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爆城。芙蓉园都城乃当代规模最大、物华最盛的城市,一共建有三重;外一重名京城,内一重名皇城,又内一重名宫城。而芙蓉园地处宫城之内,为皇家
苑,一般人无法进入,是一专为帝王、贵族所建的游乐之所。
时值初夏,芙蓉园里的奇花异卉逐一绽放、相竞斗
,增添无数风情。芙蓉园里的观云亭,此时早已设下一桌丰盛的宴席,比较特别的是席中并无宾客,圆桌上只设有两副蟠龙金杯,象牙银箸、玉胚碗,桌前坐着一名身穿华衣、举止高雅的贵公子,他举起酒杯在鼻端轻轻晃动,眼瞳微眯,一边欣赏眼前的美景,一边耐心地等待着。
“名花异卉,竞相娇妍,但不知大哥赏的是花还是美人?”含笑的嗓音自不远处传来,一道人影微晃,坐进了华衣公子的对面。
“好一段日子不见了,炜兄弟依然风采不减,今
你肯应邀而来,愚兄可说是受宠若惊。”华衣公子淡笑出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跟着不怀好意地开口道:“莫非是城西王尚书的千金不够好,所以兄弟你特地参加宴席,想亲手挽下一朵牡丹花?”
“这事你也听说了?”白衣男子挑高一道眉,无聊地撇撇嘴。
“当然,这可是京城里最热门的消息,但不知是哪位东方公子要娶美娇娘?”
华衣公子哈哈一笑,轻摇手中的玉扇,咧齿而笑。“喏,你我情同兄弟,若那个尚书千金不够好倒也无妨,今
是皇上赐宴,王公贵族全都来了,环肥燕瘦的美人也是应有尽有,我这个亭子的视野极好,不论你看上哪朵花,只需告诉我一声,相信以兄弟的人品和家世,没有一个姑娘会拒绝你的,你意下如何?”
的确,坐在他眼前的,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浓黑上扬的剑眉底下,是一对炯炯有神的漆黑眼瞳,形于外的是一股斯文华贵之气,绝对会让人眼睛为之一亮。他,就是人们口中的尊龙…东方炜。
他与东方炜相识已久,更是拜把的兄弟,而他明白在东方炜过于俊美的五官之下,有一颗极为精明的心,个性沈稳而内敛。在东方炜赢得尊龙这个称号之前,不少人就是犯下了以貌取人的错误,认定了他这位炜兄弟长得俊雅无害,结果这些人全都栽了个大斤斗,这下他们才知道东方家的人个个惹不得,尤其不能惹上那个俊美无比、有着一张斯文面孔的东方炜。
“怎么,稳当的皇大子不做,倒想和城中的媒婆较劲?”东方炜似笑非笑地嘲
自己的义兄。想不到老爹为他们四兄弟定亲的荒唐事也传到了宫中,现在还成为被取笑的话题,真是胡闹。
“好,我们不谈女人,来谈谈别的。”华衣公子朗笑出声,以玉扇抵了抵眉心,再抬头,眼中已无笑意。
“说吧!若不是有事,你不会放小鹊鸟飞进东方家的庭院。”东方炜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凝神细听,于公,皇家与东方家的关系不差;于私,他更是太子殿下的结拜兄弟,现在皇太子有了困难,无论如何他都要帮他走一趟。
“炜兄弟你看,这曲江多姿、碧波
漾,乃人间美景,这曲江边所建的楼台、亭阁,甚至是锦绣帐幕至少有千百个,看得真让人眼花
。”皇太子淡笑道,又啜了一口醇酒。
“这宴席每年都要举办几次,不过皇上似乎越来越喜欢热闹了。”东方炜有感而发。
从他一踏入芙蓉园,触目所见尽是奢华,在曲江池中的彩绘画舫每一艘都是晶润
丽,而附近所建的楼台亭榭更是富丽堂皇、美不胜收。
今
的曲江,可称上是宴席遍地、万众云集,而这也是近几年才有的事,因为皇上开放此地饮宴享乐,期望君民能同
,共享这太平之盛世。
“不错,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是人之常情,而我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皇太子神色一凛,语气凝重地再度开口道。
“大哥想说什么?”
