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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东京都,九之内,T·Z集团社本部

 时庭凌人坐在豪华的办公皮椅内,聆听他倚重的助手之一…大石宪的报告。

 “凌人,弟兄已经查出来,那天大胆当街攻击你的人是关西的麻原组派来。之前因为他们蚕食我们在神户、大贩、京部一带的地盘,所以我们反抄他们在那三个地方的堂口;他们因而怀恨在心,决定狙杀我们的领导人…也就是你。”

 时庭凌人把玩着那新研发的,一派冷酷的沉声道:“麻原组的主要势力在神户、大皈一带,既然他们该地堂口被抄,元气理应大伤,为什么还有力气找我麻烦?”

 “这也是我们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弟兄们正在进一步调查,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已经可以确定,他们背后有人撑。”

 大石显篇启的时庭凌人办公室内,七十二吋超大型电脑荧幕,再将他随身携带的数位相机与主机连接,荧幕上瞬间出现数幅影像。

 “你看看这些照片。”他拿出一支末端会发出红光的钢笔,遥指其中一张,一个和瘦小猥琐的东方男人握手、有如巨人般魁梧的中年美籍黑人男子。“和麻原胜利接头的这一个,叫威玛·格特曼,年轻时由佣兵出身,在七三年的以阿战争出尽风头,八三年确定让北美的黑道首领、有恶魔之称的巴兹·契哈亚收买,改为从事幕后筹划、指挥工作;九一年初的波湾战争他特地前去轧上一脚,证实他身手依然矫健,宝刀未老。”

 大石宪操作几个按键,威玛·格特曼的档案资料马上出现在照片旁。

 “这次他来到日本,绝不是他所声称的,与他的拜把兄弟…国会议员森泽龙…叙旧这样简单。他选择札幌当根据地,不到一个月的期间,统合了几个还算像样、且老是和我们做对的帮派,然后借由我们最看不上眼的麻原组来给你下马威,像是宣告…堂堂恶魔巴兹·契设亚的首席副手亲自出马,可见,契哈亚要拿日本、取代时庭家族地位的传言不假。”

 巴兹·契哈亚对于其凯觎的东西总是毫不留情地掠夺。他们攻击时庭凌人的动作有了第一次,绝对还会有第二次;偏偏时庭凌人一向坚持单独行动,大石宪不免有些担心。

 相对于大石宪的忧心,时庭凌人神态轻松地盯着照片,记下威玛·格特曼的容貌。

 “把这一页列印出来。还有,高村是州的未婚人选,不就是森泽龙一的女儿?”语毕,时庭凌人手微举,滑入他的袖口内。

 “没错。森泽龙一的女儿,同时也是威玛·格特曼的干女儿…森泽百合子。人选乃由高村家掌权者择定;我想,他们应该不知道森泽龙一与美国黑道关系如此密切,如果知道,他们应该不会愿意与这种人联姻,毕竟他们一向以背景清白自豪。”

 表面上这样,但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高村家族为了足以与时庭家族抗衡,而刻意将势力扩展至黑白两道,甚至透过森泽龙一,与威玛·格特曼、巴兹·契哈亚等人结盟…若真如此,这不仅是时庭凌人上任以来的首度危机,更是时庭家族遇到过的最大危机!大石宪的眉宇不拧在一起。

 他依例列印出资料,时庭凌人眼尖地瞧见他的肘边有一张被从中截断的纸牌。

 “这个是什么?”他起身过去拿起那张纸牌问大石宪。那并非赌博用纸牌,正面有由油画绘成的图案,由于牌被截断,图形只留一个人的下半身,牌最底下印有LLMPEREUR。

 “那是…”大石宪将列印出来的纸张放到时庭凌人的办公桌上,微讶地看着那半张牌“那不是我拿出来的。”

 时庭凌人相信大石宪。但这就奇怪了,这半张牌不是大石宪带来,又怎会突然出现他桌面?他拿着牌回到座位。

 “LLMPEREUR,是法语中,皇帝的意思。”大石宪谙多国语言。

 “皇帝?”时庭凌人角泛起一丝带有讽意的微笑。受人尊称为黑界之王的他,举手投足间自然充王者气势;而这张残缺不全的皇帝牌,暗示他什么呢?

