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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还不还俗
 袈裟为僧人所穿,是由许多长方形小布块拼缀而成的法衣,又称“杂碎衣”、“百衲衣”、或者“衲衣”其颜色以红黄两种颜色为主。日常所见的袈裟通常有三种,一种是由五条布成的,叫做五条衣,贴身来穿,一种是由七条布成的七条衣,穿在五条衣的外面,还有一种由九条至二十五条布成的九条衣,穿在最外面,类似于大衣或风衣。这三种僧衣又称“三衣。”袈裟是佛教僧人的象征,其中九条衣是僧人的大礼服,当佛门遇到重大事件和重要活动时,必须穿它。

 我们初一见到出来的和尚们身上所着僧衣,便感到有些不一样,红黄两映衬的袈裟很显然是崭新的,看来寺里面真的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而首先走出来的和尚并不是五郎。

 五郎身在众僧簇拥之中,身上所着的袈裟又与别的和尚们有所不同,竟是一件紫衣袈裟。

 佛教传入中国之初,当时的僧服是赤的。唐武后时,沙门法朗等九人翻译大云经,武后依唐代三品以上服紫的规定,赐给他们紫袈裟,从那时起至宋代僧人以受赐紫衣为荣,五郎身上所着的紫衣袈裟,必然也是朝廷所赏赐,算是一种殊荣。

 我同四郎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次的事情依然有些难办,报国寺的老和尚虚谷既死,而五郎又穿上了紫衣袈裟,这个情势看地很清楚。虚谷一定是将衣钵传给五郎了,想要通过和平的手段拉五郎下山,怕是一种奢望了。

 “老五。如今四哥也回来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且问你一句。还不还俗?”我开门见山地大声问道。

 “不还。”五郎抬起头来看着我们。很坚定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还?你躲在这破庙里面又能做些什么?”四郎追问道。

 五郎面色平静地回答道。”讲经说法,了断生死,堪破无常,往生佛界。”

 我翻了个白眼儿,向四郎一摊两手,意思是说你都看到了吧。

 四郎很恼怒地跺了跺脚道。“讲经说法?你又会讲什么?了断生死?如何了断?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定然要随我们下山!”

 “经在书上,法在心中,生死无常。看破便是。”五郎说得倒也分明,却是不肯多说半个字。

 我跟四郎听了以后恨得牙,都是那虚谷老秃驴闹地,生生地将五郎给拐当了和尚,现在又用衣钵传递将五郎给套牢在这报国寺中了。

 不过一时半刻,也找不出哄骗五郎下山的好办法,又知道像五郎这种脑袋一筋儿的家伙,你若是不说通他,他还以为自己就是佛祖呢,天下众人都等着他去救度呢!

 “既然虚谷大师圆寂,我等恰逢其事,自然是要进去拜谒一番地。”我眼珠儿一转,想出个呆在寺中地理由来,先进去再说,慢慢地教育他。

 “弊寺有事,不方便接待外客,请诸位施主回转吧。”五郎双手合十道。

 我见好言不能相劝,便怒道“话!有事便不能接待香客,你们家和尚头儿如来有这么教过你们么?我们偏偏要进去看看!”心中确实打定了主意,若是这些和尚们要来阻拦,我就可以批驳他们犯了嗔戒,继而打击五郎,将他哄下山来。

 谁知道五郎等和尚们只是念了声佛号,却没有多加分辩,便将大门给让开了。

 古朴地大门虚掩着,我用眼睛一示意,手下们马上上前,用全副武装的身体将大门一撞,马上将两扇也不知道用了百十年的大门给撞飞了,里面的景致然出现在面前。

 报国寺算是五台山上首屈一指的大寺院,里面的景致自然是很好地,我们进去一看,院子苍松翠柏环绕,鸟语花香,亭台楼阁古朴自然,设计巧,与山水合为一体,真个是别有天地非人间,虚谷这老秃驴别的本是没有,倒是占了间好庙尸位素餐。

 不过我看了这些东西更加感到气愤,张口便对部将们吩咐道“把这几颗树给我连拔了!这个台子给我拆了!还有这些房舍,通通地毁掉,一间也不要拉下!那个虚谷老和尚的尸体么,也不要留了,他们不是讲究一切随缘么?就扔到山里面算了,不管是被狼吃了,还是被狗啃了,都是他的造化,也算是回馈自然了!”

 “老六你想干什么!你自做你地官,我自出做我的和尚!你如何便要来拆我寺庙,辱我师尊!”五郎终究还是修为不到,见我居然要拆庙毁尸,顿时然大怒道。

 不怕他心志坚定,就怕他置之不理,如今我见得五郎开口说话了,便有了几分得意,看了看四郎,对他说道“咦?老五你不是修行好几年了么?怎么还这么不长进?莫非你那师傅虚谷真是个得虚名的老贼秃不成?这几年他尽教你什么了?怎么连这么点儿事情都参不破!”

