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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轻亮的口哨声飘在风中,感觉轻轻松松,吹的人也没什么节奏感,有一下没一下,不是很在意。

 最新型四轮传动的Jeep蓝哥休旅车从车岔开离开高速公路,下了交流道后是台中市的地标,热闹的商业大楼到处林立,跟北部实在没有很大的差别。

 二十几公里的路程,大马路变成了产业道路,绿野横亘,白鹭丝点缀其中,按下了车窗,空调不需要了,开车的人尽情享受着和风拂面,直到休旅车停在一幢日本式房子前面。

 安静的院子被朱的大门给遮住了,没法子一眼看尽。

 没有门铃。

 这难不倒他,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

 把车子扔在外面,掩不住情的,长腿笔直的往里走。

 原木地板被擦得亮晶晶,他欢呼一声,就往地板上趴,趴着、趴着,木板的前方悄然出现一双光溜溜的脚丫子。

 脚丫子洁白似玉,修剪整齐的脚指甲浑圆可爱,他把视线往上调,美好曲线的尽头是一张不善的鹅蛋脸。

 手叉着、穿着及膝破牛仔的女生从丰润柔软的吐出不甚的话语。“我不记得我们家有养狗,你是谁,随便跑进来!”

 她,眼儿亮,颊红扑扑,从下往上看,鼓鼓圆圆的脸蛋甜得像糖果,齐耳的发还飘着阳光的味道。

 “我是谁?我是来过寒假的人。”

 “你说谎也麻烦稍微打一下草稿,现在才秋天,哪来的寒假?白痴!你要去的民宿离这边还有一公里,这里是民宅,请马上离开。”都怪流行不好,什么回归自然的口号被喊得震天价响,那些都市人只要来到下港,就会自作主张的把她家当旅社,现在又来一个,会胡乱让人闯进来,到底又是家里的哪个人出门忘记上锁?

 贺潠东爬了起来,掉鞋子,站直身体,男女身高的落差很明显的显现出来。

 “你有长高了一点喔。”瞧她仰着头看他,优美的线条展属于少女的风华。

 不过,她好像不记得他了。

 “我又不是巫灵祭的矮人,你说的是哪一国语言?”还一点、两点勒,这男人一副跟她相见恨晚的样子,把美眉的技术真烂。

 不管阮碧纱的态度多冷淡,贺潠东拉了拉她齐耳的黑发。“人矮,连头发也西瓜得可以。”

 “我的头发关你什么事!”一下嫌她高度不够,一下说她西瓜皮,爱看长发女郎不会自己买顶假发戴喔。

 她的头发本来就不多,细细黄黄的,随她怎么保养护发也不肯多乌黑亮丽一点,既然作不出文章,她也懒得花心思,干脆剪到齐耳,只求好整理。

 习惯性的把溜出来的一绺黑发到耳后,让白净的耳垂跑出来。她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勾住了贺潠东的目光。

 “我只是觉得你把头发留长比较有女人味。”她以前明明有一头到际的长发。

 “你干么不先把你那头不男不女的头发理成大光头,我说这样比较有男人味。”这男人真啰唆,把注意力摆在她的头发上,一来就戳她死,不知道头发是她的大忌吗?

 贺潠东半长不短的褐色头发用慕斯作出造型,其实帅气自然,很像时下萤幕上跑来跑去的明星,但是为了打击他的自尊,碧纱就是故意要把他说得很不堪。

 不这样,怎么显得出礼尚往来呢。

 “你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呛。”有仇必报喔。

 她的眼光也是没变的“下港”理光头,亏她想得到。

 “我的脾气好不好是我家的事,不劳先生指教,大门口请向后转,距你三步之遥,我数到三,你最好马上消失,免得劳驾警察伯伯出动。”这里可不是冷若冰霜的都市,只要她大声嚷嚷,左邻右舍的三姑六婆也能把他饼,更别说她还有免费保全,隔壁太子爷庙的乩童可是二十四小时在家的。

 “哎呀,你真的对我没印象?”不会吧,他才“短短”不到十指头数完的时间没出现。

 呃,好吧,九年是有些长!