 他没有多想,随意将牌丢到一旁,脸上少有的笑意亦迅速褪去。

 “我额外要你调查的事情,你查出来了吗?”时庭凌人将办公椅一旋,背对大石宪,让大石显拼不到他的表情。

 “你指的是高村纱纱的资料?”大石宪反问,见时庭凌人不语,自己接着说:”已经调查完成了。”

 时庭凌人依然面对全透明的落地窗。他所在的位置是T·Z集团总部第四十人层的顶楼,足以将东京都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原先我不明白你要我调查她的原因,调查之后,才知道她是高村家里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物,我们之前实在不该忽略掉她。”

 大石宪拿出一张光碟片,关于这几天来调查、搜集到的高村纱纱的档案资料,都压缩在光碟片中。

 “首先,非常令人意外的,高村纱纱并未拥有高村家的血统。”大石宪察觉到时庭凌人微微一僵,这很正常,当他查出这件事时,他自己也吓一大跳。“她是高村家的老七五年访问山形县乡下某间育幼院后收养的。当时她刚被送入育幼院,已经会走路、会说几句话,却没有名字,育幼院也尚未为她报户口。”

 听到这里,时庭凌人回过身。刚好看到高村家户口名簿的影印本出现在电脑荧幕上。

 “事后高村以领养她当天做为她的出生年月,排算起来她今年二十二岁,不过实际年龄应是二十三、四岁左右。”

 时庭凌人控制滑鼠,快速翻阅大石宪整理的报告,明白了大致情况后,他问:“她知道自己是名养女吗?”

 “高村家一直封锁这个消息,如果不曾刻意去查,她应该还不晓得。但是,她应该感觉得到自己异于高村家其他女孩。保守、传统的高村家,家族女从小学到大学,一向就读国内女子贵族学院,成人后连出国旅游的机会也很少,而高村纱纱却在中学毕业后便被送出国。你绝不会相信,她在美国学的是什么。”

 大石宪切入载有高村纱纱赴外求学的资料,高中、大学,她主修的都是音乐,副修西洋美术,不过得到的硕士学位却是电子资讯。有点突兀,但也没什么不对。

 “我应该对这感到诧异吗?”时庭凌人看着大石宪。

 “那只是个幌子。”大石宪将资料下移,一些情报界、科技界、武术界耳能详的名号开始出现在荧幕上。“这是我费了一番工夫,透过层层关系,好不容易从同行手上挖出的资料。”

 资料显示,高村纱纱受过多方面专业训练,而且是由各个领域中大老级人物亲自指导。“如果这其中的每一样都学有专,那么她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

 大石宪再点出她在美国闲暇之余从事的活动…在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各部门见习…其间她也创下一些辉煌事迹。

 大石宪的手离开滑鼠,等待时庭凌人的反应。

 时庭凌人仔细消化那些资料,脑中高村纱纱的影像模糊…他无法将这些事与那小妮子搭在一起。虽然这终于可以解释她的神经为什么那么大条…但是这仍然太不可思议了,她是那么女化、那么的精致小巧、那么的单…“蠢”…

 “这些是她私人的行为,还是高村家所主导?”他问。

 “很遗憾,这是高村家的策略;也只有由高村家出面,才能获得等级如此高的训练环境。他们根本是特意培养她,而事实也证明她有这种能耐,可以熬过那么多严格的训练。”大石宪椅子一旋,正对时庭凌人“这非常令人不解。高村家明明最重视女子的礼教道德,无法容忍女孩子在外抛头面;却将自家千金培训成这般特殊的人物…我认为不太可能只因为她是那块料。”

 时庭凌人转头看他“你难道没有答案?”

 “预料得到你会有同样的疑问,我敢回答不出来吗?”大石宪漾出难得的笑意,向来严峻的脸上出单边的小酒窝,增添一丝大男人的可爱;但他马上回复正经表情说道:“也许…这只是我的推论…也许,和她的身世有关;而知道她的身世的,可能只有收养她的高村家老知道。你应该记得,我曾经查出那老和你已过世的祖父…年轻时曾有一些…”他突然住了口。

 “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我怕提起两家之间那件不为人知的瓜葛,会惹你不高兴。”

 时庭凌人再度看着架在四公尺远的大型电脑荧,面无表情地以滑鼠翻阅资料“你不该把我和那家子的小气家伙混为一谈。”

 是这样子吗?大石宪在心中质疑,却绝不会以身试法.探探主子是不是真如他自己以为的有肚量。

 “让高村纱纱成为这么出色的人物,也许和时庭家有关。”大石宪委婉地说:“我的意思是,老也许想借由她来和时庭家言和、彼此化敌为友。当然,这只是推论,等我证实之后,再跟你做详细的报告。”

