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寰宇最高负责人办公室,这是许多寰宇人都梦想着有朝一
可以进驻的地点,位在寰宇大楼的最顶端,但是高处不胜寒,唯有踏上这高处的人才知道那种心情。
金斯是美国总部外派过来坐镇的总裁,在这几年间他既要在濒临崩盘的台湾经济中创造寰宇的经济奇迹,又要长年累月
受着飘洋过海的辛苦,一个外地来的人学会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却仍改不了他偶尔会想家的心情。
“至平,你知道我找你来的用意吗?”
“总裁不是找我来喝咖啡聊研发的吗?”
避至平受到上级重视的地步已经是寰宇皆知,他和金斯总裁的私
更不在话下,所以当无旁人的时候,管至平和金斯的对话是轻松又自在的。
“那些你会做得很好,我也很放心交给你,今天我找你是另有事情。”
“喔,总裁又想家了吗?”
“想家是当然会想的,不过我现在想的是我退休后的事情。”
“退休?总裁要退休?”
“我年纪大了,退休是迟早的事情。”
“总裁还身强体壮得很,可以再拼个十几年。”
“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当个空中飞人,加上我年纪大了,能和家人相聚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我想早点退休,好陪我的老伴到世界各地去走走。”
“这样说也没错。”
避至平很了解金斯总裁的心情,他一个人在台湾,很想念远在美国的家人,而长年来当个空中飞人也确实是很累的。
“但是您放得下公司吗?”
“这就是我在思考的问题。”
“嗯。”“我打算向总公司提下任总裁人选,这个人得对寰宇够了解,而以我这个飘洋过海的过来人来看,这个新总裁人选最好是台湾人。”
“总裁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嗯。”“那个人可真是个幸运儿。”
“确实。”
“这样总裁就可以好好的陪总裁夫人到各国去旅行了。”
“对。”
“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你。”
“什么?”对于研发的热忱高过职位的高低,管至平向来没想过自己要争取斑升的机会,只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所以他完全没想到金斯竟然会想提拔他当寰宇的新总裁“总裁,您就别开玩笑了,我不是那块料。”
“你当然是,而且以你对寰宇产品的了解,由你来担任新总裁是最合适不过,我是这样认为的。”
“那是总裁厚爱,我真的没那种能耐。”
“事实上我已经提报上去了,上面也已经通过,不过条件是你必须到美国接受两年训练,再回来交接我的职务,届时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管至平相当震惊,以致一时间无法反应。
“我知道这个消息让你有些吃惊,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是许多寰宇人求之不得的。”
“我明白。”高升没有人不喜欢,可是相对的需要付出的代价却也是不容忽视的,光是离开台湾两年,这一点就让他裹足不前。
现在他在佑芳身旁都无法抓住她的心了,若是去美国两年,结果又会转变成如何?他不敢想像,也怕求得高官失去了最爱。
“你可以回去了,把我说的话好好想清楚,不用急于一时回答我这个问题。”
“嗯。”他缓重的点头,却发现自己此刻什么都无法思考。
MAYMAYMAY
“管哥…”
避至平正被调派美国受训的事情困扰着,以致没有回应沈佑芳的叫唤。
“管至平!”
“啊?什么事?”
“我才要问你有没有事?”管至平在发呆,这是难得的现象,可就是因为难得,沈佑芳才会觉得奇怪“你有心事吗?”
“我?怎么这样问?”
“你在发呆咩!”
“有吗?”
“想事情都想出神了,还否认,是不是在想之前相亲的那位吴小姐?”
“什么吴小姐?”假相亲没试探出名堂,管至平早把那个吴小姐给抛到太平洋去了。
“连人都忘记了,可见你也没当真,当我白问。”沈佑芳看他那呆滞的表情,就猜到管至平已经把对方忘得一千二净“忘了也好,那美女不适合你,不过既然不是想美女的事情,那到底为什么发呆呢?”
“没事。”
“鬼才信你没事,你睁眼说瞎话。”
“不然你认为我有什么事?”管至平忍不住反问。
“工作的事啊,感情的事啊,或者和朋友间的事情啊,总之,你肯定有事。”
“这么肯定?”
从某方面来说,沈佑芳和他之间真的很有默契,也算得上是了解彼此,可是从感情这方面而言,她始终不懂他的感情,而他也不太能理解她三天两头跑去相亲的怪癖好。
王子和公主没童话故事的那么美满,套得上灰姑娘的玻璃鞋也未必真的就是灰姑娘,美丽的童话一到了现实世界;就会像人鱼公主的梦,幻灭而成泡影。
现实是残酷的,而他等待了沈佑芳这个顽皮公主等了十五年,到现在他还是个只能躲在圣母院教堂顶楼的钟楼怪人。
“如果不告诉你,你今天会睡不好?”
“没错!”沈佑芳大刺刺的搭上他的肩头,活像哥们地说:“所以你就快快把你的心事告诉我这个女诸葛,让我帮你出主意。”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怎样?”
“离开?去哪?”
