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叶梦荷和祈飞走出美术馆,天空仍飘着细细的雨丝,这场雨从昨夜开始,就一直下 个不停。
祈飞撑起伞,心思仍放在方?所看的摄影展上,热切地评论:“有些作品真的好, 但也有些是滥竽充数。说实话,看到那些东西,让我对自己更充
了信心,有一天,我 的作品将会在全世界最大、最具权威的美术馆展出,让全世界的人都为了我的作品而感 动!”
他眼中那抹耀眼的神采,是叶梦荷从不曾见过的,如此真、如此执着,却不是为她 …看着她怔忡的脸,他略带指责地数落她:“怎么了?从刚刚你就心不在焉的!”
“我一点也不懂摄影。”
他了解地点头,甚至带点沾沾自喜的骄傲。“摄影是门相当高深的艺术,不是每个 人都能懂的。”
叶梦荷老实地
口而出:“而且我一点也不喜欢摄影。”
他丝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希望我们两个有共同的兴趣?你难道不希望我认同你最重要的梦想吗? ”
他无所谓地摇头,讥笑她的傻气。“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你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也是,这种事强求得来吗?”
叶梦荷霍然明白了。祈飞是个天生孤独的人,他酷爱着寂寞,因为如此,他便可以 摆
感情的束缚;而她呢?她只是个传统得不能再传统、渴求着爱与付出的女人。她所 要的,祈飞永远无法给她。
她停下脚步,专注地凝视着他,轻轻地问:“你曾说过摄影对你而言,比任何东西 都要重要,那包括我吗?”
祈飞有些不耐地蹙起眉头。“梦荷…”
“回答我,干干脆脆地回答我好吗?”她执着地追问。
无奈之下,他只有点头。“好,包括你。我绝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我的梦想。”
他给了她十年前同样的答案,当时她曾为此而伤透心;但现在,她竟然只是平和地 接受,一点也不意外,更不伤心。
她静静地问:“那你为何要为了我而回来?”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藉此机会告诉她:“梦荷,我回来两个多月了,国外还有许 多事情等着我,我已经订了回美国的机票,下星期就走。”
这情境彷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他独自下决定,而她永远是最后一个被告知的人。
“你要去多久?”她平静地问。
“我不知道。”他再度给了她如同十年前一样的答案。
“你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你也从来不在乎我要甚么吗?”她的嗓音不愠不 火、不疾不徐。
事实上,她并不真的想得到问题的答案,因为答案早己在她心中,而她也不再在乎 了。
“梦荷,别让我失望。你不是一个爱抱怨的女人,否则我现在绝不会在你身边。” 他
感的
边漾出一抹笑意,看似玩笑,但眼中却明显带有一丝认真的警告。
叶梦荷知道,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无论祈飞究竟为甚么赶回来阻止她嫁给浩唐, 反正那绝无关乎“爱”祈飞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无力再爱任何人,包括她。
“祈飞,你想要的是一个不会抱怨,甚至无所求的傀儡娃娃,而我不是!”一反平
的温柔,叶梦荷脸上
出从未有过的坚决。“对于爱情,我渴求得很多很多,几近 贪心。”
“梦荷,别这样——”
她摇头打断他的话,有些突兀地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识那天的情形?”
他悻悻地耸耸肩。“那么久以前的事,你不会奢望我还记得吧?”
“我倒记得很清楚。”记忆像
水般袭来,她幽幽地轻诉:“那也是个
雨霏霏的 午后,像现在一样,我独自站在雨中暗自垂泪,而你拿着伞走向我;从那一刻起,我就 爱上你了。你给了我最渴求的温暖,我以为…你会永远为我遮风挡雨,我将再也不会 孤独了,结果呢…”
她的声音渐渐隐逸而去,那曾是她最美丽的记忆,但也是为了它——祈飞偶尔为之 、极为短暂的温柔,她付出了十年岁月作为代价。此刻,她难道还要再多等一个十年, 或二十年吗?
不,她一刻也等不下去。她之可以一等十年,是因为她以为自己真的爱他,但此刻 ,她心中填
了浩唐的身影,她再也无法为一个盲目崇拜多年的男人、一个根本不在乎 她的男人,而多等任何一秒钟。
“其实,我早已不再需要你为我遮风挡雨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一个愿意与我朝夕 与共、并肩对抗风雨的男人了。”她坚定地走出他的伞下,意谓着她已永远走出他的生 命中。
“梦荷,回来!”他没有走近她,只是朝她伸出手,几近命令地要求。
她毫不犹豫地摇头,纷飞的雨淋
了她,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反而绽放出灿 烂如朝阳般的笑靥。
“我不再爱你了,不,应该说我终于摆
了对你盲目的崇拜。”澎湃的情
在心头 翻搅,叶梦荷快乐地宣誓:“我真心爱的是浩唐!”
