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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兵胜齐州
 然则,先是我突袭而来,其后自军营之中而起,接着西北也有骑军袭入,一时之间,全然无备的敌营人马根本无法结阵敌,但敌军到底是久历战阵的老兵宿将,在折损了不少兵马之后,终于集结成十数个三、五千人各自为战的战斗群体。可是,敌军原本倚做屏障的营寨,却已经成为随便出入的空旷之地一般。

 为了能在消除敌军战斗力的同时,最大程度地保留他们的兵员编制的完整,我每次冲锋至一个战群,就专拣其中的将校下手,对于职位高点的将校,我基本都是采取一招毙命的策略,而对于向我攻击或挡在我马前的一般校尉军士,我则由弯刀的刀背或拍或砍,使其晕厥而已,他们毕竟是暂受蒙蔽的大唐军士,我得尽可能地少伤害他们!

 忽听敌营之中传来一阵阵高呼之声,我在纵马间凝声细听,原来是“安禄山假借勤王之名而叛唐,大唐将士万勿助贼做帮凶!蹲身弃械者无罪免死!”我当下明白,这呼声一定是向铁和他的护骑将士所发。对向铁的这般颇合我心的做法,我不暗暗点头,因为呼喊的人曾是同出于范的兵马,这样一来,既能使敌营中的将士更为相信他们所说的话语,甚而由此产生降顺之心,又在一定程度上会打击敌营将士的军心斗志!

 忽地,齐州城中传来一阵阵喊杀之声,紧接着,由东南方向也有伴着铁骑的震动传来杀声,我心下明白。齐州城终于确定合击敌营的计划,是可信的了,与东南方向而来的文若海不约而同地进击敌营。原本被我搅成散沙的几个没有将官指挥的军群,更是一片混乱。

 我心念一动,当即暗凝内劲。沉声喝道:“大唐皇太孙棠愉:安禄山假言鼓动所属将士,以勤王之名而叛唐,现真相大白于阵前,凡受蒙蔽的大唐将士。蹲身弃械者无罪,执不悟一意孤行而犹然助贼者,杀之无赦!且在战后罪牵家门!”要知道现在的边兵来源有二:一部分是几年前由折冲府调往边镇戍守的府兵;再就是后来折冲府兵源不足后,以钱财聚结的募兵。这些军士一般都出自大唐内地,虽然不容易核知清楚他们的出身籍贯,但在理论上应该可以查索出来。所以在我一言之下。本身就有些犹豫的将士们,见眼前的情势如此危急,又害怕祸及家人,而安禄山又过于轻待汉人,当下便有无数名将士依从我的言语…蹲身弃械!

 而随我纵横的六千轻骑也在李宾的命令下齐声大呼:“太孙殿下有令:蹲身弃械者无罪免死,犹然助贼者罪牵家门!”他们的声音虽不及我的声音沉缓稳劲,却当真是声势骇人,也是数里可闻。其余四路围击安贼的部队在听到我的令谕之后,又复听到骑军们的喊声,也不随声而喊。登时在战阵之中,我劝降的令谕处处响彻云霄。

 我想,做为一军之帅的尹子奇应该知道,当此敌于无备而又遭受四面合击的情形下,现在已是战无可战了,再这样耗下去。只有全军覆灭而已,他定会传令撤退!有道是人先马,擒贼先擒王,我正可由此判定尹子奇所处的方位,擒缚这厮!于是,在往来冲杀中,我时刻注意着战阵上的一切风吹草动。

 在一串呼喝声中,我的西边鸣起一阵铜锣声。所谓鼓进锣退,那是军中的主帅尹子奇下令撤退了,尹子奇一定在我西面!在锣声鸣响之初,我就策马循声冲了过去,我手下的六千轻骑也紧跟在我的身后。而早已斗志几无的敌军将士,在听得铜锣声后,更是没有心劲抵挡拼杀,帘如逢大赦地如而退,这让我军行进的速度更为快速。

 然而,我一路西驰,冲越了三股敌军的队伍,却没有发现大将打扮的人物,我不暗暗自问,难道尹子奇率先奔逃了吗?在搜寻尹子奇未果的情形下,我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我可不想让这数万大唐将士再次重返安贼的手下,趁着现在安贼军溃退,尹子奇的督战队也依令急退之际,通过分割包围的胁迫方法,让少了许多管制临督的大唐将士,尽可能多地留下来。

