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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怎么会这样?全身骨头仿佛被拆开重整了一样!

 咬下一句呻,谢杰安像个忘了上油的机械人般,僵硬地弯下身。

 “喂,杰安!你扭到了啊?动作怎么这么好笑?”庄美智腿一伸,一弯,在一旁加入系鞋带的行列。

 因为待会是体育课,所以她和杰安身上都换上了运动服。

 杰安睐了庄美智取笑的表情一眼。

 不,事实上她昨晚差点被一头野兽给啃个尸骨无存!不过,她可不敢跟美智说,她怕她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了。

 没错,打从去年夏天和唐正浩有了最初的亲密关系后,她和他的关系便不再一样了。白天,他们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冷漠得很,除非有必要的交谈,否则他们是谁也不理谁;但一到了午夜,那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简直就像干柴遇上了烈火,总要轰轰烈烈燃烧一回,直到精力榨尽!

 也因此,本来令她亟除之而后快的榕树,也成为两人之间秘密的爱的桥梁;就连她母亲也不知道,自己女儿的闺房,半年多来其实早被某位胆包天的“宵小”闯过无数回。

 “杰安,你不觉得有件事怪怪的?”绑好鞋带,庄美智望了望球场一眼,隔壁班也在上体育课。

 “什么事?”

 “嗯,就是隔壁的那个人啊!”庄美智神秘兮兮眨着眼。

 “他怎么了?”她推推眼镜,不明白怎么突然提起他。

 “难道你都没发现吗?”庄美智脸讶异。“你不觉得那个用拳头讲话的家伙,自从上了高三之后,不仅跷课的次数少了,似乎就连惹是生非的本事也退步了!这一切真真真真真是太奇怪了!欸,杰安,难道你真的没发觉?还是你这个『邻居』其实知道些什么?我以前就觉得你对他好像态度很诡异…”

 杰安微微一楞,该怎么回答呢?“我…”

 正巧,外头扬起了上课钟响。

 “啊,上课了!哇,什么时候人都走光啦?就剩我们两个…哎呀,快快…今天老师要上跳箱──啊!”拉了杰安,准备要冲去体育馆的庄美智,忽然想起什么,猛然回头。“要跳箱呢!杰安你今天行吗?”

 很显然是不行!

 因为挂着古板黑框眼镜的丽容,刷地,神色一片苍白。

 春风,温煦宜人,就连挂在天际的太阳,都显得格外可爱。

 阳光下,一条纤细人影,轻盈地进入唐家大门。

 她推开虚掩的房门,很自然地先将带来的东西摆在一旁,跟着踱到窗边,拉开窗帘,让室内一片光明。

 身后没有预期中的呻声,这让她有些小小的不

 她微蹙着眉,来到垫旁,垫上颀长的背影有如大熊盘据,她扬起玉腿,很不客气地朝垫踢去一脚。

 “唐正浩!你死透了没?”

 不动如山!颀长背影没有任何反应。

 她轻轻一楞,怀疑这家伙是睡死了,还是…

 一股小小的不安忽然撞上心头,她没有迟疑,跪上垫,直接将人翻过来。

 “唐正──”忽地,她的声音没了,就连心脏也为之停摆!

 老天…她骇然瞪着白衬衫上那一大片怵目惊心的血迹,霎时惊悚得浑身发冷。

 “你怎么了?”急口冷气,她红着眼眶,手足无措,一下子拍打着他苍白的脸,一下又惊慌失措摸着他染血的口。

 “老天…你醒醒…唐正浩…”她哽咽地叫嚷着,泪珠豆大如雨下,害怕失去他的惊慌,令她惯有的冷静此刻尽失。

 他的伤…对,他的伤!

 忽地想起什么,她手忙脚的用颤抖的双手迅速剥起染血的衬衫。当衬衫被撕开的一剎那,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停了一次。

 “…”没有任何伤口!

