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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关大杂院里的住客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的争执,在秦冰一句“有话进屋里说,别在门口吵架,丢死人了。”的怒吼下,暂告一段落。

 匡云西和秦冰被请进了大厅…说是大厅,也不过是处摆了一张桌子、三张椅子的空间,其落魄程度与匡云西在西荻国的家有得拚。

 不过他已经住习惯了,对于这种破屋反而有股亲切感。尤其这里还有个美美的名字…晓园,与他那威风的王爷府更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匡云西很快乐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他的温和让人惊讶,毕竟传闻中的天雷帮少主并非如此和善之人,但也没人提出质疑,每个人都很安静,像是…各怀鬼胎。

 最后还是匡云西轻笑地打破了沉寂。

 “我有一友,自幼体弱多病,常年与藥罐为伍,拜他之赐,我也学了几招岐黄之术,若芙妹信得过我,我想为你检查检查,不知你意下如何?”

 印秋芙才十八岁,当然不想就此盲眼终生,听闻有人肯为她治病,粉红的弯起一朵清的笑。

 “麻烦云哥了。”她坐到匡云西身边,行进迅速、脚步稳当。

 匡云西瞄她一眼。“想不到你适应力好的,这么快就捉准在黑暗世界里的方向与距离。”他边检查她的眼边说。

 “我尽量不成为别人的包袱。”她淡言,语调中隐含傲气。

 他投给她赞赏的一瞥。“你很勇敢。”

 疑惑涌上她心头,俗话说,三岁定终生。她和云哥几乎是打出生就认识了,后来虽分离十一年,但好歹毕竟同饮共食了七年,这期间,两人可说是朝夕相依。

 在她的记忆里,云哥开朗、好玩,却有些胆小和懦弱,怎么想都与眼前这个敢做敢言的男子有一段距离。

 会是安伯找错人了吗?可冒充她的未婚夫有什么好处?若在一年前,印家犹自风光时尚有话说,可现在,她两袖清风、双目失明,又遭夫家嫌弃,接近她只有一箩筐坏处吧?

 “芙妹,手给我,让我帮你把把脉。”他说,打断她的冥思。

 “啊…好。”她恍然回神,将手递给他。

 他细细诊着她的脉,好半晌一声不吭。

 就在众人几乎被这分静默给迫得窒息时,他开口了。

 “这与其说是受伤,不如说是中毒。”他叹息地放下她的手。

 印秋芙闻言,娇躯狠狠一震,尚来不及开口,安伯的尖叫声已惊逃诏地的响起。

 “怎么会中毒呢?姑爷,你可有办法解小姐身上的毒?”

 “不晓得。”匡云西又将印秋芙的眼皮上下翻看了两回。“要彻底检查一遭才知道,先说说你受伤的经过吧!”

 印秋芙把上山摘野菜跌跤的事详细解说了一回。

 匡云西边听边点头,末了,他做下结论。“那大概就是在山上受的伤。”

 “可我伤的明明是膝盖和手肘啊!”她还记得那一跤摔得她好疼,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了好多血,是隔壁的老婆婆摘草藥来帮她治疗的,当场血是止了,谁知回来后却发起高烧,接着就失明了。

 “草藥是门很高深的学问,不是任何人都有本事使用的,一个不好,摘到有毒的藥草,那不仅救不了人,还可能害死人。”匡云西皱起双眉。

 “原来是那个臭老太婆瞎了小姐的眼,我去找她算帐。”安伯人虽老,脾气却大的,抡起拳头就想揍人去。

 “安伯。”印秋芙快一步挡住他的去路,速度依然是吓死人的快。“老婆婆也是一番好意,这只能说我自己运气不好,怨不得她。”

 “可是…”安伯还想辩解。

 印秋芙只是对他沉痛地摇头。“我不许你去找老婆婆。”

 尽管印家已经败落,但安伯自幼在印家当差,已习惯了服从主人命令,印秋芙一句话让他呆死原地。

 “是。”他委靡不振。

 匡云西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别担心啦!既知中毒经过,只要找出当时错用的藥草,要配出解藥并非难事。”

 “真的?”他一句话让印秋芙和安伯两主仆同时惊喜加。

 “当然。”他的医术是跟二哥学的,可有把握了。

 “多谢姑爷。”安伯上前一步,差一点点就跪了下…但匡云西拦住了他。

 “要谢也等治好再谢啊!”他大笑。

 印秋芙和安伯也笑,只有秦冰没笑。

 治毒伤哪有这么简单,找出错用的藥草、配制解藥…为印秋芙解毒,前后所需时间最少一个月,那他们要等到何时才能跟天雷帮联络,取得他们的协助?

