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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令狐飞鸿坐在黑寂中等待…

 两年前,严钰在宜兴找上了他,在这之前,严钰已经派人追查他的行踪一年了。

 这不是“金璃宫”第一次找上令狐家;如果他没记错,六年前“金璃宫”也曾全体动员在江湖上寻找他的爷爷…“百变怪医”令狐一笑。

 如果他存心躲避,即使“金璃宫”派出的人手追踪技术如何优良,也无法掌握住他的动向,只能跟在他背后团团转;但是他很好奇,自从他们的人盯上他之后,他透过特别的管道,对不为江湖人所熟悉的“金璃宫”进行调查。

 他发现“金璃宫”是由先朝的重臣严世辉所创立,跟朝廷之间关系良好,控有四川的监、铁、银专卖权,这给“金璃宫”累积了富可敌国的财力。只是“金璃宫”一直隐蔽在西南地方,不跟中原人士往来。他不懂他们为什么急着找他,他只不过是“百变怪医”的孙子!

 令狐飞鸿决定要见见“金璃宫”的宫主,他故意在宜兴停留了五天,等严钰上门来找他。

 没有让他失望的,第五夜“他”就来了!

 那时,令狐飞鸿携了酒菜到西山顶,对月独酌…

 “你来了!”令狐飞鸿背后感到有一阵动静。

 “你待在宜兴,不就是为了见我。”在他身后的人讥诮地说。

 令狐飞鸿讶异地挑眉回头,怎么“金璃宫”宫主这样年少!他内心吃惊地看着站在月下玉树临风的严钰。他隐藏住惊讶,举杯饮了酒表示佩服,才言归正传地问:“你为何派人追踪我?”

 “我要你医治一个人。”严钰语气简洁。

 令狐飞鸿莫名一笑说:“那你该找我爷爷令狐一笑才对。”

 “死人不会医病。”严钰回以冷笑。

 令狐飞鸿一愣,他怎么知道爷爷死了?他屡次装成爷爷的模样替人治病,从没让人看出破绽。

 “我知道你医病的规矩:一、不医好人;二、不医穷人;三、非奇病敝症不医。我不是好人也不是穷人,我要你医的那个人身上中的毒,恐怕你也不一定治得好,你说算不算得上是奇病敝症?”

 “如果我办不到,天下也没有人可以。”令狐飞鸿明知他用的是将法,仍自负地说。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严钰原也担忧令狐飞鸿没有能力医好柳伶儿,他看来未及弱冠之龄;但令狐飞鸿口气中的自信让严钰放了心。

 令狐飞鸿悍地说:“没那么容易!我要的酬劳你不一定给得起。”他按着又说:“先告诉我那个人中的是什么毒!”

 严钰一百一十地将柳伶儿的症状详细说出来。

 听完了严钰描述柳伶儿的病症,令狐飞鸿两眼炯炯发光,兴奋地问:“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你知道解法?”严钰语气变得急促。

 令狐飞鸿挥挥手。“不是,听起来很有趣,快把她带来给我,我等不及了!”

 须知令狐飞鸿自小苞在他爷爷令狐一笑身边,各式疑难杂症在他眼中都是普通,只因令狐一笑医术高明,患者到了他手中自是葯到病除。

 令狐飞鸿深得令狐一笑真传,自令狐一笑死后即继承他的衣钵,打着“百变怪医”的名号行走江湖;不过,令狐飞鸿还没遇过其有挑战的患者。

 现在听严钰说柳伶儿服毒好几年,平脉象并没有异状,而且只须按时服毒就脑控制体内的毒,以本身的毒物控制积存体内的旧毒,真是匪夷所思!也怪不得他兴奋难耐。

 但,严钰却说:“不行,我不能冒险!万一你医不好她,她会有生命危险。”

 “只有我可能救她的命!”令狐飞鸿傲气万丈地说。

 “我知道!”严钰双眉纠结,沉思道:“等我准备周全,我会带她来见你。”

 “什么时候?”令狐飞鸿可以拒绝等候的,但他抵抗不了征服这奇毒的惑。

 “不知道,我会把你要求的报酬先付给你。”

 令狐飞鸿不客气开口:“我要白银五万两。”

 “没问题。”严钰无一丝疑虑。

 “还有…”令狐飞鸿故意拉长语气,蓄意想惹怒始终面色冷肃的严钰。

 “你要什么就说吧!”严钰仍不动声

 令狐飞鸿无奈一笑说:“我要‘龙香涎’跟‘金璃宫’的驭蛇之术。”

