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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放下你手上那些无聊乏味的部落及种族的历史文化研究,明天下午立即到美国一趟!”电话里,传来查理·乔纳西圆滑却好听的语调。

 “什么事?”卫风微微一愣,望了望书桌上的小钟——深夜十二点来电?似乎不是老喜欢装出很为人着想的查理一向的作风。

 “明天到纽约唐人街,找一位叫严若的男人。”

 “严若?”精明的脑袋极快速地转动着。

 “他将是你的搭档。”

 “我不需要搭档,我现在是自由身!”卫风语气略显冷硬——这该死的查理似乎总是摆出一副主脑级的姿态,每每忘记大家只是曾经为利益而合作的关系,每一次的任务绝对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只要他愿意。

 查理轻轻一笑,及时点住他的死“风,这次的酬劳是你往常一次任务的十倍!”

 “你…”“别你你我我了,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处境啦。”

 圆润的音调夹杂着些微笑意,内中含有三分的关心,却又适可宜止地加上一点点的挑衅。卫风甚至可以想象出查理一张圆圆胖胖的脸早已笑成一团了。

 他不语,更不喜欢查理这样说话,却不想反驳,因而选择沉默。

 “任务的内容和严若的地址,三分钟后,我传真给你。”查理悠悠地说着“明天上午,你的户头将会多了百分之二十的定金,风,那些钱暂时能够安顿好你的家人了。要知道,男人于世,最重要的是要令父母家人安居乐业…”

 卫风脸一沉,冷声道:“闭嘴。”

 “你是否想知道我怎么会如此清楚你的事?”

 “错了,查理,你不应该忘记,我最讨厌别人和我玩心理游戏。”

 “我们是好朋友嘛,互相关心一下总是必要的…”

 卫风哼了一声,搁上电话。查理这只老狐狸,每次有任务求他合作,总会把他的现状查个一清二楚,然后堆着一脸笑,拣他最窝心的事说上两句,加以利,待他犹豫之际,早已一按回车键,把定金存入他的户头…

 查理是他大学时期的教授,表面上是历史研究学者,私下里,却极善于替富翁寻觅各种各样的宝物和失物。他通常只是当委托人的角色,因为对社会际和各种秘密信息来源极有办法,让许多高官及富翁放心地委托他处理问题。查理虽然极善钻营,却能与搭档公平地分配赏金,开出的报酬也十分丰厚,故与他合作的能人异士遍布全世界。然而作为一个也算得上是精明能干的男人,老是被这只老狐狸牵着鼻子走,卫风也不是不烦恼的。只是,他这辈子也不知撞了什么,行了什么霉运,麻烦事老是一件接一件地扑面而来,肇事人,通常是他至死也不能不顾念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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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三十一岁的卫风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历史系毕业,学成后曾与友人在世界各地的冒险天堂——例如热带雨林或荒无人烟的野外峡谷等等六年之久,借此查探各国民族、部落极其神秘的宗教传说、信仰和生活习。其间遇过无数诡异神秘之事,有几次差点连命也丢了,幸而有惊无险,总算还能再见父母亲人。

 据传他那友人身怀绝技,胆识过人。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的六年下来,令本身生就热衷冒险的卫风有了惊人的应变能力,每每凭着极其敏捷的反应和超群的身手化解了种种危险的状况,更替查理解决了不少麻烦事。

 既然有如此的经历和能耐,必也是略有家底之人了,然而,这几年间他的亲人老是惹事,大有步出家门,便有飞来横祸之哀,而这些事,全部都是巧合发生,全部都必须用钱才能把灾难的程度降至最低!

 看看吧,三年前,台风袭港,谨慎的他早早叫父母把危险物品移下阳台石栏,然而,就是在移动花盘的那一刻,小心翼翼的父亲不知啥事就失了手扔了花盘,把楼下刚巧路过的一个老太婆吓得当即晕倒在地。他父亲火速把老太太送往医院作详细检查后,主治医生居然说病人被吓至痴呆!老太太的家人自然不肯罢休,最终要赔了大笔医药费,还要他负责出资照顾老太太至百年归西。

 二年前,他那喜欢古董的老妈向人家买了一只清朝的古玩,还没捧暖手,便被警方查出是贼脏,不但要没收,还得花大笔钱请律师打官司!

 一年前,他那美丽可爱的妹妹居然惹得两个男孩在戏院门前为她大开杀戒,等他赶到之时,妹妹哭得声音几乎哑了,而那两位英雄,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腿。偏又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无可奈可之下,又得花大笔的补偿费、掩口费兼医药费。

 上月,他父亲驾着小车规规矩矩地行驶在指定路线,突然冒出一个横过马路的老年男人,结果,也不知有没有撞到他,反正就那么吓上一吓,老人家立时倒在地上,送至医院后,便死翘翘了。偏人家的儿子是一个略有黑社会背景的野蛮人,扬言要他赔款二千万,少个子儿也不行,不然一定会制造一些“意外”以回报他的家人!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处身这种情势,纵然有三头六臂之能,卫风也不得不忍气声。况且自己经常在外,为保家人安全,即使明知对方是狮子大张口,他也只好无可奈可地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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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嚓嚓”的声音响起,查理的传真来了。卫风拿起传真一看——美国知名首富李湘来之独子得了绝症?

