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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清晨的阳光明亮,空气既清新又舒服,让人几乎忘了昨晚那一整夜下不停的雷雨。

 水湄蒙的张开眼,感觉到间有一双不属于她的手臂。

 她低下头,发觉自己全身不着寸缕,昨夜的记忆猛然袭上来,她的脸瞬间彻底红透。

 她暗自呻了声,她做了什么事啊?

 “你后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炽烈也醒了,他撑起上半身,从背后观察着她的表情。

 “没有。”她很快回答,然后把脸埋进被单里,不清不楚的咕哝道:“我只是不习惯…”

 “什么?”他倾近。

 “没什么。”她摇摇头。

 炽烈板过她的身体,不让她再继续躲着他。

 “如果你后悔了,可以直说。”他的表情是绝对严肃的,令她忍不住又想捉弄他了。

 “如果我后悔了,那怎么办?”她轻声询问。

 “那──”他一顿“我会补偿你。”

 “怎么补偿?”

 “随便你要求。”他脸色更沉,但还是回答了。

 水湄轻笑了出来。

 “你耍我?”炽烈恍然大悟。

 “对啊!”她不客气的放声大笑。“谁教你那么好拐。”

 “很好玩吗?”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眼神不太对劲。

 哦喔,水湄马上收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呃…还好啦!”来不及了。

 炽烈低下头,惩罚的吻住她,存心让她不过气来;不一会儿,水湄开始挣扎。

 “唔…”她捶着他的肩。

 她快不能呼吸了!

 炽烈将移至她耳下,轻着气。

 “看你以后敢不敢?”

 “不…不敢了。”她大口大口的气,表面上是这么回答,实际上她的手悄悄的移近他的感位置。

 “湄儿!”他察觉的低吼。“什么?”她装傻。

 “呃…你这个顽皮的女人…”他呻着。

 既然她敢点火,就得负责灭火。炽烈也不客气的直接拿她来灭火,免得自己烧得痛苦,这女人却在一旁纳凉的偷笑。

 水湘没料到他会这么做,原本偷袭成功的得意马上变成娇,被他拉着一同陷入翻云覆雨的情境中…情过后──“你好坏。”她娇弱的指责。

 “彼此、彼此。”炽烈回道,将她搂在前。

 相信经过刚才回烧的情,她可以暂时安静一下了。

 水湄很乖顺的倚在他前平复娇,只是依偎着他,感觉比刚才的情还令她眷恋。

 回想着昨晚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水湄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忽然变成这样?她虽然一向不理会束缚女子的礼教,可也没料到自己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来。

 贝引他,她的举止可以被归类为“妇”了。

 炽烈同样疑惑。

 他能抗拒那种葯,却在她的主动索吻中丢盔弃甲,在尚未成亲前就占有了她;她也许不是个名门闺秀,但也不该这么被对待。

 她是个清白的姑娘,值得他以更谨慎的态度相待。

 “湄儿?”

 “嗯。”她闭眼偎着他低应。

 “为什么那么做?”

 “没有为什么啊!”她没有装作听不懂。

 “湄儿,给我一个理由。”炽烈低头看着她。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听出他语气中的坚持,水湄抬眼回望他,久久才低语:“因为我不要你痛苦。”

 炽烈一窒。

 “我不要你害怕、不要你痛苦、不要你再推开我。”

 “湄儿…”拥着她的手臂缩紧。

 “你也许会觉得我很不知羞、不是个什么好姑娘,可是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你。”

 “湄儿!湄儿!”他连连唤着,心情激动得说不出其他话。

 “你会因此瞧不起我吗?”

 “不会。”他谨慎回答“不许你贬低自己。我要娶你。”

 “娶我!”她一僵。

 “对。”他不容反驳的说“你是我的人了,只能嫁给我。”

 “自大狂。”她咕哝。

 “你说什么?”

 “我没说要嫁你呀!”

 “湄儿,不准你反对,也不准你任。”他又皱眉。

 “我没任。”她声明“如果要嫁你,我希望是在我愿意嫁你、你也想娶我的情况下;而不是像现在,你觉得你应该对我负责,因为我是你的人了,所以你认为该娶我了事。”

 她计较这个?炽烈讶然。

 “我想娶你是因为你是你,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只是将成亲这件事提早而已。”

 她迟疑的看着他“那…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当然,”他笑了。“而且不只一点点。”

 “真的!”她的脸瞬间发亮。

 “真的。”他亲了下她额头“那你呢?”

