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隆冬的风仍旧吹拂着安德罗斯,海面上的风暴席卷了岛屿,暴烈的风雨让天空变得阴暗,暗
的云朵遮蔽阳光,使得四周宛如黑夜,眼前的景
显得诡异莫名。
在悬崖旁的石屋中,柏特医生谨慎的检查着昏
中的浣纱,之后缓慢的放下听诊器。
柯焰在一旁焦虑的走动着,终于忍耐不住的上前询问:“她要不要紧?是不是需要送到医院去?”自从那场惊心动魄的拖行后,浣纱始终是昏
的,偶尔发出的低低呻
,刺痛着他的心。
“她的伤并不重,只是一些细微的擦伤,唯一比较严重的是被绳索磨伤的双手,以及撞击上石柱的背部。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是淤青与疼痛是免不了的。”柏特将装
医疗用品的大皮箱关上。
“但是她一直没有清醒。”柯焰坐到
畔,用手指探索着她平稳的呼吸,心中被担心折磨着。
“请别担心,那或许是某些心理因素使然,绝对不是那些伤造成她的昏
。她的伤口被处理得很好,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前来的。”柏特看着窗外阴暗的天色。他从不曾在这么糟的天候下出诊,但是提出要求的人,有着特殊的身分,他无法拒绝。
楚依人站在门口,脸上
出一抹微笑。“很抱歉还让你跑这一趟,实在是这位先生无法信任我的能力,坚持再找一个真正的医生来进行治疗。”她将一盅熏衣草
油放进柯焰手里。“这些是治疗伤口用的,可以为她止去疼痛,你若是担心她,就帮她抹上。”
她领着柏特离开,悄然关上卧室的门。
窗外风雨逐渐增强,寒风呼啸而过,让窗棂颤抖了。滔天的?嗽谛孪滦谟孔牛纬删说木肮郏谧彻壑饣褂凶拍持趾弧?br>
柏特随着楚依人来到起居室,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闪动着,
是皱纹的脸上有着慈祥的笑。“有楚小姐在这里,还轮得到我做什么事情?柯先生对楚小姐太没信心了,完全忘了你还救过他一条命。”
他曾经在六年前,亲眼见识过楚依人的惊人能力。那时李韬步从台湾带着伤势严重的柯焰来到岛上,任何医生看过柯焰的伤后,都只能摇头叹息。正巧楚依人到此处购买
迭香,接下了治疗的工作。在众多名医的惊叹中,她在短期内救回柯焰,之后就突然失踪,只留下众人的诧异。
是在许久之后,他才知道楚依人的身分极为特殊,她的能力不是一般医者能够衡量的。
“大概是因为当时我只是救活他,却没有治愈他,他自然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
楚依人坐在椅上,双眼里有着审视的光彩,柔和的灯光映照着她美丽的五官,让人移不开视线。“我将治疗方法教给那位一同从台湾来的女秘书,但是那位女秘书似乎没有照我的吩咐去做,而且她在第二年就遭到毒手了。”整件事情里有太多巧合,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些前因后果里其实有着人为的因素。
是谁会那么残忍,冷酷的摆
这一对恋人,硬生生的将他们拆散,让两人各自痛苦着?楚依人的心里浮现一个名字,她蹙起弯弯的眉,只是怀疑着,暂时没有妄下断论。
“是的,从柯焰来到这里后,谋杀案不断发生,居民们总是抗拒外来者的,而他的脾气又古怪,大家总觉得他有问题。表面上是盲人,但是行为举止偏又不像是个失明的人。”柏特叹了一口气。这些年要不是有他作证,证明柯焰真的是盲人,居民们将会更怀疑柯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凶手是东方男人的传言,在小镇上不经而走,
得镇上人心惶惶,但是却又没有人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柯焰就是凶手。
楚依人静静的思索着,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直视着柏特,知道这位年老的医生不会欺骗她。“我想请问,这些年来李韬步会定期来安德罗斯吗?”