“眼前虽然社稷稳定、民心安顺,但所谓
则溢、盈则亏,这巅峰之世却透着隐忧,我既身为人子,又是一国之皇太子,自然也得多担一份心。”
“什么隐忧?”东方炜也被挑起了好奇心。
“或许是因为年纪渐长,又或许是太平盛世所致,父皇近几年来少理朝政,却是对长生不老、仙乐金丹情有独锺。”皇大子对东方炜解释,跟着说到这几年有无数的道士以炼仙丹、进灵葯的名目进宫,却意外地得到宠幸。
“此事我略有所闻,但只怕我是无能为力。”东方炜微微苦笑,若是要他扫除叛
、上阵杀敌他都义无反顾,但要地想办法改变皇上一心求长生的念头,那可是难上加难。
自古以来长生不老一直是所有帝王的梦想,更何况是当今皇上,他坐拥太平山河、享尽荣华,可说是拥有人世间的一切,自然更想求得长生,永远地延续自己的生命。
“别说是你,就算我贵为皇上的太子,对于父皇兴道教、求长生之事,我也是一个字都不能提的。”皇太子轻叹一口气,悠悠道。“供道士、求长生倒也无妨,问题就出在前阵子,有一个叫‘昊天居士’的老家伙进了宫,他不知拿出什么葯,父皇在服用后觉得神情气
、精神百倍,自此之后对他言听计从,时时将他的意见往心里记去。”
“‘昊天居士’就是你说的隐忧?”东方炜沈
,思索在记忆中是否有这个人的存在。
“老道士
嘴荒唐言,出的主意更是让人发噱,他前些日子上奏给父皇,说苏州一带出现了一道奇异的紫气,据他的推算,紫气源于一名巫女的身上,那是天
地气酝酿出的魂魄,足以撼动皇上的山河。”皇太子一把玉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桌面,眸中泛起一抹
光,继续道:“有趣的还在后头哩!这名巫女本事可不得了,据说她翻手是云、覆手就是雨,老道士告诉父皇,若将此女
入宫中奉为国师,皇朝自当富裕永盛,若此女不愿为朝廷所用则杀之,以保眼前安定之盛世。”
“而皇上信了?”东方炜挑高一道眉,这种荒诞不经的言论,一向英明的皇上怎么会相信呢?
“深信不疑。”皇大子轻叹一口气,起身背对着东方炜,凝望着江边风景半晌,又以平淡的语气开口道:“希望兄弟为我走一趟苏州,早父皇的人马一步,替我会一会这个可以颠覆王朝的巫女。”
“小事一桩,我自当效劳。”东方炜点头允诺,有些好奇地问道:“找到之后,又当如何?你我相识多年,我知道大哥并不是迷信怪力
神之人。”
“我是不信。”皇太子转身,眸光中闪烁的是掌权者的精明与果断。“一个小小的巫女,竟想颠覆王朝?我可不是好唬的人。你此行只需一探她的虚实,再向我回报即可。”
歪风既是从朝廷吹起,就该由朝廷减去,这名巫女若是真有古怪,那么他会杀一儆百,砍断这大平盛世里的隐忧。不过他现在尚无斩草除
的打算,一切可以等到东方炜回报,然后他再做出应有的决定。
“我明白。”东方炜举起酒杯,做出允诺。
“兄弟办事,我是绝对放心,我会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皇太子也举酒敬了一杯,过后重新展开笑脸。“正事说完了,我们两兄弟也好久没好好地聊一聊了,就陪大哥多喝几杯吧!”
“没问题,”东方炜朗笑出声,重新将酒杯斟
。
曲江边美景娇娆、轻风微微拂面,将两人饮乐的雅兴
得更盛,东方炜与皇太子,就在曲江边一杯按着一杯,尽情地享受这美丽的湖光山水…
绿荫垂柳妆点了六月的苏州,各
的烟花飞舞过细雨中的苏州府,南方的女子似水,漫身软绸
意,吴侬软语伴着轻声浅笑,一路
泻出苏州府的水泽。
碧波澄清的湖泊上,有无数大小画舫飘汤在其中,其中一艘
雕细琢的画舫上,隐隐传出丝竹慢调,在悠扬的乐声中,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优雅地端起墨玉瓷杯,一口将手中的陈年佳酿饮尽。
“好!这杭州的桂花酒,果然是
、香、味俱全。”缓缓放下酒杯,白衣公子
出满意的神情,却也让在一旁服侍的店家松了一口气。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想他老柳做画舫生意这一行已经十多年了,早看多了所谓的王公贵族。可今天当这位东方炜公子一出现在湖畔,准备出借画舫时,他就知道这会是一笔大生意。
果然,他眼睛眨也不眨地扔下几个金元宝,就包下了这艘画舫。
“来人,为炜公子上菜!”光是见他出手的阔气模样,他知道只要好好服侍这位俊美的买公子,就有好一阵子不愁吃穿了。
以一种悠然之姿态端坐画舫的,正是自京城而来的东方炜,此行的两个目的,一是受皇太子所托,二也是为了躲避家中老父的
婚,也因此这一趟旅程他打算多待些时
,所以他租下了这艘画舫,打算好好
览苏州城的风情。
“船家,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东方炜再饮一杯酒后抬头,以漫不经心的语调问起。
“炜公子,叫我老柳就成,有什么事您尽管问就是了。”老柳
手,端出和善的笑脸。
“我河京城来,听说这里有一间庙香火鼎盛,不少善男信女不远千里来此,就是为了沾染此地的灵气,是不是有这回事?”
