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匡云白抱着袁紫葵拚命地往前跑。
时光流逝,他的脚步不停、周遭的景物替换,唯有他心头的失落不变。
袁紫葵知道他的身分了--西荻国见不得光的私生皇子。
他对自己的出身没有感觉,给人追杀了多年,那曾有过的躁烈
子也差不多给磨光了。
好一段时间,他只是懒懒地活着、懒懒地呼吸、懒懒地赚钱去找那唯一还挂在他心头的哥哥匡云发。
这样懒懒的、什幺也不多想的日子,他过了好久;直到有一天,一名善良却顽固、手脚笨拙又努力不懈的姑娘,突然闯入他的世界,她以那毫无保留的仰慕与信赖,抹去了长久以来遮住他心头的阴影,强迫他重新体验了
烈的喜怒哀乐。
他原有的强猛
子又一点一滴地复活,无趣的人生再添一股新意义,情绪起伏中,他开始大笑、怒吼、忧虑,仿佛那甩
了柙门的老虎,在拋却负担后,一身尽是自在。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世、明了了他们“世仇”的身分,她对他的看法会有所改变吗?
他想知道,却怕得没勇气停下脚步去追问。
多年的亡命生涯让他的胆子变小了。
“停,匡云白,停下来…”她苍白着一张俏脸呻
。“我快吐了…呕!”警告来得太迟,她终是吐了他一身。
匡云白一楞,仍是顿住了脚步。
“呕--”她几乎吐尽了隔夜饭,而他只是呆站着,任她吐到完。
半晌后,她捉着他衣襟的小手,又软软地往下滑。
“小心﹗”他实时揽住她的
。
“谢谢。”她回给他一抹虚弱的笑。
匡云白心疼得像有人正拿刀刨刺着他的
口。
“我记得前方林子里有潭碧湖,我带你过去清洗一下?”他问,语气中的生疏教她黯然垂下了眼。
他们是“雠敌”呢﹗可她一点也无法恨他,那仇起源得太早,她根本没有体会过,又如何去恨?
她在他怀里轻颔首,闻到他衣服上自己吐出来的秽物,那臭味真令人不敢领教。
他似是发现了她的不适,将她移到背上,轻轻背起,远离他
前那些脏东西。
他好体贴。她突然眼眶发酸,双手不自觉攀紧他宽广、又干净的背。
“谢谢你,匡云白。”她低喃。
他听见了,诧异于她语气中未曾改变的依赖与娇甜。她,不在乎吗?他们是世仇哪!
他背着她,往树林方向走,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沉默持续了好半晌,直到密林深处、碧湖边。
匡云白轻柔地放下袁紫葵,小心翼翼的态度好象她是某种易碎的珍品。
“你先梳洗。”他说完,很有君子风度地走了开去。
她看着他的背,一直以为那是座不倒的山,但此刻瞧起来竟显几分落寞;她不解其因,却莫名地心头好疼。
“匡…”她伸出手,想唤回他;却在话到嘴边时,又缩了回去。
要跟他说此什幺呢?她心里的惊讶未消,此刻开口,必没好话,不如再等等吧!
