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出客房的门,花云轻轻地将门掩上。
想着方才她在为季公子上葯时,他与阿梅之间那鹣鲽情深的模样,对于他们,她也只有祝福了。
尽管他极可能是她的季哥哥,可他既已有了
室她又怎能自私地前去相认?再说,他也不见得认得她,就像刚刚,他不也一直礼貌
地喊着她花姑娘吗?
而且,说穿了,她心底有了连凯,再也放不下第二个男人,他不认得她也好。
可是,自从那天起,连凯便住进后苑。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蓄意痹篇她,但她心里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的失落…
就这么的,她居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后苑门外。
一思及那
雪儿的咄咄
人,她便无法再举步前进,强迫自己收敛住一颗想他的心,转身想往回走。
“站住!”
不知何时,连凯居然出现在她身后,以一股冷然的嗓音喊住了她。
花云愣了下,随即转过头,双眼闪着兴奋“你…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呢…”
她眉眼间的笑意连凯并非看不出来,只不过,只要那个季孟赫待在府里一天,他便无法冷静地看待这件事。
包奇怪的是,对于花云,他有的应该只是征服的
望,可为何当他目睹她对那个姓季的男人殷殷关切时,便会不由自主地火冒三丈,心头还有一股陌生的酸涩?
尤其这几天来,他虽然
夜待在
雪儿身边,可无论何时眼前都会浮现她的身影,甚至在睡梦中,也会梦见她和季孟赫一块儿离开了!
但那天他对她说了狠话,话既已说出,要收回已非易事,要他开口向她道歉,说正格的,他办不到!
因此,他只好在自己折磨自己的情况下度
,成天窝在后苑喝酒,连布行也管不了。
但又有谁知道,借酒消愁还当真是愁更愁呢!
有时,他会扪心自问,为什么在得知极可能会失去她之后,心情会有这么奇怪的转变?以往的洒
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要见我?我又不是你的季哥哥。”他冷哼一声“再说,上回你被
雪儿奚落得还不够吗?现在居然又跑来她的地盘,到时被骂得体无完肤,可别说我没劝你。”
连凯隐敛着心事,过去的嘻笑表情已不复见,留下的只是肃穆深沉,和
心解释不清的寂寥。
“我现在是在门外,可没踏进她的地方,就算她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怕她。”
花云在人间与
怪的世界里往返了多年,什么样的人或妖没见过?怎么会怕一个
雪儿呢?
“算了,我看你还是快说正事吧!别以为光说想我,或给我灌灌
汤,我就会原谅你。”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来这儿的目的当真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好久没见着你,心里挂念你,所以才在不知不觉地走来这儿瞧瞧。”
花云眼神深幽地望着他,希望不再从他眼底看见嘲
和鄙夷,但她还是失望了。
“我可是过得好得不得了,不需要你虚情假意的关怀,你还是把这份心拿去给那位季公子吧!”他背转过身。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季公子出现以后,你整个人就改变了?我不过是救了一个人而已,你何必老生我的气呢?”
他可知道他的每一句讥讽,都像割在她肌肤上的残酷的剑痕,痛得她浑身发麻。
他却别开眼,不再说话。
“连凯,”花云深叹口气“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看见我就会
起你说出不合身份的调侃吗?既然这样,那我不会再来了。”
她正
转身,却听见
雪儿讥冷的讽笑“哼!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
丫头。”
花云立即回眸,瞪着
雪儿高傲的脸“请你说话客气点,难道你这么讽刺别人,自己就会觉得很快乐?”
“挖苦别人的感觉我是不知道,但挖苦你我却觉得特别高兴、特别兴奋。”
雪儿走向连凯,双手搂紧他的肩,将脑袋轻轻搁在他的心窝,两人亲密的关系已超出了花云能接受的程度。
花云想漠视这种逐渐侵蚀心头的疼,但眼睛的酸涩却愈来愈严重,为避免泪水在他们面前淌落,她只想快快逃离!
脚步才刚跨出去,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便突然传来。她赶紧捂住鼻子,震惊地问:“那是什么?”