“是的,每年会来两次,都会到我那里关心柯焰的进展。他要我别告诉柯焰,关于他病情的一切,说柯焰的情绪不稳定,听不下那些。”柏特详细回答着。
“那么,你能告诉我,关于柯焰的双眼,治愈的可能
有多高吗?我从喜娜,以及柯焰那里得到的消息,跟我的观察不符。”楚依人若有所思的说道,双手
握着,水葱儿般的十指纤细美丽,而掌心上却有着些许硬茧,是她长期整理花草留下的痕迹。
“柯焰的双眼并非无法治愈,他的身体强健,这些年来浸泡着冷泉,也受到良好的照顾,如果他愿意接受手术的话,治愈的可能
很高。我几吹向李先生提起,他却说柯焰坚持不肯动手术。病人若是坚持,身为医生的我也不好多说。”柏特病捌鹚郏醋乓涣吵了嫉某廊恕!俺〗悖惺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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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势陡然间增强了,柏特只来得及看见楚依人的双眼,在灯光下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之后四周突然变得一片黑暗。强烈的暴风雨破坏了岛上的供电系统,让岛屿陷入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楚依人淡淡一笑,纯
的走到橱柜旁,拿出有着香气的蜡烛点上。“没有什么事,我只是随口问问。谢谢你帮我解答一些疑惑,也谢谢你肯在风雨里特地走这一趟。天色晚了,风雨愈来愈大,今晚就请住下,等风雨过去了,再回镇上。”
“谢谢你的好意,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风雨再大我也必须回去,免得那些孙儿担心。往后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楚小姐吩咐就是,只要是你的请求,就算我已经跨进棺材里了,都会拚着命前来的。”柏特恭敬的说。身为名医,他甚少对任何人臣服,但是眼前年轻的东方女子,有着太过惊人的能力,让他不得不服。
“那我请喜娜提灯送你回去,若是风雨太大,请你收留她一晚,别让她冒着风雨回来了。”楚依人礼貌的微笑,送老人与喜娜出门。
在阴暗的天色里,树林里幽暗得吓人,狂风摇晃着树的枝杆,像是躲藏了许多不知名的鬼魅,大量的风雨席卷四周,强烈巨大的声响宛如鬼哭神号,让人心里徒然升起惊慌的情绪。
楚依人目送着两人的身影,同时也
感的知觉到树林的深处,有一双黑眸热烈的望着她,那双眼睛里,有着深深的渴望以及情感。她的身躯因为感受到他的视线而颤抖着,她凝望着某一处,而后迅速将木门掩上。
她知道他在那儿,站在
烈的暴风雨中,任凭风吹雨打也不肯离去,坚定的望着她,而她却无法出去见他,知道如此的行动会给他带来可怕的危机。她听见了他的呼唤,却必须克制着不给予任何响应。
她的身子紧贴着门,在微弱的烛光中缓慢而软弱的滑落地面,将冰冷的脸庞埋进双手中。她痛苦的怀疑,这样的折磨是否会持续一生一世。
彻底的黑暗包围了浣纱,让她惊慌而难以呼吸。她试着张开嘴求救,但是略略一动身子,就感到疼痛。不论生理或是心理,都是疼痛的。
就像是有着无数
细小的针,毫不留情的扎在她的肌肤上,也扎进了她的心,造成某种恒久而难以拔除的疼痛。她在昏
间辗转着,发出低低的呻
,双手紧握成拳,却因为掌心的伤口而痛彻心肺。
为什么会疼?她困惑着,在黑暗中彷佛看见一盆火。一盆在六年前燃烧于凤家书房内的人。
是了,是火灼伤了她的手。她愤怒着他的离开与欺骗,将属于他的一切全都付之一炬。但是在冷静的表面下,她的心又太过软弱,无法坚决的将他摒除在心房之外,在将烟盒丢入火中后,竟又冲动不舍的上前抢救。
火烧疼了她的手,而她则护着那个烟盒,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只是不愿意父亲的遗物遭到火焚。火焰燃烧着烟草,她在熟悉的气息中
