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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呢?”

 没如预期地看到人,左奕杰顿时觉得奇怪。

 之前,他已经先向班上的同学打听过,知道向申宇在放学后都会在图书馆内担任管理员,直至很晚才回去。

 怎么今天坐在图书馆内帮同学登记借还书的人,却不是向申宇?

 难不成他今天没来上课,而向申宇也刚好请假?但据他所知,向申宇是个乖宝宝,从不早退、迟到或旷课,更不用说请假。

 还是…因为前他的捉弄?

 不可能!虽然向申宇外表看起来乖顺,但从他的眼神中,左奕杰可以了解向申宇应该不是容易退缩的人。

 向申宇内心的自尊说不定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样的人,在他狠狠地卸下他的防备时,所得到的快想必是无法计算。

 但…现在人呢?

 “他人呢?”好奇著向申宇没出现的原因,因此左奕杰走向坐在柜台内的女同学,想要问个清楚。

 “哇啊!”被老师请来代班的女同学,原本百般无聊地翻著眼前的书籍,但在察觉到左奕杰的出现时,她开始觉得或许来代班也是件不错的事。

 “我问你,他人呢?”左奕杰皱著眉头,虽然他喜欢女人的叫声,但那只限于在情的叫喊,而对于现在这种惊呼,他敬谢不

 “他…他?你说向申宇同学吗?”

 女同学一时还搞不清楚左奕杰问的是谁,直至左奕杰的神情出现不耐时,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是来代向申宇的职务,那左奕杰问的应该是向申宇。

 “向申宇同学今天没有来学校,所以…”

 不等眼前女同学的话说完,左奕杰已转身离开,毕竟原本的目标不在,再留下来也只是多余,浪费他的时间。

 不过,因为什么事而让向申宇这个乖宝宝没来上学,这倒是引起左奕杰的好奇。是什么事这么重要?

 “喂…喂…”真是的!她话都还没说完人就定了。

 颓丧地趴在桌上,女同学内心不断惋惜著,不过她想起一件事,向申宇与左奕杰应该是八竿子打不著,怎么左奕杰会来找向申宇呢?

 真是奇怪!

 **

 深灰的乌云逐渐盘踞在晴朗的天空中,渐渐地白昼的明亮天色被合黑所取代,让人分不清是白天或是黑夜。

 黑暗的天空,灰色的云层,暗淡得令人沉重,沉重到无法呼吸。

 “呼…呼…”难过地抓著前的衣服,向申宇大口大口的息,压抑在口的郁结让他痛得无法呼吸,但他却只能低声音躲在大拭瘁面。

 只因今是母亲的祭

 母亲过世后,外公从不让他祭拜母亲的灵位,更不用说会告诉他母亲葬在何处。

 因此,小时候的向申宇在母亲祭那天只能望着天空默默流泪,而现在他长大了,所以也懂得偷偷跟在外公后面,找到这里。

 天空慢慢下起细细的小雨,气温渐渐降低,呼出的气体在接触空气的刹那间形成薄雾;但纵使身处于这样的天气下,躲在大拭瘁的向申宇却未曾有离去的意念,只是静静地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外公离去,向申宇才缓缓由暗处走出来,走向方才外公所站的墓碑前。

 “妈!宇儿来看您了…”

 眼见墓碑上刻著那熟悉的名字,手指触摸墓碑所传来的冷冰触觉,向申宇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情绪的跪落在地,情难自地全身颤抖。

 但那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滴落不下来。

 暂且不论是倔强或是坚强,向申宇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落下泪水,只因害死母亲的凶手,就是他自己。

 思及此,当一幕幕的情景瞬间呈现在眼前,让向申宇原就白皙的一张脸更显得苍白,让人看了不心疼。

 只是,这样的悲、这样的恸,又有谁了解?

 “九年了!妈…宇儿终于来看您了!”

 这是九年来向申宇第一次见到母亲的墓碑。

 外公从来不告诉他母亲葬在哪儿,更不用奢望在母亲的祭外公会带他来,要不是今他偷偷地跟在外公背后,他永远也无法知道自己的母亲葬在何处。

 但向申宇却从来不会怪罪外公,只因他害外公失去了心头的那块,让外公尝到那痛心疾首的感觉。

 这样的痛向申宇了解,他无法补偿,所以无论外公对他如何冷淡、冷漠,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不过今这样的武装,让向申宇觉得好累!