 “嗯。”时庭凌人微微额首。原先他只是想探探她的底,没想到她的底细如此值得玩味。现在他明白她拿得到T·Z的并不是怪事了,因为出市面的之中,有四支送给了她的技击师父。

 “这些是高村纱纱曾经公开过的照片。”大石宪找出存有照片的档案,开启给时庭凌人观看。

 分别有高村纱纱小学、中学、国外留学以及近期归国,各阶段刊载在报章杂志上的照片;所有照片里的她皆穿着和服,仪态斯文柔美。

 时庭凌人眯眼审视照片中素雅、端庄的高村纱纱,发觉她真是个天生的、名副其实的骗子!

 东京都,新宿西口;亚凯尔集团指挥中心

 报告完集团上一季营业总额及下一季营业目标的业务部部长离去后,高村是州拿出一张被切半的纸牌观看。

 那是塔罗牌四号皇帝的上半部。他不知道是谁将这半张牌放在他桌上,也不知道这是一件恶作剧,或是有桩阴谋存在。

 门板被敲了两下,进来的是他的妹妹…高村纱纱。

 斑村纱纱轻盈地走向他,看着他弯身将一份资料收进最下层的抽屉里。

 “做什么不让我知道?”她开玩笑道。

 斑村纱纱俯视高村是州。这个角度看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睫,很长很密,可以想见他一定有一双东方女子最为羡慕的水漾眼睛;还有,他的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倘若他有一副姣美的五官,那么他的存在让世上女子觉得上天不公。而他的确拥有神祇般绝美得几乎慑人心弦的脸孔。高村纱纱当然知道。

 “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高村是州合上抽屉,起上身,挹眼微笑正视高村纱纱。

 今天象牙白的软质西式套装裹住他一等一的身材,衬托他完美的、完美的鼻、完美的深邃双眸,并凸显出他的昂然气势。虽然他俊美得超乎凡人想像,但凭借他惊人的组织力与统率力,没有人敢说他女化(俗云:娘娘腔),抑或讥他骨子里尽是柔、软弱的细胞…唔,也许时庭凌人敢吧,不过时庭凌人有些作为也会让人觉得他…不是人呀。

 斑村家的人都同时拥有出色的头脑与相貌,高村纱纱常庆幸自己的领悟力不差,长得也还算人模人样,否则外人一定轻易察觉她是名养女。

 她知道?没错,小学六年级就晓得了,当时还离家出走,想独自赴老领养她的育幼院探查亲生父母的线索,但离家的当天晚上就被老派人逮了回去。之后,她答应忘却自己是高村家的养女,曾动念离家的事也成为她和老的秘密。

 同年龄层的表兄弟姐妹大概不晓得,不过她的哥哥…高村是州可能知道吧!然,知不知道又如何?他待她如亲兄妹,她又何必执着于血缘关系?

 “美国佬巴兹·契哈亚再一次派他手下的威玛·格特曼上门,要求你和他合作,联手打垮黑界之王?”高村纱纱一股坐在他的办公桌后,甩了甩发。

 一股柔媚的女气质随着她发丝的甩动悄然转着。多年来两人只见过几次面,高村是州一直不太能接受眼前这名体态婀娜人的女子,是他打心底宠爱的小妹妹纱纱。

 意会到自己的思绪有些岔了路、目光连不该连的地方,高村是州低头整肃了情绪一下,才说:“你认为呢?”他询问她的意见。

 斑村纱纱耸耸肩,稚气显现在她年轻美丽的脸庞上。这样的女孩竟是通过各式严苛训练及测试的高级情报人员,并精通剑术、武术及法!斑村是州不明白老的用意,她再三嘱咐女孩子家必须娴静温婉,却又将纱纱送到美国涉险…而纱纱倒也乐在其中,她拥有极佳的潜能,且逞凶斗狠似乎令她情绪飞扬。

 “契哈亚是个小人,不可信。”高村纱纱说。

 斑村是州颔首同意“我再一次拒绝他了。”