连凯挑眉一闻,才道:“哦!可能是花匠正在后花园里
洒除草剂吧!”
听他这么说,花云的脑子已愈来愈沉重,
进鼻子的居然是会要她命的毒物!
不,她不能再留在这儿,这回她真的要走了!
“哼!这女人还真是没用,才说她几句就受不了,你有没有瞧见她刚刚那副样子,好像快死了呢!”
雪儿忽而掩嘴大笑,可连凯
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因为他已感受到花云方才的不正常了。
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那么苍白?就是就算是听了
雪儿这些话也不至于这样啊!
难道…她对那些除草剂的味道适应不过来?
他是不是该过去看看她?可过去一瞧,不就摆明了自己的心态吗?
两种念头在心底僵持不下,搞得他神经紧绷,好像张
了弓弦,就快要崩断了似的。
偏偏他身旁的
雪儿又嘲谑地扬起秀眉,讥刺地说:“那种女人就会装模作样,瞧她刚刚逃开的样子还真像西施捧心呢!真是恶心极了。”
她可是对花云有着非常深的敌意,自从知道前些日子连凯游江没带她去,反而带着花云。她便一肚子不舒服,为此事还跟连凯大吵一架呢!
还好连凯告诉她,带那女人去只是为了
足宛儿,这才让她放宽心。
“你说够了没?嘴巴就非得这么毒辣吗?当初收你进府是因为看你伶俐乖巧,也颇能善解心意,可现在你独霸
这么强,只会让人反感!”
他的心情已经够
了,耳边还要听她这种尖锐的言语,更是惹得他火气上扬。
雪儿愣了下,望向他那闪着点点火光的幽黯双眸,这才试问:“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跟我生什么气?难道你喜欢那个
女人?好啊!那你去找她,别来找我了。”她猛地哭了出来。
依她的经验,每每只要使出这招便屡试不
,连凯接着定会搂住她,软语安抚她。
可这回连凯却张大了一双眸子瞪着她“你能不能多留点口德?再这么跋扈嚣张,小心我会把你赶出府,所以你最好克制一些!”说着,他便快步离开了后苑。
当他慢慢朝花云的房门口接近时,竟发现里头散发出阵阵的玫瑰花香!
连凯诧异地扬起眉,他是知道她身上带有一股香味,却从没感觉那么浓烈过,难道房间里头
了花儿?
他伸手想打开房门,却又听见花云传来脆弱虚软的声音“别进来…求你别进来…”
连凯身躯一震,直讶异她怎么知道他正要来看她?
“云云,你怎么了?”他站在门口喊。
“没…没什么,我好像病了,所以你别进来,我怕我会传染给你。”
躲在
上的花云身形已经渐渐消逸,就快要转为一朵粉
的玫瑰花了,就算她施以最大的力气,也克制不住形体的转变。
“你撑一下,我待会儿就请大夫过来看看你。”
“不用…不用了,我只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花云哽着气,不停调匀体内混乱的气息。
只可惜她不会功夫,无法迅速奏效,就怕她还没有转为人形,他已冲了进来。
“可你这样支撑得住吗?”他心底涨
了不安“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不…求你千万不要…不要进来,否则…否则我真的会走,走得远远得。”花云气
吁吁地说。
“为什么?不,不看看我不放心。”
“不行…”她哽了声,表情已是痛苦不堪“我现在全身发疹,变得好丑…我不想让你看见。”
“我不在意。”他要开门,却发觉她居然将门上了锁。
“可我…我讨厌你,就算病死,我也不要见到你!”为了阻止他,她强忍着心痛说出这种话。
闻言,连凯身躯猛然一紧,眯起眸子对着门板“你…你居然这么说?”
“对,你赶紧滚…”花瓣无力地落下一瓣,就像她战栗不止的心逐渐
裂了一样。
“那你想见谁?季孟赫吗?”连凯一拳击在墙上。
“我…谁都不见…”
不行了,鼻尖还有着那除草剂的味道,她…她就快死了!
