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知道为什么,万宝轩给丁小亚的感觉好虚伪,表面上看起来风平
静,而也就是因为太平静无事了,所以才让她觉得不对劲。
这些天罗飞、崔皓龙、石风三人都不知道溜哪去商讨大事,只留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偌大的宅院中闲逛,崔皓龙还叫人看着她,她要出门一定要人陪,令她大感不适。
看这些巧夺天工令人目不暇给的人工造景,一、两
还算好,若三
以上就觉得虚假不真实,倒不如山林乡野中那种纯朴自然的风格耐人寻味,因此第三天早晨,丁小亚开始烦躁不安了。
黎明卯时未到,丁小亚就睡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偷溜下
,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外头走走。
“这绝对不行!”
当她蹑手蹑脚经过罗云书房外廊时,无意间却听到一声低吼;于是她连忙停下脚步。
她不是有这种偷听癖好,只是好奇心使然!丁小亚为自己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做辩解,她小心翼翼地蹲在窗台下,用食指沾口水在棉纸窗上穿个孔,单眼往屋内探看,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仍看得出一个黑衣人正和罗舵主在对谈,而罗舵主似乎有些生气地用手捶了下桌子,紧握的拳头微渗出血。
黑衣人倨傲地冷笑:“你最好照我的话去做,否则不止你全家大小百余口,还包括万宝轩分舵数千条兄弟的性命全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好自为之。”接着他狂傲地大笑,走出书房门,留下懊恼又愁苦的罗舵主。屋内顿时一阵寂然…
“谁?谁躲在窗台下?”罗舵主突然发现周围似乎有些诡异,疾喊一声。
丁小亚知道自己被发现,无所谓地耸耸肩,站起身从窗台一跃进去,殊不知在另一个窗台下也有个家伙正为有人自首而庆幸逃过一劫,悄悄窜走。
“是你!丁小兄弟。”罗云在看清来人,微皱起眉头道“你那么早就起
。”
“不对,你应该是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丁小亚大方地坐在椅子上,自动为自己倒一杯茶喝。
罗云负手而立,单手抚着山羊胡背对着她,望着窗外天色渐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听到什么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该来的总是要来。”
“你手
血了!”丁小亚起身走到他的身后,轻握起他放在身后的那双大手掌,撕下衣袖,替他拭血包扎,然后抬起长长睫
下的大眼睛,关心地问:“有什么事不能解决,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
被丁小亚那双澄澈灵眸一望,罗云有些微怔,仿佛他可以对“他”毫无保留地坦白心中一切秘密似的。
任由她细心替他包扎好,罗云不
出淡淡的笑容,只是笑中有苦,苦中含悲“你的包扎功夫
不错,跟谁学的?看你的年纪应当跟我女儿差不了多少。”
丁小亚被他亲切的笑容所吸引,感觉就像爹亲对子女的呵护,不
也轻笑“我老爹,可惜他已经不在世上了。”看见他微
出歉意时,她连忙开口继续道:“你别感抱歉,我老爹常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不必太去在意它,生即死之迄,死即生之时,有生有死,乃万物自然之法则。”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懂得这一番大道理!”罗云
出慈祥的笑容,牵起她的手走到椅子上“来,坐,跟罗大叔聊聊。”
丁小亚开心地坐在他身边,话锋一转“对了,你说你有个女儿,可是我来这些天怎么都不见她人呢?”
霎时,罗云脸色微变,万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嫁人了!为了政治利益而嫁给她不爱的人,这都是我的错,害得我儿子至今都不肯原谅我…”
丁小亚静静地听他娓娓道来…
当朝权宦刘瑾收了一大堆义子以弥补他丧失生育能力之痛,而这些义子在他的豢养、宠溺之下,个个跋扈专横,经常欺
百姓、仗势欺人。
而飞龙堡于京城华丽气派的财势…万宝轩令人看了眼红,因此得罪了他的其中一位义子刘豹的人。
罗云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任刘豹予取予求,当他的女儿不小心被刘豹看中,也只有忍痛嫁女,因此万宝轩才能在京城屹立不摇,而且生意兴隆,成为京城内最大最名贵的客栈,但好景不常,当刘豹喜新厌旧又纳了妾之后,万宝轩又成了刘豹的眼中钉了。
为此,他在不想惊动飞龙堡的情况下,不得已每个月都必须按时缴纳为数不小的财富给刘豹,一半是为了飞龙堡在京城的地位,一半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女儿吃苦,因为他相信只要有万宝轩这个财库在,刘豹还不至于对已形同打人冷宫的女儿加以施暴或凌辱的!