 “连这个你也知道!”严钰莫测高深地揪他,语气嘲讽,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令狐飞鸿消息灵通。

 严氏先人严世辉最初迁居是因朝廷逆当权,皇上昏庸听信小人谗言,因此愤而辞官,避世到川北。后代子弟转而从商,由于得到盐、铁专卖权而累积了庞大财富。

 严世辉感叹渺小蚌人对整个恶势环境的无力,遗留了家训…“人心难测最难防,独善其身求多福”严家子弟受其影响,在剑阁建立“严家堡”与外世隔绝。

 “严家堡”至严钰的爷爷严锡才改名为“金璃宫”之所以命名为“金璃宫”乃是因严钰的木花姑。

 木花姑是云南北苗族巫师之女,她嫁入严家之后,把她父亲钻研多年的驱蛇之技、养蛇之术也带入严家。她训练家仆捕捉山野毒蛇加以驯养,从中取毒制葯,并教导他们以特制陶笛指挥群蛇行进觅食,有如外放牧牛羊一般。

 一,她在山中不意遇到传说中的巨大金璃蛇盘环在一棵千年古树上,此蛇头部状似龙首,鳞光斑拦,长达丈余。木花姑与它搏斗追击许久,才将它杀死,后在大树中找到了三颗手掌大的蛇蛋。

 木花姑将蛇蛋及金璃蛇带回“严家堡”意外看到方才与蛇搏斗的伤口沾上了金璃蛇口后便自动收口!她持续涂拭金璃蛇口,发现这金璃蛇口不但有快速愈合伤口的神奇疗效,而且能让受伤部位复原如新。

 她取金璃蛇口制成葯膏,命名为“龙香涎”并孵化携回的蛇蛋,饲养金璃蛇;几年以后,严锡就把“严家堡”改成“金璃宫”了。

 但,旁人多以为“金璃”不过是传说中的神蛇,更不曾听过“龙香涎”;想不到令狐飞鸿对“金璃宫”如此了解!

 严钰沉半刻道:“你必须先答应我,不可‘龙香涎’出自‘金璃宫’。”他不想招惹无谓的麻烦。

 “一言为定。”

 “你随时可到‘金璃宫’取报酬!”语未毕,严钰如来时一般疾然离开。

 这两年,令狐飞鸿依言到了“金璃宫”几次,除了学习驭蛇术之外,另一方面是为探知柳伶儿之事而来,他每次盘桓数即离去,跟严钰两人互生惺惺相惜之情,成了深言浅的莫逆之

 初时他觉得奇怪,多年前严钰就曾找过他爷爷,这中毒的人怎么可能拖了这麻多年还活在人世?后来才知道多年前是严钰的母亲得了怪病,严钰的爹带着他去寻找他爷爷治病,只可惜没找着,不久严钰的母亲就过世了,两年前他爹也郁郁而终。

 可惜,他真想瞧瞧严钰母亲得的怪病,他就不信他医不好!

 令狐飞鸿这种渴求疑难奇症挑战的心态,使得一直未曾见面的柳伶儿成了他心中的处,每次想起她就让他觉得烦闷!

 严钰不曾解释他与柳伶儿的关系,但他知道柳伶儿在严钰心中占了极大的位子,要不严钰不会为了她动员大批人马跟踪他,不惜任何代价请他治病。

 他不是怕!他不可能害怕!令狐飞鸿骤然竖眉,坚定地告诉自己,他一定治得好柳伶儿,但…心中深处却有一个细微的声音…万一你要是失败了,怎么对得起严钰?

 不,不可能,他不会容许万一发生的!令狐飞鸿一甩头,强制自己把思绪锁定在他跟严钰的计划上。根据严钰传来的口信,龙蜿拿到了孙朝元给柳伶儿服食的葯包,想找出他下的是什么毒应该不难,只要让他…

 令狐飞鸿突然眼神一炯,竖耳倾听…严钰回来了!

 窗外的黑影渐渐走近,最后停在门外,轻轻地推开房门…

 “你来了!”那黑影发出的声音不含半点惊讶,彷佛早就料到了。

 令狐飞鸿低沉说道:“严钰,你的耳力又有进步了!”

