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听着她认真的数落,他的眼眉一敛…
“还有呢?”她要说的就是这些而已?
这还不够?!他还要听更多?好,那她就一次说个够本算了,反正她也是真的忍他很久了!
“你这人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你
就没有管我的身分跟立场,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处处限制我、约束我?”
看得出来她真的对他很反弹,因为她喊得非常用力。
“继续。”他不以为她的话仅有这些,而他…很愿意听她说完!
还要继续!他、他这人是不是没神经啊?她都这么用力在吼了,他竟然面不改
的叫她继、续?!
“你!”愈看他那张冷脸,她就愈生气!
真是气死人、气死人了…最气的是没用的自己啦!说什么要在联谊会上给他难堪,结果咧?最后还是让他的气势总
过了。
不公平啦!为什么总是她被制得死死的?难道她就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呜…不管,这次她一定要把话都说出来!
“你跟我根本就连一点点的关系也没有,我们既没血缘也不是真正的亲人,你干嘛一定要管我这么多?”
终于,她终于把最想说的话给喊了出来,心中难免有一丝痛快,但…他的脸色却…变了…变得异常难看…
她说什么?!她说…他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深深的
了口气,他努力的想控制住情绪,但…
口那股前所未有的狂怒,却教人不容忽视。
“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人!”她竟敢!她竟敢这么对他说话?!
他、他…那是什么眼神、什么表情啊?她、她说的话又没错,她跟他…本来就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系嘛!
“我…事实上,我跟你本来就没关系啊!是你父亲娶了我母亲…我跟你、我跟你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嘛!”虽然,他那双瞪人的眼睛很可怕,但…她说的也是事实嘛!
好!她说的真是好!他跟她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一把无名火开始狂烧起来,终将他的理智焚毁。
原本就称不上好的脾
,若是被挑惹起来,那只会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而他…现在就在那个境界中!
长腿抬起,他狠狠的往茶几踹去,然后砰地一声,茶几撞上了沙发,连带的也撞开了一旁的沙发。
“你、你干什么?”宣嬛被他的举动给吓得往旁边跳开,生怕他下一脚就是往她身上招呼而来。
她、她不过就事实而论,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到底,他是在气什么?是她去参加了联谊,抑是…哎哟,她真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啦!
“我?”冷笑了声,他缓缓站直身子“我想干什么?”
问得好,这个问题真是问得太好了,因为…
他真的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有一肚子的火要发,有
腔的怒意等着宣
!
“我…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好可怕的表情!呃,是真的、真的会让人害怕的那种,可是…她到底在怕什么啊?
她、她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为什么她会如此胆颤心惊的呢?说到底,整件事都是他的不对啊,他有什么资格对她生气呢?
看着他往她的方向踏了一步、再前进一步…
“你、你不要靠近我啦!”他、他想做什么啦!那样的脸、那样的神情很吓人的喔。
眼看着她步步后退,他的怒火只有更狂燃的趋势,二、三步大跨过去,他趁她还来不及闪躲之时,已经出手捉人。
“不要!你放开…”被箝制住的人仓皇的惊叫着,无奈却挣脱不开。
她愈是挣扎,他就愈是光火!她就这么讨厌他引讨厌到急着跟他撇清关系、讨厌到不想让他碰到她?!
可恶!他明明可以不在意、明明可以不理会她的说辞、明明…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睬、不理,只要做原来的自己就好,但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心底就是有个角落,硬是刻划着她的名字、她的样貌、她的一切一切…究竟,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在意她的?
“你、你不要抓着我啦!你…到底想怎样…”他这样不言不语僵冷样貌,真的很吓人耶!要不、要不他至少也说几句话嘛,这样真的怪可怕的喔!
他到底想怎样?呵,薄
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对她怎样,他只知道他受够了她的一再撇清!
“喂!你、你好歹也说个几句话…”抓着她不放,瞪着她也不说话,这样的沉静真的很教人不安,她最后只能哀求他开个尊口了,因为再这样杵下去,两个人迟早变化石。
说话?要他说几句话?他能说什么、又该说些什么…模糊的字串飘过他又恼又
的思绪,然后就这么冲口而出…
“你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爱怎么说也随你去,但是…要我不管你?这辈子你都别想!”
