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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呃,绯、绯月!”凯列惊讶的大喊,瞪着平空出现在面前的小女人,差点以为自己是因为熬夜过度,一时眼花才会出现幻觉,伹见一室众人也同自己一般惊讶,才确定真的是她。

 但…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会议厅?而且还用这么教人“惊喜”的方式?

 绯月似乎让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急速转身时,头发上了木椅,而她当然没发现,所以才跨出一小步就被绊住了,眼看即将与地面作最直接的接触…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大力气。

 只有凯列反应快速的冲到她身边,将正往地面急速扑去的她捞进怀中,紧紧抱住。

 “我的老天,你就不能小心点吗?差点吓死我了!”

 她蹙了蹙眉,表情很不以为然。

 “你才是吓到我了。”要不是他突然喊她的名字,她怎么会下意识的转身?

 众人都瞪大了眼。她不要命了吗?竟敢用这种口气跟老大说话!老大对女人向来不给好脸色看的,如今肯施恩“借”出一双手臂让她扶着,她就该偷笑了,居然还敢这么放肆…

 正当大家以为他要发火,甚至已开始同情起那位看来娇娇弱弱的神秘女孩时,男主角却没依照大伙儿预设的剧情走,反而无奈的软下嗓音,柔情万千的揽着她轻晃。

 “抱歉…只是看到你突然出现,脑筋一时转不过来才会出声唤你,你没事吧?”他声音好温柔,脸上的表情好不舍,想到她的肌肤是这样细致柔,要是刚才真的摔倒在硬石地上,添了伤口,他一定心疼死了。

 “啊?”

 “ㄟ…”

 “怪怪…”

 “砰咚!”一连串惊讶、不可思议的息声,甚至是从椅子上跌下来的碰撞声接连响起。

 凯列毫不客气的去凶狠的目光,但转头面对怀中的绯月时又是柔情似水,高超的变脸功力直让大伙儿看傻了眼。

 纤瘦的神秘女孩被拱上了主位,凯列则坐在椅臂上,手横过她撑在另一边,撇下一堆好奇的目光,只专心看着她“抱歉,今天没办法陪你,你觉得无聊,所以才来找我吗?你再忍耐一下,晚上在广场有祭典,我们偷溜出去玩个通宵如何?”他以一种部属从没有见过的温柔态度对她说话。

 无聊?也还好吧。反正他不在,她就自己一个人出去闲逛,也不至于会无聊。她一向很能自得其乐的。

 她扯着他的衣服,仰起脸,闷着声音说:“刚刚我遇见两个好无礼的女人,不但要我向她们跪拜,甚至还叫侍卫捉我,打算欺负我呢,最后我只好让风儿将我送到你在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要跟他抱怨一下。

 “真的?”他皱紧了眉“知道她们的身分吗?她们没道理会不知道你在我的守护之下啊。”他以为这些天来自己跟她形影不离,早让所有人知道这一点了。

 她抓住他的双颊用力一捏“你的面子?她们似乎早就知道我认识你,可也没多给面子对我礼貌些呀。她们是神殿里的人,听那种不可一世的口吻,大概可以猜出其中一人的身分颇高,另外一个大概是侍女之类的小苞班吧?哼,不过是假藉我父亲的名义受人民供养的米虫罢了,也敢那么嚣张,真讨厌!”

 他抓下她的手,握在掌中“是,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谁都能惹,就是不该惹到你!”说着,又习惯性的帮她拢拢微的红发。“委屈你受气了。这样吧,你等我一下,我先将这些人打发走,再跟你一起离开。”

 听见老大这么说,原来在一旁围成一圈、只差没啃起瓜子看戏的众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抗议…

 “喂喂,凯列老大,你真是太过分了,讲那是什么没血没泪的话?”生得虎背熊的副将首先拉开大嗓门发难。啧,说什么打发,他们有这么容易打发的吗?

