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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沉寂的海滨
 内地处北纬21度附近,气候还算宜人,并没有真正意天,连霜冻都没有,更不用期盼见到雪了。但因为距离大海的直线距离不到一百公里,再加上奔腾而过的红河以及周边河和湖泊遍布,空气中含有大量的水分子,因此初冬的季节显得异样的冷,早晚的温差也很大。

 又是一个霾冷寂的早晨,街上很少有人走动,康宁独自在西湖堤岸边的绿树下慢跑。三天来的每个清晨,他都是这样沿湖慢跑,锻炼身体的同时,也借着清醒的头脑和清冷的空气刺,思考一些迫在眉睫的事情。

 自从三天前,康宁和艾美从三军总医院回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放在卧室的小皮箱被人动过手脚…非常隐蔽地粘在小皮箱上下盖之间的一发丝不见了,小皮箱里父亲手抄的《康氏葯典补遗》也有明显翻动的痕迹。

 此外,小楼外身穿宾馆工作人员制服的陌生人也隐隐多了起来,原本庭院里干干净净异常清冷的过道,不时有人殷勤地反复打扫。

 看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而且气氛也越发地奇诡,康宁没有再有空就与艾美胡天混地了,晚上说完话,就各自返回自己的卧室休息。对此情形,艾美心中虽有失落,但也能理解此时康宁的境况,对他的生活也越发地关心起来。

 这几天,康宁每天一有空,就翻阅阮英杰赠送的攻关小组最新成果的出版物《越南葯用植物考证》,还不时做做读书笔记,在旁人面前。摆出一副悬梁刺股、刻苦研读的样子。

 艾美不能和康宁同,自然不知道主卧室里地康宁睡姿十分怪异,在保持足够警惕的同时。几乎从不中断练功;也不知道康宁清晨出去跑步的真正原因!

 可康宁自己心里却十分清楚,无论他跑到哪里,都有人在严密地监视着自己。

 为了验证自己地感觉并不是神经过敏,今早康宁穿过宾馆干道旁的小花园之后,兴致地跑出宾馆大门,得偿所愿地发现身后有一个白衣女子追了上来,绕过国家农业银行门前的街道,康宁转入小巷,跑出二十米后突然转身往回跑,差点没让匆匆跟进来的白衣女子撞了个怀。

 康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友善地扶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至于摔倒,随后若无其事地顺着西湖堤岸跑回宾馆。

 上楼洗完个热水澡,康宁换上一身舒适的运动套装,刚回到客厅。就发现艾美已经泡好茶等他了。

 嗅着淡淡的茶香,康宁笑着向艾美打了个招呼,便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好茶啊!可惜这个瓷杯的制作工艺实在太糟糕了。怎么越南有那么多的优质瓷土。为何就烧不出几个像样地茶杯来?我们住的这个西湖宾馆,可是相当于国宾馆级别的,怎么会使用这样糙的瓷器啊?啧啧…”康宁端着表面有些凸凹不平的白色小瓷杯,发出一声感叹,随即他为自己地多愁善感哑然失笑,转头向艾美问道:“艾美,你说我们今天到哪儿去走走?几天来都在家看书闷坏了。”

 艾美听到能和康宁一起出去散散心,也非常高兴,哪管什么瓷器的好与坏:“上哪儿都行,这几天你看书也累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放松一下身心。”

 康宁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放下瓷杯:“还是芒街海滩好啊!那里空气清新,日子过得从容而又悠闲。走到哪儿都感觉景秀美,心情舒畅啊!我突然有些后悔此次出行了。不知道阿凤和阿珠怎么样了?”

 “是啊!我也想回去了!芒街虽然没有河内热闹繁华。但是却也没有那么多的束缚,生活其间让人感到非常舒服。宁,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记得我们离开地时候,还有许多工作没有理出头绪呢。”

 不知是有意无意,艾美慢慢淡忘了自己的身份,而是逐渐进入一个真正的医生或者助手的角色里,这一改变让康宁心里非常高兴。

 康宁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杰叔给我打来电话,说疗养院的三个中国专家回去了,我估计可能中间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这几天我们住在这儿,也没几个人登门拜访,除了阮教授和武部长过来询问一些中医发展方向的问题之外,其他的老人都不见了踪影,我估计是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年底了,大家都忙吧。我也很想尽快赶回芒街,看看那几位老革命的病情如何?说实话,我对那些老人的情况很不放心啊!”艾美感动地靠近康宁,半蹲着将双手搭在康宁地腿上,幽蓝的双眼,痴痴望着这个令她衷心热爱的俊美男人:“宁,我们回去吧,回我们那个小楼去,那里有好姐妹阿凤和阿珠,我们生活在一起,安安稳稳地,我好怀念那段日子…”

 “叮咚”“叮咚”

 连续两声门铃声,打断了艾美幸福的憧憬,她站了起来,拉直衣角匆匆下楼,不一会儿恭敬地领着阮英杰、武基石和黄永谦三人上来。

 康宁大步上去,和三个老朋友亲切见礼,大家都笑容面地环坐在沙发上,品茶聊天。

 康宁盛赞阮英杰地新书对越南中医葯事业的巨大贡献,高度评价《越南葯用植物考证》为“目前为止所见到的越南最详尽最权威之作。”这个评价得到其他两人的一致赞同,阮英杰虽然客气推辞,但他眼里仍然情不自出欣慰、自豪和骄傲。

 武基石笑着对康宁说道:“昨天我们接到金星疗养院的告急电话,三个中国专家离开之后,相应的治疗和康复工作压力很大,为此我特意去了电话,征询了武元杰将军和老部长杜勇乾将军等人的意见。经部委会议认真讨论,决定请你尽快赶回芒街,全面主持业务方面的工作。阿宁。你地意见如何?”