 “不过契哈亚仍会想些卑鄙的办法除掉黑界之王,你觉得黑界之王挡得住契哈亚吗?”说着,高村纱纱翘起脚,短得不能再短的小窄裙更往上缩。

 斑村是州以手撑额,太阳有点泛疼。他曾要纱纱换掉这些低背紧身衣及你窄裙的流行装扮,纱纱却说这样的装扮是有用途的。他还说什么?只要不着凉,他凭什么挑剔她的装扮。

 何况她分寸拿捏得极好。在老的视线之内,她总是一袭和服、静如处子、守礼法、遵传统;因此即便是有媒体注意到她大胆的穿着。进而发表她必是情轻挑、镇混在男人堆里摘三捻四、毁坏高村家门风…等等的恶意报导,老也绝对不相信。只要老没事,其他人也不便干涉已是成人的她。

 “契哈亚掌握北美黑社会资源,很多人评估他的整体实力在时庭凌人之上,但我认为时庭凌人不可能轻易被整垮。再说,我拒绝与契哈亚合作,难保契哈亚不会把矛头指向亚凯尔集团。”

 “你在暗示我,该建立一点危险意识,对不对?”高村纱纱倾身靠近他“等等,你脸转过去一下,你的左脸颊沾上了什么?”

 “什么?”高村是州的脸左转,眼看高村纱纱眯跟凑近他脸颊,宛如将亲吻他脸颊一般…若换个角度,比如站在门口看,恐怕会让人误以为他们正嵌着亲密的吻吧…哎,身处严肃的工作场合,他到底在胡思想些什么呢?眼前的人是他的妹妹呀,纵然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是原子笔水啦。你不小心把原子笔画在脸上了。”

 斑村纱纱想也不想,伸舌手指,然后以沾了口水的指头帮他慢慢抹去他脸上的原子笔水渍。

 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脸时,脸庞微濡的感觉令他愕然了一下。

 “你不介意吧?”水气干去,她收回手又了一下“应该不会吧?反正小时候吃东西总是你一口我一口,早该习惯了。”她伸出手。

 “然后呢?”他转正头,她的手指不偏不倚点在他上。

 “什么然后?”她笑。丝毫不察自己粲然的笑容使气氛更显暖昧。

 “你一口我一口的下一句。”高村是州看着她无意识的将指头放回她上。

 “你是指我们都是小俩口?”她又笑,咧嘴开怀地笑“记不记得有回夏天我们在庭院里吃西瓜的情景?最后一片你不肯让给我,我馋得坐在地上大哭,你实在受不了我的哭声,才用你一口我一口的公平方式,并安慰我说我们那是小俩口,才把我逗笑了。”

 她开心得前俯后仰,重心不定。

 斑村是州保持优雅的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微笑有丝涩然。他故意语埋怨地说:“是你两口我一口吧?”

 “是吗?”她上身过度前倾“我占了那么多便宜吗…啊…”她滑落桌面。

 斑村是州接抱住她,她的身子横在他的办公椅上,同时也在他怀中。

 两人近距离对视,一时无语。

 “我自己可以站稳的。”半晌,高村纱纱侧头说,气息拂在他耳际。

 “不让你哥哥发挥一下骑士精神吗?”

 “我早知道你是个体贴的人了。”她离开他的怀抱,解下背袋“找机会把你的骑士精神发挥在我未来的嫂子身上吧!”她从背袋里拿出一叠放大照片“哪,老要我带来给你的。有这么多张,你最好一一贴在墙壁当壁画、镶在桌上当垫板、挂在车窗当遮板,若还有剩,留一张给我当杯垫吧!”

 照片中的女子身着正统和服,月貌花庞、秀丽高雅,是即将与他订姻的森泽百合子。

 “不是安排今天晚上大家和森泽先生及森泽小姐见面,为什么还特地要你送她的照片来?”

 “大概是要你无时无刻看着相片里的她,直到闭上眼,她的美丽模样便自动浮现你脑海为止。”她摆手“既然她的家世与容貌都令老满意,我也没资格说些什么。只能告诉你我的感觉…”她指指照片里的女孩“这个女的温驯的样子全是假装。”

 她背上背袋“不跟你抬杆了,我去资讯部晃晃。”走没两步,她回过头“对了,你不会相信我昨天遇到谁。”她脸泛红,直接宣布解答“我遇见黑界之王本人。”

 “什么?”高村是州站起,纱纱遇见时庭凌人?“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该怎么说呢…”高村纱纱可爱地侧着头,想想,要把因果关系解释太过说来话长。“下回有空再仔仔细细告诉你,因为我已经打搅你太久了。”不能延误他的工作,以免害他今晚的饭局迟到。

 斑村纱纱走到门前、拉开门板,离去前回过头,洋娃娃般的大眼睛眨呀眨“你很想要问问我,我是不是对黑界之王有意思,对不对?”