 “参不破什么了!你就是来捣乱的!”五郎怒道。

 我哈哈一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既然没有菩提树,没有明镜台,你庙里面还留着这些破烂干什么?出家人自当身无挂碍,这些阿堵物,都是滞碍你们修行的无常!如今我做个好事,将你们的烦恼破除,岂不是天大的功德一件?”

 四郎听了我的话后,又看到五郎一副脸红脖子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老五,就你这点儿水平,连老六都说不过,还是趁早回家的好,免得修着修着入了魔道,平白地自己给自己寻来许多烦恼。”

 不等五郎答话。我又接着说道“五哥,不是老弟我打击你。你那个师傅,也不是什么得道地高人,否则的话。怎么死的这么窝囊?一听说我前脚来。他后脚就巴巴地归了极乐?还把这副烂摊子甩手留给了你?什么道理?不就是因为他佛法低微。自知赢不了我,唯恐颜面尽失才想出这么个逃避地法子嘛!”

 “一派胡言!”五郎被我气得连脖子上面的青筋都爆起来了,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呵呵,不服气是不是?”我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且问你个问题。你若是答得出来,我便不再纠于你,若是答不出来,你便老老实实地随我下山!”

 “哼——”五郎虽然有些不愿意。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四郎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问道“老六,你保证能将老五给说死了?”

 我给了四郎一个安心地眼色,然后对五郎说道“鉴于你地资质平平,我就问你个简单些地问题,什么是菩提?什么是烦恼?”

 五郎两眼一翻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问,随便找我寺中的一个小沙弥都能回答出来。”说着一挥手,还真的叫了一个小沙弥出来答话。

 那小沙弥的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相貌确实非常清朗,一看便是个好苗子,便是放到任何一处培养培养,都不会令人失望,留在他这破庙里面,整天诵经念佛,真是糟蹋了良材美质了,我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很是为他感到不值得。

 那小沙弥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菩提自然就是得证大道,烦恼自然就是修行途中的诸多阻碍,只要将诸多烦恼破除,自然可以明心见,得证菩提大道。”

 小沙弥地声音清脆,说话的声音响亮,再加上模样俊俏,说话条理分明,众人都听得为之点头,若不是众部将碍于我在这里,肯定有不少人替他叫好。

 “不错!果然是个好孩子!”我看着那小沙弥,笑着点了点头道。

 五郎追问道“你没有话说了吧?此等浅显的道理,你居然也会问出来?难道不知道我们寺中僧众素习佛法,又怎么会不懂这等事理?”

 我嘿嘿地笑道“呵呵,我只是说这孩子不错,又没有认同你们的说法。我且问你,那虚谷老和尚一向就是如此教导你们地?”

 “先师佛法精神,诲人不倦,我等虽然愚钝,却也知道大道所在。”五郎哼了一声道。

 “话——”我突然给他们来了个当头喝,其中用上了真气在内,自然这一嗓子喊出来就有些振聋发聩的味道了。

 众人都被我这一嗓子给震住了,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以真气辅助,加上了一些催眠的术法在其中,缓缓地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菩提烦恼,烦恼菩提,如同一体,何来分别?若是分得清什么是烦恼,什么是菩提,哪里还能找到真正的修行法门?似尔等这么盲人摩西,缘木求鱼,只会偏离佛法更远,虚谷老家伙自己就糊涂,又养了你们这些小糊涂,老糊涂带小糊涂,真是糊涂到一处去了!如此还敢妄称知法,真是可笑又可怜啊!呜呼,哀哉啊——”

 和尚们被我带着真气的声音给震得有些发晕,而且我说的道理也确实是非常明显的,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能够说得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过了一阵子后,还是那个小沙弥带着些稚气问道“菩提即烦恼,烦恼即菩提,那岂不是说,出家在家都是一般无二,有无佛法袈裟都是一样?只要本心不昧,佛自现?”

 我点了点头赞道“亏你们整里面修持,悟性竟然还不如一个童子。可见虚谷平素是如何地毁人不倦了!凡事都不怕过程艰难晦涩,总有拨云见真相大白的一天,就怕这些歪嘴的和尚胡念经,把大好的徒弟都给引到黑道儿上面了。老五,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

 五郎此时有些丧气,看了看身上所着的紫衣袈裟,有些不忿地说道“既然如此,这身袈裟又要之何用?数年的诵经也不过是竹篮打水。徒劳无获罢了!”说话之间,体内地真气运动,将紫衣袈裟裂为片片碎布。洒落一地。

 我见五郎的心志已经松动,便大声问道“还不还俗!”