 杰安还以为是自己泪眼昏花,想也不想地又用双手求证,但她除了感觉到一颗跳跃沉稳的心脏之外,她没摸到任何伤口。

 “哇,小安安,你这是在騒扰吗?”唐正浩惺忪睁眼见到她,感受到她那双小手,马上从他下腹有了火热的感觉。

 杰安还来不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转了个方向,被他四平八稳地上。

 “你以为这个玩笑很好笑吗?”谢杰安愤怒的声音从齿里迸了出来,像在压抑着什么。

 呃?正要吻她的唐正浩一愣。刚刚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以为你在你身上搞出这些东西很好笑吗?”这次娇柔的甜嗓几乎是用吼的。

 俊容楞楞地顺着她使劲戳着的方向低头瞧去──

 一秒、两秒、三秒…啪!猛地,唐正浩灵光一闪。

 “你…你不会以为我…”霎时,他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了。“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我有个兄弟生日,我们一票人帮他庆生,结果大家玩疯了,连番茄酱都搞得身…你…你别生气啦!下次…下次…”

 “再有下次,我一辈子都不许你碰我!”

 其实瞧着人高马大的他,不知所措的抓着头的好笑模样,她心中的气,也不知不觉消了一大半。只是那种从头到脚仿佛没有了温度般的冰冷,实在太令人惊悚了!她想,她一时是无法释怀的。

 闻言,刚毅冷酷的俊容先是一僵,跟着薄一勾,他笑道:“那么我现在可以碰你啰?”

 “不行!”她素手一翻,挡住亲芳泽的

 “为什么?这阵子我既没跷课,也没找人练拳头,为什么不能碰?”

 上次就因为他不小心和人干了一架,很不幸又被她听到了消息,结果害他足足受了一个月的之苦。

 可恶的是,他自从尝过她这朵小罂粟之后,其他再美的花,似乎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再也不想向外发展,这真令人有点不甘!

 哼哼,不过他唐正浩也是有仇必报,解的那一晚硬是让她在自己身上死过好几回才放过她。

 “你休想在大白天拆我骨头!”她娇嗔道。

 “这次我会很温柔。”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像驯兽师脚下那只乖巧的大猫般,安静又温驯地轻吻着她雪白的手背。

 “我妈中午煮了排骨面,她瞧你的摩托车停在前院,心想你可能没出去,因此要我带一碗过来。”

 没出去,就表示他不会刻意去吃的,他的冰箱向来空空如也,也难怪她那热心肠的母亲,对这缺人关爱的隔壁小孩,从搬来的那一天起,就特别注意。

 硬是板着脸,杰安努力让自己去忽略落在她手肘内那热烫的

 “所以?”他低低浅,烫舌遍了握在手里的每青葱玉指。

 她轻口气,简直要呻。“所以我不能待太久…”

 “就这样?”他出恶魔般摄人心魂的感笑容。

 “就这样…唐正浩,把你的衬衫穿回去!”

 “不,想都别想!”他在的边缘重新上她,巨掌由下方窜进她上衣底下,罩上她一对丰盈时,她轻出声。

 “我妈会怀疑的…”

 “放心,我不会太久。”火焚身到不行的人,完全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

 咦?灿亮的美眸一眨。

 “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她噗哧轻笑,心中对这个男人的喜爱,令她再也情不自,伸手揽上他的颈项。

 唐正浩一楞,跟着猛然意会。

 “哦,都怪你!是你这小魔女让我出糗的!”他微恼咕哝一声,瞧她在自己怀里咯咯笑个不停,微抿的嘴不觉也受那样的笑声感染,出大大的笑容来,打从心底地发出愉悦的笑声──

 是的,他是在愉悦的笑着,而这样的一面也唯有她看得到。

 “还笑!”取下她的眼镜,他咬牙切齿低狺,黑眸却是盈盈装笑意。“我保证待会你绝对再也笑不出来。”