 听到令狐飞鸿的声音,严钰眼中闪过不易让人察觉的欣喜。

 他进了门,动作悠闲地点亮油灯后,才正视令狐飞鸿。“你的轻功也进步了,没惊动巡夜的侍卫。”

 “我劝你明天最好别打伤他们,我的诊金可是又涨价了!”令狐飞鸿淡淡地说:“我可不会因为接了你一笔大生意,就给你折扣。”

 “寻常小伤,‘金璃宫’自有办法。”严钰态度傲然。

 令狐飞鸿不怒反笑,又问:“她人怎么样?”

 “离她上次吃葯已隔十余,过几天应该会发作了。”严钰纠结的眉宇之间显著担忧。

 “明天我先看看她。”

 “她就住在这里,明天你过午再去看她。”经过今晚的折腾,她需要休息。

 令狐飞鸿没问原因,严钰也不多做解释!

 “叩!叩!”

 柳伶儿套上外衣,起身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盘堆成山形的桶圆金褐色果子,还有其后缓缓出的两颗圆溜晶亮的眼珠。

 是昨晚的女孩!柳伶儿正德开口问她是龙小萤、龙小还是龙小蜚,忽然想起昨晚严钰说:红色是小萤,银色是小,黄是小蜚…

 “你是小蜚对不对?”看她一身杏黄,显得格外生气盎然。

 “是的,伶儿小姐。”龙小蜚一反常态,用辞虔敬地说:“我给小姐送猕猴桃来,请小姐慢用。”

 柳伶儿听得一楞一楞的,又是恶作剧吗?

 忽然,龙小蜚蹦蹦地跳进房,鲁地把东西往桌上一搁,嚷着:“唉哟!重死我了!这次的处罚太严重了!”

 处罚?柳伶儿恍然大悟问:“宫主罚你送猕猴桃给我!”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龙小蜚哀声叹气地摇晃小恼装。

 “还有别的吗?”

 “有!我们三个真可怜!”龙小蜚夸张地叹气。

 “他罚你们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龙小蜚埋怨地抬眼仰望柳伶儿…

 “你千万不要帮我们,免得害了我们!”她看柳伶儿脸拯惑不解,好心地解释:“你看!爆主罚我们当你的使唤丫环一个月。你如果帮我们做事,那我们的身分又反过来了,变成我们是小姐,你是我们的丫环。这样一来,跟宫主给我们的惩罚相违背了,宫主知道了一定大发雷霆,他一怒之下,可能罚我们当你的使唤丫环两个月,你又跑来帮忙…这事情一直循环下去,结果是宫主罚我们当一辈子的丫环。”龙小蜚说得快不过气了。“这样你懂不懂?”

 “你说得又臭又长,伶儿小姐怎么听得懂?”

 门口出现了一道红影儿,来的是龙小萤,她双手端着餐盘,稳重地走进屋子。

 “小萤,这是什么?”龙小蜚好奇地凑过去。

 龙小萤不答腔,径自对柳伶儿说:“伶儿小姐,请用午饭。”

 柳伶儿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双眼仅盯着她间的蛇…

 “伶儿小姐,你喜欢红红吗?”龙小萤发现,随即取下间的红蛇。

 柳伶儿马上躲到龙小辈后面,龙小蜚嘲笑地说﹕“她不喜欢红红,她喜欢的是阿金。”

 龙小萤瞪她一眼,又朝柳伶儿看去。“小姐,你别怕!红红这种赤炼蛇没毒,它是我从小养大的,很温驯。”她口气一转:“不像小蜚的阿金那样调皮野蛮。”

 “哪有?”龙小蜚往前蹲了一大步,忿忿不平说:“你说,阿金又乖又听话,它是天下最聪明、最有礼貌的金丝猴!”

 “哼!你才胡说!阿金笨死了!”龙小萤不甘示弱地也前进一步,两人鼻尖几乎相顶。

 柳伶儿眼见她们两个坑诏起手来了,顾不得害怕,挤在两人之间说:“你们别吵了!红红和阿金都很好。”

 “香香也一样。”一个害羞的声音突然冒出。

 柳伶儿扭头一看,三胞胎都到齐了…龙小紧张地端着四碗甜品站在门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阿金”是那只金猴“红红”是赤炼蛇;柳伶儿小心地问:“‘香香’是什么…呃…动物?”