 斑村是州不落痕迹的口气“你会回答,没那回事,对不对?”但愿是他多虑。天真的纱纱应该仍不识情事,更不可能对时庭凌人一见钟情;而时庭凌人若知道她是高村家的人,就会对她出手…应该不会…

 斑村纱纱朝脸色沉重的他扮个俏皮的鬼脸“不用留张相片给我当垫了,你带回家放在畔吧。开始学着把美女当成幻想的对象,多在脑中演练几次,实战当天才会畅、愉悦些;毕竟生下子嗣是人家的重责大任,你就费点心,让她痛苦的呻化为愉悦的嘤咛吧!”语毕,嘻嘻窃笑,马上甩上门一溜烟跑走。

 “纱纱!”高村是州脸色略微红。才说她天真,竟马上吐出逾越尺度的言词。

 他坐回原位,回想起纱纱方才的一颦一笑,不觉芜尔。她的情完全没变,依然随和可爱、偶尔冒出惊人之语、古灵怪。

 深口气平静心绪,收起已可说是他未婚的森泽百合子的沙龙照,他开始从电脑中跳跃的数字解读今国际商情。

 斑村家聚餐,正式介绍老中意的高村家未来媳妇…森泽百合子…给大家认识。

 手拉门由服务生拉开,餐厅主厨与经理一同送上主菜,经主掌一切大权的老试尝、认可后,挥挥冷汗告退。

 森泽百合子在众人几近审判的严厉目光下,没吃什么东西;倒是父亲和高村家掌权者聊得开心,且胃口极佳。

 老尝了一口特别为她绞碎的龙虾,视线落在沉默用餐的孙子身上“小州,别顾着吃,偶尔休息一下,和百合子聊聊,别冷落人家。”

 “。”高村是州咽下嘴里的食物,以巾拭过嘴后,微笑回答“森泽小姐似乎有点紧张,这时候她说话,可能会令她的胃不舒服。”

 “哈哈…是州,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森泽龙一开心地灌了一口上等清酒,中气十足地说:“别那么客气,叫什么森泽小姐,叫她小百合吧!以后大家都一家人了,对不对,老?”

 老张嘴笑,嘴里的牙寥寥可数;不过她的笑容依然威严,其他人不得不跟着扯扯嘴角陪笑。

 此时,一串取面食的声音突兀响起,原来是额外点一盘浇汁荞麦面的高衬纱纱,毫不客气地稀哩呼噜吃着面。在日本吃面出声本来就无伤大雅,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显得不识大体。

 “小纱纱,你不知道吃面什么时候该发出声音,什么时候不该发出声音吗?”老不悦地问。

 斑村纱纱笑容可掬,持续以筷子搅动面条,以免面条凝成一坨。

 “小时候教过纱纱,面越好吃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就要越大呀!”既然是家族聚餐,就要爽快地吃嘛!

 “不对!”老重重放下筷子“小纱纱,不是说你不好,不过你实在太稚了,多学学百合子。”

 “好的,。”高村纱纱从不正面忤逆老。她朝担心她的母亲及身旁的哥哥眨眨眼,然后瞟视端坐在左前方、小口小口啜食的森泽百合子。的确,老说的没错,高村纱纱心想,自己的道行还不够,很容易漏馅儿,该多和未来嫂子学学才是。

 室内气氛回复轻松中略带尴尬,从老的表情看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对这场饭局还算满意。

 突地,门被用力地拉开。

 “啊,抱歉…”一名头发凌乱,衣着不整的女孩见里头有人。又慌慌张张地跑开,门也忘了拉上。

 “没教养的野丫头!”老深深蹙眉,这么高级的传统餐厅,怎会出这种纰漏。

 “站住,臭娘们,别想逃!”紧接着,三名男子跑过门前,震得地板咯咯作响。

 餐厅经理紧张兮兮地追在他们后头“哎呀,你们行行好,今天凑巧高村家和时庭家都在餐厅用膳,不能闹事呀…”

 “经理!”服务员拉住经理“嘘…”他指指敞开的门警告经理。因为经理自己觉得惊动高村家的人了…不能让他们知道黑界之王也在这家店里呀!

