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从没有向任何主子抱怨过任何事,没有讨厌、没有不喜欢,她总是很听话地随著主子的命令行事。
她知道自己的身分,一柄剑该有的身分,所以即便她有多讨厌哪一任主子的行径,她也从不说,只是很小人地在心底祈求下一任主子会更好。
南烈是她头一个能坦言道出心中感受的主子。
她不知道“主子”原来也可以是待她这么好的。
他不会因她的直言而发怒,所以她能毫无顾忌地告诉他:“我讨厌你这样说”若换成前头那一千两百个主子,她决计不可能开得了口。
这么任
的话,只有南烈可以包容她。
“我说了什么让你讨厌的话?”南烈左思右想,还不忘把自己之前的每字每句再拿出来反刍一番,并没发现失当之处。
“我讨厌你每次都提到第一千两百零二个主子。”那会让她觉得南烈迫不及待想将她这颗烫手山芋抛给别人“我现在的主子只有一个人,他叫南烈!”
南烈
被她突来怒焰给吼得有些疼的耳朵“这点我比你还清楚。”干嘛吼得这么大声?
“你嘴里说清楚,心里可不是这么想吧。”
她恼了,所以跃下南烈的肩头,迳自加快脚步朝前走,小小的身子搭配上宽广的衣袖,让此刻的她看来像个甫学走路的小
娃。
“你在同我发什么脾气?”南烈阔步一跨,轻松追上她。
“不要你管!”
“你不爱我提第一千两百零二个主子,我以后不提便是。”南烈先
出笑脸,谄媚求和。
“你还说!”她挥舞著小拳头,像只受到攻击的大闸蟹,但碍于两人的“种类”不同,那双粉拳半点也捶打不著他。
“不说就不说,你火个啥劲?”南烈揪不著她,只能亦步亦趋追著她。
“不要你管啦!”她知道自己在火什么,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发火的程度。
这明明只是小事,南烈说的话也没错,难道她以为南烈会是她最后一任的主子吗?不可能,才不可能咧!南烈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件未来将会成真的事实,她不该这么生气的…
她这抹剑魂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主子发娃儿脾气?八百多年来,她何时曾这般要
子?不曾,即使主子再纵容、再允许,她都不曾这么放肆过。
独独对南烈…
一股后扯的拉力紧紧扯住她的脚步,让她前进不得。
她回首,南烈杵在二十步远的地方没追上前,而百里剑正系在他
间,碍于剑魂无法
离剑身太远,她与他,就这样尴尬地对望。
“是我不对,忽略当主子该有的自觉,你现在是属于我的百里剑,我却老爱提那个不存在的混蛋主子,我道歉。”南烈向来知错能改,也不认为主子永远是对的,有错,就要认、就该改。
南烈缓缓走近她。
“我们休战?”
她瞅著他,好久。
点头。
南烈先挑明了自己错的方面,她也冷静反省了自己,他都先认了错,她自也明白坦承。
“对不起,我耍
子了…”她说得好小声。
“在我能容忍的程度下,耍耍
子是被允许的。”就算小剑魂八百多岁高龄,在他眼中,她仍一如外表那般稚龄。
“我从没有向其他任主子耍脾气,从来没有。”她又重新“巴”回南烈背上,小小的希冀浮上她脑海。如果,她可以触碰到这宽阔的肩膀…她想触摸、想拥抱,想真真切切感受那贲起的肌理。
这个小小希冀,很难有成真之
吧。
“你就是吃定我了嘛。”
南烈没来得及发觉,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是如何的甘之如饴。
在她那么多的主子中,他也是拥有独一无二的特质…这让南烈有丝窃喜及开心。
“阿烈,你生气了?”她小心探问。
“我的脸像在生气吗?”
“你的脸不管什么时候看都不像生气呀。”她小掌抚上南烈的颊,作势拧著漾起浅笑的
弧,方才的
霾一扫而空。
哼,现在会笑啦?“所以你专挑我这种人欺负,是不?”