 “是呀,老大,要不是为了你,我们需要夜兼程赶回皇城吗?你实在太让大家失望了。”可爱的魔法师细声细气的抱怨。才刚回城,就被捉来通宵开会已经够呕了,没想到现在利用完了就想将他们一脚踢开,真是太没道德了。

 军师接着哀叹“唉,想不到为你卖命多年,得到的竟然是这种下场…不如回家养只猪,还能杀来吃。”不愧是号称诈第一的军师,骂人不带脏字。

 “凯列,你真的很差劲耶,你们要搂要抱大家都没意见,甚至还安安静静的看你们表演,可你不但不感恩,还说出这种话,难不成真要我们清场,好足你的‘需求’?”也在会议厅里的尔特跟着起哄。

 大家听了,纷纷爆出大笑。

 但事件中的男主角显然没有感受到他的幽默,额上青筋暴跳。

 “你朋友?”绯月拉拉他的衣角问着,从他怀中抬起一张绝美容颜,覆面的紫纱早在移转的过程中让风儿吹掉了。

 霎时间,大伙儿皆直楞楞的看着那张独特的美颜,一室的爆笑嘻闹声瞬间转为一片静默。

 “哇…”身材娇小玲珑的首先跳下椅子,咚、咚、咚的蹦跳到绯月面前,惊叹不已的瞠大眼,脸崇拜的说:“哇,好漂亮喔,你的头发是红色的,而且眼睛是紫的耶,好美好美好美唷…我可不可以认你做姐姐?我可不可以摸摸你?我可不可以要你一头发作纪念?我可不可以…噢!”

 凯列毫下客气的伸手拍掉她那短短的女狼爪,绝不让怀中的人儿随便被人“非礼。”“看就看,不要随便动手!”

 “小气巴拉!摸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这么不大方,究竟是不是男人呀,老大?”的咕哝,惹来凯列恶狠狠一瞪。

 “我是不是男人不关你的事吧?小、女、孩…回家喝去!”

 虽然是奥申大陆上首屈一指的魔法师,可尽管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儿,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小。凯列随口一讽,还真是说中了她的痛处。

 “你、你…死老大,别太过…哇哇啦哇拉…”

 尔特捣住的嘴,将心中的揣想问出口“凯列,她该不会就是那天你差点将宫里的草皮全翻过来、甚至又累得我带一群侍卫找了半天的那个女孩吧?”

 那天之后,他就领兵到边境出公差去了,自然不知道绯月这段日子都在宫里作客。

 凯列才想开口回答,就见一旁的军师好奇的伸手想摸摸绯月的头发,马上眼明手快的将那魔爪拍掉。“做啥?都说了看可以,但不能碰!”狠狠的瞪了一眼。

 军师讪讪的笑了下,咳了声“我只是想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关、你、、事!”

 啧,好可怕的占有,让人觉得…好笑。就因为好笑,大伙儿更用力的想逗那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女,只为了让凯列老大出现更有趣的反应。

 “美丽的小姐缺不缺情人?我可是东方战神麾下第一副将,跟着我,包准你吃香喝辣,出入有人伺候…”

 “不好意思,我就是东方战神本人,如果你嫌太无聊,就给我去扫马房!”

 眼见身旁的男人快要被拨到发火,绯月笑着坐上他的腿,让他抱着自己,同时也压制住他的怒气“希洛,别闹了。不帮我介绍你的朋友们吗?”

 众人一听,马上围了上来,一副等人点名介绍的模样。

 “希洛。”面对他消极的噤声抗议,绯月好笑的推推他。

 唉,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好吧,他们不过是一些路人甲、乙、丙、丁,都不是什么好货…”

 话没说完,大伙儿就纷纷抗议…

 “老大,太过分了啦。”

 “没良心的家伙!”

 “真是没血没泪!”

 “养只猪还比较有用。”

 “我看我们跳槽去敌国好了。”

 啧,竟然连跳槽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好啦,啦。”凯列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介绍“他们是我的战友,虽然不算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了解太多,也不要跟他们太靠近。”再三叮嘱怀中人儿,却换来众人的白眼跟嘘声。

 面对大家的嬉闹,绯月只觉得很新鲜。明明心中都是重视彼此的,可嘴上又故意争来斗去,谁也不让步。他们这样的感情到底算好或不好呢?真是既矛盾又有趣。

 这就是朋友之间的情感吗?

 她几乎要羡慕起凯列了,只因他身系这么多美好的情感。像国王、皇后对他的亲情,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不求回报的付出,还有人民们打从心底对他的景仰之情,以及这些朋友的真心牵念。但…这么多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种导致了不同族群的男女违反常态而相互结合?