尾音落下,他愕然、她也怔愣住。
这辈子!他说的竟然是这么长远的字眼!
深深
了口气,她眯起了眼,想看清他脸上的真伪。
“你…什么意思?”他在威胁她吗?他是在告诉她,他们这辈子都会如此纠
不清下去?
他是什么意思?看着她又是困惑、又是恼怒的小脸…他该死的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也很讶异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啊!
懊死、该死的她!都怪她惹恼了他,连带的影响了他大脑的正常运作!她就不该妆扮成这副吸引人的模样,她更不该出现在那样的场合,她…
喝!他、他刚刚脑子里想了些什么?该死,原来他的怒火竟是来自于…不愿外人见着她真正的模样?原来他…只是想一个人独占她?!
“不!不是这样…”摇着头,他突然的放开她,并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他的过度在乎…竟然都只是出自于他的…独占
?!不行,他得要冷静一下才可以,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你、你怎么了?”眼见他
脸的震惊及诧异,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关心他…哦不,她不是关心,绝不是关心,她只是…只是什么呢?哎呀,管他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他到底怎么了?
为了掩盖自己真正的心思,他最后只能以咆哮及怒骂的方式,来遮掩自己紊乱的心绪…
“我怎么了不用你来管!你…你现在就给我回房去!”他还有太多的事情得想,现在愈看她只会愈加心烦。
他这是什么态度、什么语气啊他?!他竟然用这么专制、这么恶霸的口气对她说话?后…她要被气死了啦!
“你…”想骂人、想抗议,但她才说了个字,就又被大声的吼了回去。
“难道要我扛你上去,再拿条链子锁住你吗?”该死的,他已经够心烦了,难道她非得
得他发疯不可?
“你!你太过分了…”她也气了,气得大声嚷了回去。他实在是太过分了,就他一个人会吠、会吼吗?她也是有脾
的啊!
“还不上去引真的要我动手?”
她真的有本事让他的自制力完全崩解,不用太刻意的挑衅,她就能轻易的办到!真是该死,这下问题真的大了!
见他恶狠狠的瞪住她、恶狠狠的往她跨步而来,她…也只能认输。
“不用劳烦你,我自己会回房!”过分,他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一个跺脚、一个旋身,她人已往楼上冲去。
眼见她消失在自己眼前,他才顿觉松了口气。跌回软皮沙发椅上,他叹着长长的气。
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竟然、竟然会如此的
了分寸?
太不像他、真的太不像他了!他对她…怎么会有那样特殊的感觉在?
独占
…那是个多么愚蠢又可笑的名词,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他原以为自己
不可能对任何女人有这样的心思,但对她…
他总是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注视着她的言行举止,他也总是喝令她这、阻止她那的…原来那些就是…就是因为他想独占住她吗?
为什么?他怎会有这样的念头?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的…记忆跳回了四年前,他与她最初见面的那一幕…
那时的他是怎样的人?又是怎么看待她的?他还记得当时…
“拓也,我…爸爸想要再婚,你觉得呢?”父亲腼腆的笑在他眼前晃过。
“你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十八岁的北条拓也沉稳而内敛,又或者该说,他对任何事都是不太看重。
“那、那你愿意先去认识一下新家人吗?”
案亲的要求,他向来不曾抗拒,所以他依约前往。
然后,他见到了他的“新家人”…一个温柔又和善的“新母亲”还有一个宛如天使般的女孩,那就是他的“新妹妹”!
那女孩有着一双大大的眼,小巧的脸上有着柔和又细致的五官,还有她颊上那甜蜜又可爱的笑…一股莫名的情愫在他心口
着。
就在他想尽办法要安抚自己的思绪时,她竟然用她那双带笑的眼,直勾勾的望进他眼底,他顿时觉得难堪至极。
然后呢?他记得自己似乎说了句话…是什么呢?回想至此,思绪顿地停摆,他再度叹息。
不管那时他说了什么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竟然如此愚笨…竟等到她亲口说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时,才发觉到自己的情感早
了轨、出了界?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他跟她…他们一起生活在北条家、拥有相同的家人,他们…该死的!
