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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火腿蛋、吐司、新鲜果汁。

 莫无心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虽然可口,伹饔邬食之无味地咀嚼着,心情有些沉闷。

 “什么时候回去?”她开口问他。

 “等一下直升机会来接我们。”莫无心恢复了他一贯的严肃模样。

 “直升机…”饔邬喃喃自语,继续吃着早餐。

 有钱人的生活方式真特别,她想都没想过会有直升机接送的一天。

 杂乱无章的思不断,她想…既然他这么富有,有必要诈领那笔保险金吗?

 似乎…难解的问题变得简单起来,她有股茅顿开的喜悦。

 雀跃地抬眼看他,却见他一脸冷漠的神色,饔邬眼神一黯,敛起笑垂下眼帘。

 早餐在窒闷的气氛中结束,枯坐片刻,果然听见由远而近的声音。

 叹噗噗噗…直升机的螺旋转动噪音越来越接近。

 “出去,该走了。”莫无心率先走出小屋。

 饔邬跟随他走到船屋外的空地,与他一起等待着直升机降落到地面。

 空地旁有昨天那名司机等候着,他见到莫无心即走向前来,低声与莫无心交谈了几句,莫无心嘱咐了些什么,那人便退走了。

 然后,司机开着昨天那部吉普车前来,莫无心走往一旁的车库,拿着遥控器一按、并解除密码,厚重的铁卷门逐渐上升。

 看来,司机准备将车子停在里面。

 忽然,饔邬瞳眸瞪大了。

 在缓缓上升的铁卷门开启之际,她看到静静停在里头的一辆车子…

 一股天大的震撼!她强克制住那瞬时的心海翻腾。

 失窃的那部车…在里面!

 司机停好车,铁卷门开始往下关,直到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重的声音,饔邬才忽地从意外转为恍惚的意识中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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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个员工,跟着莫无心失踪了将近两天,你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包成功的办公室内,常步裴正对着他低吼咆哮着。

 “不知道!海上的交通问题真的没办法克服,她是跟着他坐快艇走的,难不成你要我开飞机跟着?”包成功不地回答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饔邬监控着莫无心的行踪之际,同样的,饔邬之后还有包成功秘密地跟踪、掌握所有人的行踪。

 “哼!你的办事能力显然比我这边的人还差!”常步裴嗤之以鼻地冶啐。

 “什么意思?”包成功一张脸丕变,显得寒森。

 “她在莫无心垦丁的度假屋过了一夜!现在,跟他一起坐着直升机,正在回来的路上。”

 常步裴当然已布下天罗地网,不可能让事情有丝毫的漏与差错!

 “她跟莫无心在一起一整夜!”包成功惊诧地问道。

 “怀疑啊?”常步裴老谋深算的嘴脸冶笑了下。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包成功面担忧沉思着。

 “我早料到岔子会出在那个女人身上。”

 “那现在怎么办?要借着她去栽赃莫无心已经不可能了。”

 “只能顺势而为,或者将计就计,要不然怎么办!我会再想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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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莫无心真的涉嫌诈骗那笔保险金的话…那该怎么办?

 不单单是法律刑责,他的名望、声誉、地位,他的一切,都会因此毁于一旦,他的前途将会是一片黑暗,拾破烂维生、隐居深山、还是到新加坡唱歌?

 饔邬心痛地担忧着,所有凄惨的画面已经在脑袋里启动幻想组合的动作。

 真相究竟如何,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万不得已,她拖着包成功到处求神问卜,甚至上庙坛问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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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师依序净坛、净法器、焚化金纸、符令、作法,唱咒、打指法、符水,接着唱请神咒。

 坛前的人个个眼睛发亮、尊尊敬敬,气氛无比肃穆。

 这时始终守在道坛旁的道师附过去,谨慎地帮起乩的山地人扎上红头带,将一把七星剑递到乩童手里。

 乩童接了剑蹦蹦跳跳了起来,随即开始摆头,啐了口酒噗噗,嘴里叽哩咕噜着没人听得懂的话语,随即两手在空中一晃后定住。

 “注生娘娘!”这时神明临坛下驾。

 啥?注生娘娘也尊驾附身?饔邬诧异地圆瞪大眼、偷瞄着包成功。

 包成功将她一推。“上前去。”

 饔邬哆嗦地蜷跪在神灵前,虔诚到差点把头都埋进地底下。

 此时,神明口喻銮示。

 “刚过完年,诸神没空,本尊特来指点你,你无须开口,只需遵照旨意!你此生必定要与一个”无心”之人结为连理,方可包生男丁,若无遵照旨意,必定连生十二胎女娃儿。”

 “什、什么?”饔邬傻愣愣自语、拿香掹拜,溜溜的眼不敢抬头往上看。

 岂知注生娘娘銮示后旋即速速退驾,一场仪式在饔邬莫名其妙、尚未回神之际便结束。

 天真地以为求助神力可指点津、谋得答案,她没料到居然足这样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她一脸呆滞地站起身来问着包成功。

 包成功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结案?”

 步裴保险公司的要求期限在即,饔邬实在毫无头绪才会跑来掹烧香、拜拜。

 “步裴公司已经要求检调单位处理,现在我们成了协助调查的角色。”

 “怎么会这样?步裴公司不是对于这个事件要低调处理吗?为什么还是让事情曝光了?”饔邬忧心了起来,这样,事情更麻烦了!

