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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雪夜惊心
   路爷爷行走得很小心,太久没下过雪了,地面又硬又滑他不得不格外留神。电筒在漆黑的夜里出一道夺目的强光,像一把锐利的剑帮他驱逐夜魔的恶爪。

 突然!“哇啊!”一声,一阵风“啾!”贴着他的头顶吹过,吓得他头皮发麻、头发直往上竖,心里嘀咕:“妈呀!这是啥声呀?我不是遇见鬼了吧?老一辈到是说过这山里闹鬼。”越想越怕他把脚步停了下来。

 “汪!汪!汪!”大黄狗格外勇猛,叫嚣着窜了出去。

 “哎呀!大黄,大黄!”路爷爷一跺脚,知道前面肯定有异常。怎么办?站着也是等死,只有往前走才能回家!无路可选的人是勇敢的,他会一直往前走。如临大敌,路爷爷走得很快,警惕的扫视着路两旁,直至看见大黄蹲在路上摇尾巴,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它在看什么?”路爷爷好奇了,走前一看,原来是件棉大衣。咦?里面好像裹着什么东西,而且还在动!他绕着棉衣看了一圈慢慢探下身去,又抬头看看大黄,老伙计还在那摇着尾巴似乎告诉他没什么危险,这才蹲下来试探着掀起了半边衣襟。天哪!小孩儿!作孽呀!他赶紧抱起孩子嚷了起来:“这是谁的孩子呀?”半晌,没人答。路爷爷心想:“只有落下的褂,没有落下的娃。深更半夜,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大冷天里,十有八九是不想要了。”

 这时,天上飘起了雪花,大片的雪落在婴儿的小脸上。孩子闭着眼睛,整张脸都发紫了,痛苦的纠在一起,比猫儿还难看。他摸摸孩子的小脸,冰凉!再不给她暖和恐怕就没有命了,于是赶紧掀开自己的大衣,解开里面的棉衣扣子,把婴儿放进怀里。往左右大声嚷道:“俺叫路大柱,就住在二里外山下的葫芦村里,想孩子了就来找俺吧!”刚说完,路爷爷就觉得远处好像有个黑影一闪跑开了。

 “汪!汪!”大黄叫了两声却没有追过去。

 “难道是丢弃孩子的人?”路爷爷自言自语的念叨。说这话的时候,他做梦也想不到,丢孩子的人此时就睡在他脚下的山谷里,永远的安息了。

 雪越下越大,路爷爷抱着孩子一路小跑回到家。

 “翠芝!翠芝?”他声音很大,惊得远处四邻的狗儿们都吠了起来,可是儿媳却没有应声出来开门。无奈,伸手去拍打大门“吱嘎”一声,门开了。奇怪?今晚儿媳妇竟然忘了关院门,自从前年儿子出车祸死了以后,儿媳每天都不忘把大门闩起来。一来是怕养的被黄皮子什么的叼跑,二来说是怕有歹人摸进来。路爷爷一直觉得媳妇是个心思很细的人,难道今天是怕麻烦故意给自己留着门?因为她连房门也没有锁!

 “翠芝——”路爷爷站在堂里继续呼唤儿媳。必竟,她是个当娘的人,知道如何照顾小孩儿。儿媳仍不应,他急了,靠近北屋的门帘前又唤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静。忽然,棉帘子动了一下,小孙子路雨生从帘子下面钻出来。

 “爷爷——”路雨生睡眼惺忪,斜披着大棉被。

 路爷爷心疼了:“怎么把小生吵醒了!你妈呢?”

 “不在!”小雨生干脆的回答。

 路爷爷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儿媳妇没在家,路爷爷牵着孙子走到炕边,放下怀里的婴儿,用被盖上。他摸摸炕,暖暖的,显然今晚媳妇怕孙子冻着在炕灶里烧了很多火。路爷爷抱起孙子帮他把衣服穿好,就在家里到处察看。在自己的上,他找到了一片旧报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爸,我走了,对不起!保重!”

 路爷爷愣了一会儿,猛然重重的拍了下额头,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儿媳妇这阵子老是往外跑——她的心野了!但即使早知道又有什么用呢?老话说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她毕竟还年轻呀,不能守住公公过一辈子。可就这样一走了之,连个招呼也不打让路爷爷觉得心里憋屈,嗓子里像了块棉花又干又涩。半天,才重重发出一声叹气:“唉!”

 他把成一团的报纸摔在地上,仿佛它是罪恶的源。不过后来又回去捡了起来,他想将来得给孩子一个代呀。路爷爷心里很,但脑子不,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掏出昨天在镇上买的白糖,冲了两碗温糖水。一碗给孙子,另一碗用手指蘸了喂刚捡来的孩子。这孩子肯定是饿坏了,路爷爷的手指刚刚抹到她的嘴,她就张开小嘴裹住了指尖不停的允

 “你想活命吧?放心吧,咱爷仨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说完这句话,他用袖子蹭了蹭润的眼睛。

 “爷爷,妈妈呢?”

 路爷爷听到小雨生的询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爱惜地搂过孙子,摸着他的头,只哽咽了一句:“喝吧,一会儿凉了。”

 小雨生抿着嘴,低头喝一口糖水又问道:“他是谁呀?”

 “他是你的…呃,让爷爷看看是男是女啊!”

 路爷爷轻轻的打开被子,一条银色项链滑了出来,他也看清了捡来的是个女孩,于是转头对孙子说:“你有妹妹了,爷爷又多了个孙女!”

 “她怎么这么小呀?她是妈妈生的么?她会和我玩么?她叫什么名字?”小雨生单纯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路爷爷哄着孙子说:“唉,她是爷爷在大雪里捡回来的就叫雪缘吧!小生乖,快喝,喝完好睡觉,爷爷守着你们!”

 此后,路爷爷真的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上都点上一袋烟,看着孩子们入睡,直到他们睡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一晃七年。

 风停了,路爷爷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轻轻下地关好灯,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房睡觉去了。他太累了,七年来,他为两个孩子碎了心。他曾恨自己无能不能让孩子们生活的好一点,尤其是不能让他们像别的孩子一样背起书包高高兴兴地上学去。“现在好了!小生和雪缘再也不用眼馋那些能上学的孩子了,他们明天就要去学文化了,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想着,眼睛了。路爷爷用手掌,觉得眼皮很沉…很沉…忽然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没起来,好像睡着了。

 窗外,又起风了,呜呜的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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