“喔,是啊!怎么,京城里也知道这事吗?”老柳微笑道,不由自主地
出骄傲的神情。“说到这,我老柳也不得不承认,这‘云巫女’的确是我们苏州人的骄傲。”
“‘云巫女’?好特别的名字,我倒是头一回听说过这个名字。”东方炜不动声
,仅是疑问地挑高一道眉。
“喔!炜公子,您打外地来的,自然不知道这件事,这‘云挣巫女’呐,就是让庙堂香火鼎盛的原因!她可是老天降下的神仙宝贝儿,是我们苏州城里的活神仙,这男女老幼谁要是病了,只要见过她一面,包管就会痊愈。”
“有这种事?”
“您别不信,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老柳再三保证,跟着转身道:“呐!就在前面的岸边,那就是‘慈云寺’,‘云巫女’就是在那为人治病,您可瞧见面前那一群黑鸦鸦的人群,那全是为她而来的。”
“是吗?”东方炜微微眯起眼眸,目光瞥见了湖畔的另一端,的确是人头窜动,聚集了无数人群,他心念一动,转头对老柳淡笑道:“老柳,就麻烦你将船靠岸,这‘云睁巫女’如此特别,我既然来到此地,不见她一面岂不可惜?”
“是。”听到东方炜的命令,老柳随即吩咐船夫更改航向,不一会儿工夫,画舫已缓缓地停靠在岸边了。
船一靠岸,东方炜身子轻轻一跃跳上了岸边,他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眼前聚集的人
,并不像老柳口中要去进香的群众,而是惊慌逃窜、竞相奔走的人群。
发生了什么事吗?
“轰”地一声巨响,前方有一族火光猛烈窜起,给了东方炜所需的答案。
“炜公子,失火了!您就别去了,那里危险啊!”老柳立在船头,一脸焦虑地提醒东方炜。
看火苗窜生的位置,似乎就是他要调查的慈云寺,东方炜微微沈
,随即做出决定。“老柳,你守在船上,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炜公子!”老柳不想开口再劝,但只见东方炜提气疾奔,不一会儿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浓烟急速窜升、瓦砾纷纷崩落,原本一座雄伟的庙宇,此刻在熊熊烈焰中焚烧着,东方炜一边闪避四处逃亡的民众,一边朝庙宇的方向前进着。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头,他看到了直冲上天的火柱,他身边聚集着一群人,有些刚从火场中逃出,张着一双双惊魂未定的眼,有的则是泪
面,无助地呼喊着尚未逃出的家人。
“寺庙为何会突然起火?”东方炜抓住一名提着水桶准备救火的僧人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火是从最里面的祈福神殿窜出的,根本还来不及警告大家,人就烧起来了!”僧人被火熏红的脸上一片茫然。
“还有多少人困在里面?”东方炜抬眼看了看火势,这座庙宇再过不久就要倒塌,但仍有足够的时间让他走一趟,至少可以多救出几个人。
“回施主,小僧不知,这场火来得大突然了。”
“小师父,和你借点水。”东方炜知道时间宝贵,微一运劲将衣袖撕下了一大块,在水桶中浸
后,将
布条掩住口鼻绑在脑后。
“施主!”僧人大吃一惊,伸手就想要拦住东方炜,但后者身影一晃,已经冲入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东方炜提气疾奔,在火中搜寻是否有尚未逃出的乡民,在烈火中,他隐隐听见了孩童的哭声,他听声辨位,循着哭声在前方发现了一名幼小孩童。
“别怕!我带你出去。”东方炜来到孩童身边,伸手就将她搂进怀中。
“大姐姐…大姐姐…”正当东方炜抱着孩童要离开的时候,小女孩却扯扯他的衣领,用手拚命指着后面。
“你姐姐还在里面?”东方炜猜测她话中的意思,于是先将小女孩放下,转身寻找是否有其他人的踪影。
“大姐姐,睡着了。”小女孩拉着他的手往回走,果然东方炜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倒卧在一边,似乎是被浓烟呛得晕了过去。
东方炜弯下身,伸出手探视她的鼻息,在察觉到她还有微弱的鼻息之后,将少女一把扛起,另一手抱住了小女孩,再次提气冲出了火场。
在冲出火场不久,身后的庙堂“轰”地一声倒塌,让东方炜也不
下一身冷汗,知道自己要是晚了一步,也得葬身在这火场之中。
东方炜解开
布,吐出
中一口浊气后,关心地问着小女孩道:“你住在哪里,和谁一起来的?”他猜想小女孩一定是在大火中和家人走散,但不知她的家人是否也平安度过这一劫。