 “香香是小刚养的小鹿,每天都要喂,麻烦死了!”龙小蜚抢着回答。

 龙小萤逮到机会教训她:“她是问小,又不是问你,长舌!”

 柳伶儿看她们又要开始争论,连忙岔开话题说:“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红枣桂圆汤。”龙小迟疑一下,眼睛盯着甜汤,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一边颠颠颤颤地走进来。

 柳伶儿怕她翻了,急忙伸手接过,体贴地说:“快给我吧!我饿死了。”她又招呼怒眼相望的龙小萤、龙小蜚。“共有四碗,我们一起吃吧!”

 “小姐,你应该先吃我拿来的饭菜。”龙小萤先移开了甜汤。“这是今晨刚猎回来的烤鹿,还有这个…最好吃的花椒松茸。”

 柳伶儿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顿时才感到饥饿,她让她们坐下来一起吃。

 “我们吃过了!”龙小蜚代表回答,然后不好意思地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猕猴桃?”

 “当然可以,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要不要多拿几个?”刚才龙小蜚拿来的桃子少说也有二十个。

 “小姐,你别给她太多!小蜚是拿给阿金吃的。”龙小萤告状。

 柳伶儿突然想起,她说:“你们别再叫我小姐了。”她看她们三张小脸皱成一团,忍住笑佯装正经地说:“我知道宫主罚你们当我的丫环,所以我就是你们的小姐。现在我命令你们叫我伶儿姐姐,听到了没有?”

 三胞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现在你们都坐下来陪我吃饭!”柳伶儿很高兴找到方法摆平她们。

 饭后,柳伶儿灵机一动“命令”龙小萤到“绣房”去拿些刺绣工具和布匹;龙小萤受到重用显得得意洋洋,她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柳伶儿看天气不错,就带着她们到园子里,自己坐在亭子里刺绣。

 三胞胎带着她们的宠物在她附近玩耍,传出阵阵嬉笑的声音,柳伶儿脸上不自觉地展笑容,真羡慕她们过得这样无忧无虑!她从小就寄人篱下,虽然老爷对她很好,但总是不像住在自己家那样悠由自在;但为什么她怎么就是不记得爹、娘,还有小时候的事情?

 苞阿金在树上攀上攀下的龙小蜚,最先发现了令狐飞鸿…

 她有如“燕归巢”地从树上扑到他的身上:又叫又跳地嚷嚷:“令狐大哥来了!令狐大哥来了!”

 龙小萤、龙小也围着他,脸上洋溢兴奋的笑容;“金璃宫”难得有客来访。

 柳伶儿好奇地打量…他头戴方巾,身穿玉绸缎直袍,坠绿澄玉佩,看这身打扮,像个富家公子;再仔细端详,他的目光锐利有神,两道剑眉英气发,微上扬的嘴角隐藏不住明显的狂傲不拘气质。

 “小蜚,你愈来愈重了!”令狐飞鸿扬起一道眉,嘲笑地说。这三胞胎跟他最合得来的就是龙小蜚,他们两个可谓是臭气相投…皆是我行我素之徒。

 “令狐大哥,这次你带什么给我们?”龙小蜚撒娇地问。

 “在我房里,你们自己去找!”他话还没说完,龙小蜚已滑下他的身体,带头跑走,一向较稳重的龙小萤也心急地拉着龙小紧跟在后。

 令狐飞鸿转过头,好整以暇地端详站在树下的柳伶儿。

 听严钰说过,她今年该有十七了;只是她这般细瘦,看起来还不到十五。瓜子型脸蛋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只涉世末深、不知危险的幼鹿、好奇、温婉地回望他。

 令狐飞鸿不笑了!她跟严钰真是极端的对比…

 一个是强悍无情、冷若冰霜,让人一见即畏惧胆寒;一个是气质婉约、娇弱可人,能发人深藏心虚的怜惜心。

 或许就是她有这样的特质,才能渗入严钰那颗复杂、提防的心!