因为当初以为他好歹也是堂堂飞龙堡舵主,于是想以舵主之力自己解决此事,没想到漏
愈捅愈大,而刘豹就像个无底
。
丁小亚听完不
紧皱眉头“你就任他这样予取予求却不思图解决?为何不呈禀崔皓龙或者想办法把你的女儿救出来?”
“我试过!可是刘瑾建给刘豹的豪宅,牢不可破,而加上刘豹自身豢养一大堆打手在看管我女儿,我连见她一面都很困难,更何况救她逃走?而且刘豹是绝对不可能放人的,你想,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罗云抚着额际愁苦地道,话语中透
着无奈,愈显得白发是为烦恼而生“娄子都已经捅下,再禀告少堡主也无济于事,而且我若暗中通报少堡主求援的话,刘豹会用反叛或找任何借口来铲除飞龙堡的势力,那我岂不是连累了飞龙堡。”
看来情况相当糟!丁小亚有些发愁地撑着下巴叹道:“这该如何是好呢?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官有理,而我们这些江湖人的乡野莽夫也只有逃命,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你刚才那个黑衣人是…”
“刘豹的手下,他们这回要的东西是飞龙堡老堡主珍藏的龙凤佩。”罗云深
了一口气,摇头叹道:“这龙凤佩是一对,据传上面刻了一幅藏宝图,但堡主向来不在乎那些钱财身外之物,因此也没意思去寻宝,唉!也不知道刘豹是从哪传来的消息,如今我又怎能对堡主提起呢?”
一提到龙凤佩,丁小亚就愣住了,该…该不会是她身上这一块吧?但在还没有确定之前,她睁大眼睛迟疑地问:“罗舵主,你认识丁剑秋丁老前辈吗?”
“认识!怎么不认识,丁老和老堡主是好哥们,从小打到大,怎么?小兄弟你也认识呀!”
“嗯。”丁小亚腼腆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他的小孩。”
“什么!不可能!”他的表情就跟飞龙堡内初见她的人表情一样惊愕“丁老只有一个女儿…”
丁小亚尴尬地笑“就是我啦!丁小亚。”
丁小亚趁着大伙午休之际偷偷溜出分舵,准备找崔皓龙请他帮罗云这位老人家的忙,但她才走出分舵就
了路,只好边走边问路,用她来京城时那样乌
走路找地标。
“好俊俏的小鲍子!”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郎,是否有婚配?”
“哎呀!你发
哪!都已经三十好几的老女人,谁要?”
“哎呀!你想到哪去,我是在为我女儿打算。”
一路行来这些婆婆妈妈的
头接耳特别多,丁小亚一点也不引以为意,反而喜滋滋地朝那些三姑六婆微笑,没办法,她父母生得好,品质保证,干嘛自谦!
走着、走着,一个晌午都过去了,黄昏时候,她连个城门石头都没看见,出门时的豪情壮志,不
去了大半,心想:完了!这下真的迷路了,没想到在山中是识途老马,到城里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正当了小亚有些心惶惶时,一个装扮像乞丐的小男孩
面而来,他泪眼婆娑的样子好不令人心疼,但引起丁小亚叫唤他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同情心发作,而是…
“喂!小姑娘,好好的女孩干嘛扮…”
“小男孩”连忙奔回捂住了小亚的嘴巴,举一只食指在
上道:“嘘!小声一点。”然后东张西望,幸好近黄昏,路人都行
匆匆
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她这才放开摆在丁小亚嘴巴上的小手,撇撇嘴没好气地道:“唉!我输了,没想到易容术还是瞒不过你的法眼,真没意思。”小女孩无奈地摊摊手。
“你认识我吗?”丁小亚指着自己鼻子不可思议地叫,心里不免觉得奇怪,怎么全天下的人都认识她?而她却对别人一无所知,她那么有名吗?瞧这小姑娘个子娇小,大概不
二八年华,恐怕她住进山里时,小姑娘仍是襁褓中的婴儿呢!
