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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些懵了
 如果说天龙寺的无可上人是蜀王请来的外援,异宗的林正宵是河西李继迁的保命要术,那么大辽的神木尊者来京师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说他会是三皇子韩王赵恒的盟友?

 我抱着脑袋费力地思索起来,尽管看起来有些不可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大宋临近的几个国家都将手伸进了立储这件事情里面,并且在利用自己的国家优势来影响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以图达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相比较而言,大理算是弱国,虽然看上去雄踞西南对我中原虎视眈眈,可是终究受山情地理所限,难于出兵北上,最多也就是躲在自己地盘儿上吼上两嗓子,‘我已经天下无敌了!’,所治之下,无非也就是一些化外蛮夷见识浅陋的山野之民,若是想要到中原来跟天下群雄斗智斗勇,那就不仅仅是智商上的问题了。

 相信大理的统治者也深切地了解这一点,所以向来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他所关心的是中原王朝不要去騒扰自己就求神拜佛了,哪里有那个挥师北伐的勇气?此次请出了无可上人为蜀王撑,其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好大宋的实力派人士,以图将来混个好人缘儿,最多还加上一点儿小心思,希望给强大的宋朝增加一点儿变的种子。

 林正宵则是另一种心情,作为被大宋所灭的宿敌南汉的遗民,他的想法有些疯狂。如果不是太宗皇帝地身边高手如云,还有同为八大宗师之一的谢礼隐藏在暗处的话,相信他一定会选择最简洁地方法来报仇雪恨。直接冲入皇城,一把将太宗皇帝捏死在龙椅上才肯甘心,至于天下不天下的问题。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接近这个恐怖分子一般地人物。若不是李继迁被我得走投无路。

 也不会同他这个疯子搅到一处,将来有他头痛地时候。

 至于大辽地神木尊者也来凑这个热闹,其动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作为大辽皇族中的第一高手,神木尊者不仅仅在精神生活中起着积极的导向作用,即便在大辽的政治生活中,他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大辽北院大王的身份,对于他来说都有些屈才了,如果不是他地追求并不在权位上面,没有人能够同他争夺那个皇位。

 环顾四周列国。大辽是唯一有实力对大宋造成严重威胁的国家,这一点没有人会怀疑,而作为一个多次击败了大辽南下中原的军事行动,给整个大辽朝廷带来了辱的大宋将领,毫无疑问地,我是被整个大辽所深恶痛绝地,神木尊者南下访问大宋,企图用自己的强大影响力对大宋的皇位继承人施加影响,并顺便给我一个教训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三个宗师级别的人物,基本上都被我给得罪光了,同异宗的几次冲突,足以令林正宵向我出手,而神木尊者摆明了是要来寻我的晦气的,至于无可上人,据说被我捉起来的大理公主是他疼爱的小孙孙,想通了以上问题后,我很快地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三大宗师都是我的霉运星。

 “靠”我很气愤地口骂道“虱子多了不咬人!反正得罪一个宗师跟得罪三个宗师的后果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有本事一起来咬我啊!”蜀王这一次回京是下足了血本儿,不但带来了外援,更广为结朝中重臣,对我这个合作过的带兵大将拥有大片辖区的西北封疆大吏更是许下了重愿,许诺只要我肯在他举事的时候出兵相助,待到事成以后便以王爵相酬。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是人,裂土封王可不是经常可以遇到的,虽然我并不知道蜀王在多少人的面前许过这个愿,但是我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所欠缺的仅仅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朝廷诏命而已,若是蜀王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无疑我才是这场夺储之战中的赢家。

 大家都是爽快人,倒也不怕对方说话不算数,当下歃血为盟,立下了毒誓。

 “无可上人那里,我会尽量给你回转一下,毕竟大家现在是盟友了,过去的事情实在不应该斤斤计较。”蜀王知道我同大理公主的过节,便在临走前向我出言安慰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心里面却没有存多大的希望,毕竟蜀王现在也是有求于人,若是无可上人是个属驴子的家伙,对他的劝说不理不睬,这事情却也不是能够善了的。

 “老大对老三,谁的赢面大一些?”公主老婆这样问我。

 我知道公主是为了天波府的前途着想,才提出了这个问题,毕竟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如果站错了队,那可是能够影响到天波府以后的地位的,于是想了想后分析道“老大虽然不为陛下所看重,但是为人聪慧有决断,现在又占据了蜀中一地,兵力数十万,手下战将甚多,再加上西南有大理国支持,兵革犀利,大有一番作为,而老二虽然为人平庸,甚至有一些猥琐,却有皇帝陛下的支持,其本身虽然没有带过兵马,但是朝中能征善战的宿将还是很多的,文官更是难以计数,根本就不愁没有治国的人才,如果他能够顺利地登上帝位的话,这些现成的资源都会为他所用,这可是一国之力啊!”“夫君的意思是说,他们之间还是老三的力量比较强大了?”公主问道。

