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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自从发生了被上文慎的车、又被公司同事嘲的事之后,每天早上,她都刻意提早半个钟头出门上班,痹篇和文慎碰头的机会。

 而要帮文协理寻找合适女友的风声传出后,众多未婚的女同胞,甚至包括已有男朋友的…全都蜂拥而至。

 早上上班,有人会在捷运站站岗等她,同时主动奉上早餐…

 “美人啊,听说文协理要找女朋友是吗?”

 中午吃饭时间,会有人特地送来削好、切好的水果…

 “美人啊,文协理喜欢怎样的女生呢?长发、短发,还是离子烫的头发呢?”

 下午,则会有人专程送上可口美味、而且还要排队才买得到的起司酪蛋糕,外加一杯让她难以入口的咖啡…

 “美人啊,可不可以帮我约约文协理?我想请他吃晚餐!”

 下班,一些有车的女单身主管,甚至会不顾形象地拚命相争,只为了争得可以送她回家的机会,以便探得更多与文协理有关的事…

 而她,则很努力地完成每个人的托付,甚至还主动安排了今晚的新餐会。

 只是,做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她只有欺两个字可以形容。

 她缩在一角,趴在桌上,望着闹烘烘的前方…

 一群花枝招展、拚命卖魅力的女人,正围在文慎周围讨好着他。

 呼!好累。

 “怎样?进展如何啊?”她身旁的女同事容容揶揄地问着。她是财务部的人员,已婚,所以没加入抢夺“黄金单身汉”的活动。

 “啥?”

 “文协理啊!你这个大媒人到底帮文协理物好对象了没有?”

 谭美人由口袋里拿出一张便条纸。“秘书室的小莉送来可口的鲔鱼三明治;企划室的小玉送来好吃的西北樱桃和切好的芒果;总机小妹送来美味但咖啡很难喝的下午茶点心;国外部的张经理送我回家;还有…”

 她由口袋里拿出第二张便条纸。“太多了,一张纸都不够写。这些人可都是我要谨慎考虑的人选呢!”

 “真是够了!”容容抚着痛的太阳,瞪着眼前唯利是图的女人。“你该不会因为别人给了你一点小小的好处,就想把文协理给卖了吧!”

 谭美人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无功不受禄啊!人家送我小礼物,我当然要贡献出文慎以资回报啊!反正最后的选择权在他手上,我多提供些名单,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容容摇摇头,简直要昏倒了。“如果我是文协理,一定强拖你去看眼科!你难道真不知道吗?”

 “知道啥?”

 “文协理一直在看着你!”

 “看着我?”谭美人望向文慎的方向,马上和他的视线对个正着。他笑着,温柔的眼神足以让女人下感动的眼泪。

 有这种眼睛真不好,容易让女人误会。

 文慎从小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从以前开始,不管老老少少,全都屈服在他温柔的眼神之下。无论文慎去到哪儿,都少不了暗恋文慎的小女生,以及竖起拇指称赞的阿姨、阿嬷。

 “太可怜了。”谭美人叹了口气。

 “啥?”

 “他一定是被那群女人得招架不住,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啥!”容容惊讶地大叫,因为美人奇怪的联想力。“你认为文协理一直看薯你,是因为他无法招架那群女人的功!”

 谭美人哀怨地叹了口气。“你们还不了解文慎,不知道他的个性有多么的温和不懂拒绝。”

 容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高大慑人、不苟言笑的文协理。“是怎样的事实让你以为文协理是个温…温的男人?你一定没跟文协理开过会,没看过文协理开会时那种严肃犀利的模样!”

 谭美人又叹了口气。“直觉。从小到大,我没看他发过脾气。”

 容容无力极了。“那是他舍不得对你发脾气!哦,难怪有人说聪明和笨蛋只是一线之隔!美人啊,你迟钝得让我想要尖叫!”

 谭美人再叹了口气。“容容,你到底想说什么?”

 容容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文协理可是继黑泽老板后,最新上榜的黄金单身汉。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你要好好把握。”

 谭美人皱起眉头,没因容容的猜测而有半丝小鹿撞的感觉。“容容,你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想法呢?你怎么会认为文慎对我有意思呢?”

 容容也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人啊,再怎么聪明伶俐,一遇到感情的事,都像是雾里看花,愈看愈花啊!

 “这叫女的直觉,OK?你说哪有男人会直盯着女人瞧的?我相信其他人也看出来了,你不觉得那群女人看你的眼神杀气腾腾的吗?”