“你先回答我。”
“我…”这个问题可把沈佑芳考倒了,她
没去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管至平就在她身旁,他一直都在,而她也视之为理所当然。
“别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啦,你哪里也不会去,对不对?”
看她一脸困扰,管至平决定不再为难她“嗯,我哪也不会去。”
“讨厌!故意找碴!”沈佑芳嗔捶了他一记,转头走向孩子们的房间“若是你有那种念头,我一定会恨死你,再说,你真的舍得抛下孩子们吗?”
“不舍得。”更不舍得抛下她,这话他决定放在心底最深处“好了,我道歉,只是最近想新的产品想得头痛
裂,才会胡言
语起来。”
“那可真辛苦,要我帮你按摩一下吗?”
“不用了。”
“别客气唷,免费的马杀
唷!”
但是她的技巧不怎么好,到最后他的骨头会全部散掉,所以一次以后他就学乖了“我等下回去泡个热水澡就可以了。”
“那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我先走了。”
“要我送你回去吗?”沈佑芳陪同他走到门口时问他。
“然后我再送你回来?”他忍不住打趣地说“那我们送到天亮也不用睡觉了。”
沈佑芳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好啦,你快回去休息吧,刚刚的问题想都不许再想喔。”
“喱。”想还是得想的,因为金斯总裁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别喔了,快回去睡觉,要一觉到天亮喔!”
那似乎也不是他可以作主的“若是梦神不来打搅,我会一觉到天亮的。”
临关上门,他笑着这样告诉沈佑芳。
MAYMAYMAY
“季森,我想你不要太勉强和我在一起,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约会几次,沈佑芳不讨厌唐季森这个人,但是却又知道他一直很在意她收养了八个孩子这件事情,她自己也很挣扎,总觉得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所以她决定要放弃唐季森。
“我没有勉强。”
“但是你在意我收养了八个孩子。”
“我想通了。”
“什么意思?”
“我可以和你一起收养那些孩子,结婚后我也会雇用保母帮你照顾那几个孩子,如此一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他最不愿意的就是沈佑芳结婚后还和管至平走得太近,当他唐季森的
子,自然得陪着他到处应酬,上
社会可容不下一丁点的丑闻,他看得出来管至平对沈佑芳的感情,而显然沈佑芳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到。
他决定速战速决,绝不让管至平有机会抢得先机。
“除了孩子,你还有什么问题是无法解决的,让我来帮你解决。”
“没…”沈佑芳顿了顿,有点不太相信的问:“你真的可以接受大
他们?”
“当然,他们是你收养的孩子,只要是你所在乎的人,我都可以接受。”
一直困扰着沈佑芳的问题如今获得了解决,她似乎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可是不知怎么地,她却觉得一点也不值得开心。
可是,唐季森确实是打着灯笼也不见得找得到的好对象。许多人都在羡慕她的好运气,她该感到高兴才对。
“如果你不反对,我想带你去和我的父母见面。”
“见你父母?”
“我想迟早要见面的,而且我也希望我们的事情不要拖太久。”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是。”唐季森坦然点头。
“太快了吧…这…”“并不算太快,很多人相亲一个月就决定要共度一生,我们认识两个多月了,我在你面前没有保留,而我对你的个性也了解的够多了,我深信你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新娘。”
沈佑芳并不是个听到好话就会昏头转向的女人,可是当唐季森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悸动了一下。
女人很难抗拒一个有魅力的男人说出这样的真情告白。
“你确定我就是你在找的未来伴侣?”
“深信不疑。”
“什么时候?”
“嗯?”
“什么时候见你父母?”
唐季森喜出望外的握住沈佑芳的手,激动万分的追问:“你答应了?”
“答应的太快了吗?那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不!就这么决定了,我马上安排你和我父母见面。”
事情就这样谈定,看唐季森那么兴高彩烈,沈佑芳却莫名的产生恐惧。
望着唐季森的笑脸,她在心底不停自问:这样真的好吗?
夜里的台北,像是不眠的精灵,闪烁的霓虹与灯火,穿梭不息的人车,繁华尽展在人们眼前。
而吵闹有余的PUB内,音乐和着人们谈笑的吵杂声,显得格外的热闹。
下班喝两杯小酒,解放一下工作压力,这已经不是男人的专利,酒吧内少不了新时代女
的身影。
分别坐在吧台前的位置,管至平和夏禹商两人早成了许多女
狩猎的对象,这世界已经不是男人猎女人的时代,同样来此寻
作乐的女人亦不在少数。
“怎么突然约我来这里喝酒?”管至平平常很少喝酒,甚至还不喜欢这种吵闹混杂的地方,他宁愿回家听一首马修连恩的狼,也不要在这里听着几乎会震破耳膜的电子舞曲。
“看你最近神色凝重,找你出来透透气。”
“透气也不必找这种地方,你不知道最近SARS疫情严重吗?”