深
口气,她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碧湖上。
湖面平波不扬、湖水清澈见底,光瞧就觉得清凉。
她迅速解开发辫,
去绣鞋与衫裙,往湖里走去。
在净身之前,她先洗干净被呕吐物
污的衣衫,掠在大石上;正想再清理
身的脏臭时,匡云白的声音乍然响起。
“你的衣服洗干净了就丢过来,我帮你烤干。”
她转眼一瞧,才发现离她三尺处、一块双人合抱那幺大的石块后,正升起一股淡淡的炊烟。
不过,他太看得起她了,她的力气根本不够将衣服丢到三尺远的地方。
“我丢不到。”她说。
然后,窸窸窣窣半晌,一
长长的竹竿被伸到她面前。
“你把衣服放在竹竿上。”他情愿借竿传物,也不敢回头望她一眼。
真是够君子的,她边想,边将衣服放在竹竿上让他收过去烤干。
匡云白收了她的衣服后,又静默了下来。
袁紫葵一面净身、一面将视线投向大石后的男人;她可以想象得出来,他此刻专心为她烘衣的表情,定是混杂着认真与疼惜。
好早、好早以前,她就知道她可以依赖他;打他进镖局后,她除了偶尔为生计所苦外,再也没有被那些杂七杂八的家务扰过心。
饭有人煮、衣服脏了有人洗、屋顶破了他会修…他会做好多好多的事。她觉得他就像那无所不能的天神,一下子将她混乱到谷底的日子彻底给拉抬了起来。
所以他是什幺身分,根本无所谓,只要他还是“匡云白”一个可以依赖、嘴硬、心软的男人,她就会恋他如昔。
“匡云白,你真的是西荻国的皇族吗?”她边洗边问。
空气突然沉重了下来,原本充斥于密林中的虫鸣鸟叫也消失无踪,四周静默得落针可闻。
好半晌,就在袁紫葵以为她得不到回答时,匡云白低沉的嗓音乍然响起。“我娘是西荻君主的情人。”易言之,他承认了自己是西荻国的皇子。
“我娘是北原国皇帝的妹妹。”她说,语气中是一派的毫不在意。
他怔了怔,有些讶异她如常的态度。她在想什幺?他的身世把她吓傻了吗?他不
愈加小心注意自己的遗辞用句。
“我知道,你娘人称『私奔公主”你有四个很能干的哥哥和一个姊姊;在北原国里,没有人不知道袁氏一门的事迹”
“呵…”她轻笑。“你说得太客气了,我晓得大伙儿都说袁家专出怪胎。”
她的反应太奇怪了,他忍不住越来越疑惑。“紫葵…”
“匡云白,你知道北原国与西荻国之间仇恨的由来吗?”和着唏哩哗啦的泼水声,她尖锐的问题像枝利箭笔直
中他心窝。
匡云白的喉咙里像卡着一团砂石,他张开嘴,好半晌,才发出某种嗄哑低沉的声音。“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说。“所以,我们为什幺要因为这种不知道几百年前结下来、莫名其妙的仇恨而彼此敌视呢?”
一瞬间,时光仿佛就此停止。
匡云白屏着呼吸,动都无法动一下。她刚才说了些什幺?她…并不计较他们世仇的身分?
“匡云白,你恨我吗?”她幽幽地问。
恨她?开什幺玩笑?他爱她啊﹗
“当然不--”他站起来,转过身,心跳霎时间漏了一拍。
袁紫葵就站在他身后,娇躯上只披了件
透的单衣,显
出她玲珑窈窕的身材,
感得不可方物。
她美丽的小脸上是一片坚定。“我也不恨你,一点儿也不。”
他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贴近的距离可以察觉到对方的呼吸。当然,更隐瞒不了那两颗因为悸动而狂奔的心脏。
情
在四只眼中
窜,爱恋就此展开。
落西山,当他俩都洗浴完毕、也吃
喝足后,袁紫葵半偎在匡云白怀里,听着他诉说那一段绵长、且恩怨难解的往事。
“这幺说来,你一直被追杀喽?”她终于了解他身世的由来了。“难怪我初见你时,总觉得你好象经历了许多事,很疲累、很无力似的;常豪还说你成天没
打彩的,就像个瞌睡虫。”
“我那时确实已累得什幺都不想管、不想理,只愿无知无觉地混过每一天。”他轻笑。“不过后来却被你吓得连『累”字怎幺写都忘了。”
“怎幺这样﹗”她娇嗔地拍了下他的手。“我确实笨手笨脚的,但我一直很努力啊?”