 令狐飞鸿敛神,说明来意:“你一定是伶儿,我是严钰为你请来的大夫。”

 柳伶儿困惑地瞧向他,低柔地说:“我的伤已经好了。”

 从她短短的回话,令狐飞鸿听出她的气血不足。

 “怎么你受了伤?”他口中随意问着,同时凝目仔细端倪她的脸色…细致的脸庞透着淡青色的苍白;这是毒素长期沉积在体内的结果。

 柳伶儿闻言讶然,这个大夫真奇怪,竟然不先问明患者有什么毛病,就来看病了。她说明道:“前些日子我被热铁烙伤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得差不…你…你…”柳伶儿猝然惊呼。令狐飞鸿一纵身就到她跟前,伸手推高她的衣袖,两指搭在她的脉门上,眼睛扫过她的手臂:“是好得差不多了,严钰真舍得…浪费那珍贵的葯膏…”他语带不地咕哝。

 柳伶儿不解其意,想回手;但令狐飞凑突然怪声问:“严钰给你吃了什么?”

 她想了想,才了解他的问题。“‘神蜍丸’,阿蜻说那是养气保身用的。”

 难怪!令狐飞鸿缓缓放前柳伶儿的手。

 “神蜍丸”能治病解毒,就是因为严钰给她服的“神蜍丸”护住了心脉,才会让她毒发的日子延后的;只要及时停止服用“神蜍丸”积存在她体内的毒就马上会发作。

 今早他研究过龙蜿自孙家带回来的葯材,明白了孙朝元在柳伶儿身上下的毒是“七味毒”…由银牙草、毒葵、黑人蕉、刺棘毒藤、菌木香、牵牛子、天麻竹等七种葯草混合制成。

 这七种葯草在医葯上都有各自的用途,令人忽略了其实这七种葯草都具有微毒:而孙朝元不仅知道这一点,并且知每种葯草的特,藉由毒物之间相生相衍的特,将这七种葯草依分童多寡调配成剧毒,这让令狐飞鸿觉得非常惊讶。

 令狐飞鸿曾听他爷爷提逍,中此毒者,全身必有如虫嚼,痛入心肺,四肢失去知觉,全身痉挛达七之久,才会断气。

 包让他想不透的是,孙朝元如何让“七味毒”潜藏在柳伶儿体内而不发作,他到底用什么控制住“七味毒?”

 对他来说,要解柳伶儿身上中的“七味毒”不是一件难事;但如果找不出孙朝元加在“七味毒”中的…某种东西一并解决,柳伶儿有可能在治疗过程一命呜呼…他不容许这种事发生!只要是他令狐飞鸿答应医治的病人…没有一个进了鬼门关。

 后来,他从葯包里找到了线索!

 他发现葯包底下有淡黄细粉末,凑鼻一嗅,怎么有股隐约的硫磺味?

 令狐飞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天姬蛙!”

 此蛙生长在硫磺溪边,全身蜡黄,两颗眼珠却红的以血,晒干磨成粉后只能冷服,可用来驱毒清血,孙朝元采用热煎的方式,虽然也脑扑制体内之毒,但本身也变成一种剧毒。

 她的命真大,竟然遇上了严钰!令狐飞鸿讥讽地笑望拘束地望着地下的柳伶儿。

 “天姬蛙”的毒只有靠它天生的克星…“赤火蛇”才能解;而只要是说得出名字的蛇,在“金璃宫”里都有。

 严钰已派人准备,只等明天就能解去积柳伶儿多年的毒了!令狐飞鸿心中有股打败敌手的快,他脸上出快意的笑容。

 隔天一早,如令狐飞鸿所料。

 柳伶儿一停止服用“神蜍丸”体内的毒马上发作。

 接到龙蜿通报后,守在隔壁房的严钰马上派人去请令狐飞鸿,随即飞快地到柳伶儿的屋子。

 柳伶儿卷伏在上,柳眉拢盛,紧咬下,全身冒着冷汗。

 “宫…宫主…”她听到脚步声,勉强睁眼。

 “你觉得怎么样?很难受吗?大夫马上来了。”严钰声音沉稳,扶住她的手却颤抖着。

 “不必麻烦了!”她又闭上眼,语音抖动地说“我这病只有孙家老爷的‘天玄皇帝大补汤’治得了。”

 “哼!你给孙朝元下了毒还不知道!要不是他给你吃了那个什么“天昏地旋大补汤”的话,你也不会有今的痛苦。”令狐飞鸿进门正巧听到了柳伶儿说的话。

 柳伶儿觉得他说的话很奇怪,但没有体力多问,集中精神抵抗一阵阵传来的剧痛,她咬紧的嘴中溢出一声痛

 “你坑诏手呀!”严钰心中焦急,声音变得暴。

 “别急,我已经叫人把八帖解葯煎好。”令狐飞鸿好整以暇地审视柳伶儿。

 话刚说完,龙靖已把葯端来,严钰不发一语伸手接过,喂入柳伶儿口中。

 过了半晌,柳伶儿不但没有好转的现象,反而加剧。

 她因噬骨的疼痛,在上翻滚,呼吸急促,四肢冰冷;她无助地流泪,苍白无的脸上泪涔涔的,让严钰心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严钰怒目朝向令狐飞鸿,从绷紧的出声音。“你给她吃的葯为什么无效?”

