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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弋哥哥…”雪儿面通红的轻唤卸下上衣敷藥的左弋。

 “怎么了?”左弋抬起头,呆望了下她嫣红的粉颊,随即按住她放在他臂膀上的手,善解人意的扯开嘴角笑道:“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去帮我倒杯热茶。”

 忍著痛,左弋弯起受伤的那只手,试图用嘴巴和未受伤的另一手,笨拙的包扎受伤的臂膀。

 看不过去的雪儿先帮左弋将伤处包里好,才再次轻唤:“弋哥哥…”

 她指尖传来的异常温度终于引起左弋的注意,他这才警觉到她脸上的嫣红并非羞怯,而是发烧了!

 “雪儿?”他反掌握住她的小手,被她异常的高温骇住了。“告诉弋哥哥,你哪儿不舒服?”摸著她的额头,他担忧的问著。

 “头晕…”她昏昏然的往他臂膀靠了去,十分精准的撞上他的伤口,痛得他闷哼一声。

 左弋担忧的将她送上,然后唤来嬷嬷照顾她,自己随即冲出去找大夫。

 “她怎么样了?”左弋神情慌乱的问著正为雪儿把脉的红梅。

 “死不了。”红梅收回手,傲然的瞥了眼左弋道。

 “那她为什么一直昏不醒?”左弋激动得一把捉住红梅的手臂,完全忘了男女之防。

 “因为你之前请了一堆庸医医她。”红梅出手巾拂了下他的手,马上让他到懂得“识相”二字。

 一见左弋缩回手,红梅也不刁难他的再次以手巾碰了他一下,解了他手上的毒。

 “废话少说,她什么时候才会醒?”学乖了的左弋这回不敢再轻易碰上红梅的身,只在一旁投以凶恶的眼神。

 “她想醒的时候,自然会醒。”红梅取出银针,慢条斯理的过著火。

 “你…”“如果我是你,绝不会这么大声吵她。”捻起一银针,红梅像在绣花似的,优雅的将银针一一入雪儿头部的各个大

 “她并无受凉,为什么会突然…”

 “别问我,我也不懂。”红梅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医具。

 “你是个医者。”左弋沿著绿坐下,怜惜的握著雪儿冰冷的小手。

 “我医人的身子,不医魂魄。”红梅停下手,视他的目光。

 “魂魄?”左弋闻言,心中骇然一惊。

 “俍爷要我转告你,时机已到,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

 “你问我,我问谁呀?”红梅以朱媥媥常用来堵她的话对付左弋。“这方子一三回,外敷内饮。”收拾好东西的她将两张处方递给他。

 “她并无外伤,要敷哪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左弋蹙眉问道。

 “你外敷,她内饮。”红梅没好气的推开左弋,取代他原先的位子,灵巧的一一收回雪儿身上的银针。“跟你说不是我,就不是我,少拿杀人的目光看我。”虽然没有回头,她依然感受得到左弋杀人的目光。“再多看我一眼,你就自己医她。”

 在她小人的威胁下,左弋不得不收回怀疑的目光。

 “算你识相。”重新为雪儿把了一次脉后,红梅优雅的站起身。“如果嫌她命太长,你大可再请一堆庸医回来为她诊疗。”她冷冷撂下警告的话语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去。

 血,地都是血。

 雪儿眨著灵动的眼,茫然的望着躺在血泊中的女子。

 那一身白衣的女子看起来很傲,却也很哀伤。

 踏著地的血,雪儿缓缓的靠近被忧伤笼罩的女子。

 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摸那女子的雪儿这才发现,那地的血并不是血,而是一片片嫣红的花瓣。

 忽地,她张大了嘴。

 她…

 雪儿惊骇的发现,那女子的样貌…

 居然和她一模一样!

 一样的清丽容颜,一样的瘦弱身子,一样的白衣。

 唯一不一样的…

 是感情!

 躺在花瓣中的女子有著浓浓的情,所以她的周遭全是忧伤、哀凄、悲凉…

 而她…

 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任何情绪。所以明知该为弋哥哥的身受重伤而感到难过,她却不知何谓难过。

 “雪儿…”

 一声深情的叫唤忽然凌空而至,让雪儿不觉环顾了下四周。

 谁?是谁在叫她?

