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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因为一场意外的火灾,庄意森离开了莲花饭店。

 虽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财物损失也不多,但仍惊动了当时正举行婚宴的会场,媒体记者们纷纷把镜头对准冒出浓烟的西翼顶楼,并且大肆报导。

 毫无疑问,饭店的声誉因此受到损害,而一向看他不顺眼的上司,也趁此机会要他这个客房部经理担起责任,引咎辞职。

 不能说不惋惜,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庄意森知道自己很可能在一年内晋升总经理,掌管集团旗下某家饭店。可现在,他只能收拾行囊暂时回故乡。

 “太好了!儿子,你总算回来了,以后就留在台湾吧,别再到处跑了。”庄母见他回家,天喜地的,急急忙忙炖汤、熬中葯,坚持要为漂泊在外多年的儿子补补身子。

 “妈,不用这么麻烦了。”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刚炖了汤又熬人参茶,庄意森不觉有些歉疚。“你看我身强体壮,哪里像需要补啊?”说着,弯了弯手臂,展示健美的肌

 庄母随意瞥了一眼“啊,你这叫中看不中用啦!表面上肌一块块的,其实体质虚得很。在外头吃洋人那些垃圾食物,身体会好才怪!我跟你说,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我天天熬汤做饭给你吃,把身子慢慢调回来。”

 奥?他只是中看不中用?

 听闻母亲的抱怨,庄意森不莞尔,瞥了瞥在健身房练出来的体格,多少女梦寐以求的瘦身躯,原来在母亲眼中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一扯嘴角,自嘲地笑了,倒也没有反驳母亲。

 “意柔呢?”他问妹妹的去向,从进家门到现在,一直不见庄意柔人影。

 “她还没下班呢。她现在在什么会计师事务所工作,几乎天天加班,忙得连我也很少见到她。”

 “她开始上班了?”庄意森微惊“我以为她还没毕业。”

 “早毕业快半年了。”庄母翻白眼“你这个哥哥啊,整天在国外替洋人做事,居然连自己妹妹大学毕业了都不知道。”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庄意森想起之前妹妹似乎曾寄了一封E-MAIL告诉他这件事,可他当时工作太忙,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糟糕!意柔毕业了,结果我连一份毕业礼物也没准备。”他自责道。

 “你啊,整天就想着工作,把身子都搞坏了!”庄母睨他,语气却是关爱多于责备。

 可另一道忽然扬起的嗓音可就不同了…

 “哥哥眼中只有饭店而已!他吃在饭店,住在饭店,我看他根本忘了在台湾还有一个家吧。”

 “意柔!”庄意森旋过身,望向客厅里那道纤丽倩影。

 那是他妹妹,一身白色套装,长发在肩头形成好看的波

 他微笑“果然长大了,意柔。”

 “废话!”庄意柔瞪他,随手将白色皮包甩到沙发上。“你都快两年没回家了,难道我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说得也是,女大十八变。”庄意森走近她,伸手妹妹头顶,她却迅速一闪。

 “不要碰我啦!”她嗓音尖锐。

 看来她真的很怨他,庄意森微微苦笑“对不起,意柔,哥哥不是故意忘了你的毕业典礼。”

 “不用说对不起啦,本来就没期望你回来!”庄意柔怒视他,下白色套装外套,开始摆起餐桌碗筷。

 庄意森跟过去帮忙“妈说你最近工作很忙,老是加班。”

 “还好啦,我今天不就早回来的。”

 “那是特地为了你啦。”庄母口“我打电话告诉意柔你回家了,要她快点赶回来。”

 “我才不是为了他呢。”庄意柔反驳“是刚好今天没什么事,才提早下班。”

 “是吗?”庄意森微笑,看着樱微微嘟起的妹妹。她从小就嘴硬,这一点他很清楚。

 “对了,意柔,我买了些东西给你,就当是哥哥送你的毕业礼物吧。”

 “不必了!”庄意柔不买帐。

 “我在瑞士买了两只百达斐丽的表…妈,有一只是要给你的;在米兰买了一个GUCCI的包包,给意柔用正好。对了,我还在法兰克福买了一件ESCADA的洋装,很漂亮哦,意柔穿上一定很好看。”

 “你居然用名牌来收买我跟妈妈。”庄意柔没好气地睨他“看样子饭店经理的薪永不错哦。”

 “是还可以。”庄意森耸耸肩。而且他一直没什么机会花钱,所以趁着这次旅行好好放纵了一番。

 “离职后还去旅行,真享受!”庄意柔一面冷哼,一面舀着汤“我也好想出国玩呢。”