 “不知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大有蹊跷,事情的真相恐怕会很离奇。怪只怪我当初明知情况怪异,还硬接这个案子,现在得骑虎难下。”

 “对啊!我昨天才突然想到,常步裴这种大人物,怎么可能找我们这种小征信社替他办事?”

 私心使然,饔邬没有跟包成功提过她看到那部车的事。

 这几天,她拼命转动着她那笨脑袋瓜子,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偏偏她的脑容量有限,没办法装下太复杂的逻辑,所以根本想不通。

 “我也不知道。”包成功耸肩摇头。

 “我这几天一直想、一直想,想到脑袋都有些晕了,事情怎么会这么复杂?”

 饔邬关心的不是包成功的境况,她脑子都是莫无心,他到底有没有嫌疑?若真的有,那情治单位一着手,逮住了他,那他不就完蛋了!

 她无比忧心…

 “饔邬,我问你一个问题。”包成功的声音拉回她游离的思绪。

 “啊?什么问题?”饔邬回神。

 “你…你爱上他了吗?”包成功锐利的双眼捕捉着饔邬的表情变化。

 “啥?没、没有啊!你…你怎么会这样问?”饔邬本能地否认。

 但,包成功的问题,硬生生地提醒着她那心动的事实。

 “嗯,没有就好,没什么事。”

 包成功的脸上掠过一抹阴沉。他将她的心慌以及短暂的无措神情纳入眼底,并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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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饔邬一路恍惚地回家,这边已经暂停了对莫无心的跟踪行动,所以表面上一切好像都在乎息的状态…

 掏了钥匙步上公寓顶楼,她住在一间顶楼加盖的楼层,房租便宜、设备简陋。

 进到屋内,她剥去那一身累赘—洋装…那为了莫无心而改变的形象,属于女人该穿的衣服。

 然后随便套上宽大的T恤,双脚一踢、甩掉她脚上的鞋子,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易开罐生啤酒,仰头就咕噜直灌。

 忽地—黑影闪到她身侧,一只手在空中夺走了她那瓶啤酒,随即另一只手爬上她际揽住。

 饔邬反动作地手时往后狠撞,身后传来一声忍着疼痛的闷哼。

 “哼—你、真鲁—”莫无心紧咬着的牙关进出忿懑。

 “是你!”饔邬松开握拳的手,怔怔地眨眼。

 “不然你以为是谁?”语毕,他倾头印下他的吻。

 “你怎么进来的?”她在他际吐着疑问。

 “花两百块钱,锁匠就帮我开门了…”他不让她叨絮的小嘴继续说话,堵住她的脑袋瓜子、办辗转

 饔邬木然地在他的吻中呆傻片刻,随即闭上双眼感觉他瓣的温暖。

 他手臂一收,将她拢进他怀里,那吻的热度加深了些…

 许久,饔邬轻轻地息、在他怀里抬头。

 “你连我住在这里都知道?”

 “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他话中有话,一语双关地回答,下巴在她头顶的发丝摩挲。

 “你真的对我了若指掌!你…为什么会来?”她心绪有点复杂,神色黯淡,小声地问道。

 “你放弃一百万了吗?”他问,语气平淡而自然,甚至有些冷漠。

 “你的意思是问我放弃调查了,是吗?”他们终于真正面对这个问题了!

 “我要你知道—你无法达成目的。”

 “为什么?”她纳闷不解。

 纵然她心知肚明,她是不希望他出事的…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透着神秘,让她不得不把焦点对准他、对他心存怀疑。

 然而,对莫无心来说“信任”将是关键,他一再试探她的想法,要掌握她思想的变化。

 “我给你五百万,你放手!”他轻轻地拨她的发丝,解开她后脑上的发束。

 长发披泻而下,几屡发丝散落在她是错愕的颊边。

 嘴微微动,她惊疑地无法言语…

 没有料到事情会在这个时候浮上台面,震撼的感觉就像在她心湖里投了一枚炸弹一般,炸得她惊慌失措。

 真相自他口中漏,这再明显不过。就像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案,解除她多来的矛盾,他…他果真牵涉其中,她怎么也不愿相信,他真是那样的人…

 “你这是在收买我吗?”她深了口气,开口问他。

 “收买这个字眼并不适用,我只是要你放手。”

 他的口气冰冷,态度一贯冷静,饔邬完全判断不出那冰冷语调中挟带的是什么样的目的或情绪。

 “五倍的代价,似乎白痴都该知道放手。”呵!饔邬在心底苦笑,她得到五倍报酬,而他得到那笔百倍的保险金?

 “离开征信社!牵涉其中,对你没有好处。”

 “我宁愿没有在你山上的车库看到那部车子、宁愿赚不到那一百万,更不想要五百万!你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她实在不愿抹灭他的人格。

 此刻的情绪已是错综复杂,是担忧还足愤怒,她已分辨不清。

 莫无心只是以深沉的目光看她,沉默不语。

 “你是专程来收买我?要我放手的?”

 真理正义、男女私情,两者在摇摆的天秤上无法平衡,她宁愿完全不知道这一切。

 “不是收买!”莫无心再次强调。虽然有试探的成分,但事实上,他要给她五百万,是在来到这里、目睹她居住的简陋环境之后,临时起意的。

 “不管是不是收买。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你我可以掌握,我老板说…保险公司已经让检调单位处理,你…要有心理准备。”饔邬平缓地说:心里头尽是为他担忧的莫大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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