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回师京都
132 回师京都
就在突厥王汗布牙帐正汗嘶声力竭地吼叫发誓时,木寒生已经领着他的五千名疲惫将士踏上回城的道路。昨夜,他兵行险着,冒兵法之大忌。率兵回军,小心踏着已经结冰的河面,向突厥后方平原偷偷奔进。他赌的就是突厥的自傲和大意,他赌的就是突厥后方兵力的空虚。假如他的猜测错误,又或者突厥的辎重兵营留有大量的护卫军,木寒生所部就可能陷入无险可守的重重包围,从而全军覆没。
但是显然他们是幸运的又或者是高明的,一路无往不胜的突厥骑兵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偷袭他们的辎重营。他们把全部的精力放到眼前的这个钉子,但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重重包围下的这个钉子却在他们眼皮下消失并偷袭他们的后方辎重营。
一身疲惫不堪的飞骑营残部卷起阵阵灰土朝三原城奔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劫后重生的喜悦。虽然他们依然盔甲破烂,武器迟钝,虽然饥饿和疲乏依然
绕着每个人。但是此时,每个人都不再绝望,因为三原城那高耸的城墙就在眼前。
帅旗挥动而立,所有兵士都下马休息,各团校尉以上将官全部朝帅旗方向奔去,那是帅旗的召集令。大家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此时停在离三原城十里之外召集大家,显然有着重要的事情,不然为什么不进入三原城再说呢。
二十多名校尉以上将官齐齐席地而坐,大家彼此交谈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初木寒生领数万
兵东出泾干城,大多数兵士就知道此去回者无几。谁料在木寒生的率领下,经过数百场大小偷袭战斗,不但有数千兵士骑着俘获来的马匹回去了,最终还有五千余名将士存活了下来。这样的战绩又如何不让众人兴奋和感到骄傲呢!
大家都看着站立坡上的木寒生,此时的他正背手南望,看着三原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回身来到诸位将领面前,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木寒生的脸上并没有与大家相同的轻松与
快,他的眉头皱的似乎更加紧了。
“我们不进三原城了。”沉默半晌的木寒生突然道。
众将齐齐一愣,但都没有出声询问,包括一直好奇多问的马三也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木将军此举必有他的用意,就像当初他让众人在突厥的包围下唱歌跳舞一般。他们对木寒生的信任已经达到崇拜的程度,木寒生在飞骑营将士心目中已经成为一种灵魂精神的存在。
木寒生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声,看了看安静的众将们似乎有点不怎么习惯,微微苦笑了一下,他继续道“我需要两名自愿将领,去分别守卫三元、咸
二城!”
木寒生的话刚说完,无数的将领就蠢蠢
动,他们虽然不明白木寒生为什么要皱着眉头,但守城这样的事情显然并不是很难的。木寒生似乎也猜到诸位心中所想,接着道“我不会让你们带去一兵一卒,但你们却必须守到城破人亡!”
原本騒动的众将一下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傻了。虽然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怎么可怕,但刚刚劫后重生的他们显然对那种被包围的感觉心里极端排斥。
“怎么?都不愿去吗?”木寒生低头苦笑。
众将暗暗惭愧,纷纷心中自责,就在他们准备出声请愿时,两个洪亮沉厚的声音一起道“大将军,请让末将等为将军效力,誓死守卫城池!”
众人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原来这二人一人正是马三手下那名非正式校尉马上风,另一名却是余
,当初私自放走左名扬而被贬为普通兵士的校尉,只是不知道他今天为何会来参加这场会议。
“余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费辛赶紧出声斥责道。
余
抬头似乎很是不干,但是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有说,颓丧地坐了下来。
“余
现居何职?”木寒生声音并无异常,平静地看着费辛道。
费辛似乎很是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当然知道余
当初因为私自放走左名扬而被木寒生亲自贬斥为普通兵士的事,只是这余
的确乃一名勇猛的将才,其不但作战勇猛,难得是还懂得不少计谋策略。费辛手下将才稀少,更不能与马三相比,爱才心切的他于是把余
提拔到旅帅之职。只是这次与突厥的战斗中,他所在团的校尉与副尉全部战死,于是费辛临时指派他率领所在团兵士,只是他这次来参加会议费辛却并不知道。
看着费辛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木寒生也没有再问“那就这样吧,马上风,余
二将!”
“末将在!”马上风立马站起来待令,余
见木将军点到他的名,似乎不敢相信,当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他时,他才意识到什么,赶忙站起来,激动地结巴道“末…末…末将…在…在…在!”
“哈哈…”众将见余
的表情实在可笑,齐声高兴地欢笑起来。尤其是马三,更加得意了,连连讽刺嘲
费辛收了个言谈如此结巴的属将。
木寒生并没有笑,沉思了一会后道“你们各自率领所部将士,携我将令前去三原,咸
二城,协助守城主将抵御突厥的进攻。并传我将令,命二城将士无论如何守住二城,不准私自出城对敌,即使突厥骑兵绕城而行…也不得出城追击。”顿了顿,木寒生接着道“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切手段取得指挥权,就算全城将士全部战死,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也要点燃城中所有物什,给我与城同归于尽!”
木寒生的话说的很是沉重,让众将士的心不
一沉,大家纷纷感觉到情况似乎并不像原来想的那么乐观。从木寒生强令二城将士死守,甚至派出飞骑营将领坐镇。大家都明白,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
“是!”二人没有丝毫犹豫,马上接令道。
“去吧,不要让二城将士知道我们已经撤回,等会我们会从二城的警戒线外绕开。去吧!”