檀口凑在他耳际“就像你说的,我、吃、定、你、了。”嘿嘿,原来这就是欺负人的快
呀,
愉悦的。
银钤轻笑贴在他耳边,简单一句玩笑话,由她口中说来,竟软媚酥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的撒娇,听在他耳里,成了魅人的催情魔音。
思绪越来越偏颇,也越来越
离,他没办法再听闻她其余的接续字句,脑中
只存在著伏靠在他背脊上的娇躯,吐纳在他耳畔的气息…
“阿烈,你的脖子变颜色了耶,呀,那朱砂
泽还不断窜升噢,哎哎,染上耳朵了!”目标直冲脑门。
“那是因为天气太热!”南烈
盖弥彰地掩起耳壳,不让它再
漏太多秘密。
“那咱们到前头的岩石上歇歇脚,喝点山泉水。”她是不觉得天气热啦,不过看南烈汗
浃背,想必是赶路赶到不对劲了,所以她很善良地提出要休息的建议。
“好。”他现在的确急需沁凉的山泉水来助他“消暑”
南烈走得有些急促,三步并两步来到隐匿在层层绿叶间的山涧冷泉,掬起一抔水便朝脸上轰去。
她自动自发地解下百里剑,离了鞘的剑身也跟著没入涧溪,贪得一丝暖夏舒坦。
轻风徐送,拂得小小剑魂有些睡意。
“好凉噢…”泉水滑过百里剑的每分每寸,让她也尝到冷泉的微凉。
“你这样也能玩水?”小剑魂整个人瘫在他背上,娇小的身子连一颗水珠也没碰到,这样她也能感觉到泉水洗涤的舒畅?
“我全身上下也只有百里剑能碰到东西,也只有透过它,让我体会世俗的种种。”她打了个哈欠,圆眼一闭。“阿烈,你要顾好我噢,不然我会被水给冲走了。”她指的,自是浮沉在水面的百里剑身。
他当然不会害她卷入涧泉暗漩。南烈凝望着洒落在粼粼泉间的耀阳光辉,带来令人无法直视的灿亮。
“喂,伏翼同我说过,他有一套法术,能助你拥有两个时辰的实体,我想,下回见面,不妨让他试试。两个时辰虽不算长,但也能让你亲身体验双脚拍打著冷泉的真实感受,你愿不愿?”
长睫展掀,被挑起了兴致。“真的?”
“嗯。”他就知道她会感到惊奇。
“我我、我可以摸到东西?”细白十指蠢蠢
动。
“没错。”
“什么东西都可以?”星眸越来越闪耀,几乎快进出万丈光芒。
“应该是。”
“那我要!我们不要除妖了,我们先回去找伏翼!先让他帮我变成活生生的人!”她兴奋得手舞足蹈,连带水里的百里剑也一进翻江倒海,
起不小潋滟水花,
得南烈
头
脸的水。
南烈被她团团飞舞的身体给绕得头昏“太猴急了吧,先停下来…”他有些晕眩了!
“我当然急!八百多年我从没办法碰著东西,我好想摸摸看,这个!”她伸手拍向涧边的草丛,掌心却穿透而过,草丛连一丝丝的騒动也不曾,但她不以为意,继续扑向左手边的石块“还有这个!还有那棵树也是!那朵花也是!以及…”
她的手,停在他刚棱的颚缘,明明靠得如此近,却怎么也触不著这么专注凝觑著她的容颜。
她想触摸他的眉,瞧瞧那两道比女子略浓黑的眉,是否舒柔?
她想触摸他的鼻,瞧瞧那毫不高傲的
鼻,是否如山脊般刚峻?
她想触摸他的眼,瞧瞧那双比明镜更能映照出她的黑瞳,是否澄澈?
她想触摸他的
,瞧瞧那总是坏话比好话来得多的
瓣,是否丰厚?
还有他的耳、他的发、他的颊、他的肩…
她想用她的指尖,一寸寸地感受,感受属于南烈的一切。
这个她最想触碰的男人。
但随即,她沮丧地垂下手臂,就在不久之前她才耍了一回娃儿脾气,现在又想任
要求他放下除妖大事,是否太过分些?
南烈说过,在他能容忍的程度下,耍耍
子是他所准许的,可她摸不透何谓“能容忍的程度”?有没有囊括她这种骄蛮要求?