其实,他明白、他都明白…他们是真的毫无任何关系!但,亲口听到她如此彻底的撇清,他就…他就是没有办法忍受!
他在意她!就是无法自己的在意!而他,竟到现在才看清自己的感觉?
处处管束她,是因为他想看紧她;时时盯住她,是因为害怕失去她;刻刻注意她,是因为他…把她放在心里面!
他怎会蠢到现在才发觉?四年前就萌了芽的情愫,为何竟到现在才看明白?他蹉跎了四年、浪费了四年,也欺骗了自己四年。
惦记她时,他就告诉自己因为她是“妹妹”;约束她时,也告诉自己因为他是“哥哥”;父母不在、要他回来照顾她时,他也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是“兄妹。”
结果…一切都错了、错了!
他看她,并不单单只是在看一个“妹妹”那么简单,要是真知此简单,他何以如此在意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又为何如此气恼于她的急于撇清?
到头来…他看待她的方式根本就不够单纯,他是带着另一番心去看她的啊,而他竟然到这一刻才发现,真的是够智障了他!
包可笑的是…明明不爱让女人跟前跟后的他,每到要回家时,却总会让女人跟着回来,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他的行为当真是可笑到了极点,原来、原来他在等的,一直都是她的在意及嫉妒。
接下来呢?他该怎么做?北条拓也教这问题给困住了。
懊放弃吗?深黑的瞳眸望向楼梯处,
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不可能的!苦是会放弃,又怎会放任自己益加在乎?
他打从一开始就动错了心,既然如此,就将错就错吧!就如她所说,他向来是个为所
为的人,那么即使他只遵从自己的意念,也没人管得了他!
以往,他是不明白自己有这份心思,然而在这一刻,他已然彻底的了解到自己的在乎,全是变了质的情感,他如何能再继续当作没事般?
不、不可能,他做不到!
当他还看不清自我的真心时,他都无法不去管她、在意她了,现在他已经看清也明了自己心之所在,那他更是不可能放开她了。
只是,她对他…似乎是相当的反感,那么,他该怎么做?算了,他也不能如何,只能顺其自然了。
但,所谓的顺其自然,是照他的路子去走,而不是就这么把事搁下,反正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也不管她是怎么看待他的,结果永远只有一个,就是…
他不可能放开她的,绝不!
心下有了决定后,他的思绪又飘回到她身上…
懊死,她今天这模样比起四年前是更加出色、更加动人了!但教人生气的是,她的美丽竟然不是只有他一人独享,而是让一大群人看见!
可恶,他就是没办法忍受有人把眼睛放在她身上!
他对她的独占
真是强烈的太过头了,可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会改的,只怕也改不了这坏习惯吧?
呼…在无意识下都看她如此紧了,更何况现今已意识到自己的心…只怕会愈看愈紧吧!
宣嬛一路气冲冲的奔回自己的房间,用尽全身的气力甩上房门后,她还是觉得生气、懊恼又委屈。
“什么态度啊他?!北条拓也是混帐王八蛋、大坏蛋…”捉起抱枕,她使劲的朝
上猛打,口中更是喃喃地骂着。
可恶、可恶!真的是可恶到极点,也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他又是骂人、又是拽着人来摔…他就没想想,她只是个女孩子吗?
难道…难道他真的就这么讨厌她,讨厌到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她?她不懂,她是真的不懂,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嘛!
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给她好脸色看?四年前初见的那一天,他骂了人;四年后的今天,他一样在骂人。
四年、四年的时间,她有很努力的想要拉远自己跟他的距离啊,就是知道他讨厌她,所以她很努力的不靠近他、不主动跟他说话,也很努力的不去理会他…
她都已经这么努力的做到这种地步,他还想怎样?他就非得让她从讨厌变到恨的等级,他才觉得甘愿啊?
