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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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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的太阳,昨天…是哭得太久太累,才迷糊糊睡着了么? 我看看四周,屋子里空无一人,小月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便自己下了,坐到梳妆的台子前。台子上正放着一个盒子,我看着面,便打开来,是昨天年夫人送来的玉佩,已经被我摔成了几瓣,想必是小月捡了起来拼了好,放回了盒子里。

 我摇摇头,把那碍眼的盒子推到一边,刚拿起梳子想给自己梳头,小月就推开门进来。见我坐在梳妆台边梳头,忙过来接过了我手里的梳子,替我梳起来。

 “小月。”我透过镜子看着她,指着桌上那个盒子,道:“怎么回事?”

 小月愣了一下,低下头,道:“回福晋,奴婢不敢扔…”

 我叹了口气,一眼又看到放在一旁的我的首饰盒子,打开来,胤祥送的蝴蝶簪子正安然地放在里头。我拿起那簪子,怔怔地看了许久,这支簪子,怕是我以后再也不会戴了。

 正对着簪子发呆,房门就被推了开,一个小丫鬟进来朝我福了福,道:“福晋,十四爷差了德管家来探你。”

 我点点了“知道了,请德管家少等片刻,我梳洗一番,再请他进来。”

 那丫鬟领了命出去,我就让小月替我简单地梳了头,换了衣服,便请了德福进来。

 “奴才请福晋万福金安。”德福进了屋子,就朝我跪下行了礼。

 我点点头,道:“德管家请起吧。”

 德福起了身子,低着头,对我道:“福晋,爷差奴才来问候福晋,看看福晋的身子好些了没。”

 我朝他笑了笑,道:“回去告诉爷,我好多了,谢谢他的关心。”

 “是。”他恭恭敬敬地答应了,垂手站立在一旁。

 我看他问了安,却还没有走的意思,就问:“爷还有别的话嘱咐你告诉我么?”

 他摇摇头,答道:“回福晋,没有了。只是…爷让奴才好好看看福晋的气,爷说,福晋好强,任凭福晋自己说自己好了,也是不准的。”

 我失笑,他还真是了解我。于是我对德福浅浅一笑,问:“德管家看我这气,可是真好了么?”

 德福抬头看了看我,又忙把头低下去,道:“回福晋,奴才看…福晋的气是好了。”

 我笑着点点头“那,你就这么回去向爷回话吧。”

 德福恭恭敬敬地应了,向我打了个千儿,就往外退。

 “德管家。”我见他行至门口,又叫了一声。

 他又朝我弯了弯,道:“福晋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了想,对他道:“替我向爷道个谢。”见他应了我,我又问:“爷这几天好么?”

 德福看了看我,踌躇了一阵“回福晋,奴才…不敢说。”

 我愣了一下,出了什么事?“德管家,但说无妨。”

 “这…”德福张了张嘴,又想了想,才道:“回福晋,爷不是不愿意来看你,实在是因为爷自己也病得不轻…”

 我的心里一个咯噔“他病了?什么病?”

 “回福晋,那清晨爷与福晋回府时,爷就已经有了微恙,只是福晋高烧不退,爷也没顾上自己,彻夜不眠守在福晋前。第二皇上差爷去办差,爷就把福晋送回了娘家府上照顾,所以福晋才不知道。只是,爷办了差回来,病就越发重了,昨也高烧了一,今是好些了,但是怕福晋担心,所以没有来探望。”德福微躬着身子,向我解释道。

 我点点头,他那天晚上应该是因为把衣服都让我穿上了,才会生病的吧?他是因为我才生病的,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他的。我想了想,就对德福道:“德管家,你先回府吧,我随后就回去。”

 德福一愣,错愕地道:“福晋,爷说,福晋在娘家把身子养好了,再回去,不用着急。”

 我笑笑“方才德管家你不是说,我的气好了么?”

 他被我这样一说,又愣了一下,才忙点头道:“是,是,福晋的气是好了。”

 “那不就行了,德管家你先回,我随后就到。”我说着,就站起来,吩咐小月让人备轿。

 回了十四阿哥府,还没进胤祯的屋子,远远就听见他一阵咳嗽。我进了屋子,正在伺候着的一屋子丫鬟小厮见我来了,都跪了下来请安。

 “爷吉祥。”我朝他福了福。

 “咳…不是让你好好养着,好了再回来么?”他由下人伺候着喝了汤药,才看着我道。说着,又冷着脸看德福,道:“你是怎么办事的?”