 “如果老大没有回京师的话,应该是均衡之势,现在么就很难说了。”我回答道。

 “若是蜀王有夫君的帮助,结果会怎么样呢?”公主忽然问道。

 我嘿嘿了一声。笑而不答。

 确实,如果我是在西北地地盘儿上说这番话的话,那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只要有我的支持。可以令老大杀入京师登上皇位,可惜现在我也来到了京师,西北兵势虽然强大。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情势究竟如何。一半儿倒要看大家地运气了。

 礼部的官员们办事倒是很尽职尽责,异宗的林正宵因为是跟随李继迁而来,并没有表明身份,因此便与项人住在一处,而通过正式地渠道入京地神木尊者与无可上人则被安排到了汴河旁边地天海楼居住。

 今晚上是礼部设宴招待两大宗师,指明要我去陪酒的。

 时间上已经接近十五了。月也是相当宜人,站在天海楼的顶层向远处眺望而去,只见河面上银光点点,在月的照映下泛起了片片磷光。不时也有一些趁着夜而行的渔舟在河面上划过,白帆被河风一吹,就如同是白鸠一般在远处招摇。

 因为算是接风宴,主办的仅仅是礼部而已,皇室地宴请估计要等到正式朝见之后,饶是如此,请来的嘉宾也不算少,地位显赫的朝中勋贵虽然不方便面,一些在汴京有名望的民间人物却都巴巴地赶来参加了。

 天海楼上烛火通明,人声鼎沸,不时地有人上来同各位宾客打招呼,我不喜人多,就自己跑出去看月亮,却发现这里也聚集了不少人了,很有一些文坛上面地名士在其中。

 “唉——”一个年长些的文士忽然叹道。

 “文兄因何叹息?”旁边马上有人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道“人生苦短,世事无常,记得去年中秋时,我们还与王兄一起在这天海楼上诗作对,却没想到今年中秋临近,却已经是物是人非。王兄弃世,也有多半年了吧?”

 旁边几个人默默地点了点头,一个人说道“谁说不是?往日的朋友,却是越来越少了——”

 听得他们几个在这里唠叨,我却忽然想起了战死在北疆的那些兄弟们,很是有些为他们不值得,不由得口而出道“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声音虽小,却被离得近的几个人给听到了,不由将目光移了过来,见到是我后不觉惊讶道“这不是杨大人啊——失礼,失礼!却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回京师了?”

 “自然是有皇命相召,否则六郎岂敢造次。”我淡淡地回答道。

 之前那人叹道“都说杨大人是文武双全之士,老朽之前还有些不信,自从听了杨大人的那阙水调歌头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佩服了,却不知道杨大人今夜有没有什么新作?”

 我谦逊了两句,后来不住众人纷纷鼓动,只得说道“女思,秋士悲,大概都是人之常情,方才听了众位的议论,心中忽然有些低沉,想起了昔日战死的疆场上的一些兄弟,不由得了一首词。”

 “在下等洗耳恭听——”众人纷纷鼓噪道。

 我将桌上的酒取了一杯,面对着明月摆了一个造型,然后缓缓地将那杯酒洒在了身前,仰天望月,只见淡淡的云朵飘过,在那月亮上面遮遮掩掩,沉了片刻后才咏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这首词的意境果然非常凄凉,呆在这里的有多是些老头子们,听了之后很有共鸣,不由得连声嗟叹,却是连夸赞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众人都或低头沉思或抬头远望,仪态各是不同。

 在这个时代,一些名人,特别是有官职在身的名人,最容易受到困扰,今天尚且在朝堂上阔论高谈,明朝可能就已经被贬戍边关,可谓是瞬息万变猝不及防,呆在这里的都是些阅历丰富的老家伙们,听了这首剽窃来的词后,再想一想自己的坎柯一生,都生出了一些感慨来,而我也是感怀于自己的奇异经历,有些淡淡的忧伤。

 “六郎却是个性情中人——”一个有些飘渺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

 回头一看,却见两个人走了上来。其中一个光头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地明亮,而另一个人则长得分外清秀,一脸短鬃非常浓密。遮住了半张脸,但是目光却如寒星一般,神采飞扬。

