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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依然是深夜无人的街道,突然凭空出现两抹身影。

 “贝勒爷,搭这座鬼时光机的感觉真不舒服…”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羿喃喃地抱怨。

 佑京斜睨他一眼,淡然地响应“你可以别来呀。”可没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强他走这一遭。

 羿不以为然地说:“那怎么成!保护贝勒爷是属下的责任,属下当然得跟来。”

 佑京微微挑起一道剑眉“若是我要留在这里,你也会跟着我留下?”

 “留…留在这里?”羿的声音陡然拔高。

 “怎么了?”他轻

 “贝…贝勒爷,那…王爷和福晋怎么办?”羿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我说了不回去吗?”佑京眼中闪烁着了然的光芒。

 羿的脸微微一红,有种被人看穿的尴尬“是属下太沉不住气了。”

 两个用不见,晨过得可好?思及她,他的心情旋即急切起来“还呆站在这儿做什么,走吧。”

 “喳,属下马上找饭店让您歇息。”贝勒爷的身子才刚痊愈,不宜太过劳累。

 但他才一转身就被叫住。

 他狭长凌厉的笑眼向他“要歇息留在王府岂不更好,我们何需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

 “属下明白了。”羿顿悟。

 为了一步步实践心中的计划,岳晨慢慢地回复了别人眼中正常的生活,她必须让所有人都对她疏于防范,尤其是艾尔·邦克。

 她可以去上她梦寐以求的艺术学院,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庭院里雕塑她的作品,偶尔父亲还会停下急促的步伐,驻足注视她工作的身影,这是她以前从不敢奢望的事,而今一一实现了,可为什么她的心中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是呵,她的心早已经在佑京死去的那一刻也跟着死亡了,怎么还会有感觉呢!

 现在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只有一个念头替拓京报仇。

 没错,报仇,她没有办法原谅他…“小姐,休息一下,喝个果汁再继续…啊!”安娜的话倏地转为惊呼。“小姐,你的手受伤了!”

 那么就是今晚了…岳晨的思绪被她的尖叫拉回,纳闷地低头一瞧,这才发现雕刻刀不小心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划出一道口子,正不停地淌着血“别紧张,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她丝毫不觉得痛。

 “这叫小伤?”安娜拿出手帕住她的伤口,拉着她往主屋里走去。“不行,得找康思恩医生来帮你合伤口。”

 “不用那么麻烦,待会儿包扎一下就行了。”岳晨像个没事人一般,倒是安娜的反应还比较像是受伤的人。

 一进屋内,安娜立即叫人拿来急救箱,开始替她掌心的割伤消毒止血,忙了一头汗才搞走。

 过程中,岳晨始终是冷眼瞧着,没有太多的表情。

 “小姐…”她总觉得从小姐回复正常之后,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啊!对了,就是笑容,以前的小姐虽然有很多烦恼,但是她的笑容是打心底发出的,而现在的小姐仍旧会笑,只是笑意似乎再也到达不了她的眼底,脸上也失去原有的生气和光彩,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她有种古怪的感觉说不出来,好像就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嗯?”她觑了她一眼。

 小姐现在的样子让她很不放心。“你还好吧?”如果不是先生和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们再提起和容先生有关的事,她真想问清楚小姐心底的感觉,也许就猜得出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不就是这样,还有什么不好。”她耸耸肩起身。

 她跟着起身“小姐,你要去哪儿?”

 “继续雕刻。”她必须让自己有事情做,也好打发从现在到晚上的时间。

 “可是你的手受伤了,不宜再拿雕刻工具,会让伤口更严重的。”安娜苦口婆心地劝她。

 岳晨依然我行我素“我会小心一点的,你别担心。”

 “小姐…”

 安娜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见,她的心思早已离躯体…是艾尔·邦克杀了佑京,一命赔一命,再公平不过了。

 晚上,用过晚餐后,岳晨早早就回房休息,躺在上心思却是无比清明,她在等待最好的动手时机来临。

 万籁俱静的深夜,她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出藏在底下的水果刀,开了门,穿过回廊朝艾尔·邦克位于另一端的房间走去。

 她轻手轻脚地进了他的房间,费了好一些时间才摸黑来到边,她愤恨地高举起手中的水果刀,临了却有些迟疑,再怎么样也叫了他十几年的大哥,但当佑京浑身是血消失的那一幕忽地又浮在她眼前,那揪心之痛、生不如死的感觉唤醒了她心底的毒蛇,她狠狠地将水果刀刺下…躺在上沉睡的艾尔·邦克彷佛有所觉地适时睁开眼睛,赫然瞧见她手握着水果刀朝他刺来,他反应迅速地往内侧一滚,虽然闪开了致命的一击,他的肩膀却无可避免地挂了彩。

 “卡洛,你疯啦!”他戒备地望着她。

 她挥舞着水果刀展开一连串的攻击“你是谋杀佑京的凶手,我要你一命赔一命。”

 艾尔·邦克一闪再闪,眼底有抹光疾速越过“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类,不存在我们的世界、不具备我们的身份,我是杀了他,那又如何?就连法律也没有办法定我的罪。”

 她更加愤怒地近,完全忘了防卫“他是人,你是杀人凶手!”