噢,应该是没有,不然南烈为什么都不说话。
“呃…这事不太急,不然等我们斩完了妖之后才说,反正叫伏翼施点小法,随时都可以。”两相衡量后,她决定以主子的任务为先,不再放任自己使
子。
南烈只是笑笑“休息够了,该起程了。”
“喔。”她收回浸泡在泉里的百里剑,抖抖剑身,将剑收回剑鞘,重新系回南烈
上。
上山的步道仅只是一条在百草丛生中,人马步履所走出来的光秃小径,两旁的杂草甚至长得比她还高。
“阿烈,你用百里剑砍些挡路杂草吧。”
她才飘不到十步路,却又被身后反扯的力量给揪住飞舞的身势,让她发出小小的疑惑惊叹。
“阿烈?”他为什么不走了?
“这边。”南烈指了下山的方向“除妖这事不急,咱们先回家让伏翼贡献劳力吧。”
…
伏翼莫名其妙被揪到南烈家,被迫施完了法,又莫名其妙被轰出南烈家,历时不到半刻,连杯茶水也没喝到,更别提南烈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会对他的劳力贡献道声谢。
他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头,就算是为好友尽份心力罢了…不过伏翼在心中暗暗发誓,这笔帐总有讨回来的一天。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小人也是同样道理。
南烈在半合的窗棂间瞧见伏翼的身影隐没在浓浓夜
中,他缓缓转回身,发觉小剑魂脸上写
了新奇及难以置信,双手握了拳又放,放了又握,小尊
在木椅上蹭了蹭,久久,才抬头对他一笑。
“我可以碰到木椅了!还有木桌、茶杯…只要是我看得到的,全都能碰到!”她飞起身子,触碰著屋梁。
她的喜悦,显而易见,更轻而易举地感染了他。
“我看到了。你小心些,你这样胡乱飞很容易撞伤自己。”她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不再是缥缈剑魂,不再像以往能穿透每一项物体,自然危险
也增加不少。
“阿烈,我可以穿上你替我买的衣服了噢!”她才没空搭理南烈的忧心告诫,咻的一声又飞窜到他面前“而且,我可以碰到你。”
柔荑平伸,歇止在他面前。
一旦愿望能达成,她竟有些迟疑,她咽咽津
,指尖再向前一小寸。
“怕什么,我又不会晈人。”他笑,直接扣住她的掌背,将她贴向自己的脸。
胡髭的微刺感,在她指尖扩散。
她先是想
回指,却又像万般不甘,指尖开始探索,也终于适应了属于南烈所带来的感觉。“这个,好硬噢。”她指著他的胡碴。
脸部肌理好硬,臂膀也是硬硬的,耳壳是软的,
瓣也是软的…头发有些
,与她的感觉大不相同…
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许久,每分每寸的肤都逃不过她魔掌
拧捏,她飘绕到他身后,娇躯一跳便扑上他的背脊…这个动作,是她每天都会做的事,她总喜欢赖在南烈的背部及肩头,虽然触不著彼此,她仍乐此不疲,但现在,她可以感觉到由南烈身上传来的热力及汗臭。
这肩膀,真宽。
“阿烈,你好臭噢。”嘴里的轻笑声辅助著她的埋怨,听来真没有说服力,小掌成扇地在自个儿鼻前扇了扇。
“嘿,八百多年没洗过澡的
丫头胆敢说我臭?”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剑,你有瞧过哪把剑会冒汗发臭的?而且这八百多年来,我也常常让主子替我净身呀,你闻闻,我身上才不臭哩。”她将细臂伸到他鼻翼前。
“擦剑就擦剑,不要说成净身!”主子替她净身…这六个字暧昧得令他发火。
“还不是一样。”她嘟囔。
“当然不一样!”他的嘟囔声要大得多“而且你身上也很臭。”
“咦?!”她收回藕臂,不断
著鼻“啊…阿烈,你身上的汗臭味沾到我身上来了啦!”惨叫声响起。
“谁教你要扑到我背上?”今天
的整桶汗都积在背部衣裳,她这一飞扑,正巧淌了个臭。
“快点帮我擦剑!臭汗会害我生锈的…”她慌忙捧著百里剑
窜。
“你现在这具实躯沾到的味儿,擦剑有用吗?我烧桶水让你刷洗啦,坐在桌前等著。”
她嘿笑两声,乖乖跳上木椅,仍是万般新鲜地东摸西摸,只不过目光还是落在忙著提水进入屋后浴间的忙碌身影,到后来乾脆跟著南烈进到浴间。
南烈将大木桶注入六分冷水,准备转往厨房灶上再烧些热水来添混。
扑通巨响,拍溅起无数水珠子。
“哇…浴沐浴沐…”她趁著南烈不注意,跃进大木桶里戏水。
“你把水都溅出来了!”