 “我赞助你。”庄意森马上接口。

 “谢谢,不过不用了。”庄意柔冷淡拒绝。

 “别这样嘛。我是哥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啊。”他哄她。

 “你要是真的想照顾、关心我们,就常回家来看看!不要跟老爸一样,成天只知道待在饭店里。”

 空气一阵沉寂。

 庄意森默默望着容苍白的妹妹,心知她对过世多年的父亲一向有怨言。

 在大饭店担任主厨的父亲,总是经年不归,难得回家一趟,若不是国中毕业后,他坚持跟着父亲到美国边打工边读书,恐怕父亲去世时,身旁还没有亲人送终。

 他至今还记得,妹妹飞来美国接捧父亲的骨灰坛时,一滴眼泪也没。甚至还告诉他,她对父亲只有腔的恨。

 恨他总是不回家,恨他不关心子儿女,恨他眼中只有料理、只有饭店、只有顾客。

 她恨父亲。

 而如今,她也恨他这个哥哥吗?

 “…对了,过两天是你爸的忌,你去祭拜一下吧。”庄母打破僵凝说道。

 “好。”庄意森点头,瞥了妹妹一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要上班。”庄意柔淡淡地应声,将舀好的汤搁到他面前。

 他接过汤碗,舀了一口送入嘴里,浓郁的暖意忽地在腔散开,他品尝着,心慢慢揪紧。

 也许,他应该留在台湾…

 “我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找工作。”放下汤匙,他高声宣布。

 庄母与庄意柔同时倒一口气,震惊地望向他。

 “你是…认真的吗?儿子。”庄母首先开口,干瘪的瓣因不敢置信而发颤。

 “嗯。”“可是…高雄可能没有什么好饭店。”庄意柔同样语气犹豫。

 “不一定要在高雄,只要在台湾都可以。”他微笑“这样我就可以常常回家来看看了。”

 “可是哥,你在瑞士难道没有女朋友吗?我记得你之前有写一封信告诉我,你认识一个瑞士女人,你要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吗?”

 听闻妹妹的追问,庄意森一震。

 在离开瑞士前,他曾跟女友艾莲娜因工作问题争执不休,由于希尔顿饭店一听说他离职便急急想挖角,而她也力劝他到希尔顿饭店工作,可他却坚持先短期旅行一阵子,再回台湾看看家人。

 还记得当时艾莲娜气急败坏地问他…

 “万一你回来后,人家已经不要你了呢?要知道,你离职的原因毕竟不光彩,对你在业界的名声肯定会有影响。”

 “我相信自己的实力。”他平静地回应“而且我需要一段时间休息,好好想想。”

 “你要想什么啊?”

 “想自己真正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真搞不懂你!”艾莲娜抱怨。

 他知道她是替自己担心,对她而言,事业就是一切,她无法想像失去工作的人生。

 这一点跟他很像,也许正因为两人太像了,所以最终选择了分手…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庄意柔问,将他由思绪中拉回。

 “艾莲娜。”他低声应道。

 “你不回瑞士,她不会生气吗?”

 他微微苦笑“我已经跟她分手了。”

 “暧?”庄意柔一愣“这么说,你真的考虑留下来了?”

 “嗯。”“真的?”

 “真的。”

 庄母与庄意柔相互换一眼,两人眸光都是一亮,瞬间神采奕奕。

 “太好了!儿子,太好了!”庄母欢呼,重重拍了儿子肩膀一记后,匆忙站起身“我、我再去厨房炒两个菜。”她着手,微微气“对了,应该要炒茄子,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茄子,还有鱼,明天我要多买几尾回来煮汤,还有三杯…哎呀,现在市场都关了,来不及了,明天早点起来去买菜,我想想看还要什么…”她仓皇地自言自语,容又是兴奋又是焦急,激动不己。

 望着母亲像只无头苍蝇团团转的模样,庄意森突地有些鼻酸,眼眸淡淡发涩。

 “她很高兴。”庄意柔低声道,拿筷子点了点他肩膀,角噙着一抹笑。

 “是啊。”他喃喃地说。

 “你早就该回来了。”她深深睇他。

 “是啊。”他敛眸,陷入沉思。

 离乡背井这么多年,他似乎一直想寻找些什么,可到现在,依然茫然未知。

 他究竟,想追寻什么…

 “对了,对了,儿子,我前几天接到一通电话哦。”庄母突如其来打断他的思绪,冲到他面前,脸颊因喜悦而红润,老眸闪闪生光。

 “什么电话?”

 “有人要挖角。”她说得神秘兮兮。

 “挖角?”

 “你听过‘落月庄’吗?”

 他一愣“落月庄?”