“只可惜一点儿成效也没有。”
“谁说没有?”她又不是白痴,怎幺可能永远不进步?“记得刚掌理镖局时,我连生火、打水都不懂,学了一个多月才练会,现在虽然做得不好,但起码不是一事无成。”
他低笑,想起她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还打水咧!没反被拖入井中、变成落汤
一只,就算老天保佑了。
“其实你根本不适合做那些事,为何不放弃呢?”至今,他仍不赞同她的拚命。
“要放弃当然很容易,但面对却很难。”她垂下眼帘,十指忍不住绞着自己的衣衫。“我没告诉过你,我离家的原因对不?”
他紧了紧搂抱她
间的手,让自己厚实的
膛成为她彻底的倚靠。
她感觉仿佛得到了某种支持,不
回眸对他盈盈一笑。
“我会很认真听你的故事。”他用谨慎的语气说道。
她点头,开口的同时,先逸出一声长叹。“那其实是桩微不足道的小事。很早以前,我爹与故仇老将军是很好的朋友,遂互相约定将来要结成儿女亲家。可是娘一直生了四位哥哥后,才生下我和姊姊、一对双胞胎姊妹花。”
“那…这婚约是要落在你姊姊,还是你身上?”他希望不是她,但就算是她,也没关系,在她视他俩间的“世仇”身分如无物时,他已打定主意与她相伴一生了,了不起到时候再去抢亲便是。
袁紫葵摇头。“对方本来打的是两女共侍一夫的主意,但娘亲不允,她不想委屈我们姊妹任何一人做小,因此在我和姊姊行及笄礼时,办了场相亲宴,由仇段将军亲自点选自个儿的
子。当时,我一见仇将军就很倾慕他,他威风凛凛的模样教我好佩服,我本来很有自信能够被他选上,毕竟自小大家都说我长得比姊姊漂亮。可想不到,仇将军选中的却是姊姊;我曾去找姊姊商量,愿意委屈自己作小,想不到仇将军居然反对,所以…我受不了,就逃家了。”
匡云白的心仿佛挨了一拳似的,疼得发酸。“你是因为没办法嫁予仇段而伤心离家?”
她小手握着他的大掌,与他十指
不分。“本来我也以为是这样,但遇上你后,我才发现当时真正令我伤心的是,我输了姊姊;我一直很骄傲自己比姊姊漂亮的,我想不到会输,既生气又不甘心,才会想不开而离家出走。”
她这话的意思是,她并不爱仇段喽?他的心突然不疼了,反而快乐得像要飞上青天。“那你现在已经不想仇段了吗?”
“好久没想了。”她娇躯整个瘫软进他怀里。“离家之后,我才知道外头的世界不比家里,其现实与可怕绝非笔墨足以形容;我上过很多次当,生病、被抢、被骗,有几次真的差点儿就没命了。”
天啊﹗想象她遭遇到的不幸,他一颗心又揪了起来。“你该回家的,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根本不适合在外头闯
。”
她轻笑,安慰他的不安。“我现在知道了,可是当时我真的很难过,从没受过挫折的人生使我无法低头回家认错,我缺少面对的勇气,遂选择了逃避,以为会比较轻松,谁知完全不是那回事。后来,我后悔了、天天都想着要回家,可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只要你不拖着常家那四个大包袱,你其实随时可以返家的。”
“别用『包袱”二字形容他们,一年前,我重病昏
时,若没有他们,我早死了。”
话虽如此,匡云白还是无法喜欢那四个怪异的常家人,他们给他的刺
太过深重了。
“你不晓得,当时我吃的那些藥有多贵,上好的补身良方有些甚至高达百两纹银一帖,可他们眼也不眨一下的就买来给我吃了,还有每天不断的补品,什幺人参、燕窝、天山雪莲…我不知吃了多少,也吃掉了镖局大半的积蓄。后来常胜总镖头死后,镖局会垮得这幺快,我也得负一半责任。”
他不说话,想起四个姓常的疯子,那种种怪异的举止着实让人难以忍受,但偏偏有副好心肠,还救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能说什幺?就当是前辈子欠的债,今生来偿还吧﹗
他抱起她纤弱的身子,和她面对面。“放心吧!常胜镖局垮不了的,我已经将天马这趟镖抢到手了。”
“你抢到手了--”她兴奋的语气好象看见天上降下银子雨。
他点头,给了她一个再开心不过的答案。“而且也拿了前订,我们可以雇车上京,不怕没路费了。”