 她这主子实在是太天真了!

 **

 匡云西来到大杂院的第一天就成了英雄。

 首先,他让马大婶成为他的口下败将;马大婶是大杂院的主人,她人真的不坏,但嘴巴确实比砒霜还毒,直到匡云西打败她,她突然变得温柔,不那么刻薄了。

 大杂院里的住客几乎想去买鞭炮回来庆祝。

 接着,匡云西又说有办法治好印秋芙。

 虽然住在这里的人多数受过苦难,很清楚世间无常,也学会了冷眼看待。可看到那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失明,仍感到不忍,他们衷心期望她有复元的一天,想不到这个愿望真的能够实现,怎不教人欣喜若狂。

 住客们决定为匡云西办一场会;他们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搬出来,邀他一起共享。

 匡云西快乐地从东家吃到西家,再由南家吃到北家;他乐得晕陶陶、喝得醉醺醺,几乎忘了自己姓啥名谁,如果没有秦冰在一旁伺候着,他绝对会忘。

 “三爷,你喝够了没?”大杂院里的人或许没见过正牌天雷帮少主,由得他暂骗一时,但此处毕竟在天雷帮的势力范围内,他搞得这么嚣张,万一身分暴,该如何是好?

 “小冰儿,难得大家这么高兴,你就别来扫兴嘛!”匡云西已经醉得话都说不清了。

 秦冰气得踩他一脚。“三爷,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了吧?”

 “什么目的?”匡云西迟钝的转着眼珠子。

 “啊!”一名住客大喊。“是指娶印家小姑娘吗?”

 “对喔!”安伯过来凑热闹。“姑爷,你预计何时雇花轿将小姐回去?”

 “随时都可以啊!”这话一落,众人欢呼,独奏冰险些被口水给呛死。

 “三爷!”一钱也没有,他们要用什么去雇花轿,又要将人到哪儿去?

 “不过,”匡云西话锋转得快。“芙妹现下有毒伤在身,不宜太过操劳,否则毒蔓延就糟了。所以我建议,等她身上的毒全解了,我再带她回家。”

 “有这么严重吗?”安伯是希望两个年轻人赶紧定下名分,他也安心些。

 “中毒这种事本来就可大可小,只是芙妹毒素累积体内已有月余,为防万一,我才会特别小心,否则谁晓得治好后,会不会留下一些嘴歪、眼斜的后遗症?”

 丙真如此,那可严重了。安伯急忙点头。“那就照姑爷说的,等小姐身上的毒全解了,再行娶事宜。”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忙着准备婚礼,先专心为芙妹解毒。”见风转舵的本事,匡云西可精通了。

 秦冰双脚一个打跌,险些吓死。

 匡云西对她使了个眼色:我没那么笨,你别担心!

 秦冰只气得火冒九重天。“三爷,你要我准备的金针与草藥,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不可以过来看一下?”

 “去,今天是难得狂的日子,就该尽情欢乐,何必还念念不忘工作?”一名住客醉眼蒙地拉住匡云西,不让他走。

 “对啊,今天…”匡云西才想点头,秦冰一记利眼杀过去。

 “三爷,你自己也说了,为印小姐疗毒一事迫在眉睫,每多耽搁一刻,对她的身体便多一分损伤。你忍心就为了多喝几杯酒,让她继续受苦?”