 碧纱瞅着他。他是个好看的男人,有着东方人狭长的眼,亚麻料的休闲衣着,都会中带着简约的流行感,脚下的凉鞋很快乐的舒展着脚指头,渡假的穿着,也一脸很渡假的表情。

 他在笑。

 很简单,拉扯脸皮就能制造出来的效果在他身上就是有股…像老虎狩猎的表情,叫人倾心…她眨眨眼,似想到了什么,咬着,有点迟疑的开口。

 “你…贺潠东,你又离家出来走了!”这个混了好几国血统的阿督仔又来把她家当作避暑山庄吗?嗟!死不改!

 “纱纱,被人家认出来的感觉真好。”

 “你在我家住那么久,我又不是老人痴呆,怎么可能忘记!”刚才是有那么一下子啦,不算!

 “当年你年纪小咩,我不敢奢望你有这个记忆。”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碧纱瞪着这事隔多年又冒出来的混血儿。九年过去,他连个屑屑渣都不见,谁那么好记,闲闲没事把他储存在脑子里?

 “你要找我老爸他在隔壁啦。”

 “我要来之前就发Mail跟榭爸说过了,他知道我来。”这些年他跟王榭还是保持着联系,有时候会在视讯上聊两句,不知情的人大概也只有这个小女生了。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狼狈为。”碧纱讲起话来个性鲜明,浑身是刺,不是来找她何必拉着她说话?

 “听起来你对我很不?”他在起居室走了一圈,榭爸果然是念旧的人,纸门、榻榻米、茶具都还跟以前一样。

 “我哪敢,你可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我要随便说错话怕不被你们家的钱死!”

 当年他离家出走不只牵连自己的家庭,也在他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造成难以磨灭的印象,贺家人找来,不由分说一口咬定王榭拐儿童,使得他们有口难言,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警局中来回,直到贺家掌权者撤销了告诉,他们才重获安宁的生活。

 但是,他们也被警告不许再接近贺家的重要继承人。

 贺潠东没说话,只是膛微微起伏。

 “这里不是观光区,你要是来怀旧那大可不必,咱们升斗小民卑微惯了,你的出现会让我们吃不下、睡不着,要是看够,足你无聊的心就请走!”客气是看人给的,不给恩将仇报的浑球。

 “我没打算要走,榭爸收了我一年的租金,十万块的押金,我今天要不住进来,晚上就只能睡车子了。”小鲍主长大了,也变得伶牙俐齿,一不小心会被拆卸入腹。

 “胡说!老爸怎么可能又犯同样的错误?”连商量也没有,老爸又让贺潠东的“美”给昏头了吗?

 “他跟我谈话的时候思路分明,谈吐有条理,你说呢?要不要我帮你转告说你骂他老番癫?”呵呵,看她恰北北的样子真是让人神清气

 这些年,外在的环境压力出了他外冷沉潜的性格,回到这个他生命中的中途站,他可以把那些本来不需要的通通丢掉。

 “造谣生事你最行是不是?”记忆中的他不喜欢说话,现在变犀利了。

 “小纱纱,你对我有严重的偏见。”贺潠东知道自己的将来可能不大好过了。

 “随便你说,你要住进来,我第一个反对。”明白表态,其他那些厝脚也会站在她这边吧?

 “小纱纱。”他这么惹人厌吗?市侩还是铜臭?他记得没把那些玩意带过来啊。

 “不许叫我那个恶心的字眼。”

 “我从以前就这么叫你,一下子改不了。”

 “改不了也要改!”她又不是小虫子、小蚂蚁,小纱纱,她已经是夯不郎当二十几岁的小姐了好不好,这匿称要是传出去,她怎么做人,干脆躲在家当鸵鸟算了。

 “有很多习惯不是说改一下就能改的。”

 “我对你的“恶感”也不是说改就能改,我懒得理你,我要出去了,希望回来的时候不要再见到你!”天外飞来这么个人,害她突然忘记要做的事。

 说是讨厌,却为什么要为他的出现激动?

 绝对是因为太过刺,脑子烧坏了。

 “你去哪?”