“娘拉着我跑,后来就不见了!”小女孩歪着头回答他的问题,跟着指着地上昏
的少女道:“好大的火!是大姐姐抱住我,但后来大姐姐就睡着了。”
“是你姐姐救了你?”东方炜试着想从她童真的言语中了解真相。
“小宝!”身后忽然传出了狂喜的叫喊声,一名妇人疾奔而来,一把搂住了东方炜自火场中救出的小女孩。
“娘!”小女孩也紧紧地回抱妇人,她在母亲的怀中放声大哭,宣
刚才在火场中受到的惊吓。
好一会儿后,妇人才注意到东方炜正站在一旁,她不好意思地连忙擦乾眼泪,无限感激地开口道:“是恩公救出小女的吗?实在是太谢谢您了,恩公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话语未竟,她身子一跪,朝东方炜拚命地磕头。
“大娘请起,不用如此多礼。”东方炜连忙将她扶起,跟着说道:“小妹妹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吧!至于她的姐姐,我刚才为她把过脉,只是
了浓烟气息不顺,休息几天后就会没事的。”
“啊?恩公可能误会了,这位姑娘并不是我的女儿。”妇人有些错愕,但仍是低下头,看了一眼昏
的少女后道:“瞧姑娘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慈云寺里的修行巫女,我想应该是跟在‘云巫女’身边那些服侍她的少女吧!”
“是吗?”既然她是慈云寺里的孤女,那么应该让她留在这里。但若是如同妇人所说,她是在‘云巫女’身边服侍的人,那这名少女对他
后的调查,说不定会有所帮助。
就在东方炜思索着要如何处置这名他救出的少女时,身后传来騒动的声音,他身子一侧,看到了大批的官兵带着人马走了过来,其中一名身穿官服的人骑在马上,大声道:“将这个地方封起来,在没查出失火的原因之前,慈云寺里的人一个也不准放他们离开!”
“我们一家老小会时时感念恩公的,我这就告辞了。”妇人抱起小女孩,朝东方炜又拜了几下,匆忙地离去。
不单是妇人,原本聚集在这里的民众,也因为听到官府要封住这个地方,开始快速地往外移动,谁也不想惹上麻烦。
东方炜心念一动,知道官府办案一时半刻是查不出什么的,而寺庙要重建也不是短时间内可完成之事,若他要再混进慈云寺,只怕也不是容易之事,眼前他唯一可以掌握住有关慈云寺的线索,就是眼前这个昏
不醒的少女了。
“我就好人做到底,带你离开这里罢。”东方炜
下身上的外衣,盖住昏
的少女,弯身再一次将她抱起,很快地混入人群之中,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他混在人群之中很快地出了慈云寺,朝着画舫停泊的方向前进。远远地,他看到了一脸焦躁的老柳,后者在见到灰头土脸,但仍是完整无缺的东方炜时,绽开了一抹大大的笑靥。
“炜少爷,您回来了,没受伤吧?”老柳殷勤地向前,不明白他为何回来时手边多抱了一个人。
“没事!我们开船吧!替我送些热水进来。”东方炜对老柳点点头,抱着少女就往船舱走去。
“开船!”老柳也识趣地不再多问,一边下令开船,一边招呼船上的夥计烧水。就这样,画舫再次离岸,缓缓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东方炜先将少女安置妥当,自己则来到另一个船舱,准备在夥计送来热水后好好地的清洗一番。
正当他褪下刚才因为救人而被熏黑的衣服时,画舫上的小斯忽然慌张地冲了进来,张口呼喊道:“炜公子!炜公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东方炜抬高一道眉,那些府衙的人不会这么神通广大,马上得到消息知道他藏了一个“慈云寺”的小巫女吧?
“炜少爷,您…您刚才带上船的那位姑娘,她跳船了!”
“什么?”东方炜脸色一沈连穿回外衣的时间都没有,就拉住小斯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快带我去!”
小斯带着东方炜很快来到画舫的甲板上,上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脸色凝重的老柳在看到东方炜之后,慌乱无比地开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位姑娘眼睛才一睁开,问了一句‘我在哪里?’跟着就冲出舱房,扑通一声就跳到湖里去啦!”