 匡云西硬生生咽口唾沫,很清楚当秦冰开始越过主仆防线,就表示她气炸了,他最好乖乖听话,去让她训一顿,否则就有好戏瞧了。

 不过想想也奇怪,他是主、她是仆,他干么这么怕她呢?遣走她不就得了。唉,他真是犯

 “好吧,我跟你去看看便是。”哀怨地走在秦冰身后,他已有挨骂的心理准备。

 安伯看着他们相偕离去,心头疑云又起,才想举步跟上…

 “别去,安伯。”一道细细的声音阻止了他,是印秋芙。

 “小姐!”有时安伯真觉得他家小姐可怕,明明是个瞎子,感觉却比谁都灵敏,周遭丁点儿变化都瞒不了她。“可是他们…小姐,你不觉得姑爷和秦姑娘间,似有些许暧昧?”他低声说道。

 印秋芙心头闪过一阵疼,却未表现于脸上,只是僵硬地弯了下角。“那又如何?我和云哥尚未成亲,是没资格管他的。”即使后他们成了亲,为人子者亦无权力苛责夫君的风,她只能选择忍耐,或者离去。

 “但…”安伯还想说些什么,可印秋芙已转身离去。

 若真有那一天,夫君向她要求再娶小妾,她会怎么做?秀巧的拳头在衣袖里握得死紧,她不想忍耐,那么就只能离去喽?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专一、痴心,且多情的男子?她想着认识的人,府里的下人们是不娶妾的,原因不在于他们不想,而是现实的…养不起两个子。

 她记得云哥的爹亲,也就是她未来的公公,在府里豢养歌姬、妾不下十名;她自己的爹则娶了三个妾;爹的生意伙伴杨伯伯还好,只娶二;刚到安知县,她投宿的那家客栈老板据闻有妾共八人,还有…

 数一数,不娶妾的男人还真是少,云哥有可能是其中之一吗?

 行进的步伐忽地一顿,她听见凉风送来云哥与秦冰的谈话声。

 他们在说些什么呢?她无意识地往声音来处走了两步,乍然惊觉自己的行为后,急忙停顿。

 “我疯了吗?竟想偷听别人说话!”她咬紧牙,控制住自己不受惑。

 自失明后,她各项感觉变得异常灵敏,尤其夜深人静躺在上时,大杂院里谁打个嚏、说了梦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甚至还可以借着空气的动与味道,准确查知来者的身分,以及自己身处的位置。

 起初,她很害怕,在黑暗的世界里,任何东西都会因为看不见而变得陌生、惨遭扭曲、歪斜。

 她变得惊恐,总怀疑接近她的人不安好心,最后连吃睡也不得安宁,几乎崩溃。

 可是周围的人一直没有放弃她,连安伯都为了筹措她的医藥费,拖着一把老骨头推石磨、做豆腐、沿街叫卖去。

 她不能辜负他们的好意,只得努力站起。

 她干得还不错,利用这敏锐的感觉,她渐渐可以在大杂院里活动自如,也能做些简单的活儿,比如洗衣、晒衣、洗碗之类的。

 不过她还无法上街,因为街上的声音、味道、气流太杂,不容易分辨得清楚。

 但她才失明一个月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如此能耐,她该为自己感到骄傲了。

 膛,她转身回房。“我努力磨练自己的能力,可不是为了窃听别人的秘密。”不管云哥和秦冰在说些什么,除非他们愿意让她知晓,否则她不愿去探究。

 “我要相信云哥。”她告诉自己,千万别变成一只歇斯底里的惊弓鸟。

 **

 “王爷。”好不容易逮着匡云西,秦冰一腔愤怒霎时爆发。“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来找天雷帮要火藥的啊!”匡云西拍拍她的肩。“你每逃冢嘱我三次,我哪忘得掉?”

 “那你还在这里玩?”她吼。“我这叫利用关系,哪里是玩了?”匡云西好委屈。

 “大杂院里的人有什么关系可以让你利用?”她气炸了。“况且,你有没有想过,你跟他们这么亲近,万一被其中某人识破了你的身分,那该怎么办?’

 “偷偷摸摸的才更容易被怀疑吧!”他端正神色、一本正经。“还不如大大方方地与他们朋友,反而不易惹人疑窦。”

 “是吗?”秦冰摆明了不相信他。

 “当然、当然。”他边说,一步步往后退。

 秦冰也假装没看到,低下头,兀自呢喃。“其实有人请客,喝酒、吃饭,这么好玩的事,不参一脚多可惜?”