惘,在他离去后,眷恋着曾经在他身上闻嗅到的气味。
这六年来,她时常
连于书房中,沉静不语的独自坐在皮椅上,点燃了烟,看着烟雾在房中缭绕,包裹着她的身躯,宛如一个空虚的拥抱。她染上烟瘾,似乎只有在点燃烟时,才能驱赶四周的孤单,她用这种方法纡解不愿承认的思念。
在内心深处,其实有着太多关于他的记忆,如同挥之不去的烟味,萦绕在心头。
记忆中那盆火徒然熄灭,连梦境都变为黑暗时,浣纱惊慌的睁开眼睛,却看不见任何的光线。她压抑着恐惧的情绪,强迫自己不能因为慌乱而尖叫,她紧咬着
,猜想大概是停电了,独自在黑暗里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她的双手紧握着身上的羊
毯,克制着惊慌的情绪。她还是怕黑,但是六年来已经学会压抑恐惧,不在黑暗里惊慌失措,因为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前来帮助她,她别无选择的只能坚强。
当窗外的风雨增强时,她的心
烈跳动着,童年时的阴影又笼罩了她,她几乎无法呼吸。
细微的声响由远而近,脚步声沉稳坚定,然后木门缓慢的被推开,一盏温和的烛火,照亮了房间,赶走一室的黑暗。浣纱在光线里徒然松懈身子,感激的转过头去,却看见捧着烛火的柯焰。
他看不见灯火,却谨慎的护住手中摇曳的小小烛火,将蜡烛放置在
畔的木桌上,那专注的模样,彷佛在做着今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浣纱的心深深被撼动,某种奇异的硬块梗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在诧异的情绪里,还有着埋藏得很深的温柔,心中有着温暖的
体
转,像是收到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他竟然还记得她是怕黑的,在黑暗里捧着烛火前来,为她驱逐那些黑暗。他仍旧记得那一晚的誓言,在分离了许久后,仍旧牢牢记着她的一切,嘴上虽然说着伤人的言语,却以行动实践那些记忆,谨慎的举动里,带着绝望的温柔。
她紧咬着
,克制不要哭出声来,在他的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前,尽快将粉颊上漫
的泪水擦掉。
柯焰抚摩到她眼角的
润,以为是她在昏
中,因为疼痛而不自觉的流泪。他皱起眉头,准确的摸索到桌上那盅熏衣草
油,用双手浸润
油,而后细细的抚过她的身躯,照拂过每一处的伤口,在她的肌肤上滑动。
疼痛缓缓褪去了,属于他的气味瀰漫在鼻端,浣纱能够感受他的手,漫游过她的身躯,神奇的抚去疼痛,因为他的碰触,那些疼痛逐渐消失,带来些许的凉意,却又在同时点燃无数细小的火炬。
因为之前的拖行,让她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而为了检视伤口,做消毒急救的工作,她的衣衫早已被褪下,宛如一堆破布般弃置在墙角,如今的她除了手上的纱布外,根本是全然赤
的,身上只盖着一条温暖的羊
毯。
她没有开口,更没有任何动作,逐渐想起昏厥前的一切。
当他的手滑过她的肌肤时,她清晰的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力,温热了熏衣草
油,也温热了她的身子。她的脸徒然变得嫣红,必须努力控制才能不在他的抚触下叹息与颤抖。
只有他的触碰,才能挑起她最私密的情
,除了他之外,她不曾渴望过任何男人。
她始终记得,在凤家卧室的柔软
铺上,他在温暖枕席间,教导着她
情的种种,将她由女孩变成女人;只属于他的女人。
在他离去的六年里,她体内的女人宛如沉睡般,芳心不曾被触动,彷佛在等待着他,坚决不让任何男人进驻一步。如今想来,她是不是一直在等待着他?
