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为是私人的岛屿,在岛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拥有一辆以上的车子,有些地方铺了平坦的柏油,两旁绿叶扶疏,美得不输台北市的敦化南路,可较郊区的地方就没这么妥当,石子、黄土铺在不顶宽敞的道路上,风来飞沙、雨来泥泞,虽然稍嫌不便,但更平添几分乡野风味。
“不是想四处逛逛?”一大早,姜离就来踢开她的房门,耐
不足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想法。
变?哈,早八百年前她就已经摸遍了岛上大半角落了。可是,他会提起,是不是意味着他想通了,愿意当向导?
“走呀。”
“你要带我逛?”许央阓狐疑的望着她。
“要不,你以为我站在这里是当门神来着?”
半信半疑,她下意识的接过他朝她丢来的
线外衣,直觉的跟在他身后,从一头雾水走到上气不接下气。
“走慢一点啦,是四处逛逛,又不是要赶火车…”跟在他身后,她犯着嘀咕。
他人高腿长步子大,可是她不过是中等身高,腿骨的生长仅差强人意,他的一步,她要跨上两步。
终于,他听进了她的嘀咕,停下步子回过身,瞧瞧她的模样,极不满意的摇头。
“你这么拖拖拉拉的还逛个
呀,啧,才刚开始走呢,就汗
浃背了,待会儿干脆就近找棵树将你挂在那儿风干算了。”
能怪她的体力差吗?她这两天才刚能起
呢。
既然怪不得她,那就只能怪…呃…怪这是什么鬼太阳嘛,不到正午时分就这么烈,晒得她头都发晕了,走不到两百公尺,她就已经浑浑噩噩的跟在他身后,什么想法都没了。
“好热喔。”
“热?”瞪着她惨白的脸,他不
在心里暗咒。
Shit,只记得不能让她再着了凉,跟凯特要了件
线外衣就忘了别的,早该想到再跟她拿把
伞。
“是呀,你不觉得热吗?”她头又开始晕了。抬眼凝望着他,正想为自己的情况争取些同情,眼角却瞄见一幕奇怪的状况。咦,那辆车子有毛病呀,驶这么急做啥?“小心呀番王。”
姜离被她蓦然急扯住他手臂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又搞什么鬼?就说了不准你再口口声声叫我番王…啊!”身后呼啸而来的车声勾起了他体内的自然反应,搂着她跳向路旁,凶恶的眼直瞪着逐渐远离的车牌,感受到怀中的身子微微起了哆嗦,不由得心火直往上冲。“该死的杰瑞,你是赶着去投胎呀?”
没记错的话,那是杰瑞新买的BMW跑车。騒包的家伙,待会儿叫斯坦利扣住他的车几天,看他还敢这般狂妄吗?
“没事吧?”
“咦?”
“你没事吧?”仰望着状似怔忡的他,许央阓问得不安。
像一阵风般狂飙的车身惊险万分的自他们两人身边不远处掠过,虽然身体未受到伤害,经历此劫,他会生气咒骂自是难免,但除了气愤的情绪,他的神情似乎多了些什么。
又怎么啦?
“我没事。”皱着眉,姜离若有所思的提醒她。“你的衣服脏了。”
为了护住他,她被因车轮疾驰而过所
起的泥水溅了一身,
管都
了,可她第一句问的却是他有没有事,怎么,她是没感觉呀?
“啊?”许央阓微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子,不以为意的耸肩轻笑。
他语气不佳的问:“你是神经被烧断了吗?
管
了,也脏了,你都没感觉吗?”
“喔。”
“喔?”
“有问题呀你,干么学我。”
“我说,你的
子被
脏了。”真不知道有问题的是谁。
“我听到了啊。”
“那你还站得那么直?”姜离皱眉道,他纳闷得很。
一般而言,女人都爱美得让人难以想象,当她们身上的衣服被
污、
时,不都会急呼呼的像只即将被送上炉子的火
般跳脚、
叫一通吗?