“丁小亚嘛!”小姑娘擦去脸上的污渍和泥巴,淡淡地说“神医丁剑秋之女。”
“你知道我是女的?”这下换丁小亚东张西望,怕引人侧目,幸好没人注意,但转回头却意外发现那小姑娘在抹去污痕后
出一张细致雪白的脸靥吹弹可破,宛若玫瑰般娇
,连她都看痴了,在她见过的女孩中,皓雪已经是够纤细柔美了,没想到这小姑娘更是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妹妹,你真是美得令人屏息。”丁小亚由衷地赞叹。
“别叫我妹妹,我姓朱名玉,你可以连名带姓的叫我。”小姑娘淡笑的表情散发慑人的威仪“我还大你一岁呢!”
“朱玉,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
“曹汝儿说的,这是我跟他的赌注。”丁小亚话未间完就被截断,小姑娘目光移向丁小亚背后道“曹汝儿带你的老公来了。”
“老公?”什么时候她多了个老公?凤佩的下落还不明呢!丁小亚皱着眉,带着疑惑回头看,却意外地看见崔皓龙、石风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往她这走来,她疑惑地转过头“朱玉,你没搞错…咦!人呢?”朱玉宛若一阵轻风在她面前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而第三个人影在朱玉不见后也掉头走了。
好厉害的轻功!不知为什么直觉朱玉和曹汝儿似乎有些关联?但…唉!自己的事都一团
,哪有空管别人。丁小亚摇了摇头,将注意移到崔皓龙身上。
崔皓龙远远望见了小亚一个人站在大街上自言自语,原来为她担忧焦虑的心情全化为怒火“丁小亚。”他忽地吼叫,吓得路人纷纷走避,更吓呆了石风。
反倒是丁小亚根本不引以为意地挖耳朵“崔皓龙,你怎么了?”
石风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吼吓得小生怕怕,他从未见过沉稳内敛的少堡主如此暴怒,他瞧着崔皓龙怒火冲天快步走向丁小亚那模样,仿佛要吃人似的,不
为了小亚捏一把冷汗道:“少堡主,别吓坏…”声音结束在崔皓龙抱住丁小亚的那一刹那,他错愕的张大嘴,口之大足以
下一颗鸭蛋。
崔皓龙紧紧地拥抱着了小亚,平复心中那一股不安和慌乱,这小丫头难道不能一天不闯祸吗?打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知道他招惹不小的麻烦,但他却心甘情愿地接受她每一次下的战书,因为他的心早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尤其在他看穿她本
善良,刀子口豆腐心后,她的乌鸦嘴和说话不得体就变成一个小小的缺点,不过,这也不能算是缺点,因为情人眼中出西施就是这么一回事,他眼中已经容不下其他奇珍异宝,他只要这一块来自山林中的璞玉!
丁小亚被他抱得差一点透不过气,便使劲地推开他,皱起眉道:“你发什么神经,大街上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话虽这样说,可她心脏却扑通扑通地加速,连手掌心都直冒汗。
太怪异!这是什么病?脸颊发烫、掌心
、心脏律动快速,这是什么病的症状?她怎么从来没有碰过?老爹也没提过这种病,莫非她生了怪病!丁小亚为自己的异常反应感到疑惑。
崔皓龙被她一推也回过神来,深
了一口气,平稳
翻腾的情绪,旋即又恢复冷静自持的态度,口气苛责地道:“你怎么随便到处
跑,你知不知道这样只身一个人在大街上走是非常危险的,城市里的人心险恶,可不比你住的山林。”
又在教训人了!丁小亚不理会他的唠叨,望着他身后蹙眉地问:“咦!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罗飞呢?还有曹汝儿?”
“你认识曹汝儿?”听着丁小亚口气中充
期待的喜悦,崔皓龙口气微酸地道“你都忘了我们,怎么单单记起那个贼?”
啊!这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堡主吗?怎么把神偷兄弟归为一般小贼去了!石风吃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他是贼吗?”丁小亚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想见见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轻功比她高明、皓雪心中的那个黑衣蒙面客“他在哪?”