 “杀气腾腾?呿!也不想想是谁帮她们安排这个新会的!”谭美人起身。

 “不过,容容啊,文慎从小就是这样看着我的,这叫求救讯息。”她无所谓地耸肩。“你一定是爱情看太多了,现实生活中并没有这么多浪漫的事。好喽,我要去救人了!如果我被那群爱慕者联手砍杀的话,记得帮我打电话叫辆救护车啊!”看着美人英勇地前去救人,容容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

 事情并未尽如人意。她是去救人没错,只是没想到,到后来被抢救的人竟是自己。

 “如何啊?”谭美人看着开车的男人,她半眯着眼,因为酒的关系,整个人早已无力地瘫在座位上。

 没错,她原本是要去救人的,只是没想到,那群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三杯黄汤下肚,她马上被摆平,顺便踢到一旁闪边凉快去,根本不让她打搅她们和文慎的举杯畅谈。

 只是,她们千算万算都没料到,她们的文协理在看到她醉酒、走路呈蛇行之后,二话不说,立即和众人告辞,急着送她回家,抛下一群儍眼的女人。

 笨啊!也不想想她和文协理是邻居,本着邻居的良心,他当然会送她回家呀!那些人竟敢让她醉酒,真是笨死了…

 “什么如何?”文慎问,稳稳地开着车,不让晃动引发她任何的不适。

 “你喜欢哪一个?”谭美人挪动着坐姿。她已经掉高跟鞋,整个人屈坐在座位上。文慎的高级车子很舒服,好像摇篮一样,她的眼睛都快闭起来了…

 谭美人舒服地低,并慵懒地拨着自己的长发。她发上的甜香,随着拨的动作而飘散在密闭的车内。

 文慎倒口气,紧握方向盘的双掌,手骨都泛白了。美人舒适的低,引发了他生理上的不适。

 “没意见。”

 谭美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妩媚带给身旁的男人多大的影响。“你怎么了?声音好沙哑,是不是酒喝多了的关系?”

 “不是。”

 美人笑,猛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们要不要把车停在路旁,然后坐计程车回家?你刚回台湾,一定不知道台湾这两年修了法,对酒后驾车的罚则加重了好多好多…”

 “不用。”文慎回道,声音冷硬,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体内攀升的情

 美人银铃般地娇笑着。她眯着醉眼,强撑着愈来愈晕眩的脑袋,轻拍文慎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肩上顽皮地跳啊跳。“你这人就是太认真了,女孩子可不喜欢太认真的男生唷!不过,没关系,我罩你…只要你喜欢的,我马上找给你,谁叫你是我的邻居呢…阿慎,你看我…是不是很够义气…”

 一个红灯,文慎停住了车。他望着身旁的人儿,眼底泛起了温柔。她从来不知道,唯独她,唯独看着她,他的眼中才会出现温柔。

 他凝视着她,问道:“如果我要的人是你呢?”

 谭美人闻言,马上哈哈狂笑。酒早已让她的思绪成一片,所有耳闻的话,她都当成是玩笑。

 “阿慎,我们不速配啦…你太优秀,我…配不上你…”她看着他,笑眼噙泪,眼中的醉意在此刻仿佛褪尽。

 “你不知道吗?在你的国度里,你是天神;在我的国度里,我可是巨人呢!你耀眼胜我千千万万倍,而我只是万万崇拜你眼神中的一对…如果厉害的天神遇上了自恋的巨人,你猜会变成怎样呢?自恋的巨人会不会变得毫无自信呢…是不是我太自卑了?呵,也许吧…”

 谭美人垂下头,长发覆盖住她脆弱的侧脸。“阿慎,遇爱则不坚强…我要我坚强…你是天上耀眼的星星,而我却是抬头仰望星星的人…永无集…”

 绿灯。

 文慎无视身后催促的喇叭声,他伸出手拂去遮住她脸庞的发。

 “美人…”

 “我要坚强…”她扬着笑,深深沉入梦乡。

 文慎无奈地泛起笑,他凝视着她,体内思念的狂此刻再也无法压抑。

 他紧拥她入怀,然后挑起她的下颚…

 坚定地,烙下温热的吻。

 看着她,他温柔地笑。

 “美人,我要的人…一直是你…”…

 “哇,我的头要炸开了啦…”

 宿醉。

 谭美人抱着头,凄惨地哀嚎着,耳朵还要承受母亲大人的碎念。

 “…喝酒喝到被人家抱回家,幸好有阿慎在,要不然给别的男人轻薄了,你这辈子不就毁了吗?真是太不像话了!也不想想自己的酒量、也不想想家里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担心?你知不知道,当我跟你爸看到阿慎抱着你进家门时,心脏差点没吓停掉!”