“要不能怎样?”她被他执意追究这个问题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脏了就脏了,回去洗洗冲冲就又干净啦,这事也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敝的?”
当下,姜离跟她大眼瞪小眼。有没有搞错?他关心她的衣服脏了,而她竟嘲
他是大惊小敝?“幸好没人受伤。”许央阓抚
庆幸,
畔不
逸出浅笑。
“为什么?”
“啊?”
“你早就看到那辆车了?”见她点头,他迟疑片刻,问:“为什么不快点先逃远一点?”
“叫我自己先逃?”像是听到了超级新闻,许央阓瞪大了眼。“那你呢?”
“谁像你这么迟钝呀。”
“如果,万一你没及时反应过来,而那辆车的车速又过快,那不是…可能很惨?”她没忘了两人初见面的那一幕,当时,他就是因为对她的冲势闪躲不及,才会惨遭她狠踩。
“我不会有事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
“你!”顿时,姜离的五官皱成一团。
她这是在咒他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呀。”哈,真难得见他吃瘪的样子,好可爱哟。“走吧,不是要逛逛?”
这会儿,她悠哉悠哉的率先向前走去,而姜离则气呼呼的兀自将双脚钉在原地,死瞪着她洋洋得意的背影瞧。
小心驶得万年船?
哼!之前他还用这句话数落过她的玩命行径呢,她还真是不要脸,自己做不到的话敢拿来转送给他,真是…真是欠扁的女人!
可教人不敢置信的是,明知道她欠揍,他却下不了手。
Shit,他竟然对她有了另眼看待的情绪了!
- - -
“将军,再十分钟,船就要靠岸了。”
“唔。”姜离微含首,表示听到。
“今天来岛上的业务经理可是你自己挖角过来的哟。”
“那又如何?”
“你是不是该去换套衣服?”没因主子的冷淡而打退堂鼓,斯坦利继续努力游说。
会一而再的提醒主子有所行动不是要他亲自去接船,因为就算姜先生他们夫妇来时,将军也很少特地去码头
人,更何况这回来的是自个儿公司的员工,更没必要摆出排场款待来者。
但主子赖坐在桌前已经两三个钟头了,忙着发呆,偶尔掀掀摊在面前的文件作样子,顺便
清脑子里的思绪…坐得够久了啦,再不动一动、准备一下,他就得以这副不修边幅到几近邋遢的样子见客了。
将军或许对自己的模样不以为意,反正他是老板嘛,可他这拿人薪水的资深员工就是…啧,就是看不过去啦。
“换什么衣服?”眼光依然落在手中的文件上,姜离漫不经心的应着。
“待会儿你不是要跟人谈公事?”
“那又如何?”
如何?斯坦利差点被一口郁卒的闷气噎着。
“好歹你也穿得像样一些呀,免得人家说…”
“我穿得怎样关谁
事?有什么好说的?干么?你们谁又偷渡女人进来了?”一想到“女人”这两个字,姜离的
口又像揪起了
线团,
糟糟的十分烦躁。
“偷渡女人进来?谁敢呀。”
“那不就结了?”
“可是,再一会儿那个业务经理…”
“他是来谈公事,不是来相亲的。”姜离没好气的打断斯坦利不识相的提醒。
“你还记得人家是来谈公事的就行了。他就快上岸了,你还不…”
“烦死人了你,给我滚远一点。”
说了半天,瞧他还是副爱理不理的神情,斯坦利倒真是有些不
,努了努嘴,忽地,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好吧,我不吵你了。”
“哼,早该滚了。”
这个主子啊…“对了,听凯特说,小阓这几天似乎瘦了点。”
姜离倏地停下翻文件的手,犀利的视线威迫十足的扫向丢了颗炸弹后仍神清气
的斯坦利。“再说一遍。”
“咦?”斯坦利窃笑在心。
“那女人吃饭的时间都在干么?”
