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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异之玉环
 当我回勤政楼的时候,玄宗皇帝已是醉态可掬,言语话谈之间渐渐已有些思维上的混乱。见到我回坐席间,他老人家口齿略微有点含混不清地说道:“大郎,你奇智才高,识见不凡,朕问你一个问题,大郎可要好好地为爷爷解答!”他老人家略顿话语,眼中闪出一丝迷茫,面呈一种思索的模样,包括安禄山在内的众人帘屏息而听。玄宗他老人家这是真的有些喝醉了,若非酒醉,他老人家也不会由“朕”而转称为“爷爷。”

 未久,他老人家好象颇为费力地聚拢住了自己的思路,有些游移地缓缓说道:“平兢业务实恭顺可亲的人,城府心机真的可以有这么深吗?竟能隐藏多年,抑或是朕真的识人不明?”看来,玄宗他老人家在贾昌这个突发的事件上深受刺。这也难怪,自己感觉相待亲厚相处融洽的二十余年的宫中老人,突然间爆发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状态,这在凡事尽在自己掌握的感觉中,生活了四十余年的玄宗他老人家的心中,绝对可以造成很大的震撼,而在极端的震撼中,感觉到深深的困惑,并由此对自己掌控臣僚的手段第一次产生了怀疑!虽然适才他老人家表面上已经如同翻书样地揭过了这一页幕,但是在酒醉的迷糊中,他老人家不觉把这种感觉心念,含含糊糊地向他最信任最疼爱的乖孙倾诉出口。

 我闻言一怔,目光微微瞟向安禄山,以观察他有什么想法反应。然而,安禄山真可谓是做贼心虚。他虽然明明知道玄宗皇帝是针对贾昌有感而发,但在认同玄宗皇帝言之有理的同时,安禄山隐隐有芒刺在背的感觉,仿佛感觉着玄宗皇帝是在敲山震虎地敲点他似的,面上微现不安。我深恐玄宗他老人家再有什么失语的地方,也没有再顾忌二妃的存在,向高力士一施眼色,然后我轻步上前,扶起玄宗皇帝的左膀,口中柔声地说道:“如今天热易乏,爷爷陛下且请到内殿稍歇片刻好吗?爷爷陛下!”玄宗皇帝于浑浑噩噩之中听到“爷爷陛下”一词,有些浑浊的双眼顿显慈祥之,遂依顺着我的言语,起身离座。高力士见状连忙乘机替换过我。一旁的江采苹美目在我面上盈盈一转。也起身帮着高力士相搀玄宗皇帝,将语未语间步向勤政楼的内殿之中。我明白,她是想更细致地了解一下,我如何对付仇人李林甫!

 妙目茫然出神的杨大美女此时素手执着杯盏,却停而不饮,径自独坐席间,直似沉想心思一般,对身侧玄宗皇帝地离席入内仿若未觉似的。我看了看兀自发呆的杨大美女,转而对她说道:“贵妃娘娘今后也须细心照料圣上的起居饮食,万不可让圣上饮酒过量!”大美女出游的神思。被我猛然打断,她惑然而又不知所以地看了看我,而后她才发现整个勤政楼的殿堂之中,仅余下她、我、安禄山及六名随侍一旁的宫女太监,玄宗皇帝及她心目中的梅妃已不知所踪。高力士和原本在两厢听命的教坊乐工们也已不在眼前,当下她妙目动,转向我吐香地问道:“大郎,三郎呢?刚才你说什么?”目光盈盈之间,好象换了个人似的,竟那么地专注,直如只面对我一人似的。不过她在言语之间,依然如故地表现出她特有的“无脑”…“大郎”、“三郎”地一起胡喊!

 未及我有所回答。安禄山的环眼之中隐显着欣喜地轻瞟了杨大美女一眼,殷勤地接口答道:“回禀母后,圣上因有些酒醉而由梅妃娘娘陪同着休歇去了。适才太孙殿下所言,则是提醒母后,今后要让圣上少饮些酒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其实按照大唐的律法规定,杨玉环只是贵妃的名号而非皇后,安禄山本不该称呼杨玉环为母后,他应该称为母妃才是,称母后那算是僭越了。幸亏后宫之中并没有皇后存在,玄宗皇帝也没有计较这个称呼,而梅妃江采苹更是贤淑温文,对此也毫未放在心上。