 “上班,米虫!”虽然她不是很中意目前的工作,但起码要比毕业好几个月还在马路,给父母养的同学要好多了,骑驴找马,目前这匹驴子虽然不中意,也没办法喽,就当累积社会经验,等以后景气好转,不怕找不到能发挥所长的工作。

 她还年轻,青春就是本钱。

 背上自制的单宁布手绘海豚肩背包,那是她去了一趟垦丁海洋生物馆得来的灵感,里头装着一大堆美工用具,往她细小的肩膀一,像要把她垮似。

 走出家门,碧纱也不管贺潠东怎么想,顺便踢了他的蓝哥一脚出气。

 哼,离家出走的累犯还这么嚣张喔。

 没想到的事情太多,被小纱纱抢白一顿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很多年没有集,可是,看在他们曾经有过的“旧情”也用不着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小肚肠啊。

 “呵呵,吃了一顿排头喔。”王榭正巧从隔壁回来,多年不见,他高斯文的贵族气息仍然没变,就连容貌似乎也跟多年前一样。

 在贺潠东的感觉里,王榭就算穿汗衫、牛仔,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慑人气质也很可观。

 每人头上一片天,行行出状元,葡萄到了他手上也变得高贵起来。

 “榭爸,小纱纱连门都不让我进来。”他等不及要投诉自己的不被重视。

 “她做得对,不该随便让陌生人进来,我这里又不是公车站,闲杂人等都可以进来。”

 “我不是闲杂人等,榭爸。”父女俩一个鼻孔出气喔。

 “我建议你直接叫我名字,这样比较没有距离感。”

 “我以前也都这样叫。”

 “当初是看你可爱,给你叫有成就感咩。”现在…他打量比他还要高的贺潠东…就免了吧。

 “榭爸,你保养有术,还是这么英俊潇洒。”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还是小时候见过的模样。

 “你倒是变老了,呃,应该说长大了。”他小时候真可爱,为什么要长大勒,好想吃他豆腐喔,不过不行,要是被当作老牛吃草,那可不成,他的“清誉”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这年头为什么当权者不设贞节牌坊了呢,要是能一座来玩玩也不错。

 “这一分别真的很多年了。”

 “嗯,去把行李拿进来,起码我不会像小纱纱那么无情。”早知道他要来啦,施个人情,以后要收回来的。嘻…“YesSir!”

 “果然是经过历练的男人,一张嘴也不同了。”

 贺潠东手脚俐落,冲到外面又进来,手中只拎着车钥匙。

 “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了。”车钥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王榭笑出一口白牙“小子,你不会又离家出走吧?真只是像你之前跟我说的单纯的渡假?”

 “榭爸,我都二十六高龄,不做那种幼稚的事了。”这回只是多了一辆车,还有增加的年纪。

 “那还差不多。”

 他当年留下来的后遗症到今天可还有一点呢,这点,可大可小,至于要大要小掌握权不在他手上。

 “知道自己的房间吧,还给你留着呢,什么都没动。”

 “谢谢榭爸!”对着看起来跟他容貌相当,年纪却应该差一大截的男人喊爸,感觉起来…真有点别扭。

 “家里还有人在吗?小丝叔叔、郦生他们…”

 “那几个幽灵人口谁知道呢,自从小纱纱长大,大家就各过各的日子,她已经很久不需要我们喂片,你也不在,我们一点娱乐都没有,只好各自分飞,说起来你也有罪过。”没有小孩的生活好失落,好无聊喔。

 哇哩咧,他们究竟无聊了多久?

 “榭爸,她讨厌我。”说起碧纱,他两眼发亮。

 “她?她是谁啊?”王榭故意装傻。

 “纱纱。”贺潠东叹口气。

 “谈不上吧,我看过她怎么对付讨厌的男生喔,那个样子她没用在你身上。”既然人家都开门见山道出了,他也没理由继续“庄肖维。”

 “怎么说?”

