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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到营帐,霍东潜亲自打水给浑身黄土的晚清洗,又亲自端来馒头和简单面食让她解饥。

 晚边吃面边偷偷抬眼看他,他的表情没什么特别,很寻常,可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他不责骂她吗?

 他知不知道她是专程来找他的?

 他该不会以为她又是贪玩跑来这里,然后很倒霉的被他遇到了吧?

 一边卷起面条,她微张着红想说些什么,终究放弃,什么都没说。

 不一会儿,她风卷云残地把食物全吃光了,他也随之拿起地形图准备出去。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这里是霍家军的扎营地,你可以安心的睡。”

 晚点点头,一路上赶路奔波,她真的累坏了。

 在青海镇与朱老板的商队分道扬镖之后,她就独自上路,好运地遇到另一个运送葯材的商队,商量之下,跟着他们一道走。

 没想到最后会在雁兰山下遇到可怕的蛮夷匪类,他们抢光那些商人的葯材和财物,似乎还打算将他们统统灭口,幸好有霍家军的解救,要不然现在大家恐怕都已成一缕亡魂了。

 盯着霍东潜离去的高大背影,晚还是有些疑惑。

 他当真,一点都不生气吗?

 奇怪,他向来飞扬跋扈的眉,今天怎地看起来特别和善?

 是分别太久了吗?连他那双锐利的黑眸都温和许多。

 当然,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审判她,这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她了,所以对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他也没太大感觉。

 可是旅途的疲惫让她没精神去想那么多,一沾上称不上舒适的枕头,她就累得睡着了。

 她睡得极、极沉、极香。

 直到夜半,有股怪异的炙热气息徘徊在她颈子周围,她柔若无骨的纤被一双厚实的男手掌紧紧的搂抱住,一声叹息滑至她耳旁。

 她惊悸地瞪大眼睛。

 这不是梦!

 她心头狂跳,对上了霍东潜的黑眸,他正与她并躺在同一张上,紧紧搂着她,而且…体。

 尽管对他的身体并不陌生,但分开了这么久,重新接触到他的体温,她竟然觉得口干舌燥,这种慌乱的感觉就像两个人的初夜那晚似的,忐忑又充期待。

 “晚…”

 他温柔的叫唤声有点低哑,她垂着头,粉拳无力的抵在他的膛之前。

 幸好营帐里很黑,要不然他一定瞧得见她此刻羞红的小脸。

 “我可以爱你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但动作却毫不迟疑,他的手掌隔着她身上的男装布衣衫,握住她丰盈的柔软,缓缓挑

 她深深一口气,他的男身躯像火,让她觉得好热、好热。

 她结结巴巴的回道:“你不是已经…已经有李碧纱了,何必…何必还要我?”

 “不要提任何人,过去的事就此一笔勾销,我们重新开始。”

 一夜的恩爱代替了所有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热情的表现让晚相信自己是来对了,烈的云雨过后,他不愿松手,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入睡,晚缱绻在温存的柔情之中,在梦里十分安稳。

 一早霍东潜就起来了,他必须去视察营地,晚换回女装也跟他一同起来,新鲜地在营地里走动观看。

 中午时分,他们在营帐里一起用餐,霍东潜看着笑意甜甜的她,微蹙眉心。“晚,你必须马上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他终于开口对她宣布他考虑了一上午的决定。

 纵然他多么希望她能待在他身边陪伴他,可是他又不愿她身处险地,这里是边关,随时有爆发征战的危险,他不要她冒一丁点的危险。

 “让我多待几天!”晚马上像过去央求花劲磊般,采取拖延战术。

 她老早就猜到他不可能让她待在这里,以他的个性,他大概老早就打算在今天黄昏以前把她打包送上马背,派个孔武有力又文武双全的部将护送她回京。

 可是,她还不想回去。

 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到此,好不容易与他误会冰释,好不容易不再孤枕难眠,她才不要那么快又离开他。

 “不行。”他一副没有商榷余地的样子。

 “只是几天而已。”

 她稀松平常地说,缓缓走到他身边,坐上他的大腿,勾住他的颈子,对他柔柔一笑。

 “我保证不会跑,我保证入夜后不走出这个营帐,我保证绝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让我留下来,拜托!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