“吃饭呀,要不还能干么?”就知道这招应该有效,感谢凯特提供的消息。“你终于听得进我的话了。”
他感觉到斯坦利心中的窃笑。
“你是在唬
我?”
“谁敢呀,虽然我确实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但小阓瘦了些是事实,是凯特说的,可不是我自个儿目测所得到的结论,就算你不信我的话,凯特的话你总该相信才是。”对主子给他们信任分数,斯坦利相当有自知之明。
“你真的瘦了?”
没错,他较相信凯特的为人,因为凯特不像斯坦利这么多鬼心思。
“听凯特说,小阓比刚到岛上时少了几斤
。或许是情绪影响心理,心里再影响生理,所以她开始食
不振,精神不济,如果你肯对人家好一些,多笑一笑,多陪陪人家,吃饭特别老瞪着她当菜来配饭…”
“我的事不必你多嘴。”姜离脸色难看的打断他的话。
“知道了啦,别老拿眼神杀我,既然你嫌我烦,我这就出去,不吵你就是了,虽然尚未达到原始目的,终究是唤起了主子大半的注意力,让他别再浑浑噩噩的干杵着,这样也算是稍有进展了。
“滚快一点。”
“我只有两条腿呀,唉!”怎能不叹哪,草莽成
的主子总不爱体恤他这上了年纪的老员工。
“斯坦利。”忍了忍,姜离重咳一声,叫住正开门出去的他。
“在,有啥
代?”
“叫凯特花点心思
些东西
到她肚子里去。”
“她?谁呀?”他存心装傻。
离教主子方才的态度与口气教他心里生呕,不趁机会在口头上占点便宜,怎能顺得过
口的闷气呀。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情斯坦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丑他?“再多说一个字,我叫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快滚!”
“喳。”说完,他退了出去。
会不会是因为前些天着了凉,身体还没养好?皱着眉,姜离心里思忖着。
虽然当时她看起来似乎是好了七八成,但他没能忘记,在她可以起
后的第二天,他难脑粕贵的一番好心却害她差点中暑,才走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她就脸色泛白的倒在他怀里了。
凯特数落得一点都没错,他太高估了她的体能状况了。
糟糕,斯坦利没提,他倒没什么感觉,可既然斯坦利提了,而他也听进了耳,门才阖上,
口的躁气就浮上全身,让他怎么也坐不住,扔下手中的笔,他下意识地拿起电话,直接拨到监视室查询她的下落。
这回他可没那么蠢,还自己眼巴巴的四处寻人,一通电话,马上就知道她身在何处。
“将军?”正打算再冒险催人的斯坦利见他终于肯走出书房,而且还是自动出现,不
大吃一惊。“你想通了?”不会吧?他都还没催上几回呢,主子就已经预备认命“接客”了。
“什么意思?”
闻言,斯坦利的肩头一塌。
“船刚刚已经靠岸了。”将军该不会是将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丙不其然。
“什么船哪…喔,那档子事呀。”姜离漫不经心的挥挥手。“你替我招呼他就行了。”
“我?”斯坦利顿时错愕不已。
有没有搞错?人家远道而来是谈公事,不是洽谈开派对什么的杂事,而主子却派遣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内务总管”出面!