 半晌,查理再来电话“卫风,李湘来每年也捐助不少慈善事业,勉强算是好人一个,而且…找一株草药而已,难不到你的。”查理嘿嘿一笑,不待卫风回应,他已挂线了。

 原来,这李湘来为美籍华人,现定居美国纽约,是美国知名的华人实业家,名下的越欧集团是一个庞大的跨国综合产业集团,财力和实力十分雄厚。主营珠宝首饰、电子科技、酒店管理,后来拓展至实业投资、房地产开发。两年前报纸曾报道过李湘来,因为风,直至三十七岁才娶。怎知一年半后,因为遭逢车祸,完全丧失了生殖能力。而当时,子刚刚怀孕…

 然而,就在这李氏独苗五六岁的年纪,却患了当今医学被喻为奇异之症的“衰老症”虽然聘尽了知名的医生,用尽了最先进的医学仪器,然而颠簸了好一阵子,所得出的结论是:衰老问题是自然规律,医学上尚无法解决。以致李湘来百般忧心,束手无策,情急之下,只能求救于民间的草药土方了。

 这李氏祖籍湖南,先人曾是清廷御医,在民国时期其父远走美国旧金山求生。或许是家庭环境的熏陶,虽然处身美国这个科技先进的国家,李家依然极注重中医学,甚至从中国有关医学报道中得知,中医学经过一百多年的研究,医治衰老症有了重大突破,发现了生机能量再生的秘密,又发现了生能链组合效应的秘密。十二类衰老症中,有九类已能完全克解。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他的儿子的病症属于无法医治的三类之一。在毫无办法之下,李湘来四处寻访名医或秘方,今年年初,居然被他觅得一条泰国民间医师的秘方,据说只要凑齐四十九种草药,以熏、洗、泡、服等方法,连用六个月,就能治好他孩子的病。

 没有办法之下,只能兵行险着,总要好过坐以待毙。

 秘方中的几十种草药极其罕见,据说已在中国湖北省的神农架、纽约的上州卡茨基尔山区、非洲东北部的苏丹和泰国北部的森林中寻得。余下一种名为“六叶紫艾珠”的草药至今仍然毫无头绪。那泰国民间医师声称此种草药,遇烈必死,多生在火山地及热带雨林之间,且貌不惊人,与一般野草野花无异,但药奇特,对筋骨再生有惊人的疗效。因为极为稀罕的缘故,虽在民间医术中广为传诵,却无人得悉庐山面目。

 于是,李湘来以一个极庞大的报酬委托查理寻觅此药。这也是富贵人家的优越之处,希望以金钱延续性命——但在某些时候,金钱确实能显示出极大的能耐。

 查理面对极为丰厚的报酬,又不至有什么死伤或生命危险的任务,早已笑大了嘴巴。便立即四处寻访各地民间医师的秘传,后来从一挪威草药医师口中得知,十多年前曾有一艘新西兰的渔船在西太平洋海域触礁沉船,一名船员被碎木板打至全身多处伤势严重,双腿几近报废,后抱着浮板被风吹至瓦努阿图附近的某一荒岛之上。

 这名船员因为腿伤不能到海边捕鱼维持生命,便在树林中扯食野果充饥,或许机缘巧合,这船员也不知吃了什么神奇的草药,五天后全身伤患完全痊愈。半月后被当地一经过的渔船救出。回国后,这名新西兰男人从此放弃行船生涯,决意毕生研究草药以救治人命。

 本来,这是一种有志气有骨气有前途兼造福人世的行径。然而,世事难料,这船员,不,应该叫草药研究者在泰国的深山野林中采摘草药时,被毒蛇咬伤,此时再也没有什么神奇的草药救他一命了,当下呜呼哀哉…

 查理觉得奇怪,便派手下到新西兰寻访其家人。那船员的子拿出丈夫的航海记给其查阅,查理的手下惊喜地发现,这些记中记载了他曾在荒岛的奇遇,甚至详细地记载了那种救命草药的样貌!

 查理立即以该草药的特征求证各中医学博士,可惜没人知道。后来,他经人指点,亲自到挪威求助一位乡间草药巫师。那挪威巫师沉默半晌,在阁楼里翻了好半天,拉出一大本古旧不堪的线装订书,说这是他师祖撰写的药书。因为现今提倡科学,到处充斥着最先进的医学书籍,他也懒得再细看这些古老的家族药谱了。

 两人翻了好半天,突然,挪威巫师脸色大变。查理察觉有异,立即询问。

 那巫师支吾了好半天,才低声说:“这种草药名唤‘六叶紫艾珠’,为单茎植物,有六片叶轮生于茎的顶端,叶外红内紫,在茎顶轮生叶之上生出美丽的小花,外部的花瓣黑色,内部的花瓣淡白色,结圆球攒珠形果实,成后为紫,富光泽。果实因生长在顶部,又称‘指天珠’,自成长后,一旦结果,终年不落。”

 查理一愣“疗效如何?”

