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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如果夏妈妈真的属意ily当媳妇,事母至孝的阿昱会反抗吗?虽然阿昱在言谈间对ily诸多排斥,可是万一夏妈妈坚持,她的直觉告诉她,阿昱终会妥协的。

 而且那个叫ily的女人,外形抢眼,身材高挑,学识经历和阿昱都相当,他俩站在一块…小墨一想到那情形就心痛…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不怪夏妈妈的选择,换成是她,也会选最好的给阿昱。

 所以,她应该要放手让阿昱自由,她必须识时务地放弃退出?

 那她要怎么办呢?小墨惶然地想。如果光想就这般难受,当事情真正发生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小墨!”英姐放声大叫“小心!”

 “嘎?”她猛然吃了一惊,跟着痛叫:“啊!”原来她正在剪花枝,长长的大剪子,喀兹喀兹,锐利异常。她剪着花枝,边分神思考,竟将手指当成花枝,一刀剪了下去…

 “啊!”大剪铿锵落地,小墨捧着手指,痛得浑身轻颤。

 “小墨!”英姐忙冲过来检视伤处“老天!”她剪得好深,食指裂开一大口子,几乎见骨,还不停出血来。英姐轻呼,迅速扬声唤:“阿第呀?”

 “英姐!”外头跑进一个年的十八、九岁的男孩,一头削短的发,青春飞扬。

 “墨姐!”他惊呼着也看见了,小墨的伤口怵目惊心,滴落的血迅速染红白磁砖。

 “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英姐,”小墨忍痛出声:“你太夸张了,我只是手指受伤。”

 “可是伤口好深,又一直在血!我不敢帮你止血…你还杵着干么?还不快去叫救护车!”

 “是!”阿第飞也似地跑开。

 “小墨,你到底在干什么?”英姐又生气又心疼,气极败坏地间:“做这么久了,你拿剪子从不出岔,怎么今天成这样?你在想什么?不!你最近是怎么搞的?老是心神不宁。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和那个臭小子有关?”

 小墨低垂着头,沉默不语。英姐见状,恼怒更甚。

 “你这个傻丫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我…”

 “英姐!”阿第匆匆跑来“救护车马上就到。”

 “很好。”她迅速吩咐:“等会儿我送小墨去医院,你留下顾店,地板顺便收收拾干净。小墨,臭小子的电话呢?”

 她不想惊动他,摇头道:“英姐,阿昱一定很忙,不用告诉他了。”

 “我管他忙不忙!反正他非过来不可。电话?”

 在她瞪视下,小墨无奈念出一组数字,阿第拿笔记下。

 “去打电话,叫那个混蛋滚过来!”英姐强势道。

 “英姐!”小墨抗议她叫,英姐充耳不闻。

 “他要是敢不来,下次再见,我一定掐断他的脖子!”

 …

 市立医院。

 小墨的伤口在经过医生急救后,了三针。在英姐和夏昱人的坚持下,住院观察两天。

 “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夏昱人瞧瞧病房。

 “小墨暂时不会有事,你不必假惺惺。”

 夏昱人缓缓回头正视英姐。从他一进医院,这个女人就直瞪他,那厌恶的目光,好像把他当成十恶不赦的罪犯。他是看在小墨的面子上处处忍耐,不与她一般见识,怎么?她还想如何?

 “有何指教?”夏昱人口气不佳地问。

 英姐重哼了声“你倒算有点良心,还来看小墨。”

 “我的良心肯定比你多些,”夏昱人微微扯动嘴角,把她对他的讽刺如数奉还“不像有些人,先害得人家重伤住院,再来一脸心疼地假情假意装好人。”

 “你说什么!”

 “小墨是在花店受伤的不是吗?”

 “见你个大头鬼!”英姐气极骂道“小墨会受伤,完全是因为你…”“我?”他眉头蹙起“我怎么样?”

 英姐懊恼地咬住下,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更想给他一巴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宇宙无敌的大笨蛋!”她瞪着眼睛说。

 “你!”夏昱人深呼吸,下愤怒。天知道,长到这么大,他头一遭被人这样辱骂。“我是笨蛋?那你是什么?推卸责任的懦夫!”

 “胡说八道。”英姐斥道。

 “小墨的确是在你眼皮底下受伤,这总错不了吧?”

