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猜得到你的想法,可是我猜不到啊。”
心情一放松下来,左靓馡就变成有些没大没小,再加上发现袁子修其实不如她以为的顾人怨,一抓到机会就胡乱欺负人…至少,他没这么对待许秘书。
所以左靓馡早先对袁子修的讨厌及害怕,也就慢慢消减了一些。
毕竟,被他欺负着玩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到底袁子修当时是怎么欺负她,左靓馡早就忘得差不多,只记得自己下意识一看到他就想退避三舍,根本就成了直觉反应,没有任何理由嘛!
但现在他们都是成
的大人啦!
再这么没理没由地逃避,似乎就有些无聊了。
“谁教你老端着一张死人脸,我根本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再加上,你什么话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会读心术…”
说着说着,左靓馡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跟我表哥是发生过什么事啊?我看他
讨厌你的。”
袁子修无言,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些左家人是因为不
他坐上总经理的位置,而心有不甘。
这些内部权力斗争的丑恶面,对于始终相信人
本善的左靓馡来说,或许太难理解。再加上那些人都是她的亲人,袁子修不认为自己有权置喙。
“什么事也没有。”最后,他是这么说的。
“怎么没有?”左靓馡鼓着腮帮子,拒绝接受这种摆明唬
人的答案。“我已经二十四岁,是个大人了。有事或没事我好歹还看得出来,你不要把我瞧扁了。”
“是这样吗?”袁子修挑眉,怀疑她这番话到底灌了多少水。
如果她真看得出来,董事长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你得跟着我上班,并了解公司的运作方式,这些对于你接掌公司都是必要的。”袁子修淡淡说道。
他从不认为自己能修正她过度氾滥的同情心,毕竟这是个人的价值观问题。
若真要说哪里出错了,袁子修会说:“因为她太闲了,加上不懂得个人责任所在,所以才把心思放在那些事情上。”
苞在董事长身边这几年,袁子修当然注意到左家完全放任左靓馡成长,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她总有一天得接手中祥企业。
也由于这些放任,所以左靓馡对于自己的责任与义务,毫无所感。
如今她从大学毕业也有两年了,却从没想过到中祥上班,只是把时间及心思,都放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
所以,袁子修决定将重心摆在为她的继承铺路。他相信,等她懂得自己的责任所在,应该就能自我修正了。
这是袁子修认为最好的方法。
“接掌公司!”左靓馡显得相当吃惊,像是从没听过这四个字似的。“你说谁来接掌?”
“当然是你接掌,小表,你忘了自己是独生女吗?”
袁子修白了她一眼,但从她
是讶异的表情里,不白得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对牛弹琴。
她…真的能够了解自己的责任所在吗?
…
这是一场限定中阶以上的主管才能参加的会议,所以王品沛这个副理并没有出席,知道这点,让左靓馡多少松了口气。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自己出席这项会议竟会引起一阵騒动。当中,甚至有不少近几年才擢升上来的中阶主管,还是头一回见到“董事长的女儿。”
因此,董事长的女儿为何会与总经理相偕出席主管会议,又是另一个教人议论纷纷的超级大八卦。
可累人心中虽然都有疑问,但他们也聪明的不在袁子修面前多说一个字,毕竟他们这年轻有为的总经理可不好惹。
而当袁子修宣布左靓馡将暂时随他参与工作,底下终于爆出一片嗡嗡声
。
袁子修的宣言,几乎可视为左靓馡即将接掌中祥的预告,因此,大家不由得多瞧了未来接班人两眼。
向来不问公司营运状况,更不曾涉足商场的左靓馡,哪里看过这等阵仗!