“阿烈,水好冷噢。”她单臂支在桶缘,
漉漉的脸蛋上熨贴着半散半系的黑发,身上整套衣裳也载浮载沉地在水面上晃
。
“我煮热水的火都还没生起来,水当然是冷的。”做什么事都这般猴急!
“那你快去生火呀。”五指柔荑驱使他,不住地挥动。
喝!还命令他咧,到底谁是主子呀!
不过南烈还是认命地转往厨房烧水,好一会儿才端著热水进到浴间。
“阿烈,净身要
衣裳是不?”她不喜欢衣裳水
贴在肌肤上的感觉。
废话!
“你擦剑要不要
剑鞘?”南烈反问,小心翼翼地将热水添进了浴桶里,并伸手下水去试试水温,又倾倒了些下去。
逐渐窜升的热气氤氲让窄小的浴间陷入一片白雾
蒙。
“要就说要嘛,干嘛回得这般讽刺。”
话甫毕,一件淌水的襦衫就这么被丢出来,啪的一声贴在地面,接著是及膝
、小兜、罗袜…
她轻吁了口气,
足得好似大彻大悟了什么人间真理。“穿著衣裳泡水真不痛快。嗯…好舒服噢,这水温刚好。”单臂又同时攀近桶缘,只不过这回搁在桶缘的纤臂是一丝不挂的,只有几颗透明水珠悬在上头,负担不了任何遮蔽的功用。
南烈的目光先是不经意凝定在她红扑扑的餍足脸蛋,一颗水珠顺著白里透红的雪肤婉蜒而下,
住他所有视线,那颗晶莹澄亮的水珠凝聚在她小巧下颚,又因她此时的咯笑而震落咽喉,继续放肆地侵占玉颈…锁骨…以及没入清澄温水之间的…
水珠坠入水里,徒剩一处涟漪,也让南烈惊觉自己的失态。
“等会儿水凉了再唤我,我…再来添些热水。”逸喉的声音异常沙哑,他旋身便要离开浴间。
“阿烈,你身上也臭,乾脆一块来洗嘛。”她拍拍水面,一副急于与他分享鸳鸯戏水之乐的模样。她可不想在沐浴完之后习惯性地跳到他背上时,再染一回汗臭。
“男女有别。”他拒绝。
“这里只有你一个是男的,哪来的女人?”她顿了顿,纤指点触在自己鼻尖“那个女人…不会是在说我吧?”
见南烈默认,她又噼哩啪啦地嚷嚷起来:“我同你说过了,剑是不分男女,剑只有分
!跟一柄剑洗澡你怕什么呀!难道你会对一柄剑有非分之想吗!”
如果那柄剑的声音如此悦耳,如果那柄剑的模样如此清丽无
,如果那柄剑挑动了他内心深处一缕心弦…
那么,他会。
她没发觉南烈的若有所思,兀自再道:“像我,我这柄绝世好剑,可就从来不会对人类有非分之想,即使一千多任的主子中有好些个外表俊秀到让人膜拜的男人,我还是只将他们当成主子,死命追随,尽我为剑的本分…”她陡地住了嘴。
不,她在撒谎。
没遇到南烈之前,这番话她可以说得理直气壮,遇到南烈之后,这番话她说起来…好心虚。
她跟著南烈,从没尽饼一丝一毫剑的本分,只是很无
的不断索讨著,索讨著南烈的赠予,索讨著南烈的关心,索讨著南烈的宠溺,到后来甚至得寸进尺地享受起他的付出。
她若不曾存有非分之想,又怎么会贪心地想碰触他…
她咕噜咕噜地将半张脸沉下水面,一个个由嘴里冒出的气泡騒动著浴桶热水,才消破灭,又兴愁绪。
尴尬的沉默太久了些,南烈打破无声。
“你呀,还是别花太多时间泡在水里,别忘了,两个时辰不长。”他提醒道。
“噢。”咕噜咕噜噜。
“等会儿我把你的新衣裳拿来,擦乾身子再穿上…”南烈咧笑地回头“剑没擦乾就收入剑鞘可是会锈得很快咧。”
南烈企图以逗趣的方式打破两人之间突生的异样情愫,而他成功了。
一掬温水泼洒过来,伴随著娇斥声:“臭阿烈!”