 “别急,孙朝元在她身上下的毒是“七味毒”所以我得分七个阶段解去她身上的七种毒,最后再用“赤火蛇”解去孙朝元用来抑制毒发的‘天姬蛙毒’。”令狐飞鸿慢斯条理地说明。“你放心,等她吃完了第八帖葯后,就能除尽体内的毒,再也不必受…”

 “第二帖葯呢?”严钰失去耐,截断问。

 “现在不行,每剂葯都得隔两个时辰。”令狐飞鸿不由得退了一步,因为严钰一听全身绷紧,散发出致命的怒气。

 严钰眼中闲着危险的光芒,咬着牙问:“你是说…她得这样痛上十几个时辰?”

 “这是救她的唯一办法。”令狐飞鸿昂起头,不服气地申明。

 “你没告诉我。”严钰的口气充指责。

 “我不能!”令狐飞鸿强调地说。他突然明白隐瞒了这件事有可能危及他跟严钰的情;他不该轻忽关于柳伶儿的每件事。他试着说明,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如果我告诉你,你会为了怕她试凄而不救她,让她继续吃龙婉带回来的葯,继续对她下毒?我是你请来的大夫,我的责任就是排除一切困难救她!为了解她身上的毒,什么…”

 “啊…”柳伶儿突然一声痛呼!严钰飞快过去,伸臂将她榄住,焦急地低喊:“伶儿!伶儿!你怎么了?”

 “她晕了。”令狐飞鸿在他身后保证地说:“度过第一次以后,她的痛苦会慢慢减轻。”

 严钰不发一语,温柔地拂开因汗贴黏在她颊畔的发丝,在昏中,她的身躯仍因持续的痛楚而搐。

 他有个冲动想紧紧拥住她,冀望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度赵漫长难捱的过程…可是,他不能!他只能无助的眼睁睁看她试凄!

 缓慢移动的时间,煎熬屋里每个人的心…

 在疼痛侵袭、冷热替中,柳伶儿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意识不清。严钰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着:“别怕,我在这里陪你,没有人会伤害你…”他沉着稳定的低哑嗓音,确实安抚了柳伶儿!在模糊意识中,柳伶儿的心穿过体的折磨,跟随着让她安心的声音。

 无论哭泣或是昏睡,她都揪着他,倚靠他坚强的力量;她怕一放手,包围在四周的黑暗会马上噬她,她好怕!

 严钰感觉到她内心的恐惧,一直握住她的手,只有在龙蜿帮她换去身上透衣服的短暂时刻,他才勉强放开手。

 龙婉在旁不犊炝拭柳伶儿身上冒出的细小汗珠,到了后来,她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柳伶儿身上每个细小的孔都渗出粉红的水珠!

 龙婉担忧地看着上几无血、呼吸微弱的人儿,心里不住地向上天祈祷…老天爷啊!求神保佑伶儿小姐能度过难关!为了宫主,也为了“金璃宫”求神一定要保佑小姐!求神…

 紧盯着柳伶儿的严钰也注意到这个现象,他厉声命令龙婉:“快去找令狐先生来!”

 令狐飞鸿手里捧着解葯,匆匆过来,人未进门就问:“她怎么了?”

 严钰立即让出位置让他诊视柳伶儿。

 令狐飞鸿看了一眼,面:“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开始把体内的毒素排出来!快!帮我扶起她,让她把葯吃了!”

 严钰立即扶起她,让她倚在他的身上,接过令狐飞鸿手上的葯,一口一口地喂她。

 彷佛过了一辈子之久,才捱到最后一剂葯…已是第二天的黄昏。

 服完葯后,严钰感到怀里纤细的柔软身躯渐渐放松,呼吸变得低缓…他的心因这个现象而狂喜,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强烈的释怀感使他全身的血直冲脑门。

 “她没事了。”令狐飞鸿平静地宣布,对这样的结果一点儿也不惊讶。

 严钰以眼神表示谢意,沙哑地说:“你回房休息吧!”