 颊上一热,她知道是凯列刚在上头印下一吻,忍不住柔柔笑弯了。虽然还不是明白这个动作所代表的意义,不过,当他这样做时,心底会有一种被怜爱的感觉泛溢而出,而她…还喜欢的。

 如果哪天他不再对自己这么做时,她也许会想念吧。

 …

 祭月庆,是奥申大陆一年一度的大庆典之一。

 谤据古老的文献记载,夏季来临的第三个新月是月神的生日,因此在这天夜里,全大陆人民不分种族,将共同聚集在各地的神殿之前,一起狂、祝祷,同时祈求代表智慧、理性及美丽的月神,继续将这些特质赐予全大陆的人民。

 才刚入夜,神殿前的广场就燃起了巨大的火堆,熊熊火光照亮整个广场。火堆前方竖立了一油脂的柱子,约莫五个成人高的顶端各自系着数十条色彩缤纷的缎带,随着火光升起的热气不断的飘扬着,从远处看来煞是美丽。这些柱子有个独特的名字,叫作“求偶柱”虽然带点戏谑的意味,不过却清楚点出了它的功用。

 在祭典当中,在场的男会争相爬上油滑的柱子,取下彩带,将之系在心仪女子的上,代表着已掳获佳人的芳心。当然,女子也可以选择其他男人手中的彩带,或是干脆抢下彩带扔进火堆里,表示不愿接受该名男子的情意。

 在前往神殿广场的途中,凯列大略将这些有趣的风俗告诉绯月,而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参加祭典了。

 “大家让一下,拜托留一柱子给我!”凯列在人群后方放声大喊,前方围观的群众纷纷回头。

 “啊,皇子,你也要爬呀。”有人眼尖的认出他的身分。

 咦?那名与皇子形影不离的紫纱女子也在哩。

 “皇子,在小姐面前可要好好表现唷,可别丢了我们男人的脸呀。”一旁有人嚷着,带出一片欢笑声。

 “当然当然,等一下爬在我身边的人,记得要帮我留点面子,不要赢太多,拜托拜托。”他带着脸的笑,拉着绯月穿过重重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一排柱子前。“等我一下,我拉条缎带给你。”低头对绯月说完,他转头代刚从人群中冒出头的及尔特“帮我照顾她。”随即摩拳擦掌的走向前。

 “皇子你放心啦,大家一定会拿出实力,绝、不、会让你太好过的…”

 “对嘛,要是今天赢了皇子,隔壁街的铃儿一定崇拜死我了,嘿。”

 “少来,你真以为你会爬第一呀。”

 “不爬第一没关系,只要赢了皇子就够了。”

 “对唷,赢了皇子就够有面子了,那我心爱的咪妮一定会答应嫁给我…”

 “喂,你们几个还在聊天呀,皇子早就偷爬了!”

 “啊!”留下几句咒骂后,其他人开始奋力爬柱。柱子上涂了油脂,很多人使尽了吃的力气,仍是无法攀上一寸,就连之前偷跑的凯列也没得到多大好处,好不容易攀上一些些,还来不及口气,又下滑好几寸。

 事实上,有没有人能爬上柱子顶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那种奋力爬却又爬不上、狼狈又好笑的动作,绝对取悦了大众。

 “皇子加油呀…”

 “你心爱的小姐在这边等你凯旋归来唷…”

 “加油呀,你快要达到目地了!”

 “只要你双脚能离开地面的话…”

 “哈哈哈!加油加油,别丢了我们男人的脸啊。”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开始有志一同的帮凯列打气,虽然其间夹杂着几句调侃,让人哭笑不得,但也代表了凯列与民众之间的亲近与无距离感。

 活泼好动的不断向绯月报告着凯列攀爬的进度。呵,听得出来他正陷入“苦战”之中。而尔特则尽责的守在她身边,努力不让拥挤的人群因太过热情而碰撞到她。

 耳边响起的净是为他一人的欢呼声,而引起这么多人注意的那个男子,却只是为了帮自己拿一条缎带…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甜悄悄泛逸。

 突地,周遭响起了一阵阵震天的叫声,围在她身边的群众渐渐散了开来。她才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间就突然一紧,像是让人绑上了什么东西。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希洛?”伸手想触摸他,不料他却躲了开来。

 她轻蹙起眉。

 他解释“我身上都是油脂,你别靠近,会脏你的衣服跟头发。”声音仍息未平。

 但没过一会儿,他主动牵起她的小手,那大掌的温度比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像是才刚用力摩擦过一般。

 “没有水可以擦洗,不过我尽量把手擦干净了。这样牵着你,我们就不会走失了,嗯?”