看着叶梦荷那愈来愈飘离的眼神,祈飞可以感觉到他已抓不住她;这种失败的感觉 令他痛恨,使他决心要挽回叶梦荷。
“你等了我十年,你不会永远等下去的!当我完成了梦想、当我年纪渐渐大了,我 会有渴求安定的一天,只要你肯等,早晚会等到完完全全的我,到那时,我会永远守着 你!”
他走近了一步,她立刻退了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斩钉截铁地对着他摇头,再 一次宣誓:“我爱浩唐!”
挫败令他失控地低咒:“该死的!你不会傻得放弃我,而去选择邱浩唐那个凡夫俗 子吧?”
“对,浩唐他只是个凡夫俗子,正好适合我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她脸上带着 幸福沉醉的笑靥,毫不迟疑地转身离他而去。
“梦荷!”
他冲动地开口留住她,一股即将永远失去她的落寞瞬间充斥在心头。或许,他终究 是有点在乎她的…“祈飞,谢谢你,因为你,我终于解开了心底的那一丝遗憾,并且 知道自己有多爱浩唐,真的谢谢你!”叶梦荷凝视他的眼中,充
了真挚的感激。
面对叶梦荷那柔柔的笑容,望进她那双闪动着奇异光芒的双眸,祈飞发现,他从没 见过如此炫目、耀眼的叶梦荷…在这奇异的一刻,怒气和自私的情绪全消逝不见了, 只剩下一丝内疚。
跟他在一起的梦荷,从不曾如此刻这般的美丽、快乐。对一个为他无怨无尤付出这 么许多的女人而言,今天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放她自由。
“梦荷——”他再次唤住她,对她绽开一个真心的微笑,温柔地轻诉:“我祝福你 永远快乐!”
他的话、他诚挚的模样,令叶梦荷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这最后的温柔,正是叶梦荷 衷心盼望的祝福。
“我会的,我一定会幸福的!”
含着泪、淋着雨,叶梦荷的心却从不曾如此刻这般的温热,她坚定地向前走,知道 自己再也不会迷路了。
***
“艾苓!”祈轩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的她,真拿不定主意是该活活掐死她,还是紧 紧将她拥进怀中。
“嗨!”祈轩的反应,令艾苓忍不住绽开甜美的笑颜;毕竟祈轩还是关心她的。
她还来不及说话,循声而来的祈威和叶梦荷,立刻
出和祈轩一模一样的反应,接 下来,她那双可怜的耳朵只得被迫忍受一连串带有深深关切的炮轰和指责。尤其是祈威 ——程羽蝶说的一点也没错,他生气的样子,真像一只
火的恐龙。
“你还笑,你还有脸笑!”祈威咬牙切齿地对着她低嘶。
“哎哟!你们先冷静下来听我说!”艾苓忍无可忍地尖叫,总算换得了一点的平静 。
“我现在人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吗?放心,我不是鬼魂,我没被人砍死。”她笑
的。“而且,我这次回来是因为麻烦已经摆平了,特地回来教你们放心的。”
他们三个面面相觊,一脸怀疑,显然根本不相信她。
艾苓无奈地轻叹口气。唉——她能怪谁呢?谁教她素行不良,信誉不佳,活t该没 人信任她。
“是真的!”她强调地加重了语气。“事实上,这阵子我都住在羽蝶家——”
“羽蝶?”祈轩不敢相信地惊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两个女人那种水火不容的
战场面。
“别那么惊讶嘛!”想到她和程羽蝶之间的转变,艾苓反倒忍不住笑了起来。“我 跟她是不打不相识。羽蝶那张嘴实在坏得可以,但那颗心却比任何人都好!我们俩现在 可以说是情同姊妹,我已经忍不住把她当偶像一般的膜拜了。”
“艾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叶梦荷好奇地追问。“你快说啊!”“好,我说。”她走向祈威,敛起笑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有多 幸运?羽蝶真的好爱你!你想嘛,我跟她非亲非故,她干嘛帮我?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她不忍心让你为了我的事,搞得自己焦头烂额,负债累累,所以才会要我偷偷离开, 住到她家去。”
她的话,让祈威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的内心,
起了犹如狂风暴雨般的波涛;他的 眼中,
出既欣慰又后悔的复杂情绪。当然,还有爱!