 我思索了一下,我知道,敌军先后有两支人马突围逃逸,我想那突围逃逸了的军队,必定是尹子奇或者他的嫡系,不论战力还是军心都不是可以轻易而除的,追击的结果也不会太理想。而尹子奇对于我来说,生死逃俘其实也无所谓,我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最主要的是我军劳累了大半天,既已取得了战略上的胜利,我就不想再过多地消耗军力了,我军毕竟还将面临凶狡的安禄山、高尚》思明和庄严等人。

 当即便吩剂李宾让所部骑军传我谕令,阻止所有部队对突围而出的敌军进行追击,集中兵力分割包围营寨及附近的敌军,尽可能地迫使他们投降。

 巳时末刻(上午接近十一点),这场袭战渐渐结束,我站在营寨之中,霞儿和李宾侍于我的身后。我手抚着尹子奇的下属所制作的攻城器械,轻轻一叹。

 这时一干将领相偕而来,看来,他们已经统计完了战绩。及至近前,我发现这些将领中有两人是素不相识的,一位是年约五旬,鬓发斑白,面容红润;另一位浓眉大耳,鼻直脸方,白皙的脸盘显出一份儒雅的气质。但两人俱是甲胄在身,一副武将的打扮。我可以猜知,他们一定是齐州刺史陈昭重和平原郡守颜真卿!而以年岁可知,那年长的将官一定是陈昭重了。

 在我打量之际,众将向我躬身参拜,我连忙命令免礼!目光却在陈昭重和颜真卿的面上一转,两人帘再次躬身拜道:“齐州刺史陈昭重(平原郡守颜真卿)见太孙殿下!”我上前扶起二人,欣喜地说道:“二卿免礼,二卿在强敌袭攻之际,战挫十余倍之于已的强敌,坚守齐州城,实乃是我大唐的砥柱之士!”二人谦逊不已。

 苞从我资格最老而官位亦高的王林上前奏道:“臣启殿下!齐州一战,我军伤亡不大,计折二千余将士,而敌军只逃走一万六千余人,俘降者有二万三千余众,毙敌近万!”之所以能以这么少的代价取得了此战的胜利,关键在于我结合敌人内部的四面突袭,以及向敌军揭示安禄山真面目的结果,得来的殊不容易。然而,闻报之下,我心中并没有欣喜的感觉…毙敌近万!唉,这都是我大唐的军队啊!

 在不及一刻的沉闷中,我为了摆心中的郁闷,为了不降低大家高涨的斗志和情绪,心念一动间!我指着尹子奇所遗下的攻城器具中,一座高数丈、长数十丈、似车如塔、尚未完成的器具!和声言道:“攻城有多种方法,但多是以迅速登城为决胜前提。这尹子奇中倒也有些兵韬,只不知这件器具具体做何功用,又如何抵挡呢?”此言一出,在场的将佐都以为我是在考他们的军略兵法!没有人认为我真的是不会不懂。而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凡是身有韬略的人,又有几个不想一展自己的才学,来建功立业,以被世人所承认?

 但是,作为我军中的高级将佐,却也不能光靠着想当然地讲析这器具,这样一来,真的有些伤他们的脑筋了。当下,众人略微沉默了一下。

 一直恭立着的文若海,首先双眉一舒,越过简单的飞桥、云梯,再绕过比较常见的巢车,用手一抚这座高数丈、长数十丈、似车如塔、尚未完成的器具,又仔细地看了看,而后躬身出言道:“既承殿下考问,微臣就抛砖引玉、班门斧了,若有错误的地方,还请殿下恕罪!”

 文若海说着向我躬身一拜,然后一凝神继续说道:“这其实是一种大型的攻城战车,名叫‘临冲车’,又称作‘云梁’。车内分上下五层,每层都有梯子可供上下,车中可载近百名军士,配有机弩毒矢,戟刀矛等兵器和破坏城墙设施的器械。车下设巨轮,进攻时众人将车推到城脚,车顶可与城墙齐,兵士们通过天桥冲到城上与敌人拼杀,车下面则用撞木等工具破坏城墙。有时,车的两翼还可以设有云楼。为了防止城上的将士箭矢的袭击和火攻,车外用坚厚的皮革遮蔽!上盖着濡的毡毯。这‘临冲车’出现于先秦时期,只不过那时的车体小些。直到周朝时军队才有大型的‘临冲车’。不过,因为它形体笨重,容易受地形的限制,一般来言,花费的工夫大而又很难发挥威力,所以,这种庞然在周朝以后的战场中渐渐消失,致使现在有很多人不知它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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