 “嗯。”她小声的应了句,低头跟着他钻进人群中。牵着自己的手是那样的烫,几乎让人忍不住要将手缩回…如果他不是那样紧紧握住的话。

 轻松的将尔特和甩在拥挤的人群里,凯列带着绯月来到广场两侧的长桌前,上头摆了里斯德帝国的传统美食和各式各样的水果酒供人取用。

 看见他们走近,民众纷纷让出位子。

 “谢谢,给这位小姐一个座位就好,我不用。”

 凯列温柔的扶着绯月坐下,百般呵护的动作,免不了又引来一阵调侃。但凯列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还皮皮的警告大家,要看可以,别随便动手摸,他可是会跟人拚命的。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几个妇女挪近绯月身边,一边热心的帮她打点食物,一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位小姐,你是哪里人呀?今年几岁啦?”

 “我们皇子很爱你唷,这还是他第一次下场爬求偶柱哩,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打碎了多少少女芳心呢。”

 “小姐,你爱不爱我们皇子呀?他又体贴又强壮,而且还很帅哩,要是我年轻个二十岁,也会爱上他的。”

 “对呀,小姐你都不知道,好多国家的公主都看中我们皇子,可是他都没有随便来唷。这么多年来,我只看到他对你一个人好…”绯月只是笑着没回答,听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讲述凯列的优点,活像在帮自己的儿子相亲一样。

 “大家都很喜欢你呢。”她小声的对凯列说道,下一秒,嘴里却被进一口小麦面包。原来他趁没人注意,偷偷将手摸进了她的纱巾下。

 随后,他又递给了她一些可以用手拿着吃的食物,让她即使蒙着脸也能进食。

 “是呀,我也很喜欢他们,但是最喜欢的人还是你。”他靠近她耳边悄声说道,温热的鼻息拂着她,搔得她直发,不住的笑着闪避。

 “别,好。”她想伸手推他,却让他快一步抓住了手。

 “你别碰我,我身上都是油脂。”他说着,煞有其事的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办?我现在好想抱着你、吻吻你,真想马上就回到宫中…”隔着薄薄的纱巾,可以窥见她原本雪白的肌肤因为笑意而染上红润,教他有些心猿意马。

 “那是要在没人的地方吗?”她眨眨眼,提议道:“我知道有个好地方,你有兴趣吗?”突然也有点想念那特别的亲吻游戏。

 凯列怔楞住,好半晌才笑了起来“天,我不知道你竟会这么主动…我想,我一定是教坏你了。”

 …

 “我美丽的小绯儿,你呀,肯定是恋上了那个人类男子。呵,你还不知道吗?审视自己的心吧。你会喜欢让他亲近、习惯让他照顾,甚至信任他,觉得他与其他人不同,并且让他影响你的情绪,是不?你呀,开始恋慕他了呀!”

 恋慕?是吗?

 那天祭典过后,绯月拉着凯列,用魔法将两人移转到宁静地去温存…事实上,温存是凯列说的,她并不太懂那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却遇着了难得一见的月神,在上下打量凯列一番后,便强行拉着她到一边去叽哩咕噜讲了这一段话。

 回忆着月神那看笑话也似的语气,难得费心的脑袋瓜竟也滤出了那么一丝烦恼来。是呀,烦恼…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两个字的意思。

 没错,月神所说的征状她都有,但,为何这样就是开始恋慕他呢?她只是喜欢他的气,在他身边感到愉快罢了,这跟其他人并没什…不,她必须承认,在所有认识的人类之中,他是最不一样的。

 因为再没有人像他一样,努力讨她心,又能让她有所期待…她一直以为,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应得的,根本不用去期待或是索求什么。

 但他…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他令她有所期待,想着他会再为自己做些什么,想着他会将所有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想着他竟然因为她随口的一句承诺就等了十多年,并且真的除去一切可能与他竞争的势力,只为了等待她的到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单纯的想讨好她,而他心中总藏着一份说不出的不确定…也是因为她。

 想着那天,他说最喜欢的只有她,心里竟觉得很开心;想着昨天听妈提起那天在神殿里的无礼女人对他有所企图,居然令她感到莫名的不悦。

 想着想着,突然好想见他。

 好讨厌的感觉!

 好像自己的心让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束缚住了一般。

 也许她该承认,这…就是恋慕吧?

 那么…他呢?

 也是恋慕着她的吗?

 嗯,或许…她该去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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