 “小墨会受伤是因为她心神不宁!”英姐气得口不择言,没瞧见夏昱人眼底闪过一丝诡谲。

 “喔。”小墨心神不宁,是为了那个不能告诉他的秘密?

 “她心里千思万想的人可不是我,她心神不宁是为了…”

 “英姐!”小墨急急的声音打断她未竟的话“你们两个在聊什么?为什么不进来再说?”

 “啊,我们只是随便聊聊,是吧?臭小子。”

 “是呀。”夏昱人暗自翻白眼。无故教人辱骂,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其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正在聆听你伟大英姐的训示。”他哼道,顺势接过小墨受伤的那只手,抬高了来,免得小墨又动到伤处。

 “阿昱,”小墨笑道:“别这样,英姐她没有恶意的。”

 夏昱人打鼻子里出气,却没有反驳。

 英姐看着他们相依的模样,心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小墨老是说夏昱人只当她是朋友,可就她长期观察下来,夏昱人对小墨并非没有感情,他只有在面对小墨时才会收敛;他自己也说,是因为小墨,才对她手下留情。

 唉!错综复杂的爱情纠葛,连她这个局外人也被搅糊涂了。

 “英姐,阿昱,别站在走道上,我们进病房再聊吧。”

 “不,不用了!”英姐忙道,心想:也许该给他们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小墨,我不放心阿第一个人看店,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你。”

 “好吧,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

 英姐走了,夏昱人和小墨转进病房,他扶小墨躺回上,马上开骂:“你是笨蛋呀!剪花枝居然剪到自己手指!”回想自己接到电话时的慌乱,夏昱人就觉得生气;尤其那个男孩讲电话又语焉不详,害他也跟着提心吊胆。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小墨扁嘴道:“手指是我的,痛的是我耶。”

 他皱着眉头瞪她,最后捧过她裹着层层纱布的食指,放到自己面前,轻轻吹气。

 “现在还痛吗?”

 小墨摇头,同样轻声道:“医生打了麻酔葯,现在不痛了。”

 若问她为何无法舍弃这段爱,有大半原因是因为夏昱人总在不自觉时给予她温柔。

 夏昱人看看手指,再看看她,忍不住埋怨:“笨蛋!”他接了电话,一路飞车来医院,还闯过不少红灯,万一被开了罚单,一定要小墨去替他

 小墨朝他扮个鬼脸,他笑着轻轻打住她的俏鼻。

 “我快不能呼吸了。”小墨娇嚷,眼底笑意盈然。

 “你活该!”

 “臭阿昱!”小墨干脆伸手去搔他。阿昱文武全才,意志力坚定,几乎找不到弱点,唯独怕。呵,这可是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呢!

 果然…

 “嘿,好,放手!快放手!”

 “才不,呵呵…”“唉,见你们这样相亲相爱,真教我既羡慕又好怀念哪。”

 突来的声音使他们都吃了一惊,小墨意识到自己和夏昱人的贴近,忙推开他,手忙脚地整理仪容。

 夏昱人回过头来,刚才说话的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妇人,正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们。

 他回以一笑。“大婶,我不太明白你的话,羡慕就算了,何必怀念呢?”莫非她有过相同的心情?

 “你不懂。只是因为看你们感情这般好,会让我想到丽丽和她先生,他们夫的感情也很好。”妇人突然叹了口气“可惜好景不常,夫妇俩都过世了。”

 “丽丽?”夏昱人微微蹙眉,他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他们是我的邻居,A8和B8隔壁而已丽和她老公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每天一起上下班,感情好得整幢公寓的人都羡慕呢。”

 …蔡氏夫妇感情极好,一起上下班,从来不吵架…夏昱人心底闪过滴滴的报告。是了,难怪他会觉得这名字熟悉。

 “你说他们都过世了?”夏昱人缓声问,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是呀,事情发生有大半年了,蔡先生是病死的,而丽丽…”妇人摇头叹道:“她是自杀的。”

 “自杀!”小墨惊呼一声。

 “是,”见他们有兴趣,妇人说得更起劲:“那天清晨五、六点,我起在阳台上做运动,突然看见一团东西急速往下掉,发出碰地好大一声响;我赶紧探头看,是丽丽啊!她摔在中庭里,脑浆都溢出来,一片血模糊。”

 恶…小墨觉得恶心。

 “丽丽从顶楼跳下去,大家都说她是自杀的,可我不相信。”她的语气突然变了,变得低沈、变得神秘:“丽丽不会自杀,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吓!小墨抓紧夏昱人的衣袖,感到一阵颤抖窜过全身。

 夏昱人回头看她一眼,然后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没什么好怕的。”他安抚地轻拍她的背。

 “嗯。”小墨领首,身子更偎进他怀里。在阿昱怀里,当然没什么好怕。

 夏昱人转向妇人“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自杀?”