 头痛死了,像是要爆裂开一样,老妈的碎念还在无情地摧残着她,谭美人趴在餐桌上,感到人生一点光明也没有…

 “…要是让街头巷尾的人看到,还以为我阿娇的女儿是个嗜酒的女酒鬼呢!

 你还没出嫁耶,名声是不要了吗?”

 太扯了…

 “妈,没那么严重啦…”

 谭母闻言,更是吹胡子瞪眼的。“什么没那么严重引我看你乾脆嫁给阿慎算了,他是个好心人,应该会接受你偶尔酒醉的情况!”

 谭美人一惊,吓得连忙坐直身躯。她目瞪口呆,连要人命的头痛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妈,你太扯了,我就这么一次因为酒醉被人扛回家,你就要我嫁给文慎,会不会太离谱了点?”

 谭母优雅地喝了口柳澄汁,闲情逸致得很。“不离谱!说白一点,我们都希望你和文慎能够结婚,这样多好,文、谭两家亲上加亲。而且,如果你们再多生几个小娃娃的话,以后两家一起出国,团费还可以杀价呢,这是多么的一件事啊!”真是够了!谭美人霍然起身。“你们想要亲上加亲,请自己想办法,别把我扯进去!”

 谭母哇哇大叫。“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和妈妈说话?太没礼貌了…”

 谭美人愤慨地推开椅子,不理会母亲的控诉,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口。

 太过分了!这些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自从文慎回来之后,他们全变了!她早就在猜,为何她年近三十却不见父母亲忧心她的婚姻大事,原来他们老早就打定主意,等文慎回国,就把她和文慎送作堆!

 气死人了!那也要看看她和文慎的想法啊,那一群大人实在是异想天开得离谱!

 谭美人穿上高跟鞋,紧皱着眉心,气嘟嘟地走出家门,心情始终是一片抑郁。

 …

 挤了半个钟头的公车和捷运后,谭美人抵达公司。她拿着小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今年的夏天非常炎热,每天的高温都在打破历年来的纪录,尤其是台北市,因为盆地地形再加上空调设备的普遍,更是热得不像话,完全像是个焖烧中的小火锅一般。

 “美人早!”

 “早。”

 这是昨天一起饮酒作乐的同事,也是文慎的爱慕者之一。

 “昨天没事吧?”

 “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你们的文协理?”

 同事甲娇媚地一笑。“文协理是个正人君子,我们不用担心你的人身安全,我关心的当然是文协理喽!”

 真是直截了当啊…“哈!那你放心,我不是大野狼,不可能一口吃掉你们心爱的小红帽的!”

 “美人真没礼貌,怎会把玉树临风的文协理比喻成小红帽呢?”

 谭美人目光一冷,毫不客气地揶揄道:“呵,我倒觉得像的呢!无辜又纯洁,随时等着被一群饿狼给吃掉。”

 谭美人言下之意,是把文慎周遭那群虎视眈眈的爱慕者们,全比喻成口水的饿狼了。同事甲不是听不懂她的反讽,只是没那么牙尖嘴利,无法立即回嘴。

 电梯来,众人进入电梯。

 人员上上下下,当电梯来到十楼的财务部时,只剩下她一人。她的办公室是在十二楼的总裁办公室。

 在电梯即将阖上的那一秒,一只壮的手臂撑开了电梯门,手臂的主人…一个让她更加头痛裂的人走了进来。

 “早,美人。”

 她暗叹了口气,提醒自己中午休息时一定要去买张乐透彩券!太准了,从今早一路倒楣到现在。“早安,文协理。”

 文慎扬起笑,不吝啬地展现他人、阳光般的笑容。“别叫我文协理,太见外了。”

 谭美人赶紧摇头。“不见外、不见外,在公司还是公私分明比较好。”

 “公私分明?”

 谭美人用力点头。“当然、当然!我可是老员工了,公司的惯例一定比你清楚。”

 文慎还是笑,只是笑容里多了分好奇。“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躲我呢?”

 是,没错,我是在躲避你!所以请你有自知之明,离我远一点!

