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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田野,你想继续当胆小鬼吗?”她嘲

 他神经线绷紧。

 “这样很不像个男人喔!”她似笑非笑。

 他怒视她,抢过酒瓶,为自己斟酒,饮下的空虚。

 “你跟她是怎么恋爱的?你一开始就喜欢她吗?”她不放弃地追问。

 他投降了,放尽了对抗的气力,失神地低语。“一开始没有,是后来渐渐喜欢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都是谈那种一见钟情的恋爱呢。”

 一见钟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几乎忘了。

 “人老了,没那种情了。”他自嘲。

 “是多老啊?你还不三十岁好吗?”她不以为然地轻嗤。

 她不懂的,她还很年轻,还是恣意燃烧热情的时候。田野漠然寻思。

 “为什么会渐渐喜欢?总有个什么契机吧?”

 “因为…”他试着回想,究竟是哪个关键的瞬间,点燃了爱的导火线呢?“有一次为了赶某个Case,我率领一个工作小组,每天都忙到很晚,她是我们公司的行政助理,很多琐事都要她帮忙处理,所以也得跟着加班。她身子弱,体力不支,有天忽然就倒下了,是我送她去医院——”

 “又来了。”还没听完,黎妙心便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愣了愣。

 “因为觉得是你这个老板的错,所以你就特别照顾她,对吗?结果顾着顾着,不知怎地就久生情。”她摇摇酒杯,凝望他的妙眸明亮。

 他微微皱眉。

 “我猜对了,是吧?”

 他点头。

 “唉,我就知道。”她夸张地挥挥手。“你啊,就是特别喜欢那种弱不风的女生,你的爱情真的都很无聊耶!”

 无聊?他挑眉。

 “你高中时不也是这样吗?因为人家单车坏了,你帮她修车轮,结果就爱上了。?恚 ?br />
 最后那声实在有点刺耳。

 他白她一眼。“你好像很不屑。”

 她耸耸肩,笑而不语。

 “那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值得说嘴的爱情故事?”他嘲讽地反问。

 换她瞪他了。“你的意思是我都没人要、没人追吗?”

 瞧她横眉瞠目,脸颊又圆圆鼓起,一副不情愿的娇态,他差点失笑出声。

 “我知道你有人追啦,田庄跟我说过,你念高中时,有个男生天天在你身后当跟虫,这几年在高雄,不也了个男朋友吗?”

 “谁告诉你我在高雄有男朋友的?”她愕然。“田庄吗?”

 “干么那么紧张啊?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田野调侃。“就算田庄没告诉我,我看你上次那样——”

 他蓦地顿住,想起一个多月前那场不愉快的会面。

 那天,她来台北面试,晚上忽然Call他,说自己在台北某间酒吧。那间酒馆声名狼藉,他早有耳闻,一时震惊,匆匆放下工作便赶过去。

 到了现场,两名醉汉正在纠她,她也喝得酩酊大醉,他怒极,不但痛扁那两个不识相的醉汉,也在情绪沸腾下,甩了她一记耳光。

 因为她不听他的话,不肯跟他离开。

 这辈子,他还是初次那么狂怒,从前的他绝对想不到,一向奉行绅士主义的自己竟会动手打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妹。

 “如果不是因为失恋,你会让自己喝成那样吗?”至今回想,他犹有余怒。“你酒量本来就不好,没喝几杯就醉了,还有胆子去那种地方鬼混,都不怕万一出什么意外吗?”若是他没来得及把她带开,她说不定已经沦入狼的魔掌!

 “好了啦,都过去的事了,你还要念吗?”黎妙心头痛地太阳,事实上她早就后悔了,从隔天在宾馆醒来,一眼看见他凛然不悦的神情,便后悔至今。

 她不敢面对他的质询,莫名其妙发了一顿脾气,便飞也似地逃回高雄。

 她的确失恋了,但真正的前因后果,或许是她一生都说不出口的秘密。

 “高中那时候,是那个人一直黏着我…”她敛眸啜饮红酒,躲避他深湛的眼神。“我才不想理他呢,而且那时候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哪有心情想那些?”