他要真这么讨厌她,干嘛不学着她点?学她一样对对方不理不睬、视对方为无物…这样大家不是就过得比较轻松了吗?
他不喜欢她、她也讨厌他,那就别见面、别说话、别…总之就是不要理她这么多,大家不就都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好了?
可恶!真是愈想愈觉得自己活得很委屈。
四年了,她忍了他那
晴不定的
子四年了,他真当她是没脾气、没个性的人吗?啊…她真的是受够了!
她之所以隐忍这么多,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家”的和平,所以对他纵使有再多不
,也没说出口,现在…她真是再也不想忍了。
想想,她都已经高三了,接下来就是大学生了,再让他这样管下去,她的生活还要不要过啊?
好,她决定了!为了避免再这样纠
不清下去,她、她干脆去念北海道;还是九州的学校好了,只要远离这儿,他就不会再管她了吧?
反正,母亲现在过得很幸福,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用再挂心什么,那就…就这么办了吧!只要离他远远的,她的日子应该就会平静许多吧!
是啊,一定会平静很多的,她不用再看到他那张冷脸、不用再听见他的冷言冷语,更不用成天被他管来管去…这样的生活一定很好。
嗯,一定会很好的…突地往
上跌去,她整个人趴在
上。
明明应该觉得很轻松、很愉快的,为什么她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反倒是一抹愁绪染上她眉头,她为自己莫名的抑郁感到不解,却仍是理不出个头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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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照例的洒进窗来,而在天色亮白前,宣嬛早已着装完毕。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她原以为他应当还在
睡,谁知北条拓也早早就坐在沙发上了。
“吃完早饭,我送你去上课。”一脸平静的说完话,他又低头翻着报纸。他的态度看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口气却不再那么冷然。
“你…我不想吃!”就是猜到他会这么做,所以她今天还刻意的早起许多,结果…宣嬛一脸的失望及无奈。
唉,难道她就真的是躲不开他了吗?
眉一挑,他终于抬眼正对着她,而后眉头突地打起了结,紧接着传出的是他不悦的质询…
“你没戴眼镜还看得见?”
昨天就见她没戴上那副足以遮住她大半脸蛋的眼镜,她今天也没打算要戴吗?
“我有戴。”指了指眼睛,她的意思是她有戴上隐形眼镜。
“为什么突然换戴隐形?”眉间的结打得更紧了。
“呃?”他真是奇怪,她戴什么眼镜关他什么事?
“去换回以前的眼镜,你这样…难看死了!”
他承认自己说的是反话,事实上,他是不希望大家都看见她真正的模样,所以才这么说的。
“你!”宣嬛被他突来的言语攻击给气到“反正我不管怎样就是丑啦,不用你一直强调我也知道!”
真是过分,他犯得着一直强调她很丑吗?她知道自己跟他这位超级大帅哥相差甚远,但他也不用一再地刺伤她吧?
“知道就好!去换回来。”
呃,他有说过她丑吗?
避他,只要能让她戴回之前那副大眼镜出门就好。好吧,他承认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但他就是不愿意跟别人分享她的美丽模样!
“没得换啦!眼镜被妙子拿走了,要等见到她,才讨得回来啦。”
还知道就好?!真可恶,他就真的把她嫌弃到这种地步哟,她到底是有多丑啦?
“妙子?你说的是跟你一块去联谊的那个女的?”他可没忘记有这么一号人物。
呃,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看到谁跟我一块去?”那他岂不是一开始就看见她了?
“原来,”勾
冷冷一笑“原来那女的就叫‘妙子’!”该死,要是再让他遇见她,肯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他那样的笑是代表什么意思?
“你…”难道…他喜欢妙子引心口突然被一颗大石给
住似的,害她险些
不过气来。
“快去吃早餐,吃完了就送你出门。”打断了她的话,他不让她再有追问的机会。
“我…”她有话想说,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既然有个这么好的朋友,是不是该请她上家里走一走?”突地丢下话,他心底打的算盘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妙子了!
郁闷的走向饭厅,她傻傻的坐下、端碗,然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沉重的大石就这样
上了她心头,她没办法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只知道她突然很难过、突然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