为何来这里做婢女?”朱君宇继续追问。
希安马上装出一脸难过的模样“年初时,爹、娘相继因病去世,亲戚都不愿收留我,便要我来红楼做事;又因为我生得难看,所以几乎都在磨坊工作。”她顿了顿,又乘机劝道“公子,你让我回磨坊吧,我不习惯面对陌生人,也不想看到有人被我吓到。”希安紧紧的盯着朱君宇,希望他能答应,又在心里对爹爹和娘娘道歉,她不是有意要诅咒他们。
朱君宇心中升起一份怜惜,摇头叹着“你还是留在这里,这儿不随便让人出入,所以你大可放心,不用面对许多人。别回磨坊,那工作对你来说太辛苦了。”
希安的希望又破灭了,只能装出感激的模样道谢“谢谢公子,不知公子要在红楼停留多久?”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一定,快则两、三天,慢则半个月,端看我事情进行得如何。”朱君宇回道。
这个答案让希安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她开始后悔不听希平的劝告了。她把自己装扮得这么丑,本以为会使人对她厌恶忽视,没想到竟然会引起朱君宇的同情心,人心真是难料啊!
“你住在哪里?”朱君宇又问,心里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特刖关心她,大概是她的境遇让他同情吧,丑儿悲惨的遭遇使他不
忆起自己的过去。
他出身绿林,父亲是山寨里的一个守卫,在他五岁那年,官兵围剿山寨,他父亲在战斗中身亡。他母亲带着他逃亡,却贫病
迫死在路上,留下他到处
受人欺凌。他八岁那年遇上了一位武林高人,高人收他为徒,并教他读书识字。十八岁他学成下山,独立创建飞龙堡,其中不知遇上多少艰难,他都咬牙撑过,终至功成名就。奋斗时的辛苦、成名后的孤寂,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已多年不再想起,丑儿的遭遇却又使他记起过去。
“我既然是丫环,当然和其他丫环住在一起。”希安?饬娇傻鼗卮穑趺
雷约阂≡谀亩?br>
朱君宇沉思一会儿“这阁褛里有间客房,虽然不大,但
清静的,你就住在那儿吧!”
希安知道自己不能反驳他的话,只得无奈的行礼感谢道“多谢公子对丑儿的厚爱,丑儿这就回去整理东西搬过来。”
朱君宇点头“你去忙吧!”
希安匆匆走出,在后门四周观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后,迅速开门离开。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她赶忙向马车走去,手还没碰到门把,门就被人打开了,并伸出一只手拉她上车。
希平关好门,气急败坏地道“你怎么拖到这么晚?苏永昌和苏咏咏都已经离开好久,会面也结束了,你为何逗留到现在才出来?”
“我…”千头万绪,希安不知从何说起,低低叫了声:“二哥!”
希平被她叫得头皮发麻“你遇上麻烦了对不对?说吧!”他认命的说。
希安支支吾吾地小声道“朱君宇要我做他的丫环。”
饶是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希平听到这话还是吓得跳起来,大声叫着“你说什么?怎么又会扯上朱君宇?”
希安双手托着香腮,心烦的吼回去“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会谈结束后,我也跟着要离开,谁知被人叫去送酒菜给朱君宇,结果,朱君宇竟然要我留下来伺候他,直到他离开红楼。我百般推辞都没有用,又不能明说我是天诚庄的三小姐,特地改扮来探听飞龙堡和名剑世家的密谈。你说,我能怎么办嘛?”她快被眼前失控的情况
疯了!
看希安如此苦恼,希平也不忍心再责备她,拉她坐在身旁“那你要如何解决?”