被一堆从年纪仅比她大上几岁的中阶主管,到年纪几乎是她两倍多的高阶主管这么全面
地盯视,教她差点忍不住夺门而出。
至于早有预感的袁子修,已先一步暗暗拉住她,让她想逃也逃不了。
早上的主管会议就在左靓馡坐立难安的情况下,勉强顺利度过。接下来的厂区巡视还算轻松,因为她只要默默听厂区主管做报告就好了。
但接下来与其他企业的大老板会面,则是另一项教左靓馡神经紧绷的酷刑,她战战兢兢地与人应对,生怕自己随便说错了一个字,就会把生意搞砸。
因为对商界不感兴趣,所以她鲜少以左家千金的身分出席宴会,因此那两位大老板在发现她的身分后,都免不了追问个几句。
要不是袁子修代她接下大部分的问话,左靓馡还真怀疑自己怎么撑得到下班?
几天下来,左靓馡只知道自己被袁子修庞大的工作量给吓到了,批公文、主持会议、与往来厂商会面…
这些工作像是没完没了似的,而且根据袁子修的说法,他仅参与重要的会议、与重要的人会面,不够重要的部分,另有专职的人处理。
这么忙碌的行程是巳经筛选饼的!
左靓馡感到难以置信,但接连几个会面的对象,不是该公司的总裁,就是董事长之
的重要人物,她就算再怎么难以置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而且,在这些忙碌的工作之下,袁子修居然对公司的一切运作了若指掌,这才是最教左靓馡吃惊的。
他完全清楚所有情况,所以在与主管们开会时,他几乎不必听取无聊的例行报告,而是直接下达指令即可。
这天晚上,左靓馡舒服地泡在浴白里,努力伸直自己的身体,几天忙碌的上班生涯教她疲惫不己,一个热水澡,是个消除仆的好方法。
她捞起一把浮在浴白上的泡泡,百无聊赖地将泡泡吹向空中。
那些泡泡在灯光的照
下,闪耀着小小的七彩霓
,让左靓馡心情大好,干脆玩起了吹泡泡的游戏。
说真的,她不懂袁子修为什么会认为她必须接掌中祥企业,难道他看不出她有多么无心家业?
必于左氏家规那件事,虽然家里人试图不让她知道,但左靓馡在很小的时候就己经从其他堂兄弟那里得知了。
毕竟,这种事既然全家,族都知道,哪里瞒得了人?
而左靓馡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经商的料子,所以她也就乐得继续当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
可现在的情况实在很麻烦,无论袁家与左家走得多近、爹地有多信任袁子修,她总不能把左氏家规的事情告知袁子修,然后对他说:“很抱歉,我根本不想继承中祥,所以请你别再浪费时间了。”
这种话一说出口,肯定会被揍吧…想到那种情况,左靓馡就觉得冷汗直
。
袁子修之所以拼命要她学习中祥的事务,必定是因为不晓得左氏家规的存在,既然连将他培养成左右手的爹地都没说了,那她又怎能告诉一个外人这等家事?
“啊,好烦…”
随便叫了两句好烦后,心情舒畅许多的左靓馡,总算甘愿从浴白里爬起来。
罢洗完热水澡,让左靓馡感到一阵口渴。
因为实在太口渴了,所以她也懒得先换上衣服,穿着浴袍便直接下楼到厨房找水喝。
“杯子、杯子,你在哪里?杯子、杯子,别再躲藏…”
左靓馡哼着自己
编的杯子歌,在厨房里东翻西找,她拉开一个又一个抽屉,看过了刀具区、碗盘区,就是找不到杯子。
倒不是说袁家的厨房有多凌乱,相反的,每样东西都漂亮地归位,一区一区地分好类。更正确来说,袁家的整齐实在不似只有五个男人在的家庭。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找不到杯子,也算左靓馡厉害了。
虽然在袁家也住了一个礼拜,但她老是记不得杯子放在哪里,说来虽然是有点夸张,但这绝对是事实。
左靓馡很清楚自己太糊涂、记
又太差,像她这种人要是管理一家公司,包准一年内公司就会倒闭,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啊!找到了。”
左靓馡开心地欢呼着,拉开抽屉的同时,还看到一个小小的铁罐及玻璃瓶。
“这是什么啊?”有些眼
的包装让左靓馡忍不住把罐子拿起来,却在罐身上看到令人欣喜的品牌名称。“这是我喜欢的大吉岭嘛!”