“真的吗?有前订…”她张大嘴,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一连串的喜事接踵而来。
“足足有一千两白银,你不必再这幺辛苦熬夜帮人绣嫁衣了。”他拉起她的手,贴在颊边轻磨,好心疼她吃了这幺多的苦。
“一千两耶!”她觉得自己快乐疯了。
“更好的是,唐大人又多给了我们五天的运镖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在八月二十
前送镖上京即可。”
她太高兴了,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预计买辆大马车,再加上四匹骏马,你和老祖宗他们就搭车进京;反正时间足够,咱们就慢慢走,沿途还可以欣赏风景,顺便游览一番。”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随着他的好消息接二连三,瞳底的光彩越燃越炽。
“我想就定在五
后出发吧﹗”他拍了拍她的背。“你喜欢这样的安排吗?紫葵。”
她的大眼眨了眨,乐飞上天的心神给他拍回了些许。“岂止喜欢,我是爱死了--”她大叫,两手圈住他脖颈,高兴得都忘我了。“你好厉害,匡云白,你真的好厉害,我好佩服你,你太厉害了…”他是神哪!她的英雄、最最了不起的英雄。
她的贴近让他整个人沐浴在她少女特有的馨香中,一颗心被勾引得晕陶陶,仿佛饮足了老酒般
眩。
“紫葵,我…”他口干舌燥,恨不能一亲芳泽以解饥。
“镖局有救了、镖局有救了!”她没发觉他的反常,一径儿又叫又笑。
灿烂花颜
出他一身的
焰、直冲三丈高。“紫葵…”他低喃,俯首吻住她的
。
她浑身一颤,才回笼不过片刻的神思,又飞上九重天去了。
“别怕。”那生涩的反应让他心生不忍,火热的
放轻
她的力道,温柔似鸿羽掠过。
怕?她哪是怕?怔楞的原因是兴奋与羞怯
织而成的情
,又浓又烈,让她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匡云白一只手轻抚着她微僵的背脊。“放轻松,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手好似带有魔力,能够释放她的紧张。
“唔…”半晌后,她鼻间逸出一声甜腻的呻
,僵硬的身躯终于放软了下来。
袁紫葵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心头像藏着一把火,几乎要烧化了她。
“匡云白,我…”太热了,她快受不了了。
“云白、叫我云白,我的名字--云白。”他放开她的
,轻轻地吻着她的耳垂。
“啊﹗”她的脚趾屈了起来,身子瑟瑟抖个不停。
“紫葵,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他缓缓
哄着,
着她的耳垂,含入嘴里,细细啃啮。
“云…云白…云白…”太刺
了,她连手指都酥麻了。
匡云白陶醉地沉浸在她娇嗔的呼唤里,恍恍惚惚地他发觉身体被一圈光晕给包围住;那光晕的名字就叫“幸福”
只要跟她在一起、只要拥着她,他连呼吸都感到幸福…
次
清晨,当袁紫葵喜不自胜地带着匡云白和一箩筐好消息准备回镖局与老祖宗等四人分享时;已有人抢先一步,代她做了宣告任务。
马有财领着十来名镖师浩浩
地杀上常胜镖局,大声吵嚷着要找匡云白以讨回被抢走生意的冤仇。
可恨啊!整人不成反挨整,他一口火气燃成冲天烈焰,怎幺也消不下去。
“叫姓匡的出来,本大爷要与他好好理论一番。”口气还算有礼,但一整群人翻桌摔椅的行为却十足地野蛮。
匡云白与袁紫葵远远瞧见镖局内的风暴,彼此互视一眼。
“看来他发现唐大人将保送天马的任务改委托常胜镖局的事了。”她说,神色间难掩忧虑。
“怕什幺?”匡云白冷笑。“是他自己犯了大忌,竟得意忘形地
漏了镖货的秘密,唐大人不肯再信任他,被我说服,改将天马转由我们保送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有何资格上门来挑衅?”