 好累!

 全身就像被乾体力般瞬间虚而无力,一点也无法动弹。

 就这样,向申宇无视雨在身上不停地打著,仍默默跪坐在母亲的坟前,无声地凝望着母亲的墓碑,仿佛藉由这样的举动,坟中的母亲便能了解他悲恸的心情,而再度活过来。

 不过,一切的一切,也只是向申宇的奢望。

 **

 细雨不停地落下。

 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不是回家便是赶紧找一处躲雨的地方。

 因此原本拥挤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向申宇一人默默走在街上,任凭雨水浸自己。

 早就忘却自己如何离开那葬有母亲的墓园,向申宇的神智已被拉回九年前,而茫然的走到熟悉的路口。

 站在十字路口边,向申宇似乎还能看见母亲拉著自己的小手正要过马路的景象,而小小的自己却因为贪玩掉了手上的玩具,不顾马路上的来车,便想要冲出去捡。

 一辆急速行驶的车面而来,母亲为了救他,就这样…

 “不…”

 回忆像倒带般在眼前重演,向申宇早已分不清事实,便马上冲出去想要救那将要被车撞到的母亲。

 刺耳的煞车声伴随著车内司机的咒骂,划破了原本宁静的空间…

 “找死啊!”险些撞到人的司机探出头来怨著向申宇的不要命,等会儿撞死人,倒楣的是他不是被撞死的人。

 “你干什么?”方才远远就见到向申宇,察觉向申宇神情有异,两眼无神地凝望着前方的十字路口,左奕杰深觉不对劲。

 不好的预感才刚闪过,他就看到向申宇不顾高速行驶的来车直直往前走,吓得他赶紧迈开大步往向申宇冲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向申宇推开,否则明的头条新闻将是某某高中高材生黯然自杀,原因不明。

 “你不要紧吧?喂!向申宇…你怎么了?”

 懊不会撞坏脑子了吧,怎么没有反应?

 血红的颜色、可怕的情景在向申宇眼前挥之不去,他虽清醒,却无法摆那痛苦不堪的回忆。

 饼一会儿,向申宇才真正注意到左奕杰站在自己眼前。

 现在的向申宇已没多余的力气再去理会任何人,因此他拨开了左奕杰的手,便站起身离去。

 对于向申宇的冷漠,左奕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反常态的心情大悦,只因以他看来此时此刻向申宇的精神状况应是处于最脆弱的时候,这时乘虚而入是最恰当不过,也是绝佳的大好机会。

 这绝对是增加向申宇对他的好感的最佳时刻。

 就像一个人失恋时总是容易爱上安慰自己的那个人,是一样的道理。

 因此,左奕杰也跟著站起来,往向申宇离开的方向走去。

 向申宇走得很慢,所以左奕杰快步地定上三两步便追上了向申宇。

 走到向申宇的身边后,左奕杰在没有任何预警之下便伸手牵住向申宇,不顾向申宇的意愿,拉著向申宇继续走。

 “你做什么?”

 向申宇以为只要无视于左奕杰的存在,左奕杰便会自动离开,没想到他却突如其来的拉著他的手就走。

 仿佛回应著向申宇方才的冷淡,左奕杰也完全无视于向申宇的不愿,亦听不见向申宇的问话。

 “放…手!左奕杰,你放手!”

 自己整个心情已坠落谷底,左奕杰仍像橡皮糖般黏著他不放,这让向申宇的心情更加郁结。

 况且,向申宇并不想与其他人太过亲近,尤其是左奕杰。

 “哼!我还以为你失去记忆了!”刻意夸大嘲讽的语气,左奕杰故意戏著向申宇。

 “哼!”向申宇知道左奕杰救了自己而自己却连声谢谢也没说,是自己不对,但这不表示他就要听命于左奕杰的话。

 虽然向申宇这么想,但他却无法挣开左奕杰的手,只能任凭左奕杰牵著他,并跟著左奕杰的脚步走。

 然而向申宇不清楚的是,到底是左奕杰不肯放手,还是他自己舍不得放手呢?

