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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烽烟(四十八)
 第五十一节 烽烟(四十八)

 听步惊仙这么说,五个果子都咧嘴笑的更,而且立即有了一致的决定。

 蓝色和绿色舌头的果子齐声说“我们最小,在这里的时间最短,我们留下,你们先去。”

 那三个果子咕噜转动着眼珠子,片刻,齐声道“好,你们留下。”

 步惊仙离枝飞落地上,笑道“告诉我你们的部方位,以免把你们挖伤了。”

 果仙们就唧唧喳喳的说着泥土中部的生长情况,步惊仙使剑在地上划线,忙了几个时辰,才把土壤下头树的分布、高低层次标示明白。就要动手时,他发觉有些不对。就问“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部都连着吗?”

 “嗯,我们的连在一起,切断会痛吗?”

 “说不好,恐怕你们要忍忍。”

 五个果子就一齐紧紧闭上眼睛。

 “你动手吧,我们不怕痛!”

 …

 陈、齐境处,一辆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挂蓝色布的马车孤零零的在月下的宽敞官道上奔驰急走。

 马车看起来十分普通,但赶车的人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寻常。

 容貌生的文秀,目光沉静,挥动的长鞭看似随意无力,但落在马上时却尤其响亮。尽管他只穿了身蓝色的布长衫,但那白净的肌肤,平滑的手掌,都让人觉得这并非是个长期握鞭的人。

 这样一个人此刻却在赶车,那么车厢里头的人,身份必定更非寻常。

 马车后头突然出现七匹快马,从一百丈距离追到八十丈、又变成五十丈、近至三十丈时,马车的前方突然又出现六骑,一字排开的面马车迅速接近。

 眼看距离更近时,驱车的男子骤然减速。

 前后的骑兵却急骤加速,每个人手里都握上一支铁,借助奔驰之势奋力齐投出手。

 十三支足有臂的铁如流星般飞撞马车车厢,车厢外层的木板爆裂碎飞,内层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才有的光亮。

 原来这马车并不普通。

 只是尽管内层的壁面由金属所铸,此刻也都被铁附带的巨大力量穿,大半截的身都进车厢之内。

 两骑飞奔而至,上面的骑士手握长刀,分左右照那驱车的男子挥落。

 不料那年轻男子身手竟然十分敏捷,不等骑兵冲到人就一跃跳离,落在官道边缘时似乎立足不稳的翻滚着滑跌落坡,一身衣裳顷刻间就滚的狼狈,还被碎石划破几处。但他似乎惊慌害怕过度,根本没工夫思考其它,人爬起来就不顾一切的奔跑,奔跑…

 官道上的骑兵见状不屑冷笑,只把那着十三支铁的车厢围住。

 其中一个骑兵抓着铁身,拽出时发力将蓝布下的前车厢门也拗开。

 车厢中躺着一个身穿白锦长袍的年轻男子,身上被九支铁穿,早已经气绝毙命,歪倒在一角。

 一个骑兵展开画像,对照样貌,片刻,收起道“就是他。”

 另一个骑兵接话道“可惜死了。”

 “如此不济,又是个堕落者,死就死了。”

 那骑兵说着拔刀割下尸体的头颅,麻利的用布袋一套,挂在马头旁挥鞭带头回走。

 一个骑兵转马掉头时,看见刚才驱车的年轻人还在奋力奔走,已经跑出七十丈外,便道“反正是个堕落者,不如杀了。”

 其它人看了看官道外难行的道路,道“这里的堕落者杀不完,天机子是堕落者中危害大的,除掉即可。下面的路不好走,万一伤了马蹄,回去麻烦。”

 “算他走运。”

 “躲过今天他也躲不过明天,天下所有的堕落者凡是不知悔改的,将来全部都要死!”

 众骑这时一起按掌额头,喊了声“信神魂,得自由;逆神魂,天必诛。”

 这才一起放开缰绳,驾马奔走。

 话说从马车上逃生的年轻男子,回头看见那些骑兵去远时,奔行速度骤然加快数倍,原来双足已经离地悬浮,分明就是内家的凭虚御风绝技。

 区区一个车夫竟有如此高深的内功修为?

 车夫越飞越快,越飞越高。

 眼看就要接近齐国边境时,他却突然悬停在离地两丈左右的高空,一动不动。

 阵阵清风吹过。

 车夫环顾前后左右,不见任何异样,更没有半个人影。

 但他不仅没有变的轻松,神情反而更凝重!