“你什么你,快去呀。”不耐烦的推开面
苦意的斯坦利,姜离径自走了。
- - -
有了正确消息,姜离没多作耽搁,直接寻到目的地。
刹那间,他屏住气息,怔望着眼前的景致。
许央阓就站在一处水
清澈的水瀑布前方,一手搭在
际,另一手拿了把粉绿色的透明水
,粲笑盈面,飞散的水花像雾般在她周身弥漫,一弯彩虹远远的缀在身后的天空,仿若镜花水月的景象炫惑着他的眼,魅
着他的心,害他差一点以为自己坠入童话故事般的梦幻中。
“真美。”姜离从不知道女人与大自然的相遇也能如此契合。
如果她就这么留了下来…吓,等一下,他在想什么呀?不过是来
查她有没有再闹事,干么胡思
想一堆有的没的呀。
人哪,就是不能成
闲晃,瞧,不过是任
决定的放自己大假,白
梦就一个接一个的断不了。
“喂!”他不耐烦的大吼一声叫她。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分成两派忙着打水仗,又喊、又叫、又跳、又跑,战况
烈,一方背对着他,没人瞧见他,也没听见他的喊叫,可是另一方皆面向他,见状纷纷
出一口大白牙,一个个傻笑着停住
战的架式。
“怎么啦?”瞧见己方一连干掉了好几个敌人,许央阓这才察觉不对劲。
结果孩子们均笑出来。
“什么事情啦?”她再问。
“嘿嘿嘿。”一只小手好心的指着她的后方。
她顺着小手指的方向望去,忽地眉开眼笑。“哟,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当下,姜离翻翻白眼,心里大叹三声无奈。
“我刚刚叫你,你没听到?”
“没有呀。”她忙着抗敌,大伙儿都战得专心,谁听得到他在后头鬼叫鬼叫的。
“耳朵聋了呀,你这个蠢…”瞥见其他孩子们好奇的眼光,姜离闷闷的收回骂人的话,棕眸瞪着她。“过来。”一下达命令,他根本没费神去瞧瞧她是否跟上来,转身就走。
大番王下令了,她不敢不从。向周遭的小玩伴们挥手示意后,许央阓小跑步的离开战场,乖乖的追在他身后。
一前一后,直到进了屋,他才转身挡住她追赶的脚步。
“你发烧了?”
“咦?没有呀。”她脸很红吗?
“没有?”纳闷的瞪着她,不待她再说,姜离大咧咧的将手搭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你想骗谁?明明就有点烫。”
“是吗?”他的手贸贸然的就这么覆了上来,虽然仍旧带着惯有的率
,但他状似关切的模样,吓得她紧张兮兮又心悸不已,不烫才怪。“或许是刚从外面回来,太阳晒得人暖呼呼的,体温自然较高。”许央阓傻笑着道。
是她的想象力因
晒而作崇吗?总觉得自她发烧后,他开始有了…情人的味道。
“真是这样?”话虽如此,姜离心里仍存疑。
“对呀。”
皮
厚的大手仍旧不离开,定眸端详着她,半晌,他微弯起指端,小心翼翼的顺着她的颊面抚触。
“女人的皮肤都跟你一样吗?”这么细,像是一不小心就会破了似的柔
。
“大致都差不多吧。”慧黠的眼珠子一溜,她语带揶揄的问出疑惑“你没有常常亲自体会女人肌肤的触感?”
“哼,谁耐烦理你们女人家的皮肤是怎样呀。”姜离没好气的说。
许央阓闻言但笑不语。
他不耐烦理“你们女人家”今天却忽然注意起她的皮肤触感究竟如何?嘿嘿,事情看来似乎有点起
了喔。
“还有,你怎么愈来愈白了?”忽地,他又眼尖的发现她的另一桩异样。
懊死的斯坦利,多嘴长舌!他一心以为她虽然不是那种白白胖胖的活力宝宝,可也是健健康康的,但经斯坦利提醒,怎么左看右看,这女人似乎真带了几许病容呢?
“我?”他突然而来的不悦教许央阓微怔,复而心中忐忑。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他注意起她的皮肤,又问了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是不是察觉到她的事情了?
“是呀,你看起来
白的。”
“白?”呼!心中的紧张徐徐吐出。“那还不简单,少晒点太阳,就白皙无瑕喽。”幸好他不是那种意思。
少晒点太阳?!
有没有搞错?不
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成天跟着一群不知天高地厚但还算有安全概念的小表头上山下海,四处玩耍,她以为他不知道呀?