“话虽如此,但他们人多势众,我怕…”万一彼此一言不和大打出手,袁紫葵担心自己这边一群老弱妇孺会被打死。
“别怕。”匡云白拉着她,自信
地走进镖局。“大不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
“就怕一群老弱残兵再怎幺抵抗,也挡不住人家
兵十名啊﹗”
“我可不是老弱残兵﹗”
“你是双拳难敌四手。”她叹了口好长好长的气。“蚁多咬死象,听过没有?”
“那也得有够多的蚂蚁啊!”匡云白拍拍她丧气的脸。“放心吧﹗那十几只蚂蚁,象还不放在眼里。”
她忍不住又红了脸,对于他亲密的举止总难显得自在。
“害羞啊?”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怎幺她还这幺容易脸红?可他越瞧却越是
快。
“少不正经了。”她羞怯怯地躲着他的调侃。”你快帮忙啊,他们捉住二
了。”她紧张地揪住他的衣袖。
匡云白定眼、撇嘴。“你看错了吧?我瞧是二
巴住人家汉子不放才是真的。”
“你还玩?”她跳脚,眼见二
给个镖师举起来,往墙壁方向一丢…天啊!这要碰上了墙,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啊!“二
--”顾不得自已亦是副柔弱身躯,她
脑子只想着要救人,拚命往前跑去。
忽尔,一阵风掠过她身畔。“什幺东西?”她眼底只留着一抹残影,再定神,已瞧见匡云白跃至墙旁,再准确不过地接住了二
坠落的身躯。
“呼!”好险,多亏匡云白手脚俐落,否则二
就完蛋了。袁紫葵松下一口气,微颤的腿还有些发软。
“小冤家,你终于回来了。”而二
对于她救命恩人的回礼,是一个充
口水的热吻,
得匡云白额上青筋又开始浮现。
“该死的混蛋﹗”早知道不救她了!匡云白手一松,任二
跌落地面、哀嚎她可怜的老
股裂成了四瓣。
“小冤家好狠的心,居然这样摔奴家。”二
嗔骂。
匡云白理都不理她,径自愤怒地擦拭着
脸口水。“恶心死了!”他一张脸僵得比石头还硬,
肚子火气没地方发。
偏不识相的马有财却选上这一
的时机前来捋虎须。“姓匡的,你竟上唐大人府邸胡言
语诋毁本公子声誉、抢走天马的生意,我要你赔偿万马镖局的损失。”
“那有什幺问题?”匡云白抿
,弯出一抹比冰还冷的
笑,
恻恻、像要拘人心魂。“唐大人要我告诉你,你竟在未得他同意前,私自将生意转手他人、又
漏他的身分,让保送天马上京的任务平空添了数成危险。唐大人要你赔偿天马的十分之一价值,总数是一万两白银,限十
内送到,否则万马镖局就别想再在边城小镇生存下去了。马公子,我这项『赔偿”你还满意吧?”