 两个人并排着走上楼来。衣着很是华贵。即便是那个和尚,也是穿地珠光宝气,一条金带上面镶嵌了不下四十颗形态各异的宝石,确实很有气势。而那个短鬃的高个子所穿地服装就很简单了,并没有多少的繁琐纹饰,却没有什么人敢小看他,因为他的肩头上那条纯黑色地围脖儿价值就不下万金。

 “原来是二位皇爷到了。下官真是失礼了,罪过罪过——”我一看到两个人,就知道他们便是今晚宴请中地主角儿,大辽地神木尊者与天龙寺的无可上人。于是躬身行了一礼道。

 这两个人都是八大宗师中人,实力自然强横,一举一动之间暗合天道,不经意间出来的气势虽然不是那种咄咄人的味道,但却有一种令人不由自主叹服的意思,果然是高手风范,我看了一眼后就将目光低垂下来,尽量不受他们的影响。

 礼部地主持之人是个侍郎,平素并不常见的,同我打了个招呼后,就忙着安排酒宴,神木尊者与无可上人作为贵宾,自然是坐了上席,不过这两个人都是一国的王爷,享受这种待遇并不算过分,我陪着他们坐在了紧挨着的下首,零零总总地排出了二十几席,剩下地则被撵到下面几层去了。

 “下官代表大宋礼部,敬两位皇爷——”那侍郎亲自上前,斟了酒杯后对两位宗师道。

 神木尊者点了点头,将杯中之酒默默地饮尽,而无可上人则是呼了声佛号,取过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表示了一下,场中的气氛不是很融洽,似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心思。

 那礼部侍郎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将手一拍,唤了一个管事进来,吩咐了两句后,那管事便匆匆离开,不多时便上来了一群舞女歌姬,将丝竹管弦之类的乐器抬了过来,且歌且舞起来,众人也开始吃喝起来,不时地同旁边的人喝喝酒说说话,席中才有些热闹的样子。

 “六郎——”这次我终于搞清楚是谁在叫我了,正是神木尊者。

 “皇爷有何见教?”我客气地问道。

 虽然太宗皇帝对我说,这两个家伙都是冲我来的,可是我并不清楚他们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此时见神木尊者开了腔儿,便强打精神来应付他。

 神木尊者神态安详,只是从怀中取了一封书信出来对我说道“受人之托,有东西给你。”说完将那书信轻轻向前一送,就落在我的面前,举止之间没有丝毫的火星儿气,显然是一身的功力已经进入了化境。

 我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暗道虽然你的功夫好,却也不必如此嚣张吧?却见那信封上面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字迹,我将封口撕开之后,里面掉落出一张素笺来,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我有了你的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当下心头一震,当下便有些不知所措。

 这封信里面,虽然没有几个字,可是我却能够感受到字里行间所蕴含的怒气,不是怨气,而是怒气!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将头抬了起来,看着神木尊者,想从他的脸上得出个结论来。

 “是蓉儿让我捎过来的——”神木尊者的口张了张,声音直接钻进了我的耳朵里面。

 算一算时间,确实,如果银平公主耶律蓉真的跟我春风一度后便种玉蓝田,现在孩子也早已经出生了,这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我的心情不由得更加郁闷起来,该怎生处理这件事情才好?

 且不说宋辽之间的敌对关系与我的感身份,就是夹在中间的四郎就令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看了看神木尊者,这家伙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我不由得暗骂一声,却又无可奈何,这老家伙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却用一封信就将我的心思扰了。

 一阵郁闷的心情无处发,我心火上来,双手将那书信一,顿时化作了一堆纸屑纷飞落下,仿佛想要借这个动作来将自己的郁闷都宣出去一般。

 “咦——”地一声轻呼传了过来,我顿时发现人群中有几个人正在惊异地看着我。

 顿时,我便觉得方才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妥当!

 在宴席上接过了地方重要人物的书信,匆匆看过之后便来了个毁尸灭迹,这种举动若是被有心之人汇报到太宗皇帝那里去的话,又将会引出什么麻烦的事情来呢?

 我不由得深深地懊恼起来,却不明白自己今夜为什么会如此进退失据。

 再看神木尊者时,却发现对方正在捻须微笑,眼神之中有些自得的样子,而坐在旁边的无可上人,却是正襟危坐,手中的一柄木制拂尘散发着令人心神恍惚的味道。

 “靠!原来是着了两个老家伙的道儿了!”我顿时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失态的原因。

 南海神梨木的香气,再加上无可老秃驴的念力,果然有夺人魂魄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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