可开心不过一会儿,左靓馡便想到如果没有蜂
佐茶,就算有茶在手也没用。因为她不是很喜欢在茶里加糖的味道,所以她一向是加蜂
才喝的。
“啊…好可惜,我好阵子没去喝茶了,现在正想念蜂
的味道呢!”
左靓馡哀怨地说着。因为被迫留在袁子修身边学习,又不能
跑的关系,所以她已经好几天没去她最喜欢的那家店,现在茶瘾正犯,手上空有茶叶却没有蜂
,简直是最大的酷刑嘛!
“…这又是什么?”随手拿起放在茶罐旁的玻璃小瓶,在看清瓶身的瞬间,左靓馡也跟着扬起好大的笑容。“LUCKY…”
是蜂
耶!
左靓馡开开心心地为自己泡好茶,加入许多许多的蜂
,拿起茶杯正想好好解解馋,却突然听到一阵水声。
那是什么声音?
因为那声音感觉上很接近,所以左靓馡忍不住往声音的来源处…厨房的后门走去。
走过虚掩的纱门,即使没有灯光照明,但在今晚分外明亮的月光照
下,邻邻水光仍将四周映得相当清晰。
水声更加清楚了,左靓馡走近游泳池畔,不敢相信会有人选在这时候游泳。
“袁子修?”看着水中疾速前进的身形,左靓馡不敢置信地低喊。
忙了一天下来,袁子修怎么还这么有体力啊?她都累得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为什么他还能在游泳池从事这种耗体力的运动?
原本还在水中翻腾的身影,似乎决定自己运动够了,他游到池畔,两手攀上池畔,再一使力,轻轻松松将自己送出水面。
在月光照映之下,左靓馡可以清楚看到他强健的双臂,以及上头纠结的肌
线条,那完美的线条从他的手臂,一路爬升到肩膀,再顺着背脊滑向
际,直直没入池水之中,形成一个漂亮的三角形。
左靓馡几乎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只能直勾勾地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抬起头,月光就洒在他刚毅的五官上,柔美的月光,轻抚着他紧闭的眼皮,稍稍软化了他不易亲近的冷淡气质,而在月光的照
下,他脸上残存的水珠,仿佛钻石一般闪闪发亮。
左靓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居然…她居然觉得此刻的袁子修…
非常
人。
她抬起一手
着
口,她的心跳得飞快,一下又一下重击着,力道之猛,让左靓馡以为自己若不这么
着
口,她的心脏就会跳出来似的。
像是嫌她心跳得还不够快,一颗水珠顺着他脸部的线条,从他的额际,缓缓滑过他高
的鼻梁,最后从他的鼻尖滴落
上。
在水珠落下的那一瞬间,左靓馡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电影的慢动作,她可以清楚看到那颗完整的水珠落在他
上的刹那,迸裂成千万颗细小的水沫…
因为水的润泽,让他的
看起来也是闪闪发亮。
他的五官慢慢褪
,只有那闪闪发亮的嘴
成为最清楚的存在,左靓馡看着他的
,莫名想起与他双
楣触的感觉…
轻轻、柔柔、暖暖、绵绵的…
温柔得教人心醉,也温暖得教人几
融化。
不过是双
接触罢了。她试图这么说服自己。
但左靓馡却又无法否认,那“那小小的一吻”对她来说,已是足以
她堕落的甜蜜滋味。
再看到眼前那个还闭着双眼,又仅着一件泳
的男人,她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今晚的刺
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她还是早早上
睡觉吧。
主意既定,左靓馡拿着茶杯就准备返回室内。
不过,她的动作还不够快。
她才刚踏出第一步,背后就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小表,你也是来游泳的吗?”