 “是花莲一家新的温泉饭店,听说装潢得很豪华,他们董事长亲自打电话来说想找你去当总经理。我本来想你一定不会留在台湾的,没想到…”庄母一激动,眼角泛上泪光,她鼻子“既然你有意留下来,不如去那家饭店看看怎么样?”

 “妈。”庄意森心一扯,起身拥了拥母亲“这个落月庄是怎么知道我的?又怎会打电话到家里来?”

 “我也这么问。他们说因为你太有名了,连杂志都特别访问你,那个董事长一直代我,如果你回来了,一定要请你跟他们联络。”说着,庄母翻出一本手册递给他“这是他们昨天寄过来的介绍饭店的手册。他们还说,如果你肯过去看看,他们愿意负担交通跟食宿费用。”

 他接过手册。封面设计十分典雅,缀着一弯新月的苍蓝天幕下,耸立着几幢仿式的古典建筑,前方则是翻滚着白色碎的大海。

 这就是落月庄,一家优雅、神秘、浪漫的温泉饭店。

 他静静看着,膛逐渐漫开一股想亲自见识的渴望。

 …

 “庄先生吗?真是太荣幸能见到你了。”坐在董事长室的中年女子一见到他,急急忙忙从办公桌后起身,差点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杯,她伸手稳住后,窈窕的身躯翩然走向他。

 庄意森握住她主动送来的玉手,湛深的眸迅速且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很美,眼角淡淡刻上的岁月痕迹丝毫没减弱她的魅力,反而更添几分成风韵。可她身上穿的丝料洋装,以及那对剪水双瞳里无法掩饰的慌张,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是掌管一家饭店的董事长。

 “没想到庄先生这么年轻。我是听说你很年轻啦,可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她没头没脑地说着“你看起来顶多二十几岁吧,真的好年轻。”

 “我今年二十九了。”他礼貌地道。

 “二十九?”她张大眼“哇!真的好年轻,长得又帅,怪不得杂志要采访你。”

 他淡笑。

 她似乎有些为他的微笑恍神“呃…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里好了。”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迳自走在前头带起路来。

 庄意森只能半无奈地跟上。

 “我们这里主要建筑总共有三栋,一栋是一些娱乐设施,有餐厅啦、SPA水疗馆啦,还有温泉池,其他两栋主要是客房。我们有式客房,也有西式的,湖畔周围还有几栋VILLA,房间总共有…一百六十几间吧,还是一百八十几间?不对,好像有两百多间。”

 她犹豫地顿了顿“不管,反正这个不重要,重点是这家温泉饭店是我们去年才买下的,重新装修过,才刚开张没多久。我听说你很厉害,如果你来当总经理,一定能经营得很好。”

 “这家饭店现在主要由你管事吗?”

 “我?哪有可能。”她挥挥手“我只是负责出钱啦。这些我根本不懂,我都住在台北的,住不惯这种乡下地方,偶尔会过来看看而已。”

 敝不得这家饭店还能存活到现在。

 庄意森深眸悄悄点亮笑芒。要是由这女人负责装潢与管理的话,恐怕他今天见到的就不会是如此端洁唯美的地方了。

 “那么,真正负责的人是谁?”

 “是我女儿啦。她虽然才刚毕业,不过,这里从装修到开张营业都是由她一手包办,她很能干的。”

 她女儿?意思是这里的负责人是一个更年轻的女人?

 “这家饭店的股东都是哪些人?”

 “就是我们两个啊。”

 “你和令千金?”

 “没错,我们一人拥有一半股权。不过,如果你想要也可以啦。”她赶忙补充“我女儿说过,只要你肯来,我们可以给你一部分股权。”

 她们愿意让他认股?庄意森挑眉上迫倒是一笔很不错的易。

 “请问,我可以见见令千金吗?”

 “啊,她去…”她刚要解释,一个厨师打扮的年轻男子匆匆奔过来。

 “夫人,不好了!”

 她吓了一跳“什么、什么事?”

 “主厨昏倒了!他好像发烧了,全身好烫。”

 “啊,那、那怎么办?”她花容刷白“快送他去医院啊。”

 “已经有人送他去了。可是夫人,晚餐怎么办?有一个旅行团要在餐厅用晚餐,还有几个预订座位的客人。”

 “咦?那怎么办?”她慌得直手“其他人不能煮吗?不就是炒炒菜而已。”

 “不行啦。有些菜只有主厨会做,我们做不出来的。”

 “啊,那怎么办?离晚餐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了,会来不及的,现在到哪里去找支援的厨师啊?完了,完了,女儿回来一定会骂惨我…”

 “中央厨房在哪里?”庄意森沉声问。

 见他说话,两人都是一愣,傻傻地瞪着他。

 “厨房在哪里?我过去看看。”他再问一次,表情一派冷静。

 那沉着的神态似乎安定了中年美妇,她攀住他臂膀,一副得救的模样。“对哦,对哦,我怎么忘了有你在?庄先生,一切就麻烦你了,谢谢啊!”“嘎?”