 傍了三大保证,她依在他怀里,温驯的很,一双小手抱着他际,还不规矩地在他间来回摩拳。

 “你真的可以做到你的保证?”依她的子,让她留下来无疑是个很大的冒险,他皱着眉心沉

 “一定!”她马上大声承诺。

 他还是蹙着眉心。“你要知道,这是战地,要是违反了,我会以军法处置你。”

 她一点都不认为他会这么做,不过她还是很庄重的用力点了下头。“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好吧。”他严酷的面色终于同意了。“你可以留下来。”

 “太好了!”她欢呼一声。

 看到她兴奋的模样,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他该知道,她向来是坐不住的,把她留在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条件谈完了,将军,现在可以给我一个吻吗?”她挑着眉头浅笑,红弯成一个浅浅的笑容,瓣柔柔地印上他的,吻着他的,轻声软语。“知道吗?一个早上不见你,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晚在营帐里补霍东潜撕破的外袍,她的手并不巧,所以得奇差无比,看到自己的杰作,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外袍拿给霍东潜穿。

 要是他穿出去,大家就会看到,看到了,不免会问,问了,就知道是她的,到时候她可就要找个地钻了…

 “我可以进来吗?”

 军帐布帘被掀开来,李碧纱带着浅浅笑意站在那儿。

 晚意外的看着营帐门口的不速之客,她从来没和李碧纱好好的交谈过,过去也曾感受来自李碧纱对她的敌意,所以她觉得,基本上,呃,她们应该是不对盘,谈不来的。

 “请进。”晚知道自己的表情可能非常僵硬,她实在完全猜不到李碧纱来找她做什么。

 捅她一刀吗?

 嗯,非常有可能。

 李碧纱微微一笑,走进营帐。“我听大家说你到边关来了,一直没来看你,真是失礼。”

 忍了两天,她还是来见花晚了。

 她不敢相信花晚会跑到这里来,看到这两天霍东潜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她就感到恍若芒刺在背,浑身都不舒服。

 晚笑了笑。“别这么说,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是吗?”李碧纱略显失望的表情。“霍大哥说你烧得一手好菜,我还想向你讨教厨艺呢。”

 “来方长,等你回京之后,你到花府来玩,我们再互相切磋厨艺。”

 晚觉得自己真是虚伪,明明就不想跟她打交道,却还讲这种好听的场面话。

 “好吧,那我不打搅你了,我们回京之后再连络。”

 李碧纱一走,晚就马上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里,这才晓得刚才神经绷得有多紧。

 霍东潜返回营帐取军摺,看到她窝在椅中的?垩樱⑹幼潘械揭苫蟆!芭耍椅笈闪四闳コ霾俾穑磕憧雌鹄芾邸!?br>
 他从椅里抱起她,将她放平在上,替她盖上被子,天虽然还未全黑,但她的表情让他觉得她应该休息了。

 “你猜刚刚谁来找我?”她连忙抓住他衣袖,要他坐回沿。

 他摇摇头,懒得猜这种女人家的把戏。

 “李碧纱。”晚扬扬眉梢。“她来向我讨教厨艺,我们说好回京再连络。”

 她说的人让他蹙起了浓眉。“她还说了什么?”

 他很意外碧纱会这么做。

 自从那晚她主动献身被他拒绝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气氛就一直怪怪的,所以他烦躁的猜测,或许她会说些什么破坏他与晚的感情。

 “没有。”感地问:“她应该对我说些什么吗?”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告诉她那晚的事,不想对她有所隐瞒。

 “她对你…献身?!”听完,晚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李碧纱怎么说也出身将门之后,还是霍家军里惟一的女将,作风虽然不若官家千金般含蓄,但她也太不拘小节了点吧,居然这么大胆。

 “事情都过去了。”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不愿多谈。

 “那她…身材怎么样?”晚忍不住好奇,又想到他曾看过李碧纱的身子,还是有点吃味。

 “无聊的问题。”他敲了她脑袋一记。

 “看到她那样,你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死心。

 “不要再问了。”他拿起奏摺走出营帐,声音飘到她耳际。“看到什么都不重要,我喜欢的人是你,不会变的。”

 夜半,晚在睡梦中被惊醒,有人在摇她,摇得厉害。

 “晚,起来穿衣服!”

