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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来。”

 在莫谦雅第N次试图从钢琴前面溜掉时,章狂的声音和手掌总会适时的出现,并且将她逮回来。

 懊死的!她下辈子非要长到一百八十公分以上不可,绝不再让章狂像抓小一般容易就擒回她。

 “我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莫谦雅在睁眼说瞎话。

 “我知道,你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只是想逃而已。”章狂歪眉盯着她脸颊看。“我很好奇你有没有荣誉心?代表圣柏亚参加钢琴比赛,你居然动不动就想懈怠?”

 莫谦雅岔然甩开他的手,不顾一切的放声咒骂。“是我愿意的吗?是你趁火打劫,在我病得要死的时候自作主张帮我报名参加这个什么见鬼的钢琴比赛,我才刚参加完省际田径比赛,现在又要跟你去弹钢琴,一天到晚这个比赛那个比赛,你不知道我已经无法弹琴了吗?你在找我的麻烦!”

 “那么你想怎么样?跟你道歉吗?还是你要退出比赛,让圣柏亚弃权?”章狂耸着肩,腿搁在地板上打着拍子问。

 他肯道歉?她倒有点讪然起来。“如果你肯道歉,那…那就算了。”她拨拨刘海,搔搔头皮,想假装不经意的样子,可是到底只有十七岁,演技实在生涩得令人莞尔。

 “你接受这个方法?那我道歉喽。”他丢下话。

 她清了清喉咙,刻意不去看他。“要道歉就快,老大我没太多时间,晚上还有约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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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聚会啦…”讲到一半,莫谦雅突然发现自己干么那么老实,不会骗他是和叶子恒约会,反正他有他的白伞仙子,她也可以有她的PUB王子。“叶子恒也要参加我们的家庭聚会。”事实上是,叶子恒他如果敢来,她一定拿猎追杀他。

 “哦?”章狂略略抬眼,一派懒洋洋的调调反坐在椅上,倚着琴键。“你的心倒花的,既有叶子恒,又有安东尼,现在又看上了,你说说看,的心想剖成几半?”

 莫谦雅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安东尼?”八成是他小人,偷翻了她书包里的记事本。

 章狂扯而笑。“你自己‘病得要死’那晚说溜嘴的。”她自己说的嘛!能怪谁?

 闻言,莫谦雅鼻一皱,只能讪讪然的撇撇,说她病得要死是夸张了点又怎么样?不可以呀!

 那几天她虽然没病死,却也被烦死了,意义差不多啦!那个老好人体越蒟长天天来问她感冒好了没有,大票学妹也天天来鲜花慰问外加通小道消息,加上丁筱珊的冷嘲热讽,蒋少乔的不甘示弱,还有叶子心的叽叽喳喳,让她这个病人无一安宁,说病得要死也不为过。

 “不准你去告诉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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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毁了,她干么没事来这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因…因为跟他没关系,没关系的事当然不需要告诉他。”她说了个十分差强人意的理由,两颊没由来的染上红霞。

 “是这样吗?”章狂大手轻轻将她下巴托起,垂眼观察她既不自在又支支吾吾的模样。

 “不信呀?不信拉倒。”莫谦雅正想拍掉他的手,音乐教室的入口处即传来一阵温和的调侃声。

 “在争执什么?老远就已经听到你们的声音。”倾斜冬映照中,殷穿一身咖啡纟的西装走了进来,后头跟着纱纱,穿着简单保暖的衣和料短裙,由于现在是放学时间,因此校内大部分的学生都会换上便服去参加课后活动或是各式各样的社团。

 “今天不是要开会?你们两个怎么有空来?”章狂对着殷问话,眼睛却一直没有漏掉莫谦雅的任何一个表情。

 安…安东尼…莫谦雅紧张的连头都没转,直到殷和纱纱晃到她面前来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挤出一抹怪怪的笑来打招呼。“练习得怎么样?”殷亲切的问。