浣纱不动声
,只是瞪大双眼望着他,观察他的表情,任由他的手滑过她的身躯。
羊
毯被褪到
上,她柔软的身躯在柔和的烛火下,因为浸润过
油,有着动人的光泽。
他的容貌与过去不同了,旧伤白痕增添了他危险的气质,却无损于他恶魔般俊美的外表,但是此时他忧虑的表情让她困惑。她见过这种表情,在父亲过世后,他担忧的在黑暗中拥抱她,许诺着永远的誓言时,就是这种表情。
他不是贪慕凤家的财产,欺骗与遗弃她吗?为什么无人看见的时候,又会有这种表情,像是为今生最重要的人忧虑着,彷佛他深深的担忧着;彷佛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心。
柯焰的手缓慢地抚上她
前的莹白浑圆,静静的停驻在她的
上,之后徒然开口。
“你醒了。”他的气息因为触碰她而不稳。
“你怎么知道?”浣纱听出他口气中的笃定,有些诧异,不知道是什么举动
漏了她的清醒。
或许是因为知悉他的失明,也或许是因为她在潜意识里,仍旧将他当成了丈夫,在他面前
身,并不会让她太过尴尬。只是他的碰触,不断的勾起她久远前的记忆,想起两人在柔软的枕席间分享的一切…
他黝黑的掌在她
上平张,覆盖住那儿细致的肌肤。“你的心跳变快了。”他紧绷着嗓子说道,缓慢的低下头来,抵住她的额头,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浣纱,你几乎要吓死我了。”他
息着,因为她的醒来而如释重负。
就连六年前发生意外,全身血
模糊,孤独的与死神搏斗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无助过。听着她被拖行的声音,以及发现她受伤昏
时,他痛恨极了自己的眼盲,只能看着她陷入危险,却没有任何力量保护她。
“我以为你是不会恐惧的。”她小声的说,能够感觉在说话的时候,口
都磨挲着他的肌肤,如此亲昵的靠近彼此,就像是人世间任何一对平凡的夫
般。
他的
扭曲成一个类似笑的表情,看来没有笑意,却有着浓浓的苦涩。“人总是会变的。”
柯焰的手轻抚着她的
,向来稳定的手有些发颤,而后轻柔的吻着她,没有任何
烈的情
,只是想要确定她仍是安好的,没有被死神残忍的夺去,仍是安然的在他怀中。
“或许这六年来我们都改变了许多。”浣纱温驯的任他吻着,贪恋此刻难得的平静,
纱布的手紧握着他的衣襟,感受他的身躯
着她的肌肤,有着温暖而真实的感受。
“是那些改变让你奋不顾身的冲去救下那个孩子?你难道就没有想到,那些举动很可能会害死你自己。”他询问着,语气中有着深深的不悦。他真不知道该责备她愚蠢,或是称赞她的勇敢,她的行为让他深深的被震撼了。
“我只是想教那个孩子。”她简单的说,知道绝对不能够透
更多。她清楚的知道,柯焰有多么聪明,任何事情都欺瞒不了他,若是再谈论下去,她一定会
漏那个秘密。
她正在苦苦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解释之前失常的举止,又不会让柯焰起疑。而他的手则不安分的往羊
毯下探去,滑向她柔软平坦的小肮。
“你的伤还疼吗?”他的声音沙哑,在关怀之外还有着更亲昵的意味。炽热的
缓慢的滑向她的颈项,
那儿的
感肌肤,窃取她惊慌的
息。
浣纱猛然制住他往下游走的手,不敢让他触碰到她的腹部,知道若是让他继续抚过她的身躯,绝对会发现她亟
隐藏的一切,她还没有准备好。不晓得该如何告诉他,更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他。
他太过熟悉她的身体,知悉她的每一寸肌肤,能轻易的发现那处六年前不曾存在的疤痕。她拉住
毯,飞快的逃离他的怀抱,翻身躲向墙角。
“我没事了。”她
吐吐的说,因为紧张而口齿不清。
她缩在墙角,看见他的表情由原先的渴望,逐渐转为
霾,她在心中暗暗呻
,知道刚刚逃离他怀抱,想要隐藏秘密的举止,已经被他解读成别的意思。
柯焰缓慢的站起身来,紧抿着薄
,之前的轻怜
爱,在此时转变为尖刻。“吓着你了吗?想到要与一个
身是伤,看来可怕到极点的人做
,这让你感觉恶心吗?”他冷笑着,掩饰心中受到的伤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浣纱辩驳着,冲动的上前抓住他的衣衫,制止他的离去。
她的心早因为他的举止而解冻,温暖的烛火融去她心中某些盲点,她还没有看见真相,只知道绝不能放开他。
如果他记得那
的誓言,还牢牢遵守着,那么她怎么能够怀疑他的爱情?