“只能继续扮丫环了。”希安耸耸肩,不在乎地说。
“你疯了!你以为扮丫环很好玩吗?庄里怎么办,你要如何向爹娘
代?”希平气得跳脚,希安真是被大家给宠坏了,竟异想天开要去当人家的丫环。
“爹爹、娘娘那儿,你帮我想个理由搪
过去嘛!”希安想了想“你说我到王家找王小姐玩,要在那儿住几天。”
“你想爹会相信吗?”希平没好气地道。
“那你说我到白马寺找悟性大师说禅。”希安换个理由。
“这说词我都不相信,娘会相信?”希平反驳。
“哪!有了,就说我在密室。每次我熔铸金饰,都是没
没夜的,也不让人打搅,这理由总说得通。”
希平泼她冷水“大哥不会悄悄去看你吗?难道丫环不用替你送饭吗?只要他们一进去,事情不就穿帮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换你来想办法。”希安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希平叹口气,无奈地道“就说你到莲池照顾莲花吧!我会事先通知那儿的管家福伯,让他替你隐瞒。”
“二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而且我留在朱君宇身旁,也能了解飞龙堡的实力和动向,事先做好打算呀!”心头重担一落,她高兴地整个人赖在希平身上撒娇。
希平宠溺地笑了,摸摸希安的脸颊“算你有理。不过,今天晚上你还是要回庄里用膳,亲自对大家说。”
“好,我想办法离开一下。”希安笑了,解决了事情,心情轻松不少。
希平正
问“安儿,你留在朱君宇身旁没危险吧?”
“不会,我改扮得远么丑,别人怎么会对我有兴趣?朱君宇只是可怜我,才会留我在他身边。”希安将事情经过说明一番,让希平放心。
“那你快回去向朱君宇说一声,我在这里等你。天要黑了,我们要快点赶回天诚庄。”
希安点头,下车走回红楼。
她慢慢踱回阁楼,脑中不停思索该如何启口;终于,她想到了一个好理由。
进了房间,她对正在看书的朱君宇说“公子,我姑母托人转告我,说有事要我去她那儿一晚;我可以回去一趟吗?”
朱君宇笑笑“当然可以。既然有事,你就回去吧,明天再回来。”
希安也笑了“谢谢公子。”
第一次看到丑儿的笑容,朱君宇竟有点怔忡。他愣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亲戚对你也不顶好,叫你回去怕也会留难你,这银两你拿去给他们吧,这样他们会对你客气些。”他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希安。
希安收下银子,心里着实感动。她实在不愿意欺骗朱君宇,但现在她已骑虎难下了。
用晚膳时,希安心不在焉的扒着饭,凌仙看在眼里,不
问着“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了麻烦?”
凌仙话才说完,正在喝汤的希平,顿时咳了起来,他边咳边道“对…不…起,我…喝汤喝…得太急了。”
凌仙不放心的放下碗筷“你们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一个精神恍惚,一个心浮气躁,真教人担心!”
“娘娘,我们没有事的,您放心。”希安忙安慰母亲,希平也在一旁猛点头。
希安接着又说“爹爹、娘娘,我想到莲池住几天,去年种的莲花应该已经开花了,我去帮帮福伯的忙。”
“好呀,今年还没去过莲池呢,我们一起去赏莲。”凌仙微笑点头。
希安忙阻止“不,娘娘,我先去照顾,等莲花盛开时,爹爹娘娘再一同来观赏。况且,天诚庄与飞龙堡合作的事还不明确,大家都很忙,安儿一个人先去就可以了。”
龙业生安慰地笑笑“难得安儿会为我们着想,这么懂事。”
凌仙还是有些犹豫。
“我只是离开几天,大家别那么舍不得!”希安顽皮地眨眨眼。
“你这丫头,你爹才说你懂事,又说傻话了。”凌仙笑着轻斥,决定顺从女儿的意见。
希安扮个鬼脸把众人都逗笑了,大伙又继续用膳。
稍后回到房里,希安对帮她梳头的丫环小青道“小青,你拿两、三套你的旧衣服给我。”
小青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回房拿了三套衣服。
“小姐,衣服拿来了。”她忍不住好奇的问“小姐,你要奴婢的衣服做什么?”
希安神秘地一笑“我自有用途。你向帐房说一声,添三套新衣服。”
小青听了很是高兴。“谢谢小姐。”
第二天一早,希平就驾车送希安出门。在希平千嘱咐万
代之下,希安又变成丑儿回到了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