 “怎么回事?”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着前已迅速换上一身锁甲战服的霍东潜。

 “号角在响,表示敌军偷袭,你不要离开营地,我会派人保护你!”他匆促地说。

 晚根本没机会开口问第二句,他就疾风般离开营帐。

 她连忙起身穿好衣物,帐外沓杂的脚步声似乎正说明着战事的吃紧。

 她关心霍东潜,更关心其他霍家军的安危,然而她知道自己最好安份地待在这里,以免让霍东潜反而要分心照顾她。

 从半夜到天明,她一直在帐里不安的等待。

 最后,她从保护她的士兵口中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

 霍家军战败了,首次战败!

 每个岗哨都被敌人给捣毁,人员伤亡惨重,士兵奉命将她带到新的安全据点。

 冷风在营帐外刮起一阵狂沙,她看到愤怒不已的霍东潜和其他神色凝重的大将及部属。

 “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据点分和粮草所在。”霍东潜铁青的面孔此刻布鸷。

 风尉轩也同意。“这次蛮夷的行动确实可疑,太精准了,像是早已知道我们每一个重要定点的方位,攻击得相当精准。”

 “一定有内!这件事绝对有内!”

 蹦噪声中,有个人开口了。

 “我知道是谁了军机。”

 李碧纱缓缓走出来,全部人的视线都看向她,其中神情最为震撼的,是她的父亲李淮。

 霍东潜半眯起暴怒的黑眸,冷眼横眉。“你知道?”

 李碧纱点头,挑起柳眉。“这件事不难解,楚家堡的堡主楚踏鸿和蛮国太子情匪浅,而近和楚家堡走得近的一她眸光一瞥,直直落在晚身上。“是她!”

 全部的人都倒了一口凉气,晚更是压抑惊呼的冲动。

 “你胡说!”晚直觉地否认。

 “我没有胡说。”李碧纱根本不理会她的分辩,语气严厉。“你利用霍大哥对你的信任,将情报给了蛮子,所以他们才会打赢这一仗,否则在你来之前,霍家军从未吃过败仗,这是第一次!你必须为这件事情负责任!”

 “一派胡言!”

 晚快气疯了,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出卖霍家军?出卖霍东潜?

 “霍大哥,这件事你得禀公处理,要不然,军心定会大。”

 李碧纱加重鼓动的语气,眼眸溜了一圈,从大家愤慨的眼神看来,至少有八成的人是支持她的。

 “我知道了。”霍东潜徐缓说道,不看李碧纱,也不看晚的反应,冷声吩咐“来人,把花晚拿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释放。”

 “将军,此事三思!”风尉轩趋步向前,霍东潜的脾气是不好,可是几时变得这么冲动又意气用事了?

 “霍东潜!你居然相信她的话?”晚根本不服,她左右挣扎,仍挣脱不了两名士兵的钳制,就这样被带出营帐。

 晚已经在牢中过了七天,这七天里发生了不少事,她从狱卒回中得知霍家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一次夜半的偷袭中,让蛮夷元气大伤,甚至还让他们的主帅受了重伤,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是个好消息,她真心的为霍家军高兴。

 但是她呢,霍东潜连半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如果说,前几天他为了反攻蛮夷没有空,现在应该有空了吧?可是他却不见人影,让她好绝望。难道他真的以为她了军机?

 为什么他连听听她的说法都不愿意,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她的罪,太不公平了,单凭李碧纱的片面之辞,就可以让她从天堂掉进地狱。

 她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虽然她在牢里被照顾的不错,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她要洗刷自己的冤屈,还自己一个清白,证明自己不是为了盗军机而来…

 “风军师。”

 狱卒的声音唤回晚飘远的神智,她精神一振,连忙奔到铁门前。

 “尉轩,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怀希望地问。

 这几天来,霍东潜没有来看她,倒是风尉轩天天都来探视她。

 风尉轩歉然地摇头。“我来是要告诉你,蛮夷主帅伤重不治,蛮邦正式向我军投降,过几天霍家军就要班师回朝了。”

 “班师回朝…”消息仿佛如青天霹雳,晚声调紧。

 难道东潜要将她留在此地?