 “我?”

 “你只说不想见我痛苦,那么…你喜欢我吗?”他屏气地问。

 “当然…不喜欢你。”

 “什么!”他一僵,双臂马上箍紧怀里的娇躯。

 水湄轻笑“我不只喜欢你,是…爱你。”她低着头,手指在他肩膀上画着圈圈。

 “如果不爱你,怎么会轻易把自己给你?”

 “湄儿…”他又惊又喜,心一下子从谷底又马上飞了起来。“你到现在还要整我?”

 这丫头怎么这么爱逗他,早晚他会给她吓出病来。

 “谁教你那么好拐?”她好骄傲地说,仿佛要拐他一点都不费吙灰之力。

 “是吗?”他一脸风雨来的神情,大手随即朝她棉被下的身体抚去。

 “啊!”她惊叫连连。

 好卑鄙,他怎么…怎么可以…搔她

 经过一夜的绵,他恐怕比她还清楚她身体的感处,就像她对他一样;水湄才不认输,马上反攻。

 两人在房里玩得像孩子一样疯狂,一时之间,房里只听得见她的惊叫、他的低吼,还有两人的大笑声…等玩兴过后,水湄打算沐浴一下,谁知才泡在热水里,就觉得浑身酸痛不巳。瞧,太过放纵的报应马上就来了。

 镑自沐浴包衣过,等他们准备用膳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以淡淡的妆彩掩去疲惫,水湄神釆奕奕的出现在驿馆大厅。炽烈已经点好菜在等她,不过,他脸色显然没有刚才的轻松。

 “怎么了?”

 “灵儿再度派人传讯来,要我尽快赶回京城。”灵儿不是那种会大惊小敝的人,她会这么紧急的联络他,铁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她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

 “没有。”炽烈摇头。“湄儿,你和我一同回京城见义父,也请义父为我们主持婚礼。”

 “啊!”水湄眨眨眼。“有必要…这么快吗?”

 “湄儿,你不愿意?”他语气往下沉。

 “不是,我只是觉得──”

 “跟我回京,你得嫁给我。”他握住她的手。“你也许不想见到我义父,但他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希望你至少试着去接近他。义父其实很慈祥,他并不若外人传言的那么可怕。”

 一个握有权势、又侍奉了三代天子的公公,外头的人难免会觉得他倚老卖老,他的话说不定连皇上都得听;但义父其实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其他奢想,他一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对皇上尽忠、为皇上分忧解劳。

 “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回京见喜公公,她就觉得心神不宁。

 “不安?”

 “烈,你能答应我,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记得我们是要厮守一辈子的,永远都不要丢下我,好吗?”

 “当然好。”炽烈一笑,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看着她不豫的表情,他轻轻搂住她。

 “为什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这样一点都不像你。我的湄儿应该是快乐、开朗又调皮,脑子整人念头,这样的你才像你。”

 “喂、喂,”她的满意变成皱眉。“你的意思是我只会惹祸、奉行“别人的狼狈是我的快乐”这句座右铭,一点都不善良啰?”

 别人的狼狈是我的快乐!

 炽烈大笑。

 “天!”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开心过。

 “还笑!”她抗议。

 “我没有这种意思,”他好不容易止了点笑能说话。“我只希望你开心一点,不要愁眉苦脸的。”他的手指轻抚了下她的面颊。

 不知道是他的话还是他轻怜的动作对她起了安抚的作用,她没再皱眉。

 “我也不喜欢你老是一副有烦恼的模样。”她低语,伸出手抚平他的眉。“你知道吗?你很习惯对每件事皱眉;我希望你是开心的,不要你总是烦恼这个、烦恼那个的烦恼不完。”

 “有吗?”

 “有。”她很严肃的点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水湄都只认定你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变。”

 “湄儿…”他感动不已。

 “好了,快吃饭吧,既然灵儿要你快点回去,你这个做哥哥的人当然不能让妹妹失望啰!”