 杨美女一改热舞时游移不定地态度,轻轻地瞟了安禄山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转目向我,却是言又止。安禄山见不是个路数,神色几不可察觉地稍稍变了一下,而后面上却显出一片关切之地向我和杨美女说道:“臣之前就多次劝谏过圣上,年已将至耄耋,龙体应当善加珍惜,岂能再似从前一样饮宴娱?不过,圣上却听而不闻,如故依然!唉!”安禄山话中说到“娱”的时候,忍不住地微瞟了杨美女一眼,喉间暗暗地动了一下。我一见之下,心中发狠之余渐有了定数不清,当即我回应道:“是啊!圣上秋渐高,正该享些清福才是怎能这么贪杯呢?看来,本太孙必须得让高将军在这方面注意一下,万勿使圣上再如此痛饮了!”早些年前,玄宗皇帝感念高力士协助发动宫廷政变,而且平里不辞劳苦地侍奉身边,便加封高力士为右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我则由此就一般称高力士为高将军。

 杨大美女又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把妙目望向一边,气氛渐渐沉闷起来。安禄山也觉察出杨美女的情绪不愉,他虽有心为杨美女排烦解怀,甚而进一步地推进与美女的关系,但终究还是碍于我在一旁。他沉了一下,终是觉得气闷,安禄山环目一张,强笑着向我说道:“臣也有些感觉酒意上涌,再饮之下恐也要醉了!因此,请恕臣不能再陪太孙殿下饮宴,容臣告退!”我巴不得他就此而去,省得他心频频暗动。我当即含笑言道:“郡王何须如此着忙,既然要走,不若与本太孙结伴而行,也正可多多领请教益!”为了维持我所给予他的被继续信任宠用的感觉,我言语中透着亲厚,并且我现在也想身而退,省得与杨大美女单独相对。

 我话语刚刚说完,正要向杨大美女辞行,杨大美女却幽幽而言:“禄山既然不适,且请退下。不过大郎却要留下稍待,本宫有话要说!”我闻言一愣,安禄山却脸色略微一变,接着复归正常,他面带恭敬地向杨美女拜辞道:“母后圣安,儿臣不堪酒意,就此先行告退了!”在杨大美女点头示意之后,安禄山向我笑道:“太孙殿下明若是有暇,且请到蜗居一聚,臣也可尽领我大唐储君的风采!”我连声谦逊,并表示尽量前往。然后,我直送安禄山到勤政楼外。

 待我回至座中,杨玉环四视左右,曼声吩咐道:“本宫要与皇太孙畅谈一下十年来的所经所遇,倒也不用服侍,你等且行退下吧!”勤政楼中的六名宫女太监闻得贵妃娘娘的懿旨,齐齐地躬身而退,一时间殿堂寂寂无声。我不微觉有些忐忑,虽然十年时光的冲淡和皎玉公主的柔情使得我早已不复年幼时的情怀冲动,但是现在我和她单独相处之下,我的心头仍然不自觉地出现一丝难以描叙清楚的异样感觉。并且我不知道这个情绪化的女人有什么打算,她究竟要说什么。

 “大郎!”杨美女娇脆柔婉地轻唤,使我只得注目于她白细致的脸面之上。只见杨玉环目光怔怔地直视着我,我轻咳一声,故作从容地问道:“怎么?贵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吗?”杨玉环一听我含有尊称的言语,蛾眉一锁,嫣红的玉面上一黯,杨玉环娇轻启:“大郎!你我二人独处,难道就如此生分吗?我犹然记得十年前大郎殷殷相劝,劝我陪赴剑南的依依之,如今难道大郎都忘了吗?”她语中渐渐出一分怅然凄音。唉,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过往的云烟往事提它做甚!原本我是想避免你与玄宗皇帝发生故事,可是你却执然不听,如今你杨大美女已经是再蘸的罗敷,况且又是我皇爷爷的宠妃,即便我再是追求真情,再是具有先进了千余年的思维,也不可能有任何别的想法,如若我有的话,又与禽兽何异?时耶?运耶?我徒唤奈何?我只能期望你杨玉环安分守己地陪娱玄宗皇帝!这是你的选择,或许也是你杨大美女的宿命!

 杨玉环见我良久无言,便步态轻盈地走到我的身边坐下,轻叹一声说道:“大郎难道是对我有什么不吗?”既然这位大美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干脆摊开一部分,以中止她和安禄山可能有的关系发展。当下,我深深地子着她的双眼,待得她有些抵受不住我的目光的时候,我缓缓地说道:“我不是对你不,而是很不!”杨玉环听到我仍然象小时侯一样地以“你”“我”说话,边渐绽笑容,待得领悟到了我的话意之后,笑意凝于脸上,面色有些苍白起来,她急声问道:“大郎因何对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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