 “雪儿,醒来…”

 弋哥哥?是弋哥哥在叫唤她吗?

 “雪儿,醒来,快醒来呀。”

 声声不绝的叫唤让雪儿不住的旋著身子,想找出叫唤她的人。

 “雪爧…”深情的呢喃忽然被一声悲凄的哀鸣盖了过去。

 雪儿停止旋转身子,定住的视线恰巧再次上仍旧躺在花瓣中的女子。

 “雪爧…我的雪爧…”

 雪儿讶然的发现,躺在花瓣中的女子动了动眼帘,似乎想要睁开眼。

 “雪爧…我的雪爧…你这是在罚我吗?”痛苦的悲鸣声中夹杂著阵阵哽咽。

 随著那悲鸣声一再响起,雪儿发现围绕在女子周遭的忧伤气息似乎一点一滴的飘远、淡去。

 而随著包围女子的哀伤气息越来越稀!爆女子的眼睫也颤动得越厉害,最后终于慢慢的张开那双盛感情的清灵眼眸。

 “雪爧…我的雪爧…”

 再次传来的悲鸣让那女子开始转动眼眸。

 转呀转的,她的眸忽然定住了。

 因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会了!

 雪儿缺乏情感的眼在深深凝视对方后,注入了些许感情。

 而在花瓣中的女子在对上雪儿的眼后,也受雪儿静如止水的心绪牵引,波动过剧的情绪因而逐渐平稳。

 望着望着,雪儿忽然有种置身花瓣中的感觉。

 低头一看,她骇然地睁大了眼。

 她和那女子竟…竟融为一体了!

 “雪爧…雪爧…”

 悲凉的呼唤充斥著她的耳,让她的心不揪痛了起来…

 痛!?她居然也懂得心痛了!雪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雪儿,你终于醒了。”不顾臂膀的疼痛,左弋激动的环抱雪儿。

 “水…”她虚弱的说。

 闻声,左弋赶忙松开双臂,下倒了一杯水。

 “慢慢喝,别呛著了。”他小心翼翼的撑扶著虚软的雪儿,柔声叮咛。

 臂膀上本已开始结痂的伤口在他不断的折腾下再次撕裂,点点的鲜红晕白色的布条。

 雪儿一边喝著水,一边愣愣的望着眼前这张说熟悉,却也陌生的俊颜。

 他脸上的鞭伤扯痛她的心。

 那伤…是为保她的安全而受的。雪儿咬著,水气开始袭上眼眶。

 她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是多么冷静的看着他被折腾,而他…

 明知她没感觉,却还不顾自己的舍命送她出密

 “雪儿,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她盈水气的眼眶让左弋焦急的问。

 雪儿无语的摇摇头。

 “你确定?”左弋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雪儿依然无语,但这回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就闭起眼多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到厨房去端碗热粥来给你吃。”左弋轻柔的放平她,随即站起身,将水杯随手一放,便急匆匆的往厨房行去,唯恐迟了会饿坏已经两、三天没进食的她。

 待他离了,雪儿才得以看见裹着他臂膀的布条已经染上刺目的鲜红,顿时,她已经泛疼的心又疼上三分。

 他只顾及到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径让她好不心疼,那阵阵的痛让她痛到无暇再去忆及她曾受过如何的心伤。

 吃力的撑起身子,雪儿将手探到裙摆处,用力撕下足以包里左弋臂膀的布。

 她才刚撕好布条,重新躺回上,左弋就已经端著一碗热腾腾的粥回到屋里。

 扶起雪儿安顿在自已怀中,左弋一口一口的慢慢喂她喝粥,待她喝完后,他以衣袖为她拭净嘴角。

 “还要吗?”他放下空碗,温柔的望着她。

 她摇摇头,拉拉他的袖子。

 “怎么了?”他诧异的凝望她。

 “换藥。”她拿出布条,指指他的臂膀。

 “你哪来的布条?”