 “啊…”餐厅经理遇上老垮下的严肃面容,脸色大变,好半晌说不出话。

 “,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高村是州让老没有阻止的机会,迅速起身走开。

 斑村纱纱瞳眸闪着好奇的光芒,有热闹怎能不去凑?“我也要去!”

 “不行,小纱纱…”来不及了,那两兄妹早巳不见踪影。“尾崎经理!”老只得把目标转向餐厅经理“请你解释!”

 “那个…”尾崎经理掉鞋子,入内半跪在榻杨米上,”那个…那个…”除了“那个”他再也说不出其他字眼。

 斑村是州和高村纱纱往餐厅主殿内部走,经过楼梯口时,听到楼上有打斗声。二人快步上楼,打斗已经结束,三名大汉鼻青脸肿地横在地板上,暂时失去知觉。

 “别碰我!”衣衫凌乱的女孩高喊,却仍被一个强悍、冷傲的男子抓住。

 “时庭凌人!”

 时庭凌人闻声回答,瞥见唤他的人后,嘴角勾起别有意味的挑衅笑容。

 “怎么回事?”高村是州走向他。那些大汉为何要追这名女孩,而时庭凌人为何击倒那些大汉,并将女孩紧紧握在手中?

 尾随在高村是州身后的高村纱纱认得那女孩。迅速推测出对那女孩有非分之想,好像是姓藤的痞子逃过警方制裁,强掳女孩来这高级式庭园餐厅摆阔,打算一边吃美食一边享用美人…无奈美人抵死不从…而时庭凌人,看不惯那痞子的作为才手的?

 时庭凌人草率瞄一眼高村纱纱,决定忽略她。然后高傲地朝高村是州轻扬下颚“我才要问你,怎么,吃了饭,管管闲事以助消化吗?”

 “我还没吃饭,便被几个鲁莽、捣乱的男子打翻了胃口,出来走走,为的是散胃气。”高村是州毫不含糊地与他过招。低头问死命要挣开时庭凌人铁臂的女孩。“你们是什么关系?”

 “哟,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时庭凌人将女孩圈在怀里,假装自己对女孩有强烈的占有。“还有,亚凯尔集团负责人的胃功能这么差,对集团的前途恐怕是利空消息。”

 “是吗?我该怎么做,才能请人帮我封锁在这利空消息?”

 “这个嘛…你可能得杀我灭口才行罗!”

 “真难得。我们意见居然一致。”

 现在是什么情况?高村纱纱眼珠子转呀转,视线来回时庭凌人与高村是州之间。时庭凌人咄咄人也就罢了,为何连她温文尔雅的哥哥也变成了一头猛狮?

 两名男子昂然对视,彼此不友善的目光在空气中擦出火花。那些无形的刀光剑影足以震慑住周遭人。

 也许,王终究不该见王的;双王会面,总想当场斗出个高下,这样很容易两败俱伤。为什么不能变成好朋友呢?高村纱纱以为两人会合得来。

 “放开找,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认识他。”女孩挣扎,仰首吼嚷之际,总算注意到高村是州身后的高村纱纱。她如见救星,深沉的瞳眸发出希望之光“我认得你,你救过我,快把这个讨厌的男人打倒,求你!”

 时庭凌人放开女孩。啧,她嫌他讨厌,他还没嫌她生无味呢!“你救过她?”他问高村纱纱。

 女孩自由之际,投靠高村纱纱,霍地一想“不,我不再信任任何人了!”她匆匆跑离三人。

 “等一下…”高村纱纱拉高裙摆想追那女孩。藤尾应该还在餐厅里,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呀…

 “啊!”她的上臂被一只铁臂攫住,轻灵躯体倏地被往后拉。

 “你别妄想碰纱纱!”话虽如此,高村是州没能挡住时庭凌人黑鹰一般疾速的掠夺动作。

 顺着那强硬的劲道,高村纱纱撞上时庭凌人墙一般的膛,疼的是她的背和她的后脑。

 “你牙齿也不好?喜欢嗑草?”他真的对那女孩有意思?不对,他现在似乎有要她替代那女孩的意味。“或者你生冷不忌?”

 “没人教过你,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最好闭嘴吗?”事实上时庭凌人不愿高村纱纱离开他的视线,而出手抓住她,把她牢牢定在身边;不过他拒绝承认有这回事,他为的是观赏高村是州粉白的验蛋瞬间转为青紫。

 “没有耶,这是什么规矩?是你订的吗?这有别歧视的嫌疑,而我算是女权主义拥护者,可不可以不遵从?”