 不!不会!他不会这样对她的…

 这夜她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一个人被留在荒漠的情景,她惊骇莫名,茫然的在空无一人的荒原行走,觉得又干又渴。

 “晚!醒醒!快醒醒!”

 她一头冷汗醒来,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感觉犹在梦中。

 凝歌?怎么会是凝歌呢?

 “凝歌,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眼里写疑问。

 “我来救你出去。”楚凝歌又气又急地说:“霍东潜真是瞎了眼,居然相信你是内?还以为他只是关你两天就会放了你,没想到却把你关了这么久,我真不该鼓励你来找他的!”

 晚感动的看着楚凝歌。“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当然!你以为我放心让你一个人上路吗?”楚凝歌连声催促。“快走,我洒了魂散,一个时辰内他们就会转醒,我们得趁他们醒来之前,一路直奔京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不到天亮,牢狱遭劫的消息就传开来,霍东潜得知晚被不明人士劫走,震怒得快杀人。

 “花晚一定是畏罪潜逃了。”李碧纱斩钉截铁的说。“她也可能被蛮夷人给救了,毕竟他们是一伙的,蛮夷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关,我老早就料到那些人会来救她了。”

 “不要再说了!”李淮喝止自己的女儿,严峻的面容十分凝重。

 “现在这么一来,更加能证明花晚与蛮夷的关系,霍大哥,回京之后你一定要禀明皇上,将花府门抄斩,一个也不能留…”李碧纱犹自说个不停。

 “够了!”李淮忍无可忍的看着女儿,沉痛写他的眼。“碧纱,你还要错到什么时候才够?”

 李碧纱轰地脑门一片空白,她心慌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爹,您说什么?”

 “向将军自首吧,不要一错再错了!”李淮痛心地说。

 李碧纱不停的深呼吸,脸色苍白“爹,您不要再胡言语了,我是您的女儿,您知道这么说会害了我,是吗?”

 “纵然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不能再维护你了。”

 看到女儿毫无悔意,李淮下了个痛苦的决定,他面向霍东潜,单膝跪下,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吓一跳,只有霍东潜仿佛心中早已有数,镇定如常。

 “将军,末将教导无方,碧纱偷了军机给蛮夷,复又嫁祸给将军夫人,请将军严惩,不必宽贷!”

 “爹!”李碧纱惊呼一声,她震动得退后一步,不相信她的亲生爹爹会如此对她。

 “我都瞧见了。”李淮抬眼看着女儿,眼中盛忧伤。“那夜你以为我睡了,到我房中偷走军地布置图,我以为你只是贪玩,我没想到你居然把军机给敌军…碧纱,你太叫爹失望了。”

 李碧纱咬紧着红,不发一语,身子微微颤抖着。

 “李军师,起来。”霍东潜淡淡地命令。

 事情的始末,他隐约猜到,所以不动声,将晚关入大牢,以保护她的安全。

 李淮是他的大将,他出生入死的好伙伴,他尊敬的长者。

 军机,依军法可处死刑,李碧纱是李难产而生的独生爱女,所以他没有揭穿,不愿李淮老来痛失爱女。

 他没想到李淮会大义灭亲,将爱女的罪行给供了出来。

 “李碧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将军革除你五品女将的官职,从今尔后,你再不可出现于中原。”

 “谢将军开恩!”李淮着泪代女叩首。

 李碧纱倔强的不发一语,她双眼闪过受伤的情绪,明眸终于滚出泪珠,奔出营帐。

 结局虽然令人不胜歙吁,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然而晚呢?她在哪里?又被什么人劫了去?

 霍东潜忧心不已,以继夜的在幅原辽阔的边疆搜寻晚的下落,哪怕是死,他也要见到她的尸首。

 她可会了解他将她关入大牢的苦心?

 她是否还埋怨着他?

 她,究竟在何方?

 连来的搜索毫无音讯,边关开始变天气了,一道道催他回京的圣旨以及部将们的思乡情切,这些因素都让班师回朝变得刻不容缓。

 他终于决定先回朝,命司徒易锋留下来继续找寻晚的下落,他则准备先带领大军回京,再单独回来。

 然而起程回京前,他在营帐里接到一封来自京城的飞鸽传书。

 信是花劲磊写来的,大意只有一句,而且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晚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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