“从这里吗?”东方炜沈着一张脸,思索着现在下湖寻获她的机会有多大。
“是!我见小姑娘一跳下去,就立即将船停下来了。”老柳应道。
“找几个
水性的人来,事不宜迟,我先下去找。”东方炜吩咐完,也从画舫上跳下了湖中。
“你们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老柳转身对其他人吩咐道。“会游水的都帮忙下去救人,不会游泳的就留在船上,另外,多烧一点热水,等他们上岸的时候会需要听完老柳的吩咐之后,又有几个人跳入了湖中,开始寻人的工作,而其余的人则关心地守在船上,随时准备伸出援手。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在祷告,直到有一个人浮出了水面,兴奋地朝船上挥手喊道:“找到了!”
“找到了,快!快划过去。”老柳也松了一口气,下令将画舫往前划。
就这样有惊无险的,他们将这名投湖的姑娘又救回了画舫。随后,东方炜和那些下湖找人的船员们,也都一一回到了船上。
“送到我舱房,我自己看着她,省得她又给大家添麻烦。”上船后的东方炜无奈地开口。先是在火场中救了她一命,现在又为了她跳湖,他真的为了她“水里来,火里去”这个小巫女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他开始后悔自己最初的决定了。
“炜少爷,我为您送热水去,这么折腾下来,您一定也累了。”老柳原本殷勤的声音中,又添加了几分敬佩。看他一身富贵、气质不凡,但是在救人的紧急时刻,他却可以眉头也不皱一下地
身而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谢谢你了,老柳。”东方炜弯下身抱起一身
淋淋的少女,以一种莫可奈何的心情走回了船舱。
为了不让这名小巫女再有任何让人措手不及的举动,东方炜乾脆点了她的睡
,这才放心地梳洗自己,等他换下一身
衣、约略梳洗一番之后,他来到少女身边的
沿坐下,顺手解了她的睡
,这才有时间仔细地看清楚她。
之前在慈云寺,一来是因为时间紧促,二来是因为当时她的脸被烟尘
脏了,所以他始终不知道自己救出的小巫女长得是什么样子,而现在,因为她之前投水的行为,湖水将她脸上的烟尘灰烬都洗乾净了,
出一张纤细而清丽的脸蛋。
这名少女长得称不上美人,顶多只有清丽的程度。在她小巧的脸颊上有两道弯弯的眉,小小的鼻梁之下配的也是一张精致的小嘴,她给人一种瘦弱清幽的感觉,东方炜甚至无法从她的脸蛋判断她的岁数。虽说在救她之时免不了有肌肤相触,但那也只有让他感觉到她的身子骨相当单薄,轻得几乎是没有一点存在感。
“唔。”睡
被解开后,她嘤咛了几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双眼眨了眨后,像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似的,慢慢地转过头,跟着对上了东方炜探索的黑瞳。
她有一双汤漾如赤子般的眼眸。
这是东方炜望着她双眼时唯一的感觉;浓黑的眼瞳似夜、澄澈如水,其中蕴涵的光辉,是那种唯有孩童才有的无瑕纯真。
“这里是哪里?”她轻声开口,声音充
不安。
“你不要害怕,你现在正在我租的画舫上。”东方炜小心翼翼地开口,深怕她又激动起来。“之前发生了一场大火,你记得吗?是我救了你,然后带你离开‘慈云寺’的,你的身子还很虚弱,所以我才擅自主张地带你离开,想找个大夫治疗会比较妥当。”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晶莹如同水晶一样的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言又止的
动了半晌,害怕地问道:“你真的只是带我去看大夫?”
“你是因为这样才跳船的?”东方炜听出她话中的恐惧,连忙安抚道。“我没有恶意,看完大夫之后,若是你想回去,我会送你回‘慈云寺’的。”
“不!”她双眼闪着恐惧,慌乱地开口。“我不要回‘慈云寺’!”
“你为什么不回去?‘慈云寺’的信徒众多,要重建并不是一件难事。”东方炜觉得她的神情有异,试着想套出更多的消息。“再说,寺里有那么一位显现神迹的‘云巫女’,我想募款重建的时间要不了多久的。”
她躺在
上动也不动,跟着闭上眼缓缓
下了两道泪水。
“你怎么了?”
“不能回去,也不用回去了。”她睁开眼,再一次直直地望进东方炜的双眼中,说出的却是让他错愕不已的话。
“‘云巫女’…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东方炜一愣,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这整件事似乎才起了一个头,就被一场大火给打
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应该要好好地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