“拜托,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是业务经理,
际应酬是绝对免不的,难道因为有传染病我就不出去谈生意了吗?”夏禹商哼着气说“生意要谈,工作得做,这是命。”
“好吧,算我失言,没有你这个伟大的业务经理努力的扩大业务,我们这些人可能要饿死了,为了表示我的感恩之心,今天我请客,可以吧?”
“那我先谢了。”
“去,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啊!”感觉自己上当,管至平忍不住嘘了夏禹商一声“要我请客就早说嘛。”
“拜托,我是那种人吗?请客是突发状况,关心你是真的。”
“好啦,别急着解释,开玩笑的。”管至平无视于挤到一旁来的辣美眉,举着酒杯去碰撞夏禹商的酒杯,并说:“其实你不找我,我也打算找你出来。”
“怎么了?”一旁美丽的女郎暖昧的问“我可以免费当你倾诉的对象喔!”
“小姐,请不要来干扰我们喝酒聊天!”管至平冷淡的扫了一眼一旁穿着暴
的女郎。
女郎见他不识趣,气呼呼的瞪着高跟鞋离开,夏禹商见状忍不住大笑“你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吧?”
“得了,我对搞一夜情没兴趣。”
“却只对沈佑芳无法死心,你会不会太笨了点?”
“我知道我笨。”
“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不愿见好同学一直陷在死胡同内,夏禹商决定给他当头
喝。
避至平睨他一眼,笑了笑“你干么突然一本正经的?”
“是需要一本正经。”
“什么事情那么严重?”除了关于沈佑芳,天塌下来他都不怕。
“是有关于沈佑芳的。”
“佑芳怎么了?”一听到沈佑芳的名字,管至平便开始急切了起来。
“你都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别卖关子,快说!”
“听说沈佑芳和那个相亲的对象走得很近。”
这已经不是最新消息,管至平闷头喝了口酒,说:“那个我知道。”
“那她准备去见对方父母了,你知道吗?”
这个消息确实令管至平紧张,他放下酒杯,扯住夏禹商追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谁说的?”
“你冷静点…”
十几年来他的心里只装得下沈佑芳,可是现在她可能随时嫁给别的男人,这叫他如何冷静得了?
“快说!”
“我说…下午我碰见时真,她告诉我的。”
“为什么佑芳没告诉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问她本人。”夏禹商手被扯得发痛,他暗自发誓下次再也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可他话才说完,管至平就跳下高脚椅往外冲“你上哪去?”
“我要去问清楚。”
“是该问清楚…等…你说要请客…”
夏禹商话都来不及说完,管至平已经消失在门的另一端,望着那一开一合的门板,他无奈的掏出自己的皮包“早知道就不点六十年代的昂贵名酒。”
帐还是得自己付,无奈的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当作是犒赏自己喽!
MAYMAYMAY
避至平把一票小孩送上
后,就在沈家阳台外等待沈佑芳回家,这等待的时间是很难熬的,从他走出阳台到现在,过去的种种已经跳上他的脑海不下十来回,直到他听见楼下传来引擎声,他看见沈佑芳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夜
下。
送她回来的当然是那个唐季森,而这回他没有冲动的下楼去当破坏者。
听着沈佑芳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然后铁门在戛然作响后开启。
“耶?你还没回家休息啊?”
看到他站在自家阳台上,沈佑芳突然吓了一大跳,而且有一种作贼的莫名心虚感。
但是,她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等你回来,向来不都是这样?”管至平静静的睨着她反问。
昏暗的夜
中,他的神情格外的犀利,也因为这样的神情,让沈佑芳更加心慌起来“怎么不在客厅等我?不然也开个灯…”
“我在想事情。”
“想出了神?”
“嗯。”“怎么了吗?”
“是你怎么了?”他没作答,反问起她来。
今天的管至平怪怪的,让沈佑芳有点害怕,但她又说不上来自己在怕什么“我今天有点累…”
“听说你去见唐季森的父母?”不给她回避的机会,管至平单刀直人地问着。
“嗯…你知道了…我本来想说事后再说…因为不确定…”
“那现在确定了吗?”
“确定什么?”
“你又想确定什么?不就是想确定是不是要嫁给唐季森?”
“话是那样说没错…这事情等我想清楚之后再谈好吗?”
“为什么刻意瞒着我?”
“我没刻意瞒你,只是…”
“只是什么?”
今天的管至平确实很怪“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唐季森交往的如何?见了他父母之后又如何打算?”
“这个…”良久,沈佑芳拿出一个绒盒子,并且打开给管至平看里面的戒指“刚刚季森向我求婚了。”
而戒指在她手上,答案已经非常明显,她答应唐季森的求婚,而他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幻灭了。
“你爱他吗?”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认为这个选择能让自己幸福吗?”
“嗯,我相信季森会是个好丈夫。”
罢了,只要她可以得到幸福,他愿意祝福她。
“既然选择了,就要好好抓住你的幸福,我也会祝福你的。”
“嗯…”沈佑突然感觉心情沉重了起来,尤其是听到管至平的祝福,她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怅然。
“我回去了。”
第一回两人的道别淡到令人感到寒冷,管至平走出沈家,也同时下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