 “呃?有吗?文协理想太多了,我可是很努力在帮你介绍美眷,怎么可能会躲着你呢?呵呵呵…”她乾笑,嘴角还忍不住心虚地搐着。

 好奇怪,才两层楼而已,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啊?她觉得电梯的速度慢得跟速没两样!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她的双眼盯着电梯的仪表板暗自碎念时,电梯突然猛地一震,接着,灯泡熄灭,紧急照明灯随即亮起。

 不会吧…一个人真的可以倒楣得这么彻底吗?当她急着和文慎保持距离时,电梯竞选在这个时候故障,敦她跟文慎被困在电梯里!

 谭美人大惊失,立即踮起脚尖,拚命按着仪表板上的求救按钮。

 “请问有人被困在电梯里吗?”通话孔传来公司守卫人员的声音。

 这对谭美人而言,仿佛是天籁之音。她贴在仪表板上,急着回应。“我是谭秘书,我和文协理被困在电梯里!”

 “谭秘书啊,要等一下唷,我们马上联络电梯公司的人来处理唷!”

 “那要等多久?”

 “嗯,大概也要半个小时唷!现在是上班时间,会车唷!”

 “半个小时!”

 谭美人差点崩溃,她拿出皮包内的手机,试着对外求援。

 “你想打给谁?”文慎问。他显得气定神闲,一点儿也没有被困的心急模样。

 “咱们老板啊!他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把我们救出去的!”

 “你这么信任他?”文慎森冷地问,眼底的笑意全没了。

 “咱们老板可厉害了,你只是还没见识过。说不定他会叫他的保镖们,帮我们把电梯门给撑开呢!哈!”

 她边说边拨打电话,只是,电梯里的收讯很不稳定,通讯格数忽有忽无,她的手机根本无法顺利拨出。谭美人抬起头问道:“你的手机可以借我试试看吗?我的拨不出去。”

 文慎笑着,但笑容里完全少了之前的温柔。望着他诡异的模样,谭美人竟有种落跑的冲动。

 “文协理?”她审视着他。

 他依然古怪地盯着她瞧,瞧得美人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文协理?”

 “你干么这样看着我?”

 文慎漆黑的眼眸仿佛像是要吃了她一样,他挑起她的下颚,欺近,灼热的呼吸不客气地吹拂在她的脸上。“这是一个好时机,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我、我、我…”她想闪,但捏着下巴的大掌却是那么霸气有力,让她连想闪也闪不动。

 “呃…电梯里的空气已经很稀薄了,不合适长聊…”呜…她不想和他困在电梯里啊!

 “别紧张。”文慎展人的笑容,美人彷佛遭到雷殛一般,一股可怕的酥麻感由脚底窜到头皮,她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笑容面的男人,舌头像是突然被猫给叼走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怕我?”他问,脸温和的笑容却让美人感觉胆战心惊。

 “怕!没有啦…”美人试着辩解,背部整个贴在电梯的铁壁上。“我没有怕你啦!只是太久没见面了,本来就会比较陌生…”

 文慎抚着她颤抖的红,体内的思念宛若翻天巨般袭来,根本无法阻挡。

 他攫住了她,温热的吻印在她颤抖的红上。

 这熟悉的滋味…

 谭美人瞪住眼前的男人,他的脸像有放大镜效果般,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她一向认为的“文慎惯有的温和浅笑”在此刻也产生了莫名的变化,似乎变得狂热,让她止不住心跳加快的速度…

 “你吻我?”她问,指着自己的

 文慎怜爱地抚摩她细致的脸颊。“第二次。”

 “第二次!”

 他笑得纯洁无辜。“你昨晚酒醉时,我吻过你一次。”

 谭美人捣住嘴,闷叫。“你乘人之危!”

 文慎罕牢地将她圈入怀中。“你可以要求我负责。”

 仿佛被雷电击到般,谭美人挣开他的箝制,弹跳到一旁。“你说什么啊…文慎,你怪怪的…”

 文慎气定神闲地凝视着眼前惊慌失措的人儿。

 他爱她多久了?

 五年?十年?十五年?还是更久?

 他没算过,只知道,他认定了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放开她。

 “我在追求你。”

 “呃?”谭美人瞪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什么?”

 文慎扬起笑,深邃的眼眸中透出让人心慑的坚定。“我在追求你。”

 这一刻,美人整个人儍了。她听不清通话孔里传来的警卫声音、她听不清电梯外同事心急的叫唤声、她听不清一切…

 她只能怔怔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突然间,她明白了他眼中奇异的光芒为何?

 那是猎人等待狩猎的喜悦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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