 “带庄先生到厨房去,他是我们饭店的新任总经理。”

 “等等,我还没决定…”他试图解释。

 可大喜过望的她根本不听他说,只是抬起美丽的容颜,朝他甜甜一笑。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她赞道。

 他只能无奈叹息。

 …

 “这么说,他在厨房忙了一个晚上?”清亮的女声蕴着淡淡笑意。

 “是啊,女儿,这个年轻人真的很厉害哦。你说要请他当总经理,没想到他连做菜都会,今天的晚餐全是他帮忙搞定的。厨房的人一个个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差点没把他当神来拜,直赞他厉害呢。”

 “那当然啦,他爸爸可是有名的五星级饭店主厨呢。”年轻女人微笑更深,将办公椅旋转好角度,两条长腿跷上办公桌,优雅地叉。

 “拜托你,坐也要有坐相好不好?”中年美妇颦起眉“哪有女孩子像你这么鲁的?”

 “鲁吗?”年轻女人光洁的下颔高高扬起“我不觉得啊,喔呵呵呵。”一串白鸟丽子式的狂傲笑声。

 “天啊!笑这什么声音?会吓死人的。我告诉你啊,”中年美妇话还没说完,便遭一阵敲门声打断。“糟糕!他来了。”她慌张起来,急急对女儿使眼色“你快坐好啦,拿出一点董事长的架式来。”

 “请进。”年轻女人倒是毫不在乎,闲闲地扬声喊。

 推门进来的果然是母女俩口中的话题人物…庄意森,他臂弯搁着深西装外套,系在颈间的领带松落了,数小时前还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已微微凌乱。

 他扬起湛眸,首先映入瞳底的是一双修长洁白的美腿,那双腿大剌剌地搁在办公桌上,衬着红色A字裙,足以惑任何男人血脉贲张。

 他屏住呼吸,心中隐隐掠过不祥之感。

 “哈啰。”美腿的主人轻轻挥了挥手,笑着跟他打招呼。目光往上一抬,落定一张巧绝伦的心型容颜…

 席薇若!

 “该死!怎么会是你?”他直觉迸出严厉的德语。

 “我们现在在台湾,请说中文好吗?”她甜蜜地建议,丝毫不介意他的诅咒。

 他咬牙“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伸手掩,假装秀气地笑“很吃惊吗?”

 当然吃惊!没想到从国际都会苏黎世到乡村城市花莲,几万公里的距离,他竟仍逃脱不出这女人的势力范围。

 “我不是说过吗?我们会再见面的。”她闲闲地说。

 他咬牙切齿“别告诉我,你就是这家饭店的董事长?”

 “没错,不才在下我正是落月庄的董事长,请多指教。”说话的同时,曲线窈窕的双腿在空中划了个弧度,潇洒落地。

 这动作鲁至极,可偏偏她做起来却优美至极。

 庄意森别过头,望向席夫人“这位夫人是你的母亲?”

 “是啊。”席夫人猛点头“不好意思,刚刚一直忘了说,我是席玉芬,请多指教。”

 席玉芬?庄意森在脑海中迅速玩味…这么说,她是从母姓?

 正思索间,席薇若朝他走来,纤美的玉手递向他“听我妈说,你己经答应担任落月庄的总经理,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我可没同意。”他冷着脸。

 席薇若美目转向母亲“喂,妈,人家说他没同意。”

 “什么?他明明就答应了啊。”席玉芬一脸茫然,愣愣地望向庄意森“哎呀!庄先生,你是不是对薪水不满意?还是嫌持股太少?没关系,这些都可以谈,只要你肯留下来,什么都好商量。”

 “不是这样的,席夫人,不是钱的问题。”他缓下脸色,试图解释。

 “那是什么问题?还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她一惊,双手捧住发红的脸颊“哦,不!无论我说错了什么,都可以向你道歉,你一定要原谅我,我这人糊里糊涂的,经常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我不是故意的。”

 天!他一翻白眼,尴尬地抬手抚上前额。

 “小若,对不起。”她转向女儿,可怜兮兮地“我不晓得哪里冒犯了他,他不肯答应,怎么办?”