羽蝶——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对待这个既让人生气,又教人无限爱怜的她。
艾苓很满意看见祈威自然
而出的真情,但…他还得再经过一个“小小”的考 验。这可是她今天回来最重要的任务。
她垂下视线,隐藏差点忍不住
出的笑意,故意幽怨地叹了口长长的气。
“羽蝶拿出了一千万,替我还了债务,但你知道吗?那可是羽蝶的『卖身钱』—— ”
“你说甚么?”祈威急急地打断她,激动得捏住她的手臂。
忍住痛,她继续说:“羽蝶的老爸可不像她那么好心,怎么可能拿钱出来帮助我这 毫无关系的人嘛!最后羽蝶没辙了,为了要她老爸拿出一千万,只得任她老爸将她『卖 』给大客户的儿子。”
祈威缓缓放开她,活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心痛得已无法反应,那无力的模样,就 像个垂死之人,了无指望。
艾苓一鼓作气地说:“那对羽蝶而言,真的是一桩买卖!她告诉我,拍卖台上的奴 隶是无权选择主人的。羽蝶每次提起未来将跟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就一副嗯心
呕的模 样,可是她还是倔强得决定履行婚约;她说…反正祈威误会她、辜负她,嫁给任何男 人都一样——”
“我绝不会让她这么蹭蹋自己的!”祈威硬生生打断她。他不再显得无力或无助, 脸上闪动着无坚不摧的强硬和决心,话一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好了!任务成功!”艾苓立刻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艾苓,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祈轩急急追问,总觉得艾苓在使心眼。
艾苓一副深受污辱的模样。“你是在怀疑我说假话,还是怀疑羽蝶没那么好心?”
“我相信羽蝶可能这么帮你,但是…”叶梦荷沉
地推敲:“但我不相信羽蝶会 逆来顺受,就这么出卖自己的婚姻。”
“我也是。”祈轩立刻附和,完全无法将活力十足的程羽蝶,幻想成是
怀心碎的 深闺怨妇。
“我刚刚跟祈威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但是…”艾苓忍不住
出一抹神秘的笑靥。 “那些只是羽蝶计划中的前半部,接下来的可就
采了,你们等着瞧吧!”·***
“艾苓!”祈轩几个大步追上了她。
发现祈轩跟了出来,她内心有说不出的快乐,但又故作矜持,悻悻地问:“你干嘛 跟着我出来?这次我又不是不告而别。我不是说了嘛,我决定投靠我老妈去。”
“我送你?”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好啊!”艾苓大方地点头,将手中的小行囊递给她,轻松适意地与他并肩而行, 愉悦地享受着他们之间难得的静谧气氛。
“艾苓,其实你不一定得走啊,尤其是在麻烦都解决了以后。”
她笑着摇头。“我昨天打电话给我老妈,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听她说话。其实她一直 很关心我;她希望我搬去跟她住,而且她向我保证,我继父人很不错,他会接受我的。 ”
祈轩隐忍不住地问:“你是为了我才决定离开的吗?”
艾苓愣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绝大部分是。要我跟一个我爱的,他却不爱我的 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也太残忍了吧!你说是不是?”
艾苓俏皮的笑脸,反而令他心如刀割。
“或许我多少有点爱你的!”他
口而出,只是不想就这么让她走。
“你爱我?”艾苓双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在艾苓专注的凝视下,他却开始心 虚地闪避她的眼神,改口说道:“至少,我是在乎你的,否则当时我就不会背着老哥招 惹你,明知道他如果发现,我就死定了,但我还是做了,不是吗?”
她悻悻地反驳:“人家说:『
瞻包天』,那只是
望罢了!”
“不,不只是
望。你也知道我在外面有许多女人,如果那只是出于生理需要,任 何女人都行,不一定要是你,对不对?”
察觉这些话等于是在扯自己后腿,他不
尴尬得低咒。但他知道那是事实,艾苓也 知道。
深
口气,他再度开口,试着坦白以对:“艾苓,我已经放
惯了,我不知道自己 是不是真能从现在开始,只忠于你一个人,但我保证,我会尽量试着做到。”
她很想相信他,或让自己
足于他只是“在乎”她,而非“爱”她的这项事实,给 他一点时间…但她不能。他眼中神情无助得像个孩子,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 能说服她?