 “呵呵,”妇人笑得得意“因为我看见凶手了!”

 “你看见凶手!”虎仔的报告里怎没提到这位妇人?“你是说,你看见有人把蔡太太推下楼?”

 “不是。当时我人在八楼,看不到顶楼发生的事。”她恍恍惚惚地晃动头颅,突然间浑身一头,迅速扬起头,眼神烈,把小墨吓了跳。

 “可是我知道他就是凶手,我知道!”

 小墨皱着眉,拉拉夏昱人的袖子“阿昱,她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呀?”

 夏昱人安抚地朝她一笑,表示没关系。

 “我匆匆跑下楼,在电梯口和一个白影错身而过,那个人好恐怖啊!”妇人缩着身子,颤抖的手指比东划西,表情扭曲“给人感觉冰凉凉的,没有温度,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一定是他杀了丽丽,我可以感觉得到丽丽死得好不甘心!”她突然大声叫嚷起来,又哭又笑:“她不甘心,呵,不甘心啊!”小墨和夏昱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他们询问彼此,再对对方摇头。

 “你不相信吗?”妇人激动地倾前,差点跌下“我真的看见了。凶手!”她神经质地傻笑“凶手!”

 “刘太太!”

 白衣护士突然推门而入,夏昱人蹙眉抬头,发现原来这妇人的大嗓门惊动了她头顶的警示器了。

 “安静,不要再叫了,你再不听话,我找医生来帮你打镇定剂喔。”

 “不!”妇人明显地畏缩了下“不要镇定剂,我说的是真的,真的!”

 “好,我相信你。”护士安抚地扶她下“来,我们回家喽。”

 她顺服地慢慢走出病房,经过夏昱人身边时还听见她喃喃不停在念:“真的,真的…”

 小墨目送刘太太被护士带走,病房的门又关上,她忍不住问留下来整理铺的护士“护士小姐,那位太太是怎么回事?”

 “你说刘太太呀,”护士回头,一脸惋借地叹道:“她是个很好、也很合作的病人,大小病都来我们医院诊疗。半年多前:她目睹一桩自杀案件,刺过大,居然发疯了。

 “听说是发生在她住的公寓大楼,有个女人跳楼自杀,她却一直坚持是谋杀。警察也调查过,都说是自杀,她的坚持居然害她自己发了疯。”护士再度摇头,哭笑不得“实在也够可怜了。本来她是住在特别病房,医生以为她好些了,才把她移到普通病房,想不到…很抱歉,打搅你们了,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实在是病糊涂了,可怜!”护士离开了。

 “原来是个神经病。”小墨松了一口气,拍抚着口“吓死人了!我还以为真的有谋杀案呢。”

 夏昱人沉默不语。神经病?他可不这么想。那妇人说话条理分明,眼神清亮,不像在说谎,也不像说假话,她是认真的。夏昱人还记得护士提到镇定剂时畏惧的模样:她绝没有发疯,只不过,她受了极大的打击,是因为好友的死?抑或她真的看见了“凶手?”

 “阿昱,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夏昱人回头,对她眨了眨眼睛“陪我去见个人,好吧?”

 “见谁?”

 “你的主治医生。”

 …

 “这一刀剪得很深,痊愈后必须回来做复健。”医生指着小墨受伤的食指,缓声解说:“因为你刚好剪在关节上,目前完全不能弯曲了,至少两星期,你必须保持食指伸直;长时间维持同一姿势,恐会妨碍你后十指灵活度减低,所以找建议你回来做复健。”

 “谢谢医生。她会回来做复健。”他会押她来!夏昱人心道。

 医生含笑点头“另外,我希望你暂时请假,因为你在这一星期内,食指绝不能弯曲,否则伤口会再裂开喔。”

 “听到没有?去跟老处女请两星期的假。”

 小墨为难她蹙起眉“才伤到一手指就要休两星期,不行啦,花店的工作一向是两个人在做,光英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你们不是新请了一个打工小弟?”