 “她长得比小时候还漂亮吧,从国小追她的男生就很多,国中还有个男生死守在家门口,早上接她一起上学,下课送她回来,晚上还藉研究功课上门来,她硬是不理人家,有一天台风天,那个男生被雨淋得病了,她还是无动于衷,其他的男生就更不用说了。”想越雷池一步,门都没有。

 包何况家里的门神可不只一尊。

 她那种彻底拒绝人的个性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她从小就有自己的主张,只要决定的事不管合不合理,说她怪也好,不可爱也罢,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联手养出来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

 这是当人家父母的“症头”即使是癞痢头的女儿还是自己的好,没办法啦。

 “她变了很多。”个性略过不谈,已经是含苞待放、亭亭玉立的漂亮女生了,粉粉的肌肤,水灵生动的眸子,手脚纤细,可爱到不行。

 “先别下定论,相处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你这次来该不会又是短打带跑吧?蜻蜒点水可是不行的。”速食那一套在小纱纱身上是行不通的。

 “我当时年纪小,身不由己,榭爸就别再笑话我了。”可是,榭爸的意思不会要他死守四行仓库长期抗战吧?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样还差不多。”

 “有吗?”他在这如鱼得水。

 就因为生命中那个无意的转折,他的人跟心再也回不去了。

 “小子!”虽然一别九年,以前的感觉要找回来并不难。

 “榭爸,我饿了,来点东西填肚皮吧。”动手张罗难不倒他。

 “我早早就买了一大堆回来,都在后头,就等你出现。”

 “谢谢榭爸!”

 “别谢得太早。”最难的关卡可不是他。王榭一语双关。

 大家都站在贺潠东这边,小纱纱要是知道她被“小小”的出卖了,会不会发飙啊?

 “可恶的秋老虎只会荼毒我这个小小、可怜的工读生,这时候要是能来一杯冰冰凉凉、口入喉的珍珠茶喝该有多好,人的价值真的差那么多吗?那些老头子只会整天窝在镇公所吹冷气、喝凉茶、说八卦,奴役我这个刚毕业的菜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也有变老鸟的机会,到时候,哼哼哼,换哪个人来看我眼色就说不定了。”

 头戴鸭舌帽的碧纱时而仰天长啸,时而挥舞着手中的器具,只差没怒发冲冠。

 景气差,这样的工作聊胜于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也是费尽吃力量才挤进公家机关的哩。

 当初招考的时候,名额三个,临时工读款,又不是正职的,来报名的还冲破万人,幸好她带赛得很,给她蒙到了一个名额,其实她心里有数,已经打算要是榜上无名,了不起回家勤练臂力,准备去应征清洁队员,用一分八秒的时间捧盐巴竞走一百公尺。

 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让她这个小女子打败敌前将士,勇夺一只饭碗。

 社区公园里,铺设好的朱红地砖散置着颜色凌乱的马赛克磁砖,碧纱专心的把一块块刻意打碎的磁砖往抹了水泥的墙壁上贴。

 亮丽的几何图形太阳已经有了雏形。

 往前望去,相隔一道栏杆,里面绿荫清凉,然而只能远观啊。

 她只好摸摸鼻子,继续跟她的磁砖搏命。

 “这是文建会代下来绿化环境周的美化工程,因为经费不足,你也知道现在的乡镇公所普遍财源缺乏,路灯的电费都需要人民赞助了,更何况休闲用的公园,可是像这样的社会?蛔鲇植恍校偌由涎【儆挚斓搅耍厦娑⒌媒簟?br>
 想起几天前镇公所课长的要求,她就直想国骂、台骂一起来,那些政治家的扯烂污跟她一个小小市民…镇民有什么关系?上司管下司,下司管她这个畚箕,活该她要做牛做马。

 是谁说有工作就是幸福的?

 廉价劳工一枚。

 也怪她自己,工作接手,在没有奥援的状况下一切居然顺利到不行,花了三天两夜画出来的结构草图得到万年课长的认同后,竟把后面的程全部扔给她了。

 这才是开始而已,本来以为不浪费个几卡车的口水,说服不了磁砖厂免费贡献出爱心磁砖,谁知道电话才打通,豪的厂长没有二话,全新出厂、热腾腾的磁砖,还一大卡车咧,就送到镇公所门前。

 拼花壁饰对碧纱来说是新鲜尝试,万年课长的赏识发了她的荣誉心,所以,为了自己在镇公所的第一炮,为了顺利到不行的开始,她只好每天卯足了劲的工作。

 配合她的同事有两个,一个负责开卡车载货,一个是养尊处优的文弱书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串成一气,直抱怨她是工作狂,一点都不可爱。

 可爱?嗟,可怜没人爱咧。

 虽然说不上热爱这个工作,起码她不是来装可爱的。

 没有成绩单出来,下次谁还敢把工作交给她?