她应该记取梦荷的教训,别因男人一时的温柔,而痴痴地傻等。等到最后,很可能 只等到失望。
“试着做到?”她坚决地摇头。“不,祈轩,我不要这种勉强得到的感情,这种感 情不会长久的…”她以调皮的微笑,来掩饰心中的落寞。“最多…只能维持到另一 个能让你两眼发亮的美女出现为止。”
“艾苓——”
“祈轩,别劝我了。”她轻柔地截断他的话,再也忍不住
出离别的愁绪。“我 已经够舍不得了,舍不得祈威、梦荷、羽蝶,还有你。你再劝我,搞不好我真的决定不 走了,到那时候,你可就后悔莫及了唷!”
看见艾苓眼中闪着泪光,却仍强颜欢笑的模样,祈轩实在好不忍心。但他知道,艾 苓要的不是虚言的保证,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自信能给她所想要的之际,或许让她走是最 好的办法。
“你会好好的,不会再跷家了吧?”他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发,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对 她。
“绝不会!”收拾起别离的愁绪,艾苓绽开大大的笑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采,彷 佛已预见光明的未来。“我会尽量做个好女孩,革除一切的恶习,而且我打算进补习班 ,明年参加大学联考。我会努力求上进,充实自己,让自己
胎换骨,从一个小太妹蜕 变成一个人见人爱、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
“真的?”看见艾苓对未来充
希望的模样,祈轩不
绽开欣喜的笑容,温柔地调 侃她:“我真想看看丑小鸭是如何蜕变成天鹅的。”
“你会看到的,当时侯到了,我会回来,为了你。”这不仅是个允诺,更是个挑战 。“到那时,我会让你情不自
地爱上我,臣服于我的魅力之下,再也无法将眼光自我 身上移开!”
看着艾苓那信誓旦旦的小脸,听完她几近“威胁”的誓言,奇异地,他竟感受不到 丝毫的压力和束缚,只有…
心的期待。
“我等你回来!”i没有任何虚言的保证,他以最真心的笑容,对她许下承诺。
愈接近机场大堂,邱浩唐一颗心跳得愈是飞快,连两腿都不听使唤地开始打颤。
他懦弱得想留在这,哪里也不去,那么就不会有失望,但同样地…也不会有任何 幸福可言。
梦荷会在机场大堂等着他吗?如果不,他考虑立刻转搭最快的一班飞机,无论到哪 去都行,反正他不在乎。失去了梦荷,他宁愿做个飘泊的天涯
子,永远不再踏上这让 他伤心的土地。
无论如何,他总要接受事实的。邱浩唐终于鼓起勇气,踏入机场大堂,急切地在熙 来攘往的人群中搜寻着她的身影——上帝保佑!
他自内心深处发出喜悦的欢呼,感觉自己整个活了过来。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了解 ,离开梦荷的这些日子,他只是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
。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而叶梦荷也在同时衔接上他的视线。隔着人群,他们紧紧锁住 了彼此。
他心中充斥着无可言喻的兴奋和
愉,因为他己由叶梦荷那闪动着切切思念的瞳眸 中得到了答案——他已拥有完完全全的她。
他们同时奔向对方,你开所有矜持,完全无视于别人好奇的注视,忘情地投入彼此 的怀抱。
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两颗心紧密地契合,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像水波般柔柔地 环绕着他们。
叶梦荷切切地凝视着他,激动得淌下泪珠。“浩唐,我——”
“不!”看出她眼底的歉意,邱浩唐轻柔却坚决地打断她。“甚么都别说,重要的 是——你选择了我!”
叶梦荷泪光盈盈,却绽开一抹幸福沉醉的微笑。“我只是想说,我再也不让你离开 我了!”
邱浩唐
怀感激地紧拥着她,知道这辈子他再也不会放开她:永远不会!