 “阿第才刚来,什么也不懂,再说我们是请他来做活的。”

 “我才不管那些,反正你一定要请假。你不好意思说,我来帮你告诉老处女。”照他说,这份工作还是不干的好,太危险了嘛。

 “不要!”小墨断然拒绝。如果让阿昱去谈,她大概就不用回去上班了。“我自己会跟英姐请假。”

 “随便。我会天天去看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骗我。”

 “知道啦。”小墨嘟着嘴,心底却是甜滋滋的。

 医生在旁直笑,等他们拌嘴到一段落,他上一句:“两位的感情真是好得教人羡慕,难怪那些小女生天天在我耳边嘟嚷着你们如何又如何。”

 “呵,看来我们在这家医院出名了。”夏昱人对小墨笑道。

 “才怪!那是丢脸好不好,笨蛋阿昱!”

 夏昱人转头和医生相视一笑,然后他主动伸手,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夏昱人。”

 “我是这里的外科医生,敝姓董。”

 “董医生,你好,叫我小墨就可以了。”

 “两位是男女朋友吧,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嘎?”小墨轻呼一声,红了脸,忙反驳:“不,我们只是…”

 夏昱人按住她的手,笑笑地打断她的解释,也打了她的心。

 “医生,你问出我的心声啦。”他悄悄对医生眨眼睛“谢谢你的问题,你帮了我一把。”

 “不用客气。”医生装模作样地回答。

 他们相视,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笑得小墨不明所以,心浮气躁。

 “你们在笑什么?”

 “没有。”夏昱人拍拍她的手背“没什么事。”

 “我听说贵医院还有另外一对令人欣羡的情侣?”夏昱人把握时间。

 小墨表情一顿,回过头来,夏昱人笑着朝她眨一下眼。她霎时全明白了!夏昱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工作,他不否认医生的话,变相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她的心如同一颗皮球般跳上跳下,全是为了工作所需,工作!

 “喔,你是指蔡太太和蔡先生?对!他们感情也很好。”医生叹了声“就是感情太好才麻烦。”

 “我知道,”他颔首道:“听说蔡太太是因丈夫的死承受不了打击才自杀。其实她也太傻了,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爱人已离她而去的事实呢。”

 “要换是我,搞不好我也不能接受哩。”

 “咦?这话怎么说?”他不经意似地问。

 医生左右看了看,悄声说:“这话我只告诉你们,可别出去。”

 夏昱人有点好笑“蔡先生不是糖病导致心脏病发吗?这还能有什么秘密不成?”他状似不以为然。

 “唉,书面报告是这样没错。可是,蔡先生的主治医师,也就是心脏科的殷国远医生,他是我同校的学长。我们曾对蔡先生的死做过详细分析,我和学长一致认为,蔡先生不应该因为糖病而并发心脏病致死。”

 “怀疑必须有理有据,你们的理由是什么?”夏昱人正经问。

 医生看了他一眼,照实答道:“其实我们的怀疑没有实证,因为蔡氏夫都是Ⅱ型糖病患者,患病期超过八年以上。虽说糖病终生无法治愈,但是Ⅱ型糖病一般只要通过控制饮食和锻练体能便能抑制病情。

 “蔡氏夫感情融洽,发现患病后,也一起为治疗而努力。他们听从医师指示,每天清晨相偕到公园运动,定期回医院作医疗检查、看眼科和心脏科医生,八年来的病历显现他们的糖病一直被控制得很好。

 “可是蔡先生那次发病却十分突然,事前没有一点徵兆。他被送到医院前已经过世,死因确是心脏病。我们无法可想,只能说他是因为糖病而并发心脏病致死。”他叹着气,摇头又说:“但是很突然,真的!太突然了。”

 夏昱人沉问:“是什么型态的心脏病呢?”

 他的问题让医生有种碰到知音的兴奋,他很快回答:“是心肌保,一般通称心脏病猝发。对!”他在夏昱人发问前自动接道:“既称猝发,表示事前徵兆就不明显。问题在,蔡先生本身是个十分健康的人,除了轻微糖病外,他没有任何心血管疾病的问题。我敢笃定说,他不会心脏病猝发,因为在他死亡前四天,才刚刚作过心电图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夏昱人挑高一道眉。

 “而且,他老婆的糖病远比他严重,蔡太太都没有因为糖病死亡,他却…唉!”医生用叹息总结他的话。

 夏昱人微微一笑。“很有意思的生死问题,是吧?”