 也不管被太阳晒得快要不成人形,远远看去,一个吐舌头吐到没力的萎靡人形,还是用力的贴贴贴…

 “真没趣,她刚来的时候看起来可爱的,还以为把起来很容易,哪知道连撒娇都不会。”清凉的饮料入喉,两个奉“能摸鱼就偷懒,能打混就不工作”为最高宗旨的男人,躲到凉快的地方嚼舌

 “要是她肯嗲个两句,我随便吆暍也能找一票人帮她忙,女人做那些重的活,一点女人味也没有。”一锅粥里面难免会有几颗屎,拿钱不做事的人也是有的。

 “我才不会这么想,我从国小苞她同校,她就是这副德行了。”

 “那本来就是男人的工作,小女生泡泡茶、影印资料就可以了,轻松的事情不会挑着做,一个月又赚不到几个钱,她啊,肯定是脑子坏了,我听我说,他们那家子都是怪胎,她是怪胎养出来的小孩,自然正常不起来。”

 “何止怪胎,他们家的人都不会老,依我看应该是妖怪。”

 老掉牙的话题,老调重弹,这些人不知道什么叫创新吗?只会绕着一个话题转。

 乡下就是这点不好,左邻右舍绕个圈子都是面孔,想发飙,还要顾一下长辈的面子问题。

 “啪!”“哎唷喂呀,这是什么…要死了,鸟大便。”一坨颜色青中带黄的鸟大便正中长舌男A的鼻梁,很抱歉,想捏鼻子不闻都不行。

 “哈哈哈…你买乐透彩没有,要是没有赶紧去买,包你乐透啦。”长舌男B乐不可支。

 “唰…啪…”天外飞来一抹石灰泥,不巧的正中长舌男B的大头。

 “哎呀,真抱歉,小女子力气不够,不小心手滑了呢。”一脸无辜的碧纱敲敲手上的镘刀。怪胎、妖怪,你的死人骨头啦,敢说她家人的坏话,下地狱叫牛头马面拔舌去。

 “阮碧纱!”长舌男B大吼,脸皮动,谁知道石灰泥下起震动,正好滑入他的嘴,呕。

 “简明志,石灰里面有致癌物质,你要不要先去找水漱漱口,顺便到黄内科挂个急诊,照X光,搞不好你会英年早逝也说不定。”她可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两人,想七五她,下辈子吧。

 肤浅的男人!

 这世界,有质感的男人就她老爸一个,剩下的,没一个能入她眼。

 “阮碧纱,你危言耸听。”长舌男A忍着擦掉鸟屎还是臭不可闻的味道替同事讨公道。

 “信不信随你,你们不是到处散播谣言,说我是妖怪养出来的孩子,真要属实,我也算妖怪,妖怪没啥本事,好的不灵,坏的灵,你不听倒了楣,别怪我没事先知会你。”要不是忘记带棉花耳朵,她才懒得跟这两个臭嘴巴的男人讲话哩。

 两个男人灰头土脸的快速离去。

 处理掉聒噪的乌鸦,她心情大好,接下来的工作做得得手顺心,直到下班。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下班后最快乐的事情便是回家洗个香的热水澡,镇公所离家也不过几条街,多踩几下脚踏车就到了。

 转进熟悉的街道,她发现路边停着宅急便的车。

 年轻的送货员走来走去,找不到门铃。

 “你要找谁啊?”

 “小姐,请问这里是平安路一○○号吗?”

 “是啊,我住这里。”

 “那麻烦你签收包裹。”公式化的递给她一张签收单,年轻的送货员从货柜车里搬出一个份量颇重的包裹。

 签完名,她发现单子上写着装饰品,什么装饰品这么重?又是哪个人花钱买这种没用的东西?眼光瞟到另一栏,收件者是贺潠东,算了,收都收了。

 她牵着脚踏车,专注在包裹上,没看见完成任务的送货员顶了顶帽缘,朝尾随在碧纱后面的一个女子点头。

 那女子站在昏暗的人行道上,五官有些模糊,跟着碧纱进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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