***一祈威在安老院找到了跷家的程羽蝶。
“你真教人担心!”一见面,他第一句话就是数落。
程羽蝶火辣辣地瞪着他,真想狠狠甩他两耳光以宣
心中的愤怒。
她本来很期待见到他,以为在艾苓“卖命的演出”后,他会迫不及待地来找她;没 想到…祈威却让她空等了好几天,多等一天,她的耐
就愈来愈薄弱,相对地,火气 也愈来愈大。
“你来干嘛?”她没好气地低吼。“来阻止你嫁给别人。”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程羽蝶的怒气得到了缓和,但还不够彻底。她酸溜溜地损他:“下这个决定很难吧 ?你可是考虑了好久才决心?这浑水哦?”“不,一知道这件事,我就打算这么做——”
“那你为甚么让我等那么久?”不等他说完,程羽蝶已隐忍不住,怒气腾腾地开口 质问。
天啊!真不知她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整天像个怀
的少女般患得患失,就深怕祈威 不来找她。这下他来了,她可逮着机会,把对自己的怒气全发
在他身上了。
祈威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驳:“这几天我忙着筹那一千万啊,只要我还给你爸爸那 笔钱,他就没理由
你出嫁了,不是吗?”
“甚么?”程羽蝶顿时像只
了气的皮球。
天啊!她真被祈威给打败了!这男人根本没有半点罗曼蒂克的基因,他的实际,也 可以说愚蠢,破坏了她浪漫的梦想。
原以为在他从艾苓口中得知一切后,一定会立刻向她飞奔而来,为自己的愚蠢向她 忏悔,甚至哭诉,结果呢?竟然没有一样是照着“剧本”来的。在那种时候,他竟还能 按捺得住,他的“实际”实在让她恨得牙
的。
看见程羽蝶气红了脸,他开始担心她会因脑充血而中风,赶紧安抚地将她按进椅子 里,而且尽量以轻柔的口吻跟她说话。
“我这样做错了吗?”他一脸无辜。
程羽蝶的嗓晋已因嘶吼而沙哑:“我告诉你,你白费心机了!因为我从不打算履行 对我老爸的承诺,我早打定主意一拿到钱以后,就离家出走、溜之大吉!”她突然瞪大 了眼。“你该不会…”
他证实地点头。“我把一千万还给了他。”
“你说甚么…”她已经吼不出来了。事实上,她是
哭无泪。“天啊!你把钱还 给他了?你怎么那么傻呢?那是我故意给他的教训,气他把我当商品一样地买卖,你却 破坏了我全盘的计划!”
他又忍不住数落起她来了:“羽蝶,你太任
了。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爸爸呢 ?其实伯父很关心你的。当然,他刚见到我时很生气,但后来似乎也谅解了。他要我劝 你回家,他答应不会不顿你的意愿
你嫁人。”
程羽蝶一脸的怀疑。“是吗?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藉此骗我回家?”她骨碌碌大眼睛 一转,改口说道:“要我回家也可以,只要他原封不动地把一千万还给你,而且绝口不 再提我跟那纯
子弟的婚事,我就相信他。”
祈威反对地摇头。“他没道理该把那一千万还给我啊!”“当然要!”程羽蝶执意不改。“那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
,但那可是你全部的身 家财产呢!”
“傻瓜,我不在乎。因为那一千万跟你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
程羽蝶怔仲了,下一瞬间,她所有的不
和怒气都已烟消云散,美丽的脸宠绽开如 花般的笑靥。
“真的?”她快乐地凝视着他,像个得到赞美的孩子般兴奋。
他强调地点头。“我从不说谎的。”
程羽蝶厌倦了伪装。这个木头终于开了窍,她可不想白白浪费这么美好的一刻。她 主动偎进他怀中,像个慵懒、乖巧的猫咪般蜷在他身边。
祈威悄悄舒了口气。天知道驯服这只小野猫,需要多大的精力!
她柔柔地埋怨:“认识你这么久,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种甜言
语。”
“你喜欢?”看程羽蝶那么
足的模样,他决定再“宠”她一下。“那好,只要你 答应嫁给我,学习做一个驯服、温柔的
子,我就买一本《情书大全》当作结婚礼物。 然后在你表现良好的时候,我就在你上来入睡前,念一小段动人的情诗给你听。”
“温柔、驯服?”程羽蝶俏皮地一笑。“那我想,你一辈子也没机会念完那本《情 书大全》。”
“我想也是!”祈威佯装哀怨地叹了口长长的气,其实心里完全不在意;他不就爱 那样“生气
”的她吗?
程羽蝶撒娇地腻在他身边追问:“那你会爱像我这样既任
、又无礼,而且霸道、 你隆**
“会!”
祈威用热情的拥吻,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心中暗自得意不已——哈!至少在这种 时候,他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