 毕竟已经好久…不曾有人关心他!

 **

 猎人与猎物的区别是…猎人懂得抓住每一个机会。

 每一个能捕得猎物的机会。

 而猎物却浑然不知。

 **

 “进来吧!”

 向申宇只想到左奕杰会带他到某个地方,让他心情变好,却没想到左奕杰竟然会将他带到他家。

 因此向申宇在左奕杰走进屋内后仍呆呆地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入。

 直至一条白色的大巾被丢挂在他脸上,向申宇才一脸不悦地扯掉头上的巾,走了进去。

 “你的脸色好多了。”也拿著一条巾擦拭自己头发的左奕杰看了向申宇一眼,便走进房间内。

 听到这句话,向申宇肯定左奕杰嘲讽的气味很重,毕竟他才不相信他现在的脸色有好看到哪里去。

 虽然在刚才来的路上,左奕杰骑车载他,而他坐在左奕杰的背后时,冷冷的风伴随著冰冷的小雨,确实让他清醒许多。

 纷的思绪、不堪的回忆也都渐渐沉淀,不管伤口是否愈合,但至少现在它不再血。

 “你要不要也洗个澡比较舒服?”已换上乾净衣服的左奕杰出来后,见到向申宇也是一身,因此建议向申宇去洗个澡。

 “不用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方才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现在思绪完全清妹瘁,向申宇才发觉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恐怕外公会察觉他没去上课。

 思及此,向申宇便马上站起来,将巾放在桌上。

 “谢谢你的巾,我要回去了。”

 “哦!走时记得将门带上。”自顾自擦著末乾的头发,左奕杰丝毫没有挽留向申宇的意思。

 对于左奕杰可以说是毫无反应的回应,向申宇一阵疑惑,不太相信左奕杰会放过他;毕竟依照之前的惯例,事情通常不是这样发展的。

 察觉到向申宇的注视,左奕杰停止了擦头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他。

 “怎么?改变主意想留下来陪我吗?”说话的同时,左奕杰的目光瞬间转为锐利,嘴角更是勾起似有似无的笑。

 左奕杰坐著而向申宇是站著,由向申宇的角度来看,左奕杰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只温驯的小猫突然转变为令人害怕的老虎,给予他的迫感瞬息遽增,顿时令向申宇脸色一变。

 这使向申宇惊觉到,他只记得渴望关怀的自己,却完全忽略左奕杰的本

 “我走了!”纵使愕然万分,向申宇仍故作镇定,很有礼貌地向左奕杰表示他要走了。

 没有回话,左奕杰仍旧看着向申宇。

 向申宇只觉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走到了门边,手碰触到门把的刹那,向申宇顿时觉得如释重负。

 “我帮你开门。”

 充又感的嗓音带著无比的魔力,在向申字耳边响起。

 瞬间向申宇全身就像被电到般,一颗心烈地跳著,导致握著门把的手也忍不住颤抖。

 “不用了。”对于自己这般失控的模样,向申宇更是强作无事,打开了门离开。

 只不过关上门扉过重的声音,依然了向申宇的情绪。

 “哈哈…哈…”听到这样的关门声,左奕杰忍不住大笑。

 其实左奕杰也知道,自己贴近向申宇耳边说话,对向申宇会造成多大的震撼,只不过他就是想看向申宇动摇的神情。

 但这样恐怕达不到他原先的目的,现在向申宇只怕会更加防备他,而不是对他多点好感。

 不过左奕杰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的模样,反而认为这样似乎也不错。

 **

 铃铃…电话声不停地响。

 今是如玉的祭,一回想到女儿的惨死,江文豪的心情就十分低落。

 而令人厌烦的电话声又完全无视江文豪的心情不停直响,迫于无奈之下,江文豪只能皱著眉头,神情不悦地起身接了电话。

 而在接起电话听到老师所陈述的事情后,江文豪一张脸更是铁青,不悦到极点。

 向申宇今无故旷课!

 江文豪从来不容许向申宇不去上课,也根本不去想向申宇是因为何种原因才不去上课,他只想到向申宇竟然旷课。

 这样的行为,是他绝对不会原谅的!