花云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死在这儿,她得走…得离开…
“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虽然恨你,但也不能让你死在我的地方。我还是去找大夫过来,等你病好了,就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吧!”丢下狠话,他
心愤怒地离开了。
花云心碎了,想趁他折返之前离开,可她真的没有力气。
用力撑起自己…可她又一次倒下,直觉眼前一团晕黑,她终究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紧跟着连凯前来的
雪儿不
好奇地走到门外瞧了瞧。
她心底直觉奇怪,为何这个女人抵死不开门呢?就算是有病,让人瞧瞧又会怎么样?
懊不会暗藏着什么秘密吧?
想着想着,她心底想解开这秘密的
望也益加强烈,于是她决定进入一瞧。于是她马上找了只大锤子,往那横闩用力敲了好几下…
不一会儿工夫,门闩松了,她用力将门一推,竟发现里头空无一物,何况是人呢?
“怪了,这大门锁着,窗口又那么小,她是从哪儿出去的?”
雪儿到处找了找,连屏风后也没放过。
“啧…这是怎么回事呢?”她蹙起了眉头。
这时,
雪儿突然瞧见
榻上落了片粉红色的玫瑰花瓣。
“不对呀!咋门连府没种这种花,为何会在她
上找到这种东西?”再低头闻着上头的味道,还带着幽幽清香,根本就像是刚摘下的!
深思了一会儿,
雪儿的目光陡变犀锐,于是她赶紧将那花瓣收入衣袋,踩着愉悦的步子,轻松地离开了。
“花云,你还好吧?”
秦未央预知她将遇险,于是潜进连府,在紧要关头将她救回灵幻居。
“未央哥…”她张开眼,首先瞧见的便是他,接着是站在身后的芊芊、仇瑚和绘漓。
“可有哪儿不舒服?刚刚未央已为你运了气,保住你的人形了。”绘漓担忧不已地说。
“谢谢大家,我已经好多了。”伸手拭了拭额上的汗水,花云轻
了声,可体力还是很差。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仇瑚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身侧,谨慎的问。
“是我疏忽了,我不知道我附近居然有人用除草剂,我一闻到那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她扶着痛楚不已的额头。
“你也太不小心了!”秦未央深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觉得如何?我看你脸色还是好差。”芊芊担忧地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傻瓜,我们是不会生病的。”秦未央摸了摸芊芊的小脑袋。
“那她是…”
秦未央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又说:“她的元神太虚了。”
元神?“糟了!”花云突然叫了声。
“怎么了?”大伙都跟着紧张起来。
“我…我的元神花瓣不见了!”她着急地不断运息,可总有口气提不上来。
“不见了?”大伙儿震惊地张大眼,因为他们不是人,支撑人形的就是靠元神的力量呀!
“那我赶紧替你回去找找。”绘漓说着就要走。
“等等,绘漓姐。”花云立即喊住她“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找。”
她不想再麻烦别人了,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不小心铸成的错,怎能再让绘漓去涉险呢?
“你可以吗?”大伙儿担忧不已。
“我可以的。”花云笑了笑,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柔美“何况也只有我能察觉自己的元神花瓣
落何方。”
“我看,让未央陪你一块去吧!有个男人保护总是比较好。”仇瑚对她此去的情况不甚乐观。
“这…不用了。”她赶紧拒绝“他那个人很容易猜忌,我不希望再让他误会了。”
“要不然…我去也行呀!”芊芊也道。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得来。”花云忙着下
,表情轻闪过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尽管如此,她仍不愿让别人为她担忧,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处事原则。
“既然你坚持,那就凡事小心了。”仇瑚说完,便拔下数
头发交给她“若遇上危机,就把这头发混着柳枝沾上你的血,便可暂时化解。”
“谢谢你,仇瑚哥。”接过发丝,花云对大家道了谢“元神花瓣我得尽快找回来,事不宜迟,我先走了。”
颔首微笑之后,花云走出灵幻居外,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唉…为什么我们要结成良缘都得吃那么多苦呢?”看着这一切,绘漓不
摇摇头。
“我相信她一定脑凄尽笆来的。”秦未央对向来聪颖的花云充
了信心,只不过在得到美好果实前所受的苦,她必需得独自撑下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