 “还什么俗?出家在家既然一样。穿不穿袈裟又有什么区别?”五郎眼睛一翻隧。”既然在山上已经没有挂碍了。那我倒不妨随你们下山去看看,对修行也不无裨益。”

 “你知道便好——”四郎点头道“家里的老婆已经等了你几年了吧?你这么一走了之,确实不能令人赞同!”

 我笑谓四郎道“四哥你是五十步笑百步,不过今我们兄弟重逢。倒也不提这些扫兴地事情了,倒是一同下山去吧,娘亲她老人家在家苦等你们也是很久了。”

 五郎点头同意,将庙里面的事情略略地待了一翻。将虚谷的后事安排好后,便随着我们一同下了五台山。

 谁知道还没有等我们走出多远,便接到了真宗皇帝派人送来地紧急军报。

 来人一身浴血,显然是经过很大地困难才到达这里地,能找到我们这里也算是他的本事了,怀中的军报早已经被汗水浸的通体透,却勉强也能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什么?”我看了军报后马上将眉头皱了起来。

 四郎和五郎见我皱眉,都凑了过来,一看之下也非常震惊。

 原来真宗等人一路北上,来到了檀州城下,谁知那檀州原来的守将居然暗中投敌,想要使真宗入城,将其一举成擒,献给萧太后表功。也是真宗等人命大,冥冥之中有神明保佑,竟然有人偷偷出城走了风声,结果真宗等人快速向东北逃去,没有上当。到了檀州城东地大泽处时,终于被围上来的契丹兵马给困住了,真宗皇帝等人的中军依仗地利之便,于大泽中设下水寨,而契丹人也不敢轻易进军,却在外围设下了重重阵势,妄图等到真宗等人粮尽之时,一举全歼。

 曹彬的大军虽然在檀州城以南作战,近在咫尺,但是却无法冲破契丹人设下地一座大阵,干着急没办法,而契丹人则依靠大阵,一则可以危困真宗等人,二则可以以逸待劳,打击各地前来勤王的援军,一举两得。

 “已经有三家节度使的援军载在契丹大阵前面了,如今皇上的境况万分艰难,益危困,还请王爷早回援,领兵勤王啊——”来送信的人原来是太宗皇帝的近卫,此时替真宗统领一支近卫部队,刚好以前跟我打过交道,因此多说几句。

 我吩咐众将齐聚在大帐之中,然后看那地图。

 檀州大泽在城东北约二十里处,周围两条大河,一条是白屿河,一条是里河,真宗等人就在两条大河之间安营扎寨,一时之间倒也不愁被攻破。只是宋军主力都在雄州、顺州和保定军一带,与檀州之间有桑干河、七渡河相隔,并有螺山、牛栏山以及银冶山阻挡。契丹人在这里设下了兵马阻挡,占据了有利地势,易守难攻,曹彬等人难于北上,给救援造成了很大的障碍。

 救援真宗的工作是一定要做的,不管怎样,我这个王爷是人家给封的,过了河就拆桥,肯定会被人指着鼻梁痛骂的,怎么的也要注意这个影响。

 不过我现在手头儿上的人马也不多,就这一万多人想要破除契丹人的围困,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一般!

 “唉看起来不好办啊——”我有些发愁地说道“本来这地方就是易守难攻,我们这一点儿人马冲上去,无非是给人家送上点儿礼物,现在很明显是添油战术,兵家之大忌!可是又不能不救,真是愁刹人也!”

 其中最大一个问题,还在于契丹人这次居然学会了使用阵法,据冲出来的信使对我们讲,契丹大阵非同一般,几十里的方圆,如同布下了雾一般,真宗等君臣困在其中,只能看到头顶上的一片天空,周围的视野只有不到半里方圆,因此摸不清契丹人的动向与虚实,无以破解阵法。

 “可惜我不懂这些阵法,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我有些感慨地叹息道。

 四郎却不着急地对我笑道“你不懂不要紧啊,咱们老五可是行家啊!”“真的假的?”我顿时一愣,看着五郎追问道。

 五郎却没有答话,只是自矜地点了点头。

 虚谷老和尚虽然是个贼秃,却也不是全然不学无术,不论是在武功修为上还是在诸多杂学上,都颇有建树,五郎跟着他倒也学到了许多的本事,阵法之道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看来虚谷大师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可取之处。”我呵呵地笑了起来,对虚谷的称呼也从贼秃上升到了大师级别。

 契丹人会布阵的话,我敢打赌,一定是历史上有名的天门阵,只不过时间上有些提前了,虽然我不知道是否需要用到降龙木来破阵,至少五郎能够帮助我们看破其中的奥妙所在,不至于着了人家的道儿。

 “王爷,三关那边有飞书传到。”还没有等我笑完,又有军士进来回报道。

 我接过飞书,打开一看,不由得破口大骂道“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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