马上风,余
二将更无迟疑,纷纷回去集合队伍骑马席尘而去。众将领全部站到附近的山坡上,目送这二队将士的离开。大家都知道,再相见时,不知道谁还可以完好的活着。
“大将军,我们去哪?”直到二队人马的影子最后消失在昏黄的夕阳光线中,马三才转身问身边的木寒生道。
“京城!”
“京城?”
“是的,京城,长安!”
“…”京城,长安内的形势丝毫不比前线平静,大批有钱的官员或者富商早在封锁城门前就卷带家产前往洛
而去。而等到形势再一步恶化,许多百姓市民也纷纷准备离开长安,却不想朝廷把所有城门全部封闭,没有出行令,不准入城也不准出城。
多
来,除了运送基础生活物资的商人外,整个长安城门紧闭,封锁的死死的。不久前,大队大队从前方撤回来的兵士也不准入城,据说那些兵士还是护送前方城池的文官士爵呢!
已经来到京城十里之外的木寒生听着手下属将叙述着这些情况后,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而是喃喃地道“鬼先生(师)猜测的一点没错,如果他放那些将士入城的话,他李隆基就不是李隆基了!只是我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连普通市民也
止出入了!”
随即,一丝担忧浮上木寒生的心头,顿了顿,他不安地道“有没有常凡成将军的消息?”
那名属将一愣,随即回答道“回将军,没有任何常将军的消息!”
木寒生沉语不言,足足行了几里路,连长安城墙上旗帜的字体似乎也隐隐约约看的见了,木寒生才对身后的属将道“去通报,让他们开门,就说我要见平王殿下!”
城墙上的守兵闻知乃是辅国大将军的部队,不敢高声斥喝他们离开,但也不敢私自打开城门。于是大声告罪一声,飞快地骑马朝皇宫奔去汇报。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城门缓缓开启。当长长的吊桥刚刚落在护城河的这一边时,大队卫士奔了出来,纷立左右。紧跟在这些卫士身后的是一名身着普通宫廷内官服饰的宦官,只见他来到木寒生的马前,也没有拿出任何凭证,傲慢地道“平王殿下令大将军单骑入城,其属将兵士在城外等候!”
马三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来个小小的宦官还如此傲慢,不由火冒三丈,拔出战刀,跃马上前,挥刀直指那名宦官额头前,喝道“呔,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的乃堂堂御授开国郡公,辅国大将军,谁敢无礼!”
其实马三说的也不怎么准确,辅国大将军及开国郡公都乃太子封授的,虽然先帝已经驾崩,太子就成为实际上的一国之君,但他毕竟尚未登基,还不是皇帝,所以还不能说是御授。但那名宦官显然被马三的战刀吓坏了,刚才的傲慢无礼
然无存,一身的衣服随着身体的抖动发出波
般的纹理,他颤抖地道“不…不是…是…是…平王…王殿下…意思…”
“好了,我一人去去就来,诸位就在城外等我吧。”木寒生按下马三的
刀,对着那名宦官的“去给我的将士们
点吃的,这个你能做的了主吗?”
“可…可以,小的这就去…去办!”那名宦官终于松了一口气,暗道既然平王没有特别吩咐,应该没有问题吧。不过此时就算有问题,他也不敢拒绝,谁知道一怒之下的那些蛮兵会不会解下他的脑袋。
长安城中安静无比,街道上很少看见行人,倒是一队队巡逻的兵士尚有不少,看来这里已经实行了
行。在外巡逻的大多数兵士衣冠杂类,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召集来的普通市民。
“大将军!”李隆基远远地在皇宫门外
接他,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感激地道“大将军在外征战辛苦了,此次回京多多休息,来
定要助我守护京城啊!”木寒生并没有对李隆基的热情表示什么,而是冷冷地道“我这次进城,是来告诉殿下,希望殿下可以尽快撤离长安!”
李隆基眉头一动,脸色也沉了下来,渐渐松开握住木寒生的手,朝内宫走去,一路上无语。
“大将军到底有何目的?大将军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落座后的李隆基肃着面孔,重重地道。他并没有看木寒生的脸,因为自从进城后,木寒生的表情似乎就没有变过。
“太子殿下及文武百官现在如何?”木寒生并没有直接回答李隆基的话。
李隆基一愣,随即脸上重新泛起虚伪的笑容“这点请大将军放心,我李隆基并非残忍无德之人,更非无信之辈。只要大将军不做出格之事,本王一定会善待文武百官,毕竟
后我大唐的山河还需要他们出力用心呢!”
“希望殿下快快考虑决定,因为,突厥大军只需…”木寒生略一思考“不须五
便可到达长安城下。长安一定守不住的!”
李隆基腾地站了起来,脸色
地看着木寒生,好一会儿后才转过身去,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难道连大将军都无法抵御吗?”
“愚将无能,难敌突厥大军。”
“难道大将军将弃公主娇
不顾,弃一干家世不顾,弃
朝文武不顾吗?”李隆基的语气更加阴冷。
木寒生心头一跳,常凡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会不会他在城中动作时被李隆基察觉?木寒生的心头快速闪过无数的可能得失,但是他很快压制所有的想法,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如果平王殿下愿意的话,我可以护送诸位在突厥大军到来前安全离开!”
“离开?去哪里?难道本王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李隆基竟然丢弃了我大唐的京都,我李隆基竟然要置祖宗祠位于不顾,去别处逃命吗?”李隆基转身大吼。“你说…你告诉我,这让我以后如何君临天下,如何统驭文武百官。死后,我又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