 他相准了时机,出手将她手中的水果刀夺下,再反手拋了出去,另一手则揪住她往上一扔,以身体将她压制住。

 “放开我!”急转直下的情势让岳晨措手不及。

 “好让你再去捡回那把水果刀来刺杀我。”他可没那么笨。

 她愤恨道:“那你最好也把我杀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怎么舍得杀你,我还等着娶你为呢。”他将会坐拥整个梅迪奇家族的财富。

 “杀了佑京,我恨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会答应嫁给你!”她啐道。

 艾尔·邦克无奈地叹息“我怎么能不杀他呢!在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而走的同时,你全然地信任我,公事上更必须依赖我,而我们又订了婚,我最终会有办法让你点头答应和我结婚的,但容佑京的出现,破坏了完美的一切,我怎么能不杀他呢!”

 蚀骨的寒意从背脊窜了上来,她全身的血几乎冻结,怎么也料不到他会是这么可怕的人。若是她没有喜欢上佑京,事情很可能就照着他的蓝图走,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的真面目?

 她想要大声求救,他却抢先一步用棉被的一角住她的嘴,并且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我们就先有夫之实再举行婚礼好了。”他困难地以单手解开她衣服上的钮扣,最后干脆一把撕了开来。

 她目皆裂地瞪昔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艾尔·邦克笑着俯吻上她的嘴,下一秒却让一股凌厉的掌凤给击飞出去,五脏六腑受到重创,张口出一道血水,当他重重跌落地上,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之际,连连又吐了好几口血。

 是谁救了她?岳晨的双手得到自由后,连忙取下在口中的棉被,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但她的心已受到一阵猛烈的撞击,肺叶里的空气彷佛在一瞬间被光,她难受地大口气。

 是她眼花了吗?还是鬼魂?这个背影和衣着…很像、很像是佑京,可是他明明中了,在她的怀里消失不见了啊,为什么…她等着他回头。

 才刚康复的身体最忌动武,柏京调匀不了口汹涌翻腾的气息,吐了一口鲜血。“晨,你…没事吧!”他拭去上的血迹才转头审视她。

 “贝勒爷,您的身子才刚康复,不宜动武,这事让属下来就行了。”羿手中的刀直指艾尔·邦克。

 容佑京?他…他不是已经被他杀了吗?艾尔·邦克怔愕地望着眼前的人。

 佑京摆手,那些他都明白,只是惊见晨有危险,他的身体就立即作出反应,哪还有时间思及其它“不碍事。”

 真的是他!佑京没死,岳晨拉着棉被挡在前,迅速从上爬起“佑京…真的是你…”她无法克制地哭了起来,另一手紧揪住他的衣服下摆,紧得她的手指夫节全泛白。

 “是我回。”他无奈地叹息。阿玛和额娘只给他几大的时间来见她,时间一到就得回去,他该怎么开口跟她说?

 艾尔·邦克落地时发出的声音引来佣人一探究竟,看见房间里诡异的景象立即去通知主人。

 “你…真的…没死!”感受到他身上真实的温度隔着衣服从指尖传来,她几乎死去的心才又慢慢地复活过来,一阵强烈的喜悦蔓延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像是要将这几个月来强忍的伤痛一次宣个够。

 他以巾帕替她拭泪“我没死,只是花了一些时间养伤,所以来迟了,别哭了,嗯?”

 羿忍不住口“我们回到王府之后,贝勒爷整整在榻上躺了两个月,王爷和福晋可…”其余的话在佑京投以一记冷眼之后斩。

 躺了两个月…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急,一想到他曾经在鬼门关前徘徊一遭,她的心就像被紧紧揪住似的无法息“都是我害你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她很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别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倒是你怎么憔悴这么多。”他温柔的浅笑里是心疼,而后别见她左手掌渗着血清的绷带,神情倏地一冷,眸底寒气人。“你的手怎么了?是他伤了你了?”

 她摇头,鼻音浓重地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伤的,跟他没关系。”

 罗伦和子闻声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岳晨衣衫破裂地受制于佑京,而艾尔则是脸色惨白、肩膀淌着血地被他的随身侍卫用健利的刀指着的景象。

 “你、你们到底是人还是鬼啊?”罗伦强自镇定地问。

 “拜托你们,别…别伤害卡洛和艾尔。”岳岚慌了手脚。

 安娜欣喜道:“容先生,你的伤好啦。”

 佑京对她的问候回以一笑。

 岳晨连忙开口解释“爸、妈,你们错了啦!佑京没有要伤害我,是他救了我。”

 罗伦遣退所有的佣人,只留下安娜。他再次环顾房内的情势,有点摸不着头绪“救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容佑京和其侍卫是救了卡洛的人,那…谁要伤害卡洛?“艾尔怎么会受伤?”