 “止血生肌,消肿止痛,对人筋骨的再生疗效惊人!”

 是它了,果真是它了。

 “不过…”巫师及时打断他的惊喜“书中明注,这种草药的种植地均有毒蛇出没,而且…”

 “说下去!”查理瞪了瞪蓝眼睛,有点烦躁了。

 “毒蛇会攻击采摘之人,万一、万一被采摘者侥幸逃生的话…最终也会死于毒蛇之口,早则三年,迟则六年!”巫师微微侧身,看向查理“事实证明,那船员逃生三年后,再被毒蛇攻击,六年后终于死于毒蛇之口。所以,我的家族内一直有遗训,绝不可采摘此种草药。”

 查理略一皱眉“太玄了,照理说,那船员从事草药研究才会涉足深山野林,若是从此长居城市,也不见得会被毒蛇咬死吧。”

 巫师连连冷笑“我可不是这么认为,若那草药果真如此神奇,那么只要见过甚至吃过,就永远不会忘了它。等于见了一颗稀世明珠一样,它会为你带来名誉、财富,甚至人世间最最昂贵的尊重。查理先生,面对这么多惑的东西,你只会不停地寻找,再寻找,如同被一种无形的念力所牵引、驱使,试问,你舍得放弃吗?你能够放弃吗?”

 查理沉默了…

 只是,该如何向卫风明言?终于,他还是没有说,无论嘴巴上,还是在传真纸上,只为了那一亿美金的酬劳。

 然而,他也不是整个心肝都已被熏成黑色的,因为,他在传真纸的左下角注明,一定要卫风他们带上各类解蛇毒的血清——提笔那一刻,他想,为了金钱而出行任务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于是,他又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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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卫风通过网络查得自己的户头多了二百万美金,他知道,这只是百分之二十的酬劳而已。

 叹了口气,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走向衣柜,拉开柜门,取出尘封半年有余的“武器”——一个极多功能的军用背包。拉开其中一个暗格,掏出别飞刀的带别在间,然后披上外套,起程赶赴龙蛇混杂的美国纽约唐人街。

 纽约唐人街是美国各城市中资格最老、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华人聚居地。美国人认为这里“中国味”最浓,因为它很古旧。这里的店铺都低矮破旧,大多是一楼一底的小格局,没有高大建筑。这里的唐人街是活生生的历史“文物”是19世纪中叶从中国来的廉价劳工用自己的血汗和泪水建设起来的。

 一种用铁锅炒煮的广东菜的熟悉的气味传出,随后是一句大嗓门的广东话:“仔仔,咪玩,返归食饭!”听着浓浓的熟悉的乡土口音,卫风微微一笑,掏出地址看了看,然后步入比利街,穿过数间上海式及港式理发店,钻进一条窄窄的后巷。巷面似乎不太干净,或许是刚刚下过雨的缘故,显得又脏又

 站在一间旧式的五层楼的大门前,卫风拿出手机,按了查理传真纸上严若的那一串手机号码。

 查理说过,这严若在唐人街出生,十七岁那年父母在车祸中丧生,并无兄弟姐妹;后以半工半读的形式在纽约海洋大学捱至毕业。曾在远洋运输公司当过三年船员,后来自购一只中型帆船,长年航海,以替人运货为生。在半年前的一次出行任务中,船上的货物被搭档全数偷梁换柱,成了走私货,途中遇上水警巡查,严若只得把货物全数抛下大海。至于后果,当然就得卖船顶债了。

 看起来一样是时运不济的家伙——他感觉,在未来的合作中,他不会太讨厌严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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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旧的黑色漆油铁门打开,一个理着冲天短发,提着旅行袋的中国男子迈了出来。

 上身穿短袖紧身黑棉恤,下身牛仔。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皮肤略黑,蓄着极短的胡子。他用一双精明幽黑的眸子望了望卫风,似乎在略一闪动间,已评估了他的斤两。然后略一点头,甩开拿在手上的墨镜,戴在脸上。那种把自己和旁人隔离开来的随意,似乎立即显示出他是一个精明冷傲的人。

 然而,那一举手一投足的随意,又显着他本质的朗。或许,过去的故事纵然丑陋,却不至防碍他的生活;又或许,踩踏过风的男人总是会带点沧桑,因而他浑身上下,总有着内敛、深沉,又略显落泊的气质。

 两人并排走着,没说话。

 半晌,卫风说:“百分之二十的定金已存进你的户头。”

 严若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查理已替你清还了所有的债务,你现在的户头尚存一百二十七万美金。”

 严若突然扭头“能否替我保留这处的住所?”

 卫风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严若从袋里掏出一包已经被