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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芙箩舟(上)
 云舒拿着个竹弓绷子,一针一线地在素白的锦帕上描绣一个姑娘的衣衫。方方正正的锦帕上,一个清秀的美人儿正在攀几枝竹子,素手细腻,乌如云,脸容亦刻画的清秀,将她身上的窄尾裾裙好,这个绣帕便算是成功了。

 拿起来对着半空看了看,她满意地笑了笑。绣了这么久,连脖子都酸疼了,她将绣品放到身边,伸了伸懒,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一片葱绿。虽然冬日已近了,但这些叶儿还是固执地绿着,只是少了点春天的生机。

 “哟,好精致。”

 忽的一声娇呼,云舒回过头来,却是姬无双。淡淡的笑意从她的脸她的眼神透出来,云舒莫名的对她有极好的感觉“是姬才人。”她欠了欠身。

 “免,”姬无双道“成看见人家行礼,真是烦得很,倒是以前的日子清清静静的好。”

 云舒笑了“有这样的想法,才人也算是后宫第一人了。”

 姬无双拿起那锦帕细细地看“这女子,好生面。”

 云舒红了脸“奴婢那见姬才人在那儿攀海棠,十分美丽,这几恰巧闲了,想起来觉得意境美好,便拿来绣了。才人可千万不要见怪。”

 “怎么会见怪呢,”姬无双浅笑依然“只是不是攀海棠么?怎么成了攀竹叶?”

 “真对不住,因为奴婢特别喜欢竹子。”

 姬无双点了点头“这方锦帕,我当真喜欢。能赠与我么?”

 云舒迟疑了会儿,才道:“不介意的话,当然。”

 “怎么会介意,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姬无双细细看着那方帕子,喜不自“早就听说你的手巧了,今一见,真是惊讶。怎么能绣出这样的画儿来。看来你不但是刺绣的高手,更是于做画啊。”

 “才人过奖了。”

 二人又闲话一回,姬无双方才去了。云舒喜欢姬无双身上恬淡的,与世无争一般的气息。下午的时间御膳房里最无事可干,她便去飞柳院中,恰巧韩霁在冰尘屋中,外头难得地跟着众多随从。

 瞧这阵仗,韩霁应当是别处来的,顺道来看冰尘罢。既然如此,那她也就回御膳房去,免得再碰上韩霁——

 自从未然湖事件之后,她就那次在玉林殿见过韩霁一次。好在,皇上对她想必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这倒让她松了口气。

 回到御膳房,魏长歌便上来“明儿,跟我一起出宫。”

 “啊?”云舒有点缓不过劲来,呆呆地看着他。

 “出宫,”魏长歌笑眯眯的“有两个时辰的时间给我们。”

 “为什么啊?”云舒讶异“可是我是宫女,怎么能出宫呢。”

 “是我向御膳司的老太监申请的,”魏长歌道“大厨师每三个月有几个时辰公务时间,可以带一名太监或宫女出去。所谓公务,就是到各大酒楼去吃吃喝喝,把新近好吃的菜式学回来,奉献给皇上。而且可用公费。”

 云舒睁大了眼睛“怎么还有这等好事?”

 “嗯。”魏长歌道“现今你是我徒弟助手,带你去是最正常不过了。”

 云舒点头不已“嗯嗯嗯。”

 魏长歌凑过来,偷偷道“明天带你去好好玩玩。”

 云舒的脸红了起来,点头不已。出宫呢,虽然前一阵子她也出宫了,可是那是在晚上,而且还是偷偷摸摸,惊心动魄地出去的!但是这次不一样,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宫门出去哦!

 哎,已经有四年不曾好好玩过了,天天锁在深宫,换个环境透透气,也觉新鲜。

 次清晨,云舒穿一身打从北魏带来的,她亲手制的白底淡紫印花的单绕曲裾裙,飘逸的绸缎,窄窄的袖口,绣着淡紫的飞舞蝴蝶和一枝文竹。着淡紫的带,上面系一个红的出水芙蓉荷包,脚上淡紫的绣鞋,如冰雪般雅致,沁人肺腑的一股清纯气质,由中而来。素衬得她肤如凝脂般,柔之至,水灵灵的直想叫人掐一把,只是脸上的几抹斑点有些许破坏了她的美感。水灵灵雾濛濛的双眼,一股叫人心疼的空灵纯真。

 细腻的脖径上一条银制的项链,坠子是一支出水莲花;珠润般厚重的耳垂上银色的荷花耳坠,叮当响。

 同屋的宫女惊道“云舒这样打扮起来,竟认不出来了!真美。今儿上了妆?连脸上的斑都看不到了!”

 云舒笑笑“人都说人靠衣装,你们打扮了,不是也很美么。”

 一宫女羡慕道“竟然可以出宫去大吃大喝,怎么我们就没有这福份啊!”

 “你不想想云舒和魏大哥是什么关系——”

 云舒的心突的一跳,红了脸,轻声地说:“你们可不要胡说,魏长歌不过是我师父而已,我们出宫也是为了公事。”

 “是呀,又有的玩又有的吃,真叫人羡慕。”一个叫玉薇的宫女笑道。

 云舒也不答言,拿了梳子到湖边,见四处无人,将头中分至两边,在脑后松松地绾一个梅花样式的髻,黑亮垂直的一挂头垂于身后,及至纤;细细地理顺了前的两缕头,她从淡紫的自己制的小包包中拿出一枝寒梅傲霜的银钗出来于髻上,在湖面照了照。

 湖面印出她柔美的模样,她满意地微扬了扬嘴巴。

 已经好久不曾给自己这样打扮过了呢!在宫中有规定,宫女只能穿宫衫,梳双丫髻,今儿换了衣衫饰,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魏长歌看到她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云舒在他的眼中看到惊叹,不垂下头来,红了脸儿。

 天,这是舒儿么?打扮后的她,真是惊为天人!一身宫装真是埋没了她姣好的气质,出众的容貌和玲珑的身材。

 这一身衣衫配着淡紫的一个绸袋,真是丽致无双。他几乎目不转睛。云舒被他瞧得不好意思“魏大哥,咱们走罢。”

 “…哦。”半晌他才应,去御膳司的大太监那里领了令牌,便带云舒往北宫门走。两人不约而同想起那个夜晚一起偷溜出宫的情形,云舒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出了会心的笑意。

 顺利地出了宫,看到外面那片不同的天空,云舒几乎想要叫起来。张开双手转了个圈,朝着天空,大口地呼吸。

 魏长歌不笑意盎然,却隐隐的有些心疼。如果不是深锁幽宫,她应该要活得灿烂地多,轻松地多吧?

 魏长歌到不远处一个小厮那里拉过两辆马匹来“舒儿会骑马么?”

 “会。”好多年好多年,不曾坐过马背了呵。云舒拉过其中一匹枣红色的约有魏长歌那么高的大马,利索地翻身而上,魏长歌嘴角微扬,亦翻身上马,两人“驾”得一声喝,马匹急疾而去。

 看着花红柳绿的风景在身边疾驰而过,云舒心中升腾起一股快。好久没有这样放松惬意地在马上疾奔了。

 忽的,魏长歌突然勒马,云舒亦跟着勒住马头,马儿“吁”地一声叫,倏然而止。魏长歌回头对云舒道“遇见人了。”他翻身下马,朝某个方向走去;云舒跟着他前进的方向,看到一个穿青色衣衫,体格高大的男子。

 是夜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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