崔皓龙撇着嘴,双手负在身后,侧着身子,不愿回答,尤其是瞧见她那么兴致
地谈论着一个男人,他十分不悦。
不管少堡主怎样,亚亚可是他心疼的宝贝!于是石风好心地告诉她道:“他走了,他告诉我们你在这之后就跟罗飞回分舵去了。”
“啊…”丁小亚惋惜地轻叫。
此刻崔皓龙那张脸已经燃起熊熊炉火,他不顾了小亚转身就走,冷冷抛下旬:“石风,看来她不需要我们,我们走。”
丁小亚一头雾水,指着他的背影问石风道:“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石风耸耸肩,不甚明了地苦笑,他也觉得奇怪,崔皓龙怎么变了一个样?脾气晴时多云偶阵雨,要是他老哥也在这儿,他老哥也许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四万宝轩的路上,丁小亚突然想到罗舵主的困难,于是她走到崔皓龙面前唤唤住他“喂!有事想跟你谈一谈。”
“什么事?”崔皓龙维持冷冷的面孔。
“万宝轩罗舵主的事。”
闻言,崔皓龙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侧过身盯着她“你知道什么?”
“噢!”崔皓龙眯着眼,不知心里要想什么“说下去。”
被他凌厉的眼神盯着,丁小亚觉得浑身不对劲,尤其是在经历方才那一拥抱后,她感觉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她心灵似的,为了痹篇他的目光,她垂下头讷讷低道:“呃…他…罗舵主他女儿在刘豹手中,还有…他为顾及到万宝轩和他儿子罗飞的声誉,他不愿儿子受他一时愚昧的牵连,导致万宝轩之盛名毁在他们的手中,因此他瞒着儿子继续纳贡给刘豹,他并没和宦官相勾结,这是真的。”她说完后,还正经、严肃地再强调一次,因为崔皓龙面无表情,给他的感觉是:似乎他不太相信她的话!
这时石风噗哧笑了出来“亚亚,我们没有不相信你,这件事曹汝儿已经和我们说了,而他现在正要去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曹…”丁小亚听见他的名字就又雀跃地想问明他在哪以及信在哪,但又想到崔皓龙似乎不太喜欢听到他的名字,旋即止住口,悄悄地打量崔皓龙脸上的表情,就见他仍是一张冷漠淡然的脸色。
哎呀!为什么那么在意他的喜怒哀乐?崔皓龙发脾气、摆脸色关她何事?不管三七二十一,管崔皓龙怎样,丁小亚噘着嘴、横着眉,转向石风,吓得他心惊胆战,以为自己不是说错了话。
“喂!石风,你有没有问曹汝儿他为什么要偷信?”
闻言,石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档子事,还以为什么犯天条的大事呢?他在心中窃笑:不是你想偷吗?而口里却道:“他本来是想向少堡主借一样东西的,可是这东西少堡主从不离身,所以他不好意思开口借,只好偷信来
换,其实只要他说一声,少堡主岂…”
“石风!”崔皓龙斜
他一眼,冷冷道:“你的废话愈来愈多了。”
“是什么东西?”丁小亚十分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曹汝儿借不到需要用偷,而崔皓龙又如此看重从不离身?
石风捂着嘴,摇摇头不敢答话,猛使眼色膘着一旁冷酷的崔皓龙。
丁小亚望着崔皓龙冷冽木然的表情,什么大问号、小问号都
回肚子里,真是的!没事板那么一张臭脸干嘛!不知为什么她
怀念在深山中那一个月的生活,他至少有说有笑,她宁愿他傻笑、发噱、狂笑、微笑…就是不喜欢他淡笑、冷笑!