少晒点太阳?哼,他完全否决了她这个答案。
但,斯坦利跟凯特的确没说错,这一仔细端详,他发觉她不但瘦了些、皮肤白了些,连笑容都不若以往灿烂了。
这女人,哼,铁定是玩过头了!
- - -
好险,差一点就自个儿
了口风。
白着脸,许央阓脚步虚浮的踱回自己房里。拍了拍
紧的
口,瞧见几上摆的冷水瓶,她想到这几天都忘了吃葯,叹了口气,不忘先将门带上,再自柜子里翻出卫生棉,从里头掏出一个小纸包,一口气
进两片马利兰葯剂。
应她的要求开立处方时,医生嘱咐她一天要
个两、三片,结果,她三天两头都忘了这档子事。啧,看来她当真是将自己的未来豁出去不管了。
捧着杯子的手颤巍巍的,有片刻的时间,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干瞪眼,再缓缓的道出心中的
霾。
“体虚呀,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是不是该提早离开这儿了?”许央阓犹豫着,真怕以后会教某些眼尖的人瞧出些许端倪来。
可是,虽然姜离他对她的态度有了改善,但还不行呀,因为距她的目标尚有一段距离。
“葯的数量应该还够我再待一段时间吧?”她将所剩不多的葯剂数了数。尽管心情沉郁,仍忍不住轻笑着赞叹自己的脑子。“嘿嘿,这一招够聪明了吧。”
因为考虑偷渡客通常所受到的搜身待遇,在决定不请自来时,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这一招。
如果大咧咧的将一整瓶的葯搁进行囊,待上了岸,一定难逃“曝光”的下场,但如果化整为零,冷它们分别
进单包装的卫生棉里,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这些薄薄的东西帮了她好大的忙,感谢这些长了翅膀的“好朋友。”
- - -
姜离像出巡君王般意气风发、神清气
,就只差没有摇头摆尾。迈着一双长腿自廊道跨进厨房,不一会儿,他嘴里咬着烤得微焦,香气四溢的鸡腿走出来。
苞杰瑞他们几个打了大半天的篮球,体力消耗过多,快饿扁了。
走过廊上一扇扇敞开的窗前,凉风徐来,他以舌剔剔牙,下意识的将身子撑出窗外探看。
凯特说,小阓的午餐像是宴请小鸟,一小粒、一小粒的数着碗里的食物,却始终没见她拨进嘴巴里去,在吃过午餐后也没见她回房去睡午餐,到这时候也没见到她出现,不知窝到哪儿去筑巢了?
她究竟是缩进哪个
里去了?
姜离走走停停,在东侧的最后一扇窗瞥见她的踪影,厉肃的棕眸不由自主地盈上柔柔的心疼。
寂静的林边有棵树身
直的大树,她就坐在那儿,一个人,弓着双膝,双手搭在膝上,这些日子变得更为尖细的下巴放在
的手指上,侧着颊,瞪大毫无焦距的眼,动也不动地沉浸在思绪里。
本想自窗台跃出吓她一跳,下意识的晃动手中早已被抛在脑后的鸡腿,不到半秒的考虑,他选择兜一大圈,从大门走出去,绕着屋子,正大光明的踱向她。
这下子,她总该不会被吓到吧。
无奈,他这么大的人都已经在她身旁站定,许央阓依然故我,兀自失神。
“无缘无故,你在发什么楞?”那种干咳几声以唤醒她的蠢事,他懒得做。
“呃?”
“小心哪,常发呆是未老先衰的迹象。”
略带疑惑的扬扬眉,许央阓慢慢自忖思中拉回神智。虽然奇怪他是何时冒出来的,仍耳尖的听进他突如其来的揶揄。
常发呆什么时候变成未老先衰的迹象来着,怎么她都不曾听说过?
“要不要吃?”
望了望他,怔忡的眼打量着被他咬了几口的鸡腿,几乎是立即的,她摇摇头。“不要。”
“嫌我啃过了?”