 正当江文豪的情绪不悦至极点时,恰好开门声傅来。

 向申宇从外面回来了。

 向申宇一打开门,都还来不及鞋,江文豪早已按捺不住所有怒气,二话不说的冲过去,面便给向申宇一个巴掌。

 这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得向申宇头昏眼花,不明所以。

 “刚才学校有打电话来。”像是要宣告罪行般,江文豪冷漠地开口。

 学校打电话来!

 听到这句话,向申宇也知道已东窗事发,外公也一定会联想到今是母亲的祭,所以他不打算隐瞒了。

 “你这不要脸的杂种!你说,你今天请假去做什么坏事?”完全认定向申宇旷课绝对是去做坏事的江文豪,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我…没有!”

 仍旧站在门口的向申宇连忙否认。

 “哦!你…你是不是偷偷跟在我后面,跟我去那…”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江文豪想到今天是女儿的祭,想必向申宇是偷偷跟在他后面,找到了那里。

 “哼!真是养老鼠咬布袋,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父亲拐走我的女儿,而你这样偷偷摸摸地跟在我后面,就像小偷一样!”

 一想到向申宇的行径,江文豪就想到向申宇的父亲向斯语。

 “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去祭拜你母亲?要不是为了救你,你母亲不会死掉,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去祭拜她!”

 千错万错都是向申宇的错,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女儿也不会…

 想到这儿,江文豪忍不住悲从中来,而内心对向申宇的怨恨也就更加浓厚。

 “外公,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偷偷跟在您的后面,但我只是想见…见妈…”他只是想见母亲,在母亲的坟前上炷香,难道也有错吗?

 “你还要狡辩!我今天如果没有给你一点教训,我看从今以后你可能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对于向申宇的辩解,江文豪完全听不进去,内心一直认定这是向申宇想罪的理由。

 “外公!”向申宇跪在地上乞求江文豪的原谅。

 “不要叫我外公!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如果不是如玉要求我,你根本别想我会接你回来,你这个扫把星!”

 向申宇低声的道歉,但听在江文豪耳里只觉非常刺耳,令他厌恶到极点。

 外公话语尖锐无比,向申宇无语,但悲伤的神情却表无遗。

 “真不愧为向斯语的儿子,同样有虚伪的外表,装得一副逆来顺受、斯文乖巧的样子,谁不知道你就像你父亲一样一肚子坏水,先拐别人的女儿再来个消失无踪,留下你这个孽种…哼!真是个没有用的男人!”

 他就是看不惯向申宇的态度,老是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虚伪!

 尤其一想到宝贝女儿就这样长眠在那墓园中,江文豪内心止不住的恨意更是遽增,愤怒的情绪使得恶毒的话语口而出。

 他一点也不在乎向申宇的感受,恨不得拿刀子直接地刺进向申宇的心头。

 平时不论江文豪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对他造成无法言语的伤害,向申宇总是默默承受,但今不知怎么地,在听到江文豪对父亲的辱骂时,他内心的情绪顿时泛起一连串的波动。

 “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于向申宇首次对他表的不神情,江文豪更加怒不可遏,也让他认定向申宇这个小杂种就如同他所想的一样,因著一半污浊的血才造就今如此的行为。

 思及此,江文豪内心无法停止的怒火更是随著愤恨的拳脚,重重地踹打在向申宇的身上,丝毫没有半点的犹豫或是留情。

 向申宇没有回手也没有反抗,只有默默承受外公所有的怒气。

 虽然痛,但向申宇却连一声哀号都没有喊出声。

 对于向申宇的乖顺承受,江文豪的怒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在一阵拳打脚踢之后,一手拉著向申宇的领口,狠心地将他拖出门外,丢弃在那因下雨而是泥泞的地上。

 “你给我滚!”

 江文豪毫不留情地用力关上门,留下向申宇一个人跌坐在雨中。

 不在意身沾泥泞,也不在意被雨水浸身体,向申宇的脑中呈现一片空白,直至片刻之后才恍然回神。

 看着天上乌黑的云层,感受不断打落在他身上的雨,向申宇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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