她的心彷佛被撕裂,想要信任他的深情,却又不断想起李韬步所说的,他带着巨款和美丽的女秘书私奔的种种。
极为冲动的,浣纱用尽力气环抱住他强壮的
,从身后拥抱住他,双手在他坚实的小肮肌
上
叠,不在乎身上的伤口仍疼着。也不在乎此时的赤
,她怎么也不愿意放开他,担忧着要是松开手,他就会再度离去。
“浣纱,放手,我不想玷污了你的眼睛。”柯焰咬紧牙关道,握住她
纱布的手,却无法狠心的拨开,知道那会带给她剧烈的疼痛。看见她受伤,简直比一刀刺入他心脏更难受,他又怎么舍得
疼她。
“不是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拒绝你,更不是怕你。”她焦急的解释着,冷静的面具早就破碎成千万片,此时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人,因为心爱的男人而慌乱着。
“我颤抖,是因为害怕你仍具有影响我的能力,而那影响大得超过我所愿意承认。我以为六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我恨你,恨得咬牙切齿,能够轻易的甩开你,但是我没有办法,你还是掌握了我的一切。”她紧抱着他,感觉他高大的身躯从紧绷逐渐变得松懈。
“别用话语讨我
心,你不需要这么做。”他没有回头,只是任由她抱着。就算是她此刻所说的是谎言也好,至少她的言语,填补了他心中的痛苦。
浣纱温润的
弯成一个颤抖却美丽的笑容,她更加紧抱他,有着熏衣草香气的身躯,紧贴着他宽阔的背。“你知道我不说讨人
心的话。柯焰,六年的时间很长,足以让我改变,让我从任
虚假变得诚实。”她的手抚上他的
膛,要他转过身来,包裹着纱布的手,捧着他的脸庞。
柯焰直觉的痹篇,甩开头不愿意让她正视他已经毁损的容貌。“不要看,会吓着你的,这张脸太过恐怖,会让你作噩梦。”
但是她不愿意放开手,坚持要捧住他的脸,不让他闪躲。手上的伤很疼,因为他挣扎的动作,伤口甚至渗出鲜血,濡
了纱布,但是她仍旧坚持,不理会那些疼痛。
“为什么要痹篇?难道你还不愿意相信我?我说的是实话,并不是讨你
心的谎言。你的容貌并不可怕,或许有些残留的白痕,但是没有毁损你的俊美。”浣纱冲动的将颤抖的
吻上他的,给予他一些保证。
柯焰僵硬如木石,感受着她轻柔的吻,
霾的心看见一丝光亮,他几乎想拥着她,倾诉出多年来的痛苦,但是残余的理智却让他狠狠的推开她,咬着牙转过身去。
“浣纱,别给我希望,这对我而言太残忍。”他高大的身躯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克制着不要去触碰她。让她留下来绝对是不智之举,他的冷漠无法抵御地分毫,几乎想告诉她一切,但是若真的说出真相,又能挽回什么?