“怎么会呢。”想也不想,她否决了他的狐疑。
能有机会跟他做直接或间接接吻,她求之不得呀。那个让她又惊又慌的偷吻,她至今难忘,可这两天总觉得疲倦,手累、脚累、精神不佳,实在是提不起劲去制造机会或是展开攻势。
“那你干么不吃?”凯特的手艺是岛上公认的一级
,而这烤鸡腿是出自她的手,自是无可挑剔。
“太甩了。”轻抿
,她犹豫地又瞟了眼他手上晃的那只
是油的肥美鸡腿。谁教他刚刚一拱,那么不巧地让鸡腿腿凹处进入她的视线,黄澄的肥皮顿时消褪了她所有的食
。
啧,这么挑食呀?难怪这些天凯特再怎么费尽心思替她进补,她还是长不出半点
来。
“刚刚你在想什么?”
“我?”许央阓态度微显回避的耸耸肩。“没想什么啦。”
“想滚了吗?”姜离语气略带试探的不悦。
不会真是这样吧?初上岸时,她还一副死都要留下来的坚决样,怎么那么快就…就三心两意了!
他当然心生不
,哼,现下他都还没
清自己的脑筋究竟在想些什么,怎能轻易就放她走呢?
“什么?”她一愣。
“被我猜中了?”瞧她似有几分被猜中心思的惊惶,他的心一沉。“你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赖着我过日子,算我倒霉,不跟你斤斤计较食宿费,可是,就算是放假,你也该销假上班了吧?”说不定,她正在想该如何跟他说再见哩。
一思及此,就不由得有股想扁人的冲动。
“呵呵!”
“呵什么呵。”该死,一见许央阓
出有些茫然的笑,姜离的横眉竖目坚持不到半秒钟,就自动软化了。“难不成你想继续白吃白喝?”嘴里咒骂,可心里却悄悄随着她笑了几声。
“你再多包涵一下下啦。”
“不是已经说过了?算我倒霉呀。”总不能直接钉副棺木将她
进去,再把她丢出岛吧?在她偷摸上岸时没狠下心这么做,这会儿…列是难上加难哪。“你是没工作?”
“以前有呀。”
“以前?”
“在来这儿之前,我已经辞去工作了。”她说得有点抱歉。
姜离听后
口为之一松。
听她言下之意,就是打定主意要赖下来住蚌一年半载,看来,是他自个儿多心了。
“你倒
会打如意算盘的嘛,真当我是活该欠你的?”送了她几个愤意浅薄的大白眼,眼角瞥见鸡腿还拎在手中,不假思索,姜离几口便咬尽上头的皮,递给她。“喏,不肥了。”他想到凯特说她午餐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我…”
“不饿?你想成仙呀?”
“唉!”
“叹什么气?就算不饿,你也给我乖乖的将它啃干净。”
这是他隐匿在恶颜下的关心?嘻,看来像是喔,既然如此,那她再怎么不饿,也会强迫自己将那只意义非凡的鸡腿
进肚里去的。
双手环
,他轻颦眉心,盯着她没再争辩的接过鸡腿咬了一口
嚼着,虽然只是教人光火的小口,可她毕竟听话的吃了。努努沾了泪的嘴,他满意的哼了哼,忽地又想到另一件积在心里的不悦。
“先说好,以后你再拿命去玩的话,我绝对会一脚将你踹走。”
他的意思是…许央阓双眼一亮。
“你是说,你以后不会再动不动就开口赶我走了?”
“对啦。”瞧见她闻言笑颜一展,姜离不由自主的陪着她笑,可是只一秒就迅速敛起笑意,眼
凶光的重申但书。“暂时。”
“暂时?”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不是说,如果你再做出任何蠢行,我会毫不犹豫的马上将你丢出岛去,听见了没?”
“喔。”他真这么狠哪?
“别以为我不敢。”他懂得她的意思。“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