 听完武基石的话,康宁低头沉思不语。

 黄永谦显然了解康宁的想法,哈哈一笑,对康宁说道:“阿宁,虽然你地身份属于金星疗养院股东黄文

 的雇员,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你的信任,一年来的许明,你完全有能力独自担负重任,我们越方也有权利对具体业务和人事行使决定权,这些请你不要担心。我想黄文志先生也会同意这个决定的。阿宁,说句心里话,你的品行与高超的医术已经获得了我国无数人民的钦佩和爱戴,顺化的百姓甚至要求用沉香木雕刻成你的形象供在庙里,上到总理府下到渔村。无数地人感激你,我本人也是无比钦佩的,我时常想。认识你是我辈子最值得开心的事情啊!”面对三人的极力赞扬,一再谦让的康宁心里极不是滋味。他心里深深知道,在国家利益面前,任何地个人情感都显得无比脆弱,尽管他对三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好感与认同,但如此情况下,康宁不得不按照别人手指的方向走下去,直到他向黄文志许下地承诺期限结束那一天,在此之前,他只能默默承受。无论多么被动或者有违本意。

 在座三人,也知道康宁对黄文志许下过留下一年工作的承诺,但是这一承诺没有引起他们足够而又认真的重视。均认为康宁在如今被动的境况下,几乎断了所有后路。只能依附在越南的羽翼下或者逃亡欧美才有出路。

 他们之所以得出这一足以酿成大错的判断,完全和他们的整个民族劣有关,自己从不把承诺当作一种庄重而不可动摇的誓言,因此认为别人也是如此,特别是他们均认为进入深度改革的中国,在贪污腐化、弱强食和人情冷漠被媒体频频曝光之下,几千年构筑的道德基础正在摇摇坠之中,何来忠义诚信可言?

 黄永谦目前最大地任务,就是确保康宁的安全,稳定康宁的情绪,最好能获得康宁最大程度地信任,让康宁能够为卫生部和国家改革发展委员会制定和通过的“医疗事业五年发展计划纲要”发光发热,最差地结果也要保证这张“王牌”紧紧捏在手中,至于什么时候打出去,就连他黄永谦本人也无法预知。

 有趣的是,从个人感情上来讲,三人都与谦恭随和的康宁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尽管大家在政治上的派别不同,但在感情的认同上是一致的,因此都希望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在自己的权责范围之内,能给这位率直诚恳的中国青年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从这一点来看,正是康宁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在。

 康宁就这样,再次启程赶往落脚地芒街,临行前他和艾美到河内的商业区给每一位朋友都买了件礼物。

 向北行驶的一路上,艾美都感叹回去和来时大不相同,来的时候康宁还能自己自由轻松地单独驾车,如今前后各有一辆内务部的车辆拱卫,要不是康宁不耐烦地连按几次喇叭,他们还会像护卫八十岁老头那样保持四十公里以下的前进时速呢。

 傍晚时分,车队到达芒街。

 康宁直接将车开进疗养院,徐徐行使到将军楼前停下,吩咐艾美先回去,自己拿着礼物匆匆走进武元杰家里,在门口就看到他夫妇俩和专职小护士坐在餐桌前默默吃饭。

 “给我来碗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康宁将海豆饼和其他一些礼物放到茶几上,兴冲冲走到餐桌旁,轻轻拉着阿英母亲的手,扶着她坐下:“杰叔、阿姨,多亏你们去电话,否则还不知道要在河内待多久呢!闷死我了…英姐呢?又出差了?”

 武元杰亲切地摸了摸康宁的脑袋,眼里是笑意:“一进门来就问你英姐,不枉她那么疼你。她出差快一周了,去香港的分公司看看,估计这几天就能回来…大包小包的礼物,给我们两个老家伙买了什么?”

 “一点儿吃的,阿姨喜欢的海绿豆糕和米饼,一小项链,杰叔你老的是玳瑁老花镜,哈哈!”

 康宁接过专职小护士双手递来的一碗米饭,对她笑着说道:“阿卒,我也给你带来件小礼物,是河内潘家出品的手工长衫,希望你能喜欢。”

 小护士阿卒惊喜地跑到礼物堆前,轻轻拿起印有潘家字样的袋子打开,取出漂亮的宝蓝色丝缎绣花长衫,高兴地叫了起来。

 她感激地看了康宁一眼,扭动玲珑的身姿跑回自己房里去了,惹得武元杰夫妇和康宁哈哈大笑。

 武元杰一脸慈祥地看着康宁,就像看自己的孩子:“阿宁啊,我发现你好像瘦了。”

 “没有啊?带长度一直都没变,还是原来的那个扣眼。”康宁边吃边轻松回答。

 阿英母亲微微点了点头:“嗯,显得很有精神,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武元杰哈哈笑了起来:“我们阿宁什么时候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哈哈!阿宁啊,你离开之后,大家都很想你啊!特别是这帮老伙计天天都埋怨河内那帮小子,说他们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把你调走,意见大得很呐。说实在的,你离开之后我也很不习惯,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时间一长整个疗养院的人就看出来了,有你没你简直两个样啊!前天几个老伙计都吵着要离开了,不过听说你就要回来,又都不愿走了,哈哈!如今你回来就好,你不在,整个海滨都死气沉沉的,萧条得很啊!”康宁听完颇为感动,匆匆扒完一碗饭就站了起来:“杰叔,我去看看大家。”

 “等等!我也去。”武元杰也跟着站了起来。

 美丽的阿卒穿上富有越南民族特色的华美长衫兴冲冲跑出房间,却看到康宁已经扶着武元杰走出家门,粉脸上的笑容,随即变成深深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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