 “换藥。”雪儿又扯了下他的袖子,催促他卸去上衣,让她为他换藥。

 拗不过她的左弋带著疑惑卸去上衣,并顺手扯下已经染红的布条。

 雪儿咬了咬,极力克制住差点滚落的泪珠。

 发颤的双手取饼已经处理好的草藥敷在他臂膀上的伤口,见他疼的轻颤了下,她心疼的轻吹伤口,希望能减轻他的疼痛。

 小心翼翼的将布条捆上他的臂膀,这时,她再也控制不住的任泪珠一颗颗滴落。

 “怎么了?”虽然看不见趴越过他肩膀的雪儿的表情,但由她动的身子,他知道她哭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他很清楚缺魂少魄的雪儿对他没有感觉,所以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是在为他的伤而哭。

 雪儿默默不语的避过他的伤处,趴伏在他的肩上轻轻摇头。

 “乖雪儿,告诉弋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抚著她乌黑亮丽的发,他极尽温柔的哄著她。

 抑住泪,缓下情绪,雪儿这才滑下他的肩,低垂著脸再次摇了摇头。

 她不敢开口,唯恐一开口就会崩溃,继而在他面前放声大哭。

 “是不是会冷?”她不开口,他只好猜了。

 对她而言,他唯一的功用就是为她取暖。左弋相当有自知之明的自嘲著。

 “嗯。”眼泪随时都可能再次溃堤的雪儿胡乱的点头,只盼他不要再追问下去。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偎入他的怀中,重新感受他的心跳,汲取他的体温,品味再次为人的感觉。

 她曾祈求上苍,让她生生世世与他相见不相识。

 但如今,在他无我的呵怜下,她但求与他生同多,死同,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可怜的雪儿,你一定是冷坏了。”左弋怜惜的将她密密包在暖被,再隔著被子紧紧地拥著她。

 睡不著的雪儿安安静静的窝在左弋怀中,听著他平稳的心跳声。

 稍稍仰著头,抬眼望着他的侧脸,发现睡梦中的他睡颜不再像以往一般傲气飞扬,眉宇间锁著淡淡的愁绪。

 垂下眼望向他抱著她的手,甜甜地忆及他捧著她脸温柔的亲吻、像施魔法般的游走于她的身子,带给她无限美好…忽地,她咬咬,心中一痛。

 轻巧的探出双手,轻触他的左手腕。

 那儿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想必是为了争取逃生时间而被半月星割伤的。

 轻轻地移开他的手,她钻出被外,下取来伤藥为他敷上,然后掏出手巾轻柔的包扎好伤处。

 大功告成的她没有收起伤藥,反而跪在边,一双眼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他身上每一处,只要一发现哪儿有伤,就轻轻为他敷上藥,直到确定再无其他伤口为止。

 重新爬回上的雪儿抖抖被子,将左弋一并包进被子里,这才满意的窝回他怀中,汲取他不断释出的温暖体温。

 不安分的眼望着他带著鞭伤的脸好一会儿,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探出小手,小心翼翼的避过伤处抚著他俊颜。

 他憔悴了好多好多。

 也变了好多好多。

 不论是性格、容貌,几乎都不再是她之前认识的云左弋。

 而她呢?恐怕也不再是以往的雪爧。

 被他娇宠惯了,也依赖他惯了,所以现在的她只是雪灵…一个少了火气的娇憨雪灵。

 睡梦中的左弋忽然一个转身,让原本躺在他身侧的雪儿趴覆上他的身。

 他收拢的双臂将雪儿紧紧地搂在怀中,而她不守规矩的小手也恰好被在他的手臂下,动弹不得。

 雪儿一瞬也不瞬的瞪著他,心中是怀疑。

 她猜他定是醒了。

 左弋的确是醒了,早在她偷溜下时,他就醒了,只是不动声的继续闭著眼。

 可随著她的小手越来越不守规矩,再也无法动心忍的他只好困住她。

 因为他前些日子才刚血成河,目前还没多馀的血可随意浪费,所以得避开任何会让他鼻血的危险。

 “原谅你,我愿意原谅你。”她没忘记密崩塌时,他曾拐骗她的谅解,只是当时她并不明白他要她原谅些什么。

 如今知道了,也愿意原谅他了,所以她趴在他的怀,真心的轻轻呢喃。

 听不清她在呢喃些什么,左弋只当她又在说著无意识的抗议话语,所以不以为意的拥著她继续安眠。

 天知道他经过连来的折腾,早已心力瘁,根本无力再去探究她那一连串异于往常的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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