“你…”马有财气得说不出话来。初见匡云白,只觉是个卑琐小人,想不到他这幺精明,要得他团团转,该死、该死--
“快去筹钱准备赔偿唐大人的损失吧!马公子。”匡云白再加一记重招,存心气死对手。“不过若你真无力赔偿这幺大笔金额,求我啊!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可以代你向唐大人求情,减少你的赔偿金。毕竟,我跟唐大人的
情不比一般嘛,哈哈哈…”马有财握紧双拳,一张脸气得又青又白。想当初他也是这般夸口,自己与那些高官富商是多幺
识,才能接到如此大的生意,结果才还多久,同样的话就给匡云白拿来讽刺他了。
“姓匡的,你存心整死我,我也不会让你活的;来人啊!傍我砸了常胜镖局。”
“不要啊﹗”袁紫葵冲过来阻止。若让人砸了镖局,他们一伙人就无处栖身了。
“就凭你们这群三
角色也想在我面前猖狂?”匡云白旋身飞起、一记直踢出去,正中一名镖师
口,对方马上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马有财大吃一惊,想不到匡云白身手如此高强。“围攻、快围攻,别忙着拆房子了,全给我过来围住这个臭小子,打到死为止。”他以为己方人手众多,就算一人吐口口水也足以淹死匡云白,这一仗必胜无疑。
岂料匡云白亦非省油之灯,他飞腿、横肘,转瞬间又是两名镖师倒下。
而这时,匡云白甚至还未动到兵器。
马有财脸色开始转白,眼见己方之人一一倒下,敌手却似不败战神般越打越有力,他不
担心起自己的安危。
“总镖头,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啊!”残存的五名镖师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完了!马有财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瞧见败在匡云白拳下的镖师一个个都灾情惨重的吐血不止,他一双腿抖得都快站不起来了。
“你们别退缩啊﹗谁能打他一拳、本公子赏银十两,砍他一剑、赏银二十两,取他性命者、赏银千两。”
一千两﹗重金利
一拋下,仅存的三名镖师又奋起余勇
上匡云白。人人都想着,就算赚不到一千两,那赚个十两、或二十两也行,却没想到那几十两银恐怕给他们回去吃伤藥都不够。
马有财就趁着他们打成一团时,手脚并用地往镖局门口爬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报仇有得是机会,但首要条件是得留住他一条命。
“葵姊姊,你看。”常豪发现马有财的动作,小声告知袁紫葵。“马有财要逃了。”
“真是卑鄙﹗”袁紫葵低啐一声。“居然骗属下去拚命,然后自己逃跑,我最讨厌这种小人了。”
“我们去拦他。”常豪提着匡云白特地为他削制、符合他年龄与体型的小木剑,往马有财逃命方向跑去。
“好!”袁紫葵也想试试自己的身手,遂捡了柄长剑跟了过去。
“你别想逃。”常豪一剑刺向马有财后背。
马有财见来人不是匡云白那煞星,只是名小小孩童,
儿不放在眼里,他侧身一闪避过了常豪的攻击。
“臭小表,就凭你也想跟本公子作对。”他起身,正想反捉常豪来威胁匡云白,突然--
“看剑!”袁紫葵一柄长剑已由后递到。
那软绵绵的剑势马有财是不放在眼里,但给剑刺到仍是会痛,因此他放弃捉常豪的念头、改而
近袁紫葵,在闪过她的剑招后,他一只狼爪毫不客气地袭向她的
。
“不要脸﹗”为救袁紫葵,常豪挥舞着他小小的木剑又攻了上来。
马有财给他搅得烦了,一个挥手将他甩了出去。
“小豪﹗”袁紫葵惊叫一声,居然将手中的剑给
了出去。
“哇﹗”马有财没想到她有这一招,一个失神,教利剑给
中大腿,疼得他眼泪都
下来了。“救命、救命啊…”袁紫葵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手。“我…”
“干的好。”匡云白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给了她一抹大大的笑容。然后,他一手揪起马有财的衣领,甩手将他丢出大门。
“你…”袁紫葵看他像在扔垃圾似的,处理完马有财后,又一一将万马镖局的镖师们给丢了出去。
待所有不速之客全被清光后,匡云白拍拍手,喊了声:“关门。”
“好耶﹗”常豪跳起来。“我去关。”
咿呀一声!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所有的入侵者都在门外哀嚎,而门内…
“太
了!”
“万岁﹗”
“匡大哥是英雄!”
欢呼声此起彼落,受了万马镖局半年多的气,这会儿常胜镖局终于扳回一城了。
“云白!”袁紫葵豁身扑近匡云白怀里,重重的一吻落上他的颊。“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匡云白楞了下。好难得她这般主动,她一直是如此害羞的。“我喜欢这个礼物,但如果它能印在这上头,我会更高兴。”他指着自己的
,笑着调侃她。
她羞红了脸,再度僵成一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