当他们一行人回到万宝轩,看到一幕感人肺腑、亲子伦理大喜剧正在上演,而那位曹汝儿依然不见踪影。
罗飞单膝跪在罗舵主面前仟悔道:“爹!原谅孩儿不孝,孩儿一直不知爹为我们大家吃了那么多苦,到现在我才明白妹妹和您的牺牲有多大,若非曹汝儿点醒我,我恐怕还一直冤枉您。”
罗云含笑地搀起罗飞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仍然是为父的好儿子,你看,万宝轩
到你手中治理得不是比我当权时还兴盛,生意昌隆。”
罗飞起身,拭去眼眶中的泪水道:“若不是爹爹在背后打点一切,恐怕万宝轩早被官府给查封了,哪容得孩儿一展鸿图,施展抱负。”
崔皓龙实在不愿打断这段感人的父子亲情告自,但飞龙堡里的事正催着他上路,于是出声轻咳,引起他们的注意“罗舵主、罗飞,恭喜你们父子能澄清误会,罗飞,以后要好好孝顺父亲,还有…”他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红色透明的圆形物递给罗舵主又遭:“这是凤佩,我已经不再需要了,因为…”他顿了下,眼神源向一旁怔住的丁小亚后,才继续说:“就送给你们,曹汝儿会将它妥善处理好的,你们可以信任那个混球。”说到这,他的口气泛着酸。
丁小亚看着崔皓龙手中的凤佩,震惊地差一点暂停呼吸,大脑有十盏茶的时间不能思考。这么说来他…他就是她的未婚夫!她不知心中是喜是悲,只觉得这未免太离谱了,她爹说什么跟他了结以报…结果仇人却变未婚夫,这不可能!她不相信,直觉地叫:“喂!那玉佩是不是你捡到的,还是你偷来的?”
罗飞被她这惊世骇俗的话吓着,这了姑娘对少堡主未免太不敬,而石风、少堡主也实在是肚量太好!所以没说什么话,他本想出口指责的,却见他爹朝他使个眼神,示意他“别
嘴,一切有为父在。”
罗舵主抚着山羊胡笑道:“丁姑娘,这里有封信是你爹要你交给少堡主的,你看是不是?”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
丁小亚惊喜得连忙接过来道:“是的,但不知怎么会在罗舵主这?”
罗云颔首地走到她面前,意味深重地笑“是曹汝儿交给我,我虽然没有拆阅,但我想你心中所有疑问的答案一定都在信上。”丁小亚被罗舵主瞧得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你要可以,但曹汝儿说要你身上的龙佩来
换。”
此话一出,石风和罗飞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眼珠子快掉出来。
龙凤佩本一对,那么…哎呀!这下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谁的老婆了!生平第一次,丁小亚脸红到脚底,窜上发梢,红似一
瘦长的朝天椒。
为了解开心中谜题,也为了替罗舵主解决难题,丁小亚将戴了十九年的龙佩
于罗云,虽然不知道曹汝儿会如何使用它们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但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帮助万宝轩,帮助罗云。
走在归堡的路途上,丁小亚一言不发,沉默地跟着他们。
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及自以为是的恩怨情仇,到头来都是一场误会,都怪她爹说个遗言也不一句说完,还留个话尾让人随便猜,要跟崔皓龙了结一场婚约以报兄弟手足之情就明讲,干嘛留个伏笔,让人产生误解,还拿剑动武、下毒来报仇,恩爱变仇这中间差个十万八千里!简直是一字之误害死人不偿命!
害得她跟他无仇也变有仇,早知道早把龙凤佩拿出来事情不就早解决了!不过,虽然龙凤佩是一对,但这并不能代表她就愿意跟他了结一场上一辈的口头婚约,因为那是他们说的,并非她的意愿,所以…
丁小亚忽然打破沉寂的气氛,抬起头叫:“崔皓龙,我…”猛地瞧见四周的崖壁是人工雕凿的
,而且每隔三尺就镶嵌一盏琉璃灯架闪耀着光芒,照亮阴暗的
道,她赫然被这婉蜒曲折的
给吸引了,完全忘了该和他讨论婚姻大事,她惊讶地问:“这是哪?”
石风转过头朝她咧嘴一笑道:“走了半天,你还不知道走到哪里?这是秘道,飞龙堡的地下秘道供逃难和秘密进出之用,上回那个扮黑衣人的神偷曹汝儿,就是由这进出飞龙堡,所以你追到后花园才会追丢。”
一提到曹汝儿,崔皓龙马上就打翻醋桶,冷冷地道:“石风,你的话愈来愈多,你还没学到教训。”他意指上一回被问得哑口无言的事。
“那不同!这回亚亚将是我们未来少堡主夫人,给她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谁我要当少堡主夫人?”丁小亚龇牙咧嘴地皱眉瞪视着石风“你说清楚。”
石风被她一瞪之下,神色尴尬地笑“龙凤佩本是一对,何况又是父母之命。”
“父母之命又如何?只要我不愿意,谁敢强迫本姑娘。”丁小亚挑高眉说,想当她的丈夫,再等几年吧!而且若崔皓龙
婚,她就来个逃婚,天地这么大,还怕没她容身之地。
崔皓龙这会儿倒没有出言抗议,反而淡笑地回应“没错,若非你情我愿,这个婚不结也罢。”
丁小亚不知道是讶异于他那种淡漠疏离的笑容,还是受到他无情的口吻刺
,在她深层的内心竟感到一股微微的失落感和一股针扎般的刺痛,但她最后认为这是被他抱过后产生的怪病所引发的症状。
待在飞龙堡不过短短半年,却发生那么令人发噱的误会,让丁小亚回想起来不是想笑就是想哭。
一场莫名的仇恨、误会使她对崔皓龙没好感,总是恶言相向,但他也都好脾气地接受,除了毒错皓雪那一次,而如今变成了冤家,他反而对她疏远冷漠了,仿佛当她只是飞龙堡一般客人招待!