 “好。”

 炽烈一点头,水湄马上不客气的开始进攻桌上的食物,尽管有些菜已经冷掉,但反正饿了,有得吃就好,她哪来的时间计较那么多?

 她胃口很好,桌上的食物至少有一半是被她解决掉的,炽烈含笑的注视她。

 “还要不要再吃?”

 “不要了。”她很足的回道,觉得肚子到快撑破了。知道他也了,拉着他就往驿馆中央的庭院走去。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你会怕打雷?”她知道一个人会有恐惧一定是源自于某种不堪的记忆;

 但对象是他,她不能不问。

 炽烈表情一凛,并没有开口回答。

 水湄停下脚步,站到他身前,手臂环抱着他的;她只是望着他,表达着自己在他身边的事实,并不出声催促。

 好一会儿,炽烈轻声开口“我是孤儿,在被义父收养之前,我一直住在一间破庙里,跟一个名义上是我父亲、实际上却是一个小偷的人在一起。”

 他的神情有些疏离,眼神没有焦距。

 “其实不只我一个,当时我还有好几个兄弟,我们都称那个人是“爹”但他收养我们的目的,只是不断的训练我们去偷、去抢;如果有人没学好怎么去偷钱,他就每天打、每天骂,且到我们学会为止。

 “每天一大早,我们就得离开破庙,就算是去行乞也好,反正回去的时候身上如果没有带钱,不但没有晚饭吃,甚至还可能被他关在一个黑暗的小笼子里;他说这是惩罚。

 “有好几回,我故意不听话,他很生气,把我关在笼子里,用我来教训其他人。他放我一个人在不知名的地方,淋着整夜的雨、听着整夜的雷声,叫天天不应;直到隔天早上,他才又把我带回去。你能想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被关在一个暗暗的笼子里,又冷又怕的模样吗?”

 “烈…”她咬着,几乎不敢相信他小时候居然有这种遭遇。

 但炽烈没有看她。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我终于受不了。那天,我记得我还发高烧,但我不顾一切跑了出去,可是没逃成,最后还是被他追上。他当街就狠狠教训我,我被他打得身是血,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他眼神颤动了下,然后仿佛有些回神。“刚好那天义父出宫,他向那人买了我,带我回喜府,找人来替我治病,又找人教我识字、教我武功,收我当义子。”

 他说的其实不多,但是水湄已从他的神情里看出更多。

 他当时只是个小孩子,却遭受那么多恶劣的对待,他怎么会快乐?怎么会相信别人?她几乎无法想像,一个小孩子被关在笼子里整夜被雨淋、被雷声吓、又被打得身是伤的模样;可是那却是炽烈真实的遭遇。

 怎么会有人坏成这样!

 听着他的话,她眼眶红了,一脸泫然泣,紧紧的抱住他。

 “都过去了。”炽烈回神“那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你不该这么被对待。”水湄梗着声音。其实那些事才没有过去,否则炽烈怎么会怕雷声?

 “我没事的。”他反过来安慰她。

 水湄鼻子,没真的哭出来;如果她哭,炽烈一定也会难受,所以她不哭,不过她很生气。

 “那个人在哪里?”她语气一转。

 “哪个人?”

 “那个敢打你的人。”哼,她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炽烈蓦然领悟。“你想替我报仇!”

 “当然,”她凶凶的说道“他居然敢这么对待你,我如果还让他在世间活得好好的“水湄”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炽烈一愣,不失笑。

 水湄绝对是个美人,白皙的肌肤加上柔美的五官,任何一个人见到她,都无法不注意到她娇柔的身态和美丽无瑕的面孔;老实说,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但她凶恶的模样实在连一只猫都吓不倒。

 不过,她的怒火却让他觉得窝心。

 “湄儿──”他轻吻了下她。“他已经死了。”

 “啊,死了!”她眨眨眼。

 “嗯。”长大后,他并无意去复仇,不过那人死了的消息却是事实。

 “他怎么可以死?我都还没替你出气,他怎么可以死!”她气呼呼的。

 “湄儿。”他再度失笑。

 “哼,算他好狗运。”她嘟着嘴,很不甘心;但想到人都死了,她只好叹口气,抬头看他。“烈,不论过去我对喜公公的评价是什么在这一刻,我是感谢他的,感谢他救了你、收养了你,让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子;可是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湄儿!”他搂紧她。“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他怎么能不爱她?