…
她只花了半刻就净完了身,套上了南烈“散尽家产”为她添购的新衣裳。
虽然早在数
前她便曾以法术将自己身上的衣著给换成这套银白月牙的绣孺,然而真正感受到丝绸细腻的触感抚过肌肤,那是再高强的法术也变不出来的舒坦。
好轻好软的衣裳。
她的手不舍得离开衣料半分,十指握拢著裙襦。
“阿烈,这衣裳穿起来好舒服,滑滑的。”
“上好绸丝,你说呢?”南烈微偏过首,即使早已瞧过这套衣裳套在她身上所带来的效果,他仍觉惊
“过来。”
“做什么?”她小碎步走近木桌…还是抹碰不著物品的剑魂时,她毋需担心裙摆绊脚,可现在,她却觉得每走一步便会踩到过长的罗裙。
桌上简单布著几道她常见南烈在吃的菜肴。
“让你食些人间烟火。”
“吃东西呀?”她又漾开了笑,她还没吃过东西呢。
“不过别奢望有什么烹龙煮凤的山珍海味,只有这些白饭酱瓜豆腐
。”
“我每回看你在吃这些东西时都觉得津津有味,我要吃!嗯…先吃这个!”她不会拿箸,自然得由南烈效劳。
“酱瓜?”
“嗯。”檀口张得大大的,等待美食入嘴。
南烈挟超深褐酱瓜“为了下饭,这酱瓜腌得很…”
那张嗷嗷待哺的嘴才没空等南烈说完,贝齿一闭就咬下了酱瓜。
“嗯…”花样的小脸苦皱了起来。
“咸。”南烈这时才将话吐毕。
原来…现在嘴里蔓延的滋味就叫“咸”呀。那块被咬了一口的酱瓜就衔在她
间,
又
不下,吐又不敢吐。
南烈好心将酱瓜挟回箸间,递杯茶给她“喝杯茶。”
她仰首饮尽,小脸的皱蹙更深。“这茶的味道…也不是很好…”她不会描述茶
入喉的滋味,倒是南烈提供了答案“很苦是不?”
她胡乱点头。
“
茶自然是苦了些,喝久就习惯了。这酱瓜得啃一小口再配些白饭,味道会好吃多了,再尝尝。”他这回将酱瓜剥成小块,摆在米饭上。“来。”
“呀…”她又乖乖张开双
,让南烈将一口白饭酱瓜
进嘴里。
“怎样?”
嚼嚼嚼。“嗯,不错。”至少没那么咸了。她又让南烈喂了她好些菜肴。
“好不容易你有机会能吃到东西,我应该让你吃些更美味的食物。”只可惜他这个月的薪俸全奉献给了衣裳铺子,捉襟见肘呀。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其他的我也不要。”
南烈浅浅一笑,向来偏属温和的善颜更加平易近人,几乎到了慈光万丈的博爱境界。
这样的神情,让她看得有些痴了。
无声沉默的
转,南烈放下了碗筷,但他自己没发现;小剑魂倾近了他,但她自己没察觉,胶著的视线只容彼此存在。
第一次,他感觉到她的呼吸,感觉到她的吐纳气息因他的介入而显得凌乱。她有丝茫然,也有些惶恐,只能无助地见到瞳仁间的南烈越来越大…
啊,再这样靠近,他的
,就要碰著了她的…
就要…
“唔!”
四
贴合的瞬间,南烈竟穿透她而去,两人瞠大了眸,眼与眼几乎没有空隙,而南烈正以极度怪异的角度
融在她容颜间。
“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南烈低吼一声。
两个时辰的法术,咻一下就过去了…
然后一切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