 这句话不是警告而已,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确确实实实践了它们。

 他让她那张使坏的小嘴,除了忙着息之外,还是息。

 去,夏至,很快的,再过些日子,又是凤凰花开。

 近来,谢杰安除了忙着应付即将到来的毕业考之外,另一方面,她也一直期待着两人相恋一周年纪念的到来。

 在她心的期许下,这一天终于来到。

 这晚,她应他的要求,在幽暗的房里点了盏烛火。

 因为他说在他黑暗的内心里,她就像个天使,他要她点着烛火引导他的到来。

 呵,很油嘴滑舌对不对?但是她却甜滋滋的笑开了。

 这一晚,她第一次主动拿下她鼻梁上那副丑不拉几的大眼镜,因为这一次她要他第一眼就瞧见她的美好。

 她坐在上,守着烛火,望着窗外,心中想着──

 他就要来了。

 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烛泪一点一滴的筑起,她仍是坚信地那么想着;只是,她的坚信换来的竟是漫漫无止尽的失望。

 在最后一烛火即将燃尽,?鄣乃膊恍⌒乃帕恕?br>
 他到底为什么没来?

 这样的问题,在她醒着时,她想都不敢去想,但是它们却在她怀失望?鬯攀保细扇抛潘?br>
 在幽暗天际劈下第一道闪电时,她吓醒了,带着一脸惊悚!

 罢才在短短的梦境里,她看见自己等待的人就躺在血泊中。

 她浑身发冷,冷得像在冰窖里,冷得教她不自觉用棉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豆大雨珠滑落在玻璃窗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浑浑噩噩朝窗外望去,这才发现天不知何时已下起雨来。

 然后,就像出现奇迹似的,她看见那个教自己望眼穿,尝失望不安之苦的男子出现了!

 她捂着嘴角哽咽出声,压抑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了,如雨般迅速淋她苍白的丽容。

 迫切的,她挣脱被单,跳进他冰冷却充生命力的怀里,纤细双手牢牢攀住他的颈项,修长双腿更顺势紧紧环上他的。她只想将他得紧紧、抱得密密实实,唯恐自己如果不那么做,也许他下一秒又会消失不见。

 “浑球!唐正浩你这天杀的浑球!王八蛋!”她激动哭嚷着,心底既是欣喜,又是气愤。“如果这是你要给我的惊喜,我告诉你,你休想我这辈子会轻易原谅你!你听到了没?你这可恶的浑球,回答我!”

 俊容隐没在黑暗中的他,以一个几乎将她进肚腹里的凶猛吻,回应了她令人心疼的控诉,然后抱着她,走向她背后那张

 浑身漉的他与半身淋淋的她,两人同时跌进了柔软的铺。

 一路上,他猛烈灼人的从未离开她的,就算急切的剥尽两人衣物之后,他迫切而凶猛的狂吻始终不曾移开。

 她被这不同以往的吻,吻得天昏地暗,就算察觉到他今晚的不对劲,也找不到开口出声的机会。

 她不明白他的吻、他的抚摩、他的索求,为什么感觉起来是那么的绝望?

 他凶猛不顾一切要她的方式,仿佛恨不得要将她进他的骨血里似的,是那样令人胆战心惊!

 但在历经之前备受忐忑不安的痛苦煎熬之后,此时此刻,有什么比拥抱他和被他拥抱来得更为重要?再多的话、再多的疑问,都可以等这一切平复再说!她是这么想的。

 但令人难受的是,整晚一语不发,只一劲用狂猛情火将她燃烧一遍又一遍的他,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走了。

 在他如野兽般要了她一回又一回,直到她疲惫昏睡过去之际,他竟然走了!甚至…甚至不留只字片语。

 无法置信地看着苍白空的身侧…

 杰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感觉那种置身冰窖,沁入骨血的寒意又回来了。

 她找不到他!

 虽然她在发现他不见的下一秒随便套了衣服,顾不得光着脚,顾不得在冲下楼时,一旁准备早餐的母亲的讶异眼光,踩着雨后的泥泞冲进了唐家半掩的大门,冲上了他楼上的卧房──

 结果…是教人揪心的失望,里头的一切依然,就是少了主人的影子。

 唐正浩就像突然从人间蒸发掉般,从风雨加的那晚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在毕业典礼上,他没出现──他甚至没参加毕业考。

 在她大学联考放榜的那天,他没出现。

 在她放榜后的第七天,意外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时,他没出现。

 在往后的许许多多的日子里,他…仍旧没出现。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连你妈妈也消失了踪影?

 很多时候,她只能红着眼,无语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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