 “对嘛!”话一出口,他急咬住舌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你还敢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秦冰快一步揪住他的衣领。“你根本是因为好玩才与他们接近。”

 唉呀,被发现了!他捂住嘴,扮足了无辜相。

 “三爷…”她脸整个黑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高举双手做降状。“我这就去找芙妹,想办法治好她的眼睛,再送她回天雷帮,这样可以了吧?”语音才落,他又移动双脚想溜了。

 “慢着。”她揪住他一小片衣角。“你真有把握配制出医治印姑娘的解藥?那得花多少时间?万一不行怎么办?”

 “了不起我花一个月时间帮她运功毒嘛!总会有办法的。”又扭又挣扎地,扯破了半月衣角,终于摆秦冰;匡云西跑到西院角落,蹲在墙下大气。“奇怪,我明明记得当年买的是个害羞可爱的小婢女,几时变得这样凶巴巴的?比母后管我还多。”

 他碎碎念个不停“偶尔玩玩有什么关系?人生不过半百,…”咚!一个东西撞上他额头。

 “妈的,谁打我?”痛毙了。

 “有人在外头吗?”随着一记刺耳的吱嘎推窗声后,印秋芙清丽的娇颜出现在窗口。

 “是你。”匡云西讶道。“原来你睡在这里。”

 “是云哥吗?”由气味、声音,印秋芙辨出了来人。

 匡云西边额头、边咕哝地走向她。“你要开窗怎不通知一声?”撞得他痛死了。

 “什么?”她没听清楚。

 “我是说…”吼到一半,瞧见她没有焦距的眼神,一股沉重感乍起,得他心火全消,只剩怜惜。“没什么啦,只是…你怎知是我?”

 “每个人都有他专属的气味。”她纤指指向自己的鼻。“失明后,我其他感觉灵敏了许多,可以凭借着气味、声音,触摸…感觉周围的变化。”

 他拉起前襟,闻了闻自己的身子。“两天没沐浴是有点臭,那如果我去洗个澡,你岂非辨不出我来?”

 “不会,体味是天生的,除非你刻意掩藏,比如搽上味道浓郁的香粉。否则我还是闻得出来。”

 “我又不是娘儿们,搽什么香粉。”他凑过去拉她的手。

 她吓一跳,直觉地往后退。

 他却似没发现,更进一步拉住她,正大光明的,一点儿也不避嫌。

 “外头这么热闹,你怎不去玩玩?一个人躲在房里不闷吗?”他拍着她的手问。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被他握住的手不像是自己的,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失明后,很多人抢着扶她、帮助她,那动作小心翼翼的,却仍免不了惊吓到她,让她备感困扰。

 只有他的碰触既鲁又直接,直震人心,在她逃避前攫住了她,反而去除了她心里的忧烦,徒剩些微不自在。

 为什么会这样?她忍不住将无焦距的视线投往两手握的方向,想厘清此刻的心情与以往究竟有何不伺。

 但他却不给她空想的时间。

 “走啦!我带你出去玩。”他大掌一伸,抱她出窗户。

 “啊!”她低呼,下意识以手揽住他的肩。

 下一瞬间,软玉温香投进他怀里。

 他棕色的眼上抬,对上她失焦的眸,爱怜的苗点点驻扎进心底。

 “一定很难受吧?”放下她,他生着厚茧的指腹轻刷过她泛青的眼窝,引来她一阵瑟缩。

 她身子重重一震,一股酸溜涌上喉口。打受伤以来,她听过许多鼓励、同情,还有安慰的话语,但这却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的感受。

 她轻颔首,情不自地靠向他膛,听见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正咚咚咚地奏起魅惑的音符,勾引得她神魂颠倒。

 他揽着她,半晌,轻言。“你还好吧?”本意只是关怀,却打醒了沉睡美梦中的印秋芙。

 她直立起身,退离他一步远。这也是极限了,因为匡云西坚持不放开她的手…

 她挣扎,他只当不知,自顾自地说个不停“明儿一早,我就去找给你治伤的老婆婆,问清楚当时她给你用的藥草是什么,然后我再研究如何配制解藥。”他牵起她的手,自然得就好像…他们一直就是这样两相倚偎。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斯文,还是无礼?