 “唉,我是知道人类的求生意志一向被说成奇迹,但是死亡?”

 “我知道,总有忌讳的。”夏昱人了解地点头。

 “哦,其不好意思,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耽误你的时间。”

 “别这么说,我知道医生很忙的,应该是我们占用您的时间,该说抱歉的是我。”

 “不,反正现在是我休诊时间。”

 我知道。夏昱人在心里说。

 “言归正传。小姐,你记得隔天回来换葯一次,伤口痊愈后要再作复健。”

 “我知道,谢谢医生。”

 “应该的。”

 “那医生,我们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

 “再见。”

 医生目送他们离开,用手支住下巴,怀疑自己怎么会对人谈起蔡氏夫的死。事情都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提啊。也许是那年轻人不可抗拒的眼神吧。唔,那个年轻人叫啥来着?管它!反正他有一双很的眼睛,温和但不懦弱,坚定又不强势。

 哦,他好像又超过专业领域了。摇头轻笑,收摄心神,重新翻开桌面上的病历。

 …

 走出诊疗室后,小墨一直没有说话。夏昱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小墨,小墨?”他拉住她“等一等,小墨,你怎么了?伤口痛吗?”

 小墨摇头,没有说话,甚至不看他。

 “摇头是表示不会痛吗?”小墨还是不出声,他微微提高了音量:“小墨?”

 “我没事。”她终于说,但还是低着头。

 “是吗?那你抬起头来看我。”

 小墨不肯,夏昱人于是伸手扣住她的下颚,硬要她抬头。

 她一抬头,他就征住了!她眼眶红了,忿怒地瞪他,而且隐隐含泪。他吃惊地缩手。

 “小墨?”

 “你去找我的主治医生,并不全是为了我的伤,还想要顺便查那对夫的死因,是吧?”她哽声问。

 “是。”他老实点头。

 “是为了工作所需?”

 “对。小墨?”她为什么哭?夏昱人伸出手,却被她挥开。

 “工作!”她忿忿地喊:“工作工作工作!在你眼底除了工作还有什么!”

 夏昱人一口同一口同挑起眉,对她的尖叫感到莫名其妙“小墨,不要随便发脾气,好吗?”他无辜地摊开手“注重工作没什么错吧?我是个警察,事件发生,有疑点,我当然应该查明呀。”

 “对!”她重重地说,挥去颊边泪水。“你是个好警察,专心工作,责无旁贷,能有什么错!是我不好,我无理取闹。你不必理我,尽管去做你的工作好了。”

 她说完就跑,夏昱人在她背后急喊:“小墨!等等,小墨!”

 他在医院中庭的花园前拦下她。“小墨,等等!”

 “放开我!”

 她猛力挣扎,夏昱人怕扯到她指上伤处,不敢与之较劲,但也不许她离开,高大的身影始终挡在她面前,随她左移右闪,玩起躲猫猫游戏。

 小墨绕不出他的势力范围,气结嚷:“让开!”

 “不。”他笑笑摇头。

 “那就滚开!”她叫,同时转身朝反方向走。

 可惜夏昱人还是快了一步“小墨,”他伸出一只手拦她“你知道我的脾气,把话说清楚才准走。”

 “我们没什么好说了。”她倔强地撇开头。

 “小墨,”夏昱人数了声,无奈道:“我承认今天的行动是有预谋的,找你的主治医师,一方面想了解你的病情,另一方面我希望就蔡先生的死因听听别人的说法。因为我正在查一件宗教涉嫌杀人的案子,”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他苦笑了下,不懂为什么总是他先妥协。“而糟糕的是,我怀疑我妈也卷进这起事件里了。”

 “伯母!”小墨讶喊,忘了刚才的不快。

 “是,就是那天你看见的那位大师,他是我头号嫌疑犯。”

 小墨微张着嘴,目瞪口呆盯住他。

 看见她的表情,夏昱人有丝好笑。

 “干么这么吃惊的模样?”他伸手扶着她下巴,帮她合上嘴。“神圣教会是个很古怪的教派,似乎只专收有钱人,为首者是个一身自袍、白发,又留着白胡子的长者。”

 小墨恍然地“所以你…”“对,但是证据还不足够。”

 “你查蔡先生的死又有什么用?医生也说他是死于糖病并发心脏病致死,这种死法很平常啊。”

 夏昱人侧头看她。“很平常?”

 “对呀,”小墨有丝迟疑“有什么不对吗?”