 岳晨深了一口气,坦承道:“是我刺伤他的。”

 “卡洛?”岳岚的声音陡然拔尖,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持刀杀人。

 “他是谋杀佑京的凶手,我要替佑京报仇,可是我失败了,只刺伤他的肩膀,甚至反倒被他制伏,就在他打算侵犯我的时候,佑京正好出现救了我,事实就是这样。”

 事情完全?胨芙邮艿姆冻耄泪邦笏鄣卮蛄垦矍暗囊磺校寰谷徽饷窗萦泳踔猎敢馕闯稹⑹秩行资郑匆馔记址缚澹?br>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艾尔怎么可能会要…侵犯你?我和你父亲都同意把你嫁给他啊,他没有理由…”

 安娜拿了件外套递给岳晨。

 她边将外套穿上,边狠瞪向艾尔“他有,因为我死也不会嫁给他,他也就得不到梅迪奇家的财产,所以他只能以强硬的手段来我就范。”

 “艾尔,你真的做出这种事?枉费我收你为养子,那么用心栽培你,你竟然恩将仇报!”罗伦沉痛地问。

 艾尔·邦克胡乱抹了抹嘴角的血清,冷声嗤道:“这是你们我的,养子终究只是养子,怎么样也比不过亲生的女儿,即使我做得再怎么好、卡洛再怎么不适任企业的领导人,继承人依然是她,只有娶了她才能确保我的地位、我所拥有的一切,没有她我什么也不是。”

 罗伦深受打击,无力地抚了抚脸“我会把你应得的一切转到你的帐户里,你走吧,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羿转而请示佑京“贝勒爷…”

 “让他走。”

 “喳。”羿将配刀收回。

 艾尔·邦克步履蹒跚地走出他住了二十几年的房间,离开梅迪奇宅邸,从此和这家人再无瓜葛。

 良久之后,罗伦的视线才转回容佑京身上“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了?”

 “我来自中国两百多年前的清朝,原本是要到十八世纪的意大利游玩,不料搭乘的时光机出了点问题…”他慢条斯理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并且耐心地等候他们震惊、不敢置信的情绪缓缓回复平静。

 “所以你们是两百多年前的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多数的人类穷其一生所知都太狭隘了,苍穹无涯。

 “是的。”他颔首。

 岳晨认真地提出请求“爸妈,我爱佑京,请你们同意让我们在一起。”现在只要爸妈同意,她和佑京就可以厮守到老了,她彷佛已经感觉到幸福降临。

 佑京再次无奈地叹息,勾魂的眸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愁结“晨,我恐怕无法信守对你的承诺了。”

 “什么意思?”她屏息地凝望着他,一颗心也因为他眼中的愁绪拧成一团。

 事情终究得说清楚。“两个月前我受重伤回到王府,我阿玛和额娘为了救我忙得焦头烂额,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同意我再搭时光机前来见你。”

 那…为什么他现在能够在这里?

 他苦笑“自然是条件换了,我阿玛同意让我再搭时光机来见你,条件是我回去之后必须接受指婚,娶某个格格过门当我的子。”

 “你答应了?”

 “所以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希望你能忘了我,另找属于你的幸福”他知道要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作抉择有多么痛苦,所以先挥刀斩情丝,成就她的亲情。

 “就这样?”岳晨平静得有些不寻常。

 “是啊,就这样。”口有些沉闷。

 她明白他不忍她受煎熬的心思,岳晨的心口一窒,情绪慢慢地沸腾“你为什么不开口要求我跟你回去?”炽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卡洛,你真的要…”岳岚害怕失去女儿,想要阻止。

 罗伦搂住子,在她的耳畔低语“我们都见识到卡洛有多爱容佑京了,容佑京对卡洛的心更是无庸置疑,勉强将她留在身边并不能确保她的幸福,小鸟长大了终究会展翅离巢。”经历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有了深切的体认,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可是…”她舍不得啊。

 相京轻描淡写地说“我不希望为难你。”

 懊她为两人的爱情尽点力了。“我愿意跟你回去。”她哭着喊出。

 “晨?”他诧异极了。

 “爸妈,我…请原谅女儿不孝…”生离死别皆是伤心事。

 岳岚伏在丈夫的前泣不成声。

 “放手去追求你的幸福吧。”罗伦的语气里有不舍、有欣慰、有离愁,但更多的是祝福。

 懊是放手的时候了。

 他们是该放手让女儿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虽然是前往不同的时空,相隔遥远,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但是他们知道她会过得很幸福,有个疼爱她的丈夫,生几个可爱的小娃娃,幸福的生话…这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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