 “我是大夫,我应该待在这里照顾她;倒是你一天一夜没歇息,该回房去。”

 令狐飞鸿借机想说服严钰略做休息,因为在这十几个时辰里,他一步也没离开这个房间。

 严钰摇摇头:“我相信你的医术,既然你说她服完七剂葯后就没事,那肯定是没有问题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照顾她就行了!”他的口气十分坚决,又转而吩咐龙婉:“你也下去,顺便叫厨房准备补血益气的人参汤,等她醒了用得上。”

 等他们都出去了以后,严钰马上坐在沿,小心翼翼地把柳伶儿拉进怀中,一双大手在她背后握,定睛地低垂视线凝视她细致苍白的睡颜。他需要藉由实际的亲密接触来镇静紧绷的心神。

 柳伶儿轻微地动,彷佛因这样的姿势觉得不适;严钰温柔地移动身躯,搂着她和衣躺下。柳伶儿自然地偎近,发鬓轻扶过他的前…严钰倒一口气,某种不熟悉的热力涌出,他知道他该退开的,但他身体本能地受她吸引,更贴近她柔软的身躯,狂热的血中有着深刻的怜惜!

 柳伶儿在微弱的曙光照下醒来,她感觉到温暖、稳定的呼吸从她头顶拂过,贴在她脸颊下的是一个坚硬起伏的体,她脑中突然闪过片段的言语,一个令人信服的低沉嗓音…宫主!?

 她一动也不动地趴在“他”的身上,在耳下沉稳的心跳声中,努力捕捉昨天残缺的回忆-在她与体内要命的痛苦搏斗时,就是这个坚定有自信的声音带给她勇气,帮助她走出无助、恐惧的黑暗世界。

 她并不了解宫主,但为何在他臂弯里时,却莫名感到一份安定感、一份归属感,好象…好象他们已经彼此熟悉很久了?他安抚的声音、抚慰的动作,都包含了莫名的感情,而她就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信赖的!

 经过这一夜,更加深了她的疑惑。宫主带她回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在“金璃宫”内根本没有她存在的必要,应该是丫环的她,反而成了他人服侍的对象?

 还有…蒙眬间,她好象听到有人说…孙朝元在她身上下毒…这又是怎么回事!一团黑暗窒着她的口,她潜意识地知觉到,一直以来她所认为的熟悉、安全的世界就要崩溃了,而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眉头紧锁,想在心里的雾中找寻真相。

 柳伶儿一清醒,严钰就察觉了!

 他不想惊吓到她,所以佯装睡觉,同时整理心中混乱的情绪。

 她在他怀中躺了一夜,让他有时间理出自己对她的感觉…

 从她第一次见到哭泣的他,同他慷慨地付出关心,就注定他们的未来。在她无保留地接受他时,他的心已经选择她为一生的伴侣!

 他从没改变过心意,即使她根本不记得他,她防卫的态度亦阻绝不了他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感情。他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唯有她能轻易地进入他封闭的心,挖掘出潜藏在他内心深处如凡人一般的热情。

 看到柳伶儿在生死之间挣扎,严钰更坚定保护她的决心。他得加快脚步调查孙朝元跟柳家的恩怨,防范孙朝元再度加害伶儿!

 唉…什么时候她才会恢复小时候的记忆,告诉他孙、柳两家的恩仇?什么时候她才会晓得他就是小时候被她着不放的融哥哥?

 什么时候她会再用柔情似水的眼睁,彷佛愿意把一切都奉献给他的那样看他?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他下意识收紧臂膀将她紧拥,彷佛在强调他内心的渴望…柳伶儿察觉他的动作,不由轻出声。

 她惊怯抬头望他,迟疑地问出积心头的疑问:“为什么?”

 严钰无语,定定地凝视她带着倦态的脸庞,那双晶亮的深眸正一瞬不动地望着他;在她大而清澄的眼幢中,他清楚地读出她心里的疑问。

 他冷硬的脸庞缓缓移近,近在咫尺地锁住她的视线,保证地低语:“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巨大的手掌温柔叉有力地将她按靠在前,命令道:“不准再为这些事伤神,你需要休息!”

 他强势有力的态度,奇妙地镇定了柳伶儿混乱的的心;疲倦再度侵袭她的意志,她轻缓地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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