“没、没啊。”左靓馡转身应话,却在看清袁子修的那一瞬间,尖叫声冲出喉咙。“啊…你没有穿衣服。”
“衣服?”袁子修疑惑地低下头,泳
好端端地穿在正确的位置上,他哪里没穿衣服了?“真是个小表,你没看过男人穿泳
吗?”
袁子修几乎忍不住想翻白眼,这有什么好叫的?
还记得他教她游泳的那个夏天,他们根本是天天一起泡在游泳池里头,对于彼此穿泳装的模样,应该
到不能再
了吧?
不过袁子修却忘了一件事…那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九岁的大男孩,而她也已经不是那个十一岁的小女孩。
“反正、反正你先把浴袍穿上啦!”左靓馡害羞地别过脸,手指着那件搁在他手上的干净浴袍。
他居然是穿那种紧到不能再紧的三角泳
!
一块布料少少的泳
,只能勉强裹着他的男
象征,再加上袁子修才离开游泳池,
透的布料更是完全贴合那男
象征的形状。
看到这种画面,左靓馡能不叫吗?
左靓馡小脸发烫,刚刚已经看过太养眼的画面,现在又看到这种足以教人
鼻血的景象,让她头不发晕也难。
“衣服穿好了,你可以回头了。”
左靓馡全身僵直地转过身,在看到袁子修己依言乖乖套上浴袍后,总算能够松一口气。
今晚真的太刺
了。
左靓馡怀疑自己已经把一整年份能承受的刺
量,在一个晚上全都用完了。
袁子修没注意到左靓馡的表情,反倒先看到她手上的茶杯。
“你带茶杯来游泳?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因为看到左靓馡仅着浴袍,再加上地点又是在游泳池边,所以袁子修理所当然地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来游泳的。至于浴袍底下,当然是泳衣了。
不过…茶杯又该怎么解释?
“谁、谁会带茶杯游泳啊。”当第一句话成功说出口后,接下来的话也就比较顺利了。“我是在厨房听到这里有声音,所以才过来看看。”
不过,她打死也不会告诉他,其实她已经待了好一会儿。
说到厨房,左靓馡也跟着想到一个小小的疑问。
“我刚刚在放杯子的抽屉里头,发现茶叶和蜂
耶!怎么前几天都没看到?”是啊,那抽屉明明是专门放杯子的,为什么茶罐会出现在那里?
“是吗?”袁子修不置可否地应道,显然是对这问题不感兴趣。“应该是你没有注意到,茶叶本来就放在那里。”
随随便便丢下解释,袁子修便越过左靓馡,往通往厨房的纱门走去。
“怎么会!”左靓馡也跟着走回厨房。“我之前明明没看到啊。”
如果是放在那里的话,那她肯定从第一天就发现了。
毕竟,加了蜂
的茶品,可是她的最爱。
“有茶喝就好了,你管它是从哪里来的啊。”近乎狼狈地撂下话,袁子修在咖啡机前站定,为自己煮起咖啡。
就见他纯
地拉开一个抽屉,先拿出咖啡豆丢进电动研磨机,再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入咖啡机里,剩下的工作,就是机器的事了。
“咦?那个是…”左靓馡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发出惊讶的声响。
她冲到袁子修身旁,拉开他拿出咖啡豆的那个抽屉。
丙不其然,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罐咖啡豆,旁边则是各式各样的茶包,就连糖包及
,也是放在同一个抽屉里。
“茶叶明明是放在这里,你为什么说是放在杯子那边?”
袁子修没吭声,只是转头去看咖啡机的状况,好像看着那杯咖啡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见他不说话,左靓馡干脆再仔细看看抽屉的内容物,她很快就发现到,这里头没有茶叶,仅有茶包,更别提她之前看到的茶罐了。
还有另一项不寻常的地方,虽然抽屉里所放的糖包,从最普通的方糖到各式咖啡糖就有好几种,却没看到蜂
的踪影。
她可以猜测…那罐茶叶及蜂
是为她买的吗?
看着男人坚决不回头的侧脸,左靓馡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