 她想试试,微用力紧了紧的手指,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他只是用了比她更强大的力道,握得她的手发麻,但不至于疼,力道用得恰到好处。

 “我想,让你中毒的藥草既在山上,解藥应该也不会相距太远。”他续道:“也许过个三、五天,你就可以复元了。”

 她明知自己看不见,但就是不住想去看他究竟是以何种表情、姿态在牵她的手。

 所以她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叠上那两只握得密不可分的手,感觉他的力道正透过温暖的肌肤传进她体内。

 突然,他一个翻掌,将她两只小手一起握入掌中。

 他是霸道的,她想。

 “因为要去山上找解毒藥草,所以我得离开几天,你在这里等我,倘若有看到好玩的东西,我会带一份给你。”他继续说。

 两只手都被人握在掌中的感觉好无助,她下意识地以身体撞他。

 那力道在她看来也许很重,可对他而言,与蚂蚁无异。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一起帮你带回来。”他又说。

 她紧紧密合的嘴终于开了。“你为什么捉住我?”

 他愣了下。“你不是在跟我玩?”

 “玩?”

 “对。”他用另一只手圈过她的肩,将她拥进怀里。“玩摔角。不过显然我力气比你大多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玩摔角。”她秀巧的黛眉轻轻皱了一下。“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是摔角。”

 “摔角就是两个人互拉扯对方的身子,直到将对方摔倒,那个人就赢了。”

 “你想摔我吗?”

 他摇了半个头,蓦然想起她看不见。“我怎会对姑娘下手?”最后,他说。

 “那你还捉着我不放?”

 “因为你想玩,我只好陪你玩啊!”般了半天,牛头对上马嘴去了。她眨眨眼,角微勾。“谢谢,但我现在不想玩了,可以麻烦你放手吗?”

 “呃…”他迟疑了一会儿。“你确定不想玩?”

 “是的。”

 “再玩-会儿嘛!”她的身体好软,舒服得让他好想一口咬下。但随意咬人是野蛮的,只好抱一下聊堪慰藉。

 “是你想玩吧!”她终于知道了。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记得是她起的头。

 可她摇头了。

 他好哀怨地叹了口长气。“好吧!不玩了。”虽然好不舍,但更不想看她发火,只得松手。

 她得了自由,却有些失落,其实他的怀倚偎起来很舒服,她会要求结束只有一个原因…怕那不是她能长远拥有的,干脆别开始。

 “配制解藥难不难?”她转移话题。

 “很简单,只要知道当初错用的藥草就好。”

 “若不知道呢?”

 “这就有些难了,但也难不倒我。”他很有把握。“我可以去你当受伤的地方走走瞧瞧,总会寻出一丝线索,再依此配藥即可。”

 她低下头,好半晌,轻吐言。“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惯常去采野菜的那座山,上个月发生大火,整座山头都烧光了。”

 “什么?”他脑子一时无法反应。

 “火烧山,把什么线索都烧掉了。”她重复一遍。

 “什么?”他跳起来,叫得好大声。

 她叹了一口好长好长的气。“这就是说,你也没办法帮我治眼睛了?”

 他附和她,也喟了好大一声。“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运功毒。”

 “那难不难?”

 “对我不难。”顶多费些气力,他年轻力壮撑得住。“不过对你就不一定了。”

 “怎么说?”

 “在我为你运功的时候,咱俩中间不能有任何隔阂。”

 “这有何难?”她不是很了解他的意思。

 “你没听懂,不能有任何隔阂,就表示我们连衣服都不能穿,得袒裎相对。”

 “什么?”换她叫了。

 很好,他有些足,不能总是他独自又喜又怒、且惊且慌,而她冷静如冰吧?偶尔让她陪着他一起失控一下,感觉美的。

 他笑得好快乐,庆幸她看不见,否则非气炸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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