 “还…还好啦。”要命!丢人!安东尼刚刚一定看到章狂托着她的下巴了。

 殷没有对她的不自在做出任何反应,他只将带来的手提袋放在桌上,接着微微一笑。“纱纱给你们做了些点心,她说要为你们加油。”

 “是呀!狂,你们要好好努力哦!”纱纱把手提袋里的餐盒拿出来,一一掀开盖子,都是些一看就美味极了的式点心。“喜欢吗?还替你们准备了清茶哦!这是恶贡献的茶叶,想不到吧!听说是日本的黑道送给他爸爸的见面礼。”她动作轻柔,放好筷子和茶杯。

 莫谦雅愣愣的看着白伞仙子那温柔又娴的动作,不叹道,人家才像个真正的女孩嘛!

 章狂马上开始动筷子,出一抹笑意。“纱纱,你应该早点来,好的食物才能让人精神百倍。”

 纱纱笑了。“只要你们喜欢,我可以每天送点心来,反正他们其它人也要吃,多做一些而已。”

 “先谢啦!”章狂以挑眉表达谢意,那只中当然也包括长期培养出来的默契。

 莫谦雅看着这一幕,她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安东尼身上才对,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是一直盯着章狂和那位叫纱纱的白伞仙子看,在他们换眼神的那一剎那,她竟然有种极为不舒服和酸酸的感觉。

 “你们还要练习,我们就不打搅了,狂,开会的结果,我们晚上通电话。”殷以一派绅士的风度先去为纱纱开门。

 “拜拜!”纱纱笑盈盈的挥手。

 那两个人相偕离开之后,莫谦雅发觉自己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甚至觉得心浮气躁。

 “很漂亮也很温柔的女孩。”莫谦雅端着刚刚纱纱倒好茶水的茶杯,喝了口清茶,看到茶叶半漂浮在杯子里,彷佛看到白伞仙子的巧笑倩兮。没事长那么讨人喜欢干么!她闷闷的想。

 “大家都这么觉得。”章狂一口一口将点心往嘴里送,一副无暇分心关切她情绪的样子。

 “把她交给殷护送,你放心?”莫谦雅问得直接,然而这么直接恐怕会触怒这头向来目中无人的豹子,管他的,如果待会触怒他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没跟他吵过,怕什么?

 “为什么不放心?”章狂掀眉笑了笑。“应该不放心的另有其人,不劳我心。”

 “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女朋友的吗?”真是令人发指,这种男生抓去喂狗算了,一点都不值得她刚刚为他失神了那么久。

 “女朋友!”章狂显然对这个字很陌生。“你指的是你还是纱纱?”

 “我才不是你女朋友。”莫谦雅傲然回答。

 章狂快速的瞅了她一眼。“那么,你是指纱纱了?”

 “不是吗?”她反问他。

 章狂眼光一转,溜了莫谦雅一圈,笑说;“你这句话若传出去,学生会副会长恐怕就要易主。”

 “什么意思呀!”她可不喜欢跟他打哑谜。

 “纱纱是忍的人,懂了吧!”真不知道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就算她想选择,也没必要分配一个纱纱给他吧。

 “忍?”莫谦雅皱皱眉,接着像想到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江忍?”

 “就是他。”章狂给予一个涸葡定的领首。

 “可是你跟她…”

 怎么会?那天她明明看到他们两个怕我淋,我怕你太重的,一路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甜甜蜜的离去,刚才又眉来眼去的…

 “我只跟你有关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章狂冷不防的把这个跟他一样骄傲的莫谦雅拉进怀里,倾身触她的颈项,并轻咬住她的耳垂。

 她太难驯了。他两眼灼灼的盯着她,然后他低头吻住了她,以专横而炽烈的方式,来势汹汹的以肢体语言告白他的感情。

 她这辈子从没这么紧张过,也从没在大庭广众面前过过这样一个杀死浑身细胞的圣诞夜。她知道观众都到齐了,也知道她的父母就坐在底下。

 他们那个自从发生车祸之后就不愿再碰琴的女儿,终于肯再登上耀眼的舞台去参赛了,姑且不论胜败如何,那份感动已经的充朵在他们心底。

 “我好紧张。”莫谦雅哑嗓子对旁边的章狂说。

 “看得出来。”章狂笑了笑,轻轻她的手背。“怕什么呢?你已经弹得很好了,前面那个被号称明之星的参赛者都没有你弹得好。”

 “你在唬我。”莫谦雅知道他只是在给她打强心针罢了,像她这种手曾经受过伤,又疏离了琴键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把琴重新弹好?他也太仁慈了点吧!