 “这我就不知道了,妈。”席薇若忍住笑,调皮的眸瞒向一旁的庄意森,似乎对他无可奈何的反应感到很有意思。“不然你跟庄先生道个歉吧,或许有用?”

 “席薇若!”庄意森怒视她“你明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母女俩同时反问。

 一个是真的不解,另一个则是纯粹装傻。

 庄意森投降了“你跟我来!”他伸手拽住席薇若,一路将她拉出办公室,穿过长廊,直达户外夹在几栋建筑间雅静的式庭园。

 月华静静洒落,氤氲一地朦胧。席薇若望着卵石小径上两条淡淡晃动的灰色人影,忽地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庄意森皱眉。

 她没马上回答,扬起盈盈浅笑的容颜面对他,月光在她脸上晕出一层雾般的光泽,楚楚动人。

 他一阵心悸,不觉别过眼。

 “这里很漂亮吧?”她深深望着他好看的侧脸,收拢指尖,克制想要抚上他脸颊的冲动。

 “还不错。”他画量保持语气平淡。

 “只是还不错吗?应该说是呆了吧。”席薇若自行修正他的用词。“看,这么美的月,这么梦幻的景致。”她比了比四周“还有,难道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

 “海。”

 “海?”

 她嫣然一笑,纤指轻轻拉了拉他耳垂“静下心来,你可以听见核的声音。”

 他依言倾听,果然隐隐听闲涛拍岸的规律声响,鼻间一嗅,仿佛也脆感受到几许淡淡咸味。

 “要看吗?”她忽然问。

 “看什么?”

 “看海”

 “嘎?”还来不及反应,她己主动将柔荑入他掌心,传来一阵暖意。

 “走吧。”她不白分说,带着他往某栋建筑走去,搭乘电梯来到最顶层。

 镑式各样的翠绿植物建构出一座美丽钓空中花园,爬藤蔓植物的白色棚架下,放置着一张张藤木桌椅。

 每张桌上都点着一盏烛火,在月夜里摇曳浪漫光影。

 她带着他经过两对相偎相依的情侣,来到雕花围栏处,藕臂一扬,指向前方。

 他随之极目远眺,泛着粼粼波光的海洋映入眼帘,幽蒙苍邃的美景瞬间感动了他。

 “好看吗?”她低声问。

 “好看。”这一次,他完全无法否认。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满意地点头。

 “你是因为这样的美景才决定买下这里的吗?”他转头看她。

 夜风拂来,起她卷若波的发绺,她漫不经心地抬手收拢。

 “算是一部分原因吧。”

 “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他感地抓住她话中含义。

 她却不回答,浅浅一笑“告诉我,你喜欢这家饭店吗?”

 他沉不语。

 “我听你母亲说,你已经决定留在台湾工作,既然如此,何不就到我们落月庄来?”

 “你真的想要我来吗?”他讥诮地问“你千方百计把我赶离一家饭店,现在又要我加入另一家?”

 “你说呢?”她煽煽墨密的眼睫“也许正是因为我想要你来这里,所以才希望你离开莲花饭店?”

 他下颔一凛“真是这样吗?”

 “我不介意你这么想。”她不以为意地摊摊双手。

 “席薇若!”他低吼。她只是放肆地微笑“留下来吧,意森,这是一家很的温泉饭店,虽然跟你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商务型饭店不一样,但我楣信凭你的才华,一定很快就能让落月庄成为台湾人心中的NO。1。”

 “是吗?”他不置可否,神态依然严峻。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外加绝对令你满意的年薪,如何?”她开出条件。

 “我不答应。”

 “你会答应的。”她信心“如果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庄意森,就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挑战。”

 他冷冷望她“你总是认为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对吧?”

 “我可不敢这么嚣张。”她假装谦逊地摇头,可星眸中璀亮的辉芒却显示了她的确很嚣张。“我只知道,我愿意为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付出任何代价。”

 而她现在想得到他。

 为此,她愿意付出的,比他所能想像的还要多得多…

 “我不是东西。”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知道。”

 “不要以为你能像玩其他男人一样玩我。”他神色阴沉。

 “我知道。”她微微地笑了“你是唯一不受我魅力影响的男人。”

 他讽刺地掀

 “还是不肯留下来吗?”她自眼睫下睇他。

 他冷淡回凝,湛眸深不见底。

 她暗自叹气,决定使出最后一招“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纵火陷害你吗?”裹上糖的嗓音诡异。

 他身子一凛。

 “留下来吧,意森。”她柔柔道“有些事,还是值得知道真相的。”

 他不语,神态依然漠然,唯有幽深的眸倏地闪过一道锐芒。

 她悄悄地笑了,知道自己已经钩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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