 她真吵,硬生生地害他要嘲讽高村是州的词句梗在喉咙,咽不下也吐不出。

 他低瞟将头抬得高高、等他回答的她;举起手,戏谑地出她发髻的发簪,长发瀑布一般披泻而下,起她柔媚的发香四散空气中。

 时庭凌人受那香气蛊惑,俯首趋近她颈边深闻,轻喃道:“不可以。你最好唯命是从!”

 他刚强的气息落在她颈项,她细致的寒全紧张地竖起。

 另一厢高竖的是高村是州的怒发。“该死!”他听不见时庭凌人的耳语,以为他该死地吻了纱纱的粉颈。

 他出手扳开时庭凌人横在纱纱前的手臂。时庭凌人的手箍住纱纱手腕,被扳开的手臂则随意一旋,也握住了高村是州的手臂,两个男人比起手劲。

 “奇怪了。”时庭凌人冷笑“你不好好陪着你未婚,跑到这来和我抢女人做什么?”

 “请你看清楚,在你手中的是我的妹妹!”高村是州外型如白面书生,却不是手无缚之力的软脚虾。

 “呵,堂堂高村家,搞起伦来了?”

 斑村纱纱皱眉,怎么愈演愈像打烂仗的肥皂剧了?她原想中止二人斗气,瞧见登上二楼,翩然朝他们走来的优美身影,便把机会让给别人。

 “高村先生…”森泽百合子久等高村是州不回,征得老同意,上来找他。

 “森泽小姐…”不想吓着娇弱的森泽百合子,高村是州松手,侧掌敲击时庭凌人手臂一下,同时利落收臂。

 “高村先生、森泽小姐…好滥的台词。”时庭凌人不错过任何可以讥讽的机会“只有两位能借由这么客套的称谓,交流彼此心底的情愫。”

 “高村先生…”森泽百合子害怕时庭凌人锐利的视线,缩躲到高村是州身后。

 时庭凌人等了两秒,不等高村是州回应森泽百合子“你不配合她,把动人画面重播一遍吗?”

 斑村是州握紧拳头,一会儿,又松开:“这么爱看动人画面,何不回家录下偶像剧场,随你看几遍便重播几遍!”

 这两人前辈子是冤家吗?高村纱纱心想。这辈子两个都生为男人会不会太可惜了一点?

 又有人登上二楼,高村是州拎着餐厅经理过来。

 “凌人,这家伙报了警?”

 “对…对不起…”餐厅经理连时庭凌人的所在位置都没搞清楚,啪地便伏跪在地“我怕会出人命…我不知道是时庭先生你…”大石宪以懒得理会杂碎的眼神睇了跪在地上发抖的经理一眼,建议时庭凌人“还是避一下吧。”

 警察厅一直有人想找时庭凌人麻烦,而高村家族以及在政界颇吃得开的森泽龙一也在这店里,极可能乘机落井下石。

 “真希望有朝一能和你一样,听到警察这玩意儿也面不改。”时庭凌人放开高村纱纱手腕,与大石宪一起走向楼梯口。

 “你脸上也完全没有害怕的颜色呀。”高村是州说道。

 时庭凌人停步,回过头,正眼瞧了瞧森泽百合子。

 “我听说你老的眼睛得了白内障,怎么,连你也瞎了吗?孝顺是美德,但她昏了头,你也跟着她昏头?看来,高村家不是败在你手上,就是败在你儿子那一代。”

 大石宪经过那三名躺在地上的男子身边,发现有人清醒并试着爬起而停下步伐。

 斑村纱纱忍不住上前和他抬杠“接下来你主子一定会说…只怕我哥哥生不生得出儿子,都是一项问题…对不对?”

 “很抱歉。”大石宪角往两旁一抿,无怒无喜地说:“我主子没你那么饶舌。”回话后,一脚把好不容易抬起脖子的男子踢昏,率先下了楼。

 时庭凌人下楼前,笑睨有些错愕地纱纱,刻意学她方才说话的口吻,同她说:“你一定很讶异,为什么连我手下也那么了解你,对不对?”