 田野闻言,心念一动。

 他怎么忘了?当时黎绵病榻,长期住院,她每天都得到医院照顾,而他远在离岛当兵,爱莫能助,只能不时透过长途电话,向家人探听她的消息。

 身为她亲如兄长的好友,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竟不能陪在她身边。

 他不懊恼。“对不起,我那时候都没帮上忙。”

 “怎么能怪你呢?”她摇头。“那时候你在外岛当兵啊!”“可你还是怨我,对吧?否则我难得放假回家,你怎么都不理我?”

 她一颤,差点握不住酒杯。“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他下意识地追问。

 她不回答,自顾自地喝酒,好半晌,才沙哑地扬嗓。“别说我了,说说你未婚吧。她除了喜欢弹琴,还喜欢做什么?”

 在她温言鼓励下,再加上微醺的酒意,他慢慢吐了一些关于自己与未婚之间的点点滴滴。

 有些是快乐的,有些是伤感的,有时他说着说着会忽然沉默,独自啃噬着悲痛。这时,她就会贴心地再为他斟杯酒,绽开温婉又俏皮的笑颜,安抚他波动的情绪。

 直到时针指向两点,她不胜酒力,颓然地将上半身趴倒在沙发上,他才恍然警觉她喝太多了。

 他们俩都喝太多了。他斜眸扫视散落地毯几只空酒瓶,茫茫地想。

 “心心,醒醒。”他摇她肩膀。“别在这边睡,回房间去。”

 “嗯…”她已睡迷糊了,不耐地拨开他的手,红透的脸蛋贴着沙发,甜蜜地酣睡。

 “会着凉的,心心。”

 “走开啦…”她像猫咪,发出咕噜的抗议。

 怎么搞的?要陪他借酒浇愁的人,自己反倒先喝醉了?

 他苦笑,掷开酒杯,扶起她软绵绵的身子,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室内一片静幽,夜无边。

 他将她打横抱起,慢慢走向客房,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上

 她身上还穿着外套,他撑着她背脊替她下,动作之间,她软的脸蛋几次擦过他颊畔,细发拨他鼻尖,他差点打嚏,怕惊醒她,连忙忍住。

 除去外套的束缚,她身上穿的是一套画着凯蒂猫的棉质睡衣,他看着衣襟可爱的花边,忍不住勾

 都几岁了,还穿这种卡通睡衣。他用掌心托着她后脑杓,小心翼翼地让她靠上枕。

 “嗯…”她又是一声细微的咕噜,前规律地起伏。

 他蓦然怔住,这一刻,才真正注意到她部隆起,微敞的前襟一截莹白,与锁骨之间连成一线感的惑。

 这小丫头…长大了。

 他醉眼蒙胧地瞪着睡的她,思绪恍惚地飘回久远以前,他念大一那年,与初恋女友分手后,某次回家度周末。

 她为了替他打气,提议上山野餐,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健行,两人爬上小镇附近一座山,登高远望。

 正准备下山时,天空却飘来骤雨,他怕山中落石危险,带她躲进山里避雨。

 那时,她全身都透了,夜幕降下后,山上温度更冷,他见她阵阵哆嗦,把仅剩的干粮跟巧克力都给她吃,又将她抱进怀里,利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她疲倦地昏睡,他担心她失温,整夜撑着眼皮,每隔一个小时便摇醒她,强迫她跟自己说话。

 那年,他十九岁,她才十三岁。

 可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却逐渐升起异样的感觉,她好娇小,身体好软,肌肤细致柔滑。

 他不是没亲近过女孩子,跟初恋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拥抱接吻过,但那个漫漫长夜,他感觉自己领受的,像是某种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他的体内养着一头兽,威胁要冲破望的栅栏。

 他感到羞愧,无地自容。他究竟是哪种畜生,竟会对一个未成年少女产生不洁的念头?

 从那之后,他有好几年的时间不敢与她私下独处,怕自己控制不了野兽的劣

 他很怕,真的很怕…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离她远一点,愈远愈好!

 凄厉的尖喊无预警地刮过田野脑海,刺痛他的心。

 他倏地弹跳起身,神智急速回,酒醒了,眼眸瞬间清明。

 他复杂地瞪着躺在垫上的黎妙心,她依然甜甜地睡着,丝毫不晓他内心的挣扎。

 他深呼吸,宁定心神,颤着手,替她拉拢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退离客房,回到客厅。

 他开了最后一瓶红酒,重新按下音响的play键。他喝着酒,听着琴声清亮悠扬,跳跃的音符串成一条长鞭,无情地鞭笞他——

 他黯然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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