由于堡里上上下下正为了下个月初八老堡主的寿诞做准备,于是她就成了置身事外的闲人,只有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梅院的凉亭中饮茶吃
饯…罗飞赠送八大桶给她说是当她新婚的贺礼!哼,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不过,婚结不结都无所谓,可不能饿着自己肚皮。
“姐姐!”
一声清脆的呼唤叫回了小亚的魂“是你呀!皓雪。”她侧过头朝崔皓雪招招手“过来一起坐着吃我的喜糖。”
真亏她说得出来!皓雪掩口噗哧一笑。
说有多优雅就有多优雅!一袭白色羽裳衬托皓雪的柔美,动作神韵都显示皓雪是位受过良好教养的名门闺秀,哪像她现在仍习惯穿男装,动作
野如莽夫!不比也罢,人比人气死人!
瞧皓雪坐下后盯着茶有些迟疑,丁小亚轻笑地往上空抛了一个
饯,下来正中她口里,然后不文雅地吐出果核在桌面上。
“放心!没毒!既无仇就不会无聊去找毒物,你知道那有多累人,尤其是在这个干燥岩石砌成的山堡,杂草不生、乌
不上山、鸟不下蛋的地方,那简直是自找罪受,真佩服江湖那些使毒、役毒之人,找个毒物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
皓雪闻言淡淡一笑“但他们解毒的功夫一定没你行。”
“客气!客气。”嘴巴这样说,丁小亚的态度可一点也不客气,说完又连续抛了三颗
枣,落下正中血盆大口,吐出果核后才问:“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皓雪想了一下,轻啜一口茶,然后有些羞涩地问:“听说你上京城玩,我好羡慕你喔!”
丁小亚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看着她眼神中那抹喜
,心下明白地笑说:“有话直说,何必转弯抹角,你想问的是曹汝儿是吗?”
“哎呀!”皓雪细致的粉颊泛起红云,她低垂下头,轻声地羞道:“姐姐,你别笑人家,可不可以说给…”
“可以!怎么不可以!”丁小亚拍拍
脯
朗地道“只可惜我也只是闻其名不见其人。”
“啊…”皓雪眼神中不掩失望之
。
丁小亚瞧她那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下也有个底,因此干笑了两声“你别烦恼,你爹亲寿诞之
,他会登门拜访,到时一偿皓雪姑娘的相思之苦。”
“姐姐,你又捉弄人家了!”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丁小亚那坏坏的笑容,皓雪站起来掩饰心中的喜悦,嗅道:“我要回去了。”再瞧了小亚依然是贼笑,于是她娇羞地蹬莲足离去,留下身后那一阵狂笑。
真是羞死人了!早知道就不该来问了小亚,她只会取笑人!皓雪边走边娇嗔地想道。
二八花样年华正是谈恋爱、爱做梦的年纪,曾几何时她已经忘了自己也是个爱做梦的小女孩,啊炳!好像是老爹卧病在榻之后,她就以男孩子的外表、德行生活,几乎忘了自己对未来也有过憧憬!
想到未来,丁小亚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酷脸…崔皓龙,唉呀!怎么会想起这个与她生命没有
集的大少爷?她和他的生活习
截然不同,一个是山林中自然成长;一个则是在堡内加
粹炼,两人之间格格不人,根本不可能有未来可言!
可是为何会不期然想起他呢?
第一次,丁小亚对自己产生
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