 我看看在一旁低着头回话的德福,道:“不关德管家的事,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他见我这样说,就朝德福扬了扬手。德福一看心里就明白,忙领着屋子的丫鬟小厮下去了,屋里就剩我跟胤祯两人。

 我看德福带了人下去,就知道胤祯是有话想对我说,就在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安静地等他开口。

 “病好些了?”他看着我沉思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恩,无碍了。”我边答他,边着手里的绢子。

 他见我虽然低着头,可一双眼睛却在偷瞄着他,轻笑了一下,向不远处的桌子抬了抬下巴,道:“去看看那个盒子。”

 我疑惑地看着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桌上放着的一个檀香木盒子,就走过去拿了起来。刚一打开,我就愣在那里。

 盒子里装着一支金丝蝴蝶簪子,造型上与胤祥送我的那支一模一样,只不过制作的材料不同,而且更精致。金丝制成的蝴蝶翼上嵌着翠翠的玉,栩栩如生。

 胤祯见我盯着那簪子发呆,就道:“造办处刚送来的,我见你总戴着那支蝴蝶簪,却不是什么好成的饰物,就让他们给你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更精致些,也更衬你。”

 他见我依然只是怔怔地看那簪子,想了想,又道:“原本是打算明去探你的时候,给你当贺礼的。今你既然回来了,就先送给你吧。”

 “贺礼?”我不解。

 他笑了笑“明是十一月十五,你的生辰,不记得了?”

 我听他说,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十一月十五是完颜瑞雪的生日,去年只有小月陪我吃了碗寿面,没人为我庆祝,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谢谢。”我紧紧抓着那盒子对他道了谢,心里却百感集。

 他轻笑着,向我招了招手,道了声:“过来。”

 我困惑地走过去,又坐在边。他从我的手上拿过那个盒子,取出里面的簪子,在我的发间,看了看,又点了点头,道:“好,咳…”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我忙去拍他的背,又竖起枕头让他靠在上面,内疚地说:“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病成这样。”

 他浅笑“你是我的福晋,有什么不应该?”说着,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我。

 我一惊,回想起齐格儿出嫁那天,我为他包扎时,他也是这样看着我,心里就一慌,站起来局促地道:“你…吃了么?我给你做点儿。”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完颜瑞雪怎么说也是个格格,哪里苦命到要学做饭? 果然,他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我,问:“你还会厨艺?”

 我忙不安地低下头,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会…从小就喜欢…”

 他不说话,许久,才听他一声轻笑,道:“我想吃粥。”

 我应了一声,如得了特赦一般,急急往外跑。

 由下人领着去了厨房,我净了手就开始给胤祯煮粥。从小跟相依为命,早就练就了我一手好厨艺,煮个粥自然不在话下。我给他熬上了丝粥,正在等粥熬成的时候,又顺手炒了两个小菜。以前在法国时,每次方小刚生病,都喜欢吃我做的丝粥配小菜。

 想起方小刚,胤祥的脸又在我的脑中浮现。我心里泛起一阵苦楚,怔怔地呆立了半晌,只听得小月在我身后叫了一声:“福晋,菜要糊了!”

 我惊了一下,忙把锅里正翻炒的菜盛进盘子里,又让小月盛了粥,和小菜一起端进了胤祯的屋子。

 “都是你亲手做的?”他尝了一口,问。

 “恩。”我点点头。

 “好。”他给了一句简单的评价,就低下头去静静地吃。好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道:“仔细想想,除了宫宴,我们似乎没有一起在家里用过膳。”

 “怎么没有?上次齐格格出嫁的时候你还在我那儿喝酒…”我话没说完,一下反应过来,忙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懊恼,是不是人一生病,脑子就不灵活了?怎么今天说什么都是错…

 他见我低头自责,只淡淡地道:“齐格儿过得很好,已经有了哈图的子嗣,明年夏天,那孩子就该出生了。”

 我看了看他,他说起齐格儿的时候,已经不似原来的那般激动,可是这样的平和,却更让人难受。

 他见我看着他只是发呆,却不言语,就道:“让人再拿副碗筷来,我们一块儿吃。”

 待下人为我送来了碗筷,我们便各自低下头,安静地吃,把“食不言寝不语”表现地淋漓尽致。

 我边吃边偷偷看他,边看他边在心里暗惴:他今天遣了德福他们下去,决不会是为了为我贺寿送我簪子那么简单吧?难道他不想问我那天在河边的事么? 我越揣摩,心里越憋不住,终于开口道:“爷…”

 “你想出门走走么?”他打断我的话,看着我问。

 我一愣“什么?”

 “我要替皇阿玛办差,到江南私访,过些日子就走。若你在京城闷得慌,就跟我一道去吧。”他边吃,边对我解释。

 “你去办差,带上我方便么?”我问。

 “反正是私访,带上你无妨的。”他无所谓地道。

 我想了想,或许出去走走也不错吧,旅行倒是一种忘却的好方式。于是我点了点头,道:“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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