 “我才说几句话就算饶舌,那从头到尾说个不停的你算什么?”高村纱纱朝他下楼的背影嘟嘟嘀咕。

 “纱纱。你有没有受伤?”高村是州捧起她的手腕审视。

 “没事。”她握住斑村是州的手,施展腕力,表明她好得很。

 “簪子呢?”高村是州抚顺她发丝“把头发梳理好,以免不高兴。”

 “簪子…”是错觉吗?高村纱纱觉得有一股寒光自她背后入她心坎,转头寻找寒光来源,则看到森泽百合子眸中绿光一闪,令她发寒的冷光也接着消失。“簪子被黑界之王拿走了。”

 森泽百合子朝他出的友善笑容非常虚伪,不过她有礼地点头回应。

 “什么!”高村是州眼神一厉“我去跟他要回来!”

 “算了啦!”高村纱纱拉住他“今天你和森泽小姐是主角,怎么能缺席太久?我们快回去吧,我的面一定糊成一团了。走吧,你和森泽小姐先走。”她往旁让开一步。

 斑村是州走在最前面,森泽百合子羞怯地跟随着他,而高村纱纱将全部发丝斜拨到左肩后,溜到未来嫂子耳边小小声道:“刚刚我被骂的时候,你心里在想,这女人自讨没趣,对不对?”

 语毕,她两手缩入蝶袖内,调皮的精灵似的一蹦一跳跃下阶梯;森泽百合子被读出心中想法而神情大骇的模样则在她预料之中。

 森泽百台子身着骑装,手拿马鞭,闷闷不乐地坐在大厅角落摇椅上。

 “百合子?”

 森泽百合子抬眼瞧来到她身边的威玛·格特曼,微怨地嗲声唤“干爹…”

 “怎么了?”威玛·格特曼说,挑起干女儿愁眉深锁地小脸蛋,心疼地说;“很无聊吗?干爹不是要人陪你去骑马?”

 “不是啦…百合子心情不好,不想出去…”

 “哎唷…谁惹干爹的心肝宝贝心情不好?告诉干爹,干爹帮你狠狠地出口气。”

 “可以说吗?”森泽百合子的手指与马鞭绞扭在一起,故意别扭地说:“百合子怕干爹笑人家小心眼!”

 威玛·格特曼握紧拳头“谁敢说你小心跟,干爹保证一掌揍扁他!”

 森泽百合子为掩饰笑意,撒娇地扑入威玛·格特曼杯中“干爹…是那个…百合子未婚夫的妹妹…高村纱纱。”

 “高村纱纱?”威玛·格特曼倒竖的浓眉一拢,又是这名号。不久前他下面的人才查出这小妮子让他好几个手下人进了监牢;现在她还惹恼他宝贝干女儿,莫非她是冲着他来的?“你们就快变成亲人,却合不来吗?”

 “不只那样。她…她要抢百合子的…心上人…”森泽百合子将脸埋在干爹厚实的膛里说。

 “他们不是亲兄妹吗?”

 “高村先生人品那么优秀,即便是亲妹妹也会爱上他呀!”直到快受不了威玛·格特曼的体臭,森泽百合子才身,两手掩脸“百合子不想说了;再说,百合子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她欺负你?”

 由指瞥见威玛·格特曼祥和的脸开始冷凝“呜…”森泽百合子以哭声催化肃杀之气的形成。

 “连个千金小姐都这么刁蛮?不能怪我不顾高村家的情面了。”威玛·格特曼起身。“百合子,你放心,干爹绝对会帮你好好出口气。”

 这样也好。高村是州三番两次不顾情面地拒绝与他结盟,一起对付时庭凌人;他正愁不知该用什么方法给他点颜色瞧瞧,干女儿倒帮他点出了一条路。

 “百合子这口气可大着呢,大得连这个屋子都放不下!”森泽百合子娇声娇气地说。

 “这样子呀?”威玛·格特曼点点她哭红的鼻尖;像在逗三岁小孩“到时候要不要把她抓来你面前,让你好好把气出在她身上?”

 “这…”她撇撇嘴“下次再说啦,这次由干爹帮人家就好…”“下次?这次过了之后,她可绝对没有机会再欺骗你了哟!”

 “谢谢干爹,百合子知道干爹最疼人家了…”

 “看,你笑起来多甜,别再愁眉苦脸了。”

 “好。”

 威玛·格特曼的视线一转移,森泽百合子立即出泼辣嘴脸。

 哼,高村纱纱,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让我难堪。还敢不敢跟高村先生靠得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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