 男女之间的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她记得在雷雨夜之前,炽烈谨守男女之间的分际,通常都是她故意捣蛋去闹他,而他绝对一次比一次闪得远,不让她得逞。

 可是离开太原之后,一路上的炽烈跟之前的炽烈差好多,他同样是不大会开玩笑啦,可是笑容变多了,对她的胡闹百般纵容,不再一味逃避。

 最大的差别,就是他的睡眠习惯变了。

 以前住客栈,他会坚持两个人分住不同的客房,还会要她准时起,可是现在才不是。

 他会跟掌柜的要一间房不说,到晚上一定要抱着她入睡。

 “烈,你变了。”

 “哪里变了?”

 “以前你会注重男女之别,可是现在不了;你不但没有要两间房,还每天抱着我睡呢!”

 “你不喜欢我抱着你睡?”他皱眉。

 “不是啦,我只是觉得奇怪。”

 “我想抱着你睡。”这就是理由,他言简意赅。

 突然觉得,他们两个有代沟。

 “烈,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水湄一脸哀怨。

 “我懂。”他搂着她进房,然后正说道:“在还没有拥有你之前,我们只是陌生的两个人;可是在拥有你之后,我无法维持陌生。”

 这种说法非常含蓄,但水湄已经听懂了。

 也就是说,在尝过果之后,再要求他做个的圣人,那就是不人道了。

 “有差别吗?”她喃喃自语。

 “当然有。”炽烈的声音无比肯定。

 炽烈是个守本分的人,他忠实、正直,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得像稀有动物,包括他对喜公公的忠心;可是一旦确定她是他的人之后,所有的占有便理所当然地跑出来了。

 在正式成亲之前,他会尽力克制自己的需求,但是他需要其他的慰藉──例如抱着她,拥她在怀里。

 “我不懂。”想了一会儿,水湄苦着脸。

 炽烈笑着抱了她一下。“你是个女人,怎么会懂得男人的心思?”

 “男人的心和女人的心真的差别那么大吗?”

 “或许。”炽烈不懂其他女人的心。

 水湄顿了顿,突发奇想“这是不是为什么男人总爱上勾栏院,而女人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原因?”

 炽烈喝进口里的茶差点出来。

 “你…你说什么?”他呛到。

 水湄嫌他大惊小敝的瞟了他一眼。

 “这道理很容易想的啊!因为我们有过亲密关系,所以你对我的态度和之前差别好大,要抱着我一定是因为你想对我做…嗯,亲密的事。我听人说过,男人总是比较容易想要有…嗯,亲密行为;可是反过来说,女人从来没有要求要有属于女人的“花楼”

 呀,而且我也不会想要抱着你睡,所以想来想去,这道理一定是一样的。”

 她说得弯弯拐拐,炽烈听得差点头晕;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懂了,那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说她不要他。

 “你不想要跟我同住一间房?”他拧着表情。

 “没有啊!”她什么时候说了这句话?

 “你刚刚说“你不想抱着我睡。””

 “对啊!”她答得很顺。

 “那就是你不想要我!”他低吼。“哪有?”她反驳“一向都是你抱着我,我是“被”你抱着的啊,如果要我抱着你睡,你会愿意吗?”

 炽烈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搞了半天,他们两个的对话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嘛!

 “听懂啊!”她点点头,然后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颈项。“结论就是,我们继续同住一间房,你可以随意做你想做的事嘛!”她暧昧的眨眨眼。

 看着炽烈微红了俊颜,水湄差点笑出来,逗他实在太好玩了。

 这…这女人…炽烈吻住她,免得她又说出惊人之语。

 再怎么正直、耿介,炽烈终究只是个男人;而且他爱她,对她的望在初尝果之后,当然会无可抑遏的氾滥。对这一点水湄是懂得的,只是不逗逗他,那赶路的日子岂不是人无趣了吗?而且这样也可以让炽烈的笑容变多。

 一路上,他们就在这种说说闹闹的气氛中度过,炽烈暂时忘记了他被赋予的责任,直到抵达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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