 见她这样,章狂不假思索的在她额际落下一吻,然后蛮狠的望着她道:“听着,莫谦雅,你确实弹得很好,我一向懒得唬人,也不去唬没有才华的人。”

 他的话让她的脸涨得红红的。“好了、好了,相信你就是了。”算他这几句话讲得还中肯的。

 司仪的声音响起,下一队就是代表圣柏亚中学的参赛者了。

 “喂,你如果紧张,就把台下那些人全想成猪不就结了。”章狂突然挑挑眉对莫谦雅说。

 莫谦雅难看的皱起眉毛。“拜托你,那里面也有我爸妈耶。”

 他瞟她一眼。“我爸妈也在里头,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咦?奇怪,坐在我爸妈旁边的那两个人好眼。”莫谦雅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可是没有什么斩获。

 章狂微微一笑。“那是我爸妈。”

 “骗人的吧!”莫谦雅看着他,从头看到脚。“你会有这么斯文优雅的爸妈?你该不会是想爸妈想疯了吧?”

 “我了解你的疑惑。”章狂从容的笑了笑。“其实刚才你指你父母给我看时,我也和你有过一样的想法。”

 “章狂!”

 幸好他们没机会继续斗嘴下去,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轮到他们出场了,八百年没穿过小洋装的莫谦雅觉得别扭极了,尤其是她被章狂牵着走上台去那一刻,活像个待嫁娘儿们似的。

 还没正式演奏呢,就又听到一波掌声再度响起,学生会和天地会的人都来了,由伍恶和丁筱珊带头,充分拿出他们的热情大方鼓掌,并且互别苗头,看谁给的掌声热烈。

 “圣柏亚中学四手联弹代表…章狂同学、莫谦雅同学。”

 司仪宣布之后,全场倏地安静了下来,幽柔的灯光照在他们俩的身上,从侧脸看过去,直的鼻梁有九成相像。

 优美的琴声开始了,两双手在键弹上轻柔的飞舞着,那首“似曾相识”的动人旋律勾起了许多人的记忆,或许是一段尘封的爱情,或许是一段老年之爱,或许是一个童年故事…

 静谧的气氛中,莫谦雅彷佛回到四岁那个夏季,永远有小安东尼在一旁陪伴着,他曾经不止一次牵着她的手,唤她小新娘。

 她不由得将视线落在章狂弹琴的修长手指上,并且很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安东尼。

 可是太微妙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此刻她的感觉却是盈了似曾相识的情怀,就像他就是她记忆中的安东尼,一直陪伴着她,未曾离开过一样。

 “专心点。”章狂低声音开口:“比赛结束之后,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莫谦雅动动,声音比他更低。

 章狂扯扯角。“不会是就对了。”

 莫谦雅没好气的扫他一眼。“别自作聪明,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殷。”这可恶的家伙,是存心还是无意,难道他不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老早就已经远远超越安东尼了吗?

 “不要?”章狂也不顾这正在比赛中,就径自抖出一记狂放的笑。“那么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在他们一起练习的那段时间里,只要殷来访,她总会有短暂的失神,甚至在殷离开之后,她会一再弹错,表现极为失常。

 “你不会明白的。”莫谦雅也不想跟他解释,如果他知道她每次都在殷面前失常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怀疑殷是她小时候的那个安东尼,那不被他嘲笑死才怪。

 “我是不明白。”章狂扬扬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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