“残忍的是你,当初你拋下我,没有任何的解释。而当我找寻到你,你的一切却又让我无法恨你。告诉我真相,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别说那些谎言,说你与我结婚只是为了钱财,如果那是你的初衷,你根本不该记得我的恐惧,在黑暗中还为我捧来烛火。”她极力克制心中翻滚的情绪,水雾瀰漫在眼前,她用力眨去,不愿意在此刻落泪。
“该死的,浣纱,不要
我。”他低吼一声,
鲁的说道,语气里
合了绝望与焦急。比起之前的针锋相对,他更无力承受这些,她的询问,一次比一次更接近真相,也更接近他的痛处。
“那么就告诉我,不要再隐瞒。”她急切的说,紧握着他的衣衫,摒住气息等待着。
柯焰陡然回头,神情凶恶的握住她的肩膀,猛烈的摇晃她,用
暴的举动纡解心中深深的疼痛。她怎么能如此
他?他的痛苦太过深切,
不起她的试探,积
过久的情绪宛如爆发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抬。
“你要听真相吗?真的要听吗?那么我告诉你。没有私奔,没有什么该死的情人,我从不曾背叛过你,不曾爱过其它女人。六年前我赶到南部,车子发生车祸,在醒来后身躯已经支离破碎,成为一个丑陋的瞎子,那些疤痕布
了全身。”他
近她的脸庞,对着她嘶吼出深埋已久的秘密。
浣纱的肩被他握得好疼,但是那些疼痛比不上她心中的痛苦。她努力听着他吼叫的话语,试图听出昔日的过往。
“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出了事?反而要散布虚假的消息,说你与情人私奔。你为什么要拋下我?”她喊出心中深埋了六年的深痛疑惑。
他的
扭曲着,失去视力的眼里有着绝望。他也想过要通知她,在与死神
手后,他疯狂得想见到她,但是李韬步的分析制止了他。
“通知你之后呢?要你到医院里,陪伴一个血
模糊、双眼失明的丈夫?然后让你厌倦、让你怨恨?我不愿意我们之间的爱情变成一种痛苦的责任。浣纱,你受不了那些的。”柯焰心痛的说,抚着她冰凉的脸庞。他太了解她,他任
而美丽的小
子,所要的是一个能够永远守护她的男人,一个优秀而完美的男人。
他顽强的男
自尊在作祟,宁可让她恨他,诅咒他的背叛,也不愿让她看见如今的惨不忍睹。所以他接受了安排,远远的离开台湾,躲避到这个小岛上。六年的岁月流逝,她仍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一环,他从不曾停止想念她。
“你怎么能够擅自决定这一切?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为什么不能够相信我,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她愤怒而心痛的喊着,无法接受他的自私,因为怀疑她爱他的程度,竟然狠心的给予她一个天大的谎言。
原来,当她愤恨的烧毁属于他的一切时,他正在生死的边缘挣扎,承受着可怕的痛苦,由得楚依人一块块的
补拼起。他宁可独自面对那些,也不愿意让她分担。在他的眼里,她竟是如此肤浅。
柯焰缓慢的摇头,激动的情绪在最紧绷的时刻却逐渐的缓和,成为一种深深的悲哀。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笑容十分苦涩。
“浣纱,记得吗?那是你曾经说过的。你不会要一个瑕疵品,你无法忍受。”他拉起她的双手,强迫她放置在他
膛间的伤痕上。“看看这些伤痕,看看它们有多么丑陋。我已经是一个瑕疵品了,一个再也无法恢复完美的瑕疵品。”像是她的手心有着灼烫的火焰,他徒然将她推开,转身朝外走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浣纱惊骇的站在原地,身躯
烈的颤抖着,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克制不住的滑下,在烛火的映照下美丽而哀伤。她必须用手捂住嘴,才能制止即将溢出口的哭泣。纵然已经变得坚强,但是在此刻,她心痛得无法控制泪水,只能任由温热的泪水漫
着。
“柯焰。”她颤抖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却无法唤回他,就如同她无法唤回已然逝去的六年岁月。
他竟然牢牢的记住她的无心言论,将那些字句烙印在心中。在她深深怨恨咒骂他的这六年来,他究竟独自承受着多少痛苦?
窗外的风雨更加
烈,摇晃着这间悬崖边缘的石屋,屋内的烛火摇曳着,拥抱着两颗
受折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