 如此又过去半响,他终于缓缓抬头,望向头顶上方。

 半空的一片乌云缓缓移走,出夜空中央的一轮残月。

 残月之下,他头顶上方,一条被淡淡蓝光覆盖的身影,穿着身暗金色、镶嵌凤凰的长袍,头顶黄金打造的凤冠,一对冰冷的凤眼之上,眉头之间,一轮动金红光亮的新月印记尤其醒目。

 车夫见到他,脸上写难以置信的震惊。

 “是你——”

 “想不到昔日的陈王宠臣,丞相天机子今竟成了丧家之犬,为了活命甘愿执鞭驱车,还使易容术寻他人代死。可惜,可惜纵使你这金蝉壳之计用的漂亮,今也不可能逃进齐国。”

 原来这车夫才是真正被追杀的目标,只因他做下人打扮,又亲自驾车,夜中那些骑兵竟然一个都没有把他认出来。

 天机子本想在那些骑兵回去复命时逃进齐国,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截住,更没想到如今贵为周国公主、北君之妃的拜月竟然会亲自追杀。

 “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真能练成月族的新月神功…”

 拜月不以为然的道“月族后裔修成新月神功有何奇怪?”说罢,她维持双手负背的姿态,身形闪电飘移一丈,变作在天机子正前上方。

 “早曾闻夫君说天机子其实内功高深之极,是天下有数的内家高手。此刻金蝉壳之计既然失败,不知你是要束手就擒,还是要徒劳挣扎?”

 天机子冷冷一哼。“有何差别?”

 “看来你还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本妃对手…”拜月颇有些意外。

 天机子理所当然状道“昔日月族凭借新月神功结合人族武功之长,成就神魂族盛世。这新月神功正是内家高手的克星,神功集聚月之神能,不仅可抵挡天下任何内家气劲,还能反震以伤敌。内劲越强,反震之力越巨。天机阁并非武宗,修炼武学不过为强身自保。昔年多少天纵奇才也没能破解的新月神功,又岂是我天机子能够战胜?”

 他说罢又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拜月追问“当初月族共有三十万人口,而能修成新月神功者也不过几十而已。其后这些人凭着新月神功的厉害开罪天下太多武修者,又因为互相残杀死伤殆尽,这才导致后来月族的没落,导致月族被屠戮殆尽。”

 天机子仔细打量拜月额头的新月印记。

 “天既亡月族,又为何让你练成新月神功,更让你成为北君之,周国公主?”

 “如果你有这么多疑问,索就束手就擒,到了神魂意志国本妃实在很想和你坐下好好喝茶谈心。”拜月说时,忍着心中的仇恨,另一方面又体验到此刻的场面滑稽的有趣。故作平静的与仇敌如此交谈,明知对方生死全在自己手中掌握,反倒真有些不舍得杀死,总觉得一旦把他杀了,从此就再没有这样一个人让她取乐了。

 “你不杀我,那就是想让我受尽牢狱之灾,一直被折磨至死了。”天机子说罢,催动内功,缓缓飞起更高,周身如被无数劈啪炸响的雷电包围,一时声势惊人。“与其如此,不如拼死一搏。”

 “怎么?你害怕了。”拜月不以为然的扬起抹冷笑,反倒不希望他动手,只怕将他打死了。“晚霞族上下当然恨不得扒你的皮,你的筋,喝你的血。可是北君宽容大量,看中你的才识,又替你惋惜虽遇到明主、明主却生错了国家、生错了时势。故而本妃亲来,为的是替北君求才,而非杀人。”

 天机子大感意外。难以置信拜月会如此大度。想起当年在陈国见过面的左岸,那个神力盖世,独战千军,被困于战车围墙之中犹自不肯投降、以神魂意志者自居的男子。天机子只觉往事如梦,世事无常。

 当年天机子就对左岸十分欣赏,故而才曾一再劝降。但那时从没想到左岸会成为如今威震天下的一方君王,如今听了拜月的说法,才知道左岸的心气度。常人哪里会忘记当年战车围困,铁链勾索束身割之苦痛?若是心狭隘之辈,势必夜惦记,记起则必定咬牙切齿,如何又肯大度不计过去?

 “既如此,我随月妃回去就是。只是,投降与否还待见过北君再说。”

 天机子说罢撤去内力,人便缓缓飞落地上,他解下上佩剑,随手丢掷在地,又将双手别放背后,做待缚状。

 拜月见状不失笑道“你我虽是仇敌,但也知道你并非无小人。何需绳索束缚?同走便是,请——”

 这出乎天机子的预料,他不由觉得如今的拜月比之过去气度心都不可同而语,便也不啰嗦的施展内劲抓起地上的佩剑,大步就走。

 “月妃倒不愧是北君之,如今心不辱北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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