 “那么,你觉得像蔡太太呢?”

 小墨微微一颤!“你说那个跳楼自杀的太太?她的手段是烈了点,不过…”

 “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夏昱人挑着眉头问。

 “是啊。”小墨老实点头。

 夏昱人深思地蹙起眉。死于糖病并发心脏病、自杀、在自家心脏病发、被刺…这些看似平常的死法里却有诸多巧合教人发。这几起死亡明明各自独立,却又好似有条看不见的细线相互牵扯…

 “阿昱,呃,阿昱?”小墨怯怯唤道,不太敢去惊动他,可是他的动作又好奇怪。

 “嗯?”

 “你,呃…”她犹豫地来回看着他的脸和自己的双手。“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放开你?”夏昱人低头一看,讶然发现自己竟在思考中把小墨的双手当作他办公桌上的保温瓶,给握着不放了。看到自己的举动,他恍然又快意地笑了。

 “呵呵!原来如此。抱歉抱歉,习惯动作,吓到你了。”

 “什么习惯动作?”小墨又羞又恼。人来人往的医院中庭,这样亲匿的动作实在不合时宜“你还不快放开我!”

 “不能放,不能放!”他笑着,顺势将她拉近“你可是我的幸运女神呢。”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阿昱!”小墨惊呼,瞬间酡红了脸。

 “好好好!”他安抚地放开她“我是很认真的,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嘛。”

 小墨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瞧见刚刚那一幕,才放心地质问他:“什么我是你的幸运女神?”害她心儿怦怦跳“不要胡说八道!”

 “真的!你还记得你送我的那个保温瓶吧?每当我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性握着它,奇怪的是,想事情也会跟着灵光许多,今天握着你的手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我说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嘛。”

 “真的?”她有这么重要?

 “嗯。你是我的好哥儿们嘛,当然会帮我。”

 笑容僵在小墨脸上。噢!有时候,好多时候,她都会希望手边有块砖,好重重敲他一下,敲醒他混沌不解情爱的笨脑袋!

 “那请问,你又有什么伟大的好想法了?”

 “嗯,平常”

 “什么?”小墨瞪着眼睛。

 “你说得没错,”夏昱人也很困惑,嘴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他总是愿意乖乖解释:“他们的死都很寻常,都是会发生的事,但是一连发生这么多起寻常的死亡事件,那就显得不平凡了。”

 “一共发生几件?”

 夏昱人沉道:“全部加起来一共五起命案。这是目前所知。”

 “天!”小墨似有所悟地缓声说:“五起平凡的命案,就组成一个不可解释的巧合!”

 “聪明的女孩。”他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回病房。”

 “你想去哪里?我也要跟。”这回换小墨抓着他不放。

 “我是去查案,而且你手上还有伤。”

 “哎呀,我只是手指受伤,你不要把我当成废人好不好?再说你都已经全盘告诉我了,还怕我知道什么!让我一起去,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上忙呢。”

 “可是…”

 “好啦好啦,你就足人家的好奇心嘛。”

 天!这是关乎人命的大案子耶!

 “好不好嘛,阿昱?”

 “好好!别摇。”夏昱人知道拗不过她,只有妥协,但是他下了但书:“我带你一起去,可是得先问过医师;还有,晚上你得回到医院来。”

 “好啦,你快像罗唆的老妈子了。”

 “那是因为你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他不客气地说。

 小墨悄悄窃笑,她宁愿永远长不大。

 “对了,阿昱,既然你怀疑长胡子的大师,那跟他一起来的ily…”

 “别提了。”夏昱人没好气:“不要管我妈在那边胡言语,我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至去娶一个罪犯当老婆!”

 “是吗?”太好了!

 “怎么了?”夏昱人注意到她的兴奋“你做什么这么高兴?”

 “没有呀。”

 “少来!你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快说!”她的表情就好像突然卸下心头的重担,又像是得到一个大礼似的“还是你又有秘密不肯告诉我?”他低头打量她,极力忽视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

 “哎呀!我能有什么秘密,你看错了啦!我们快走,不然天要黑了。”小墨笑着,硬拉他往前走,企图打混过去。“走嘛,快点!”

 不对,最近小墨总是怪怪的。夏昱人任她拉着走,一手按着膛忖道:不对劲。他一定要找个时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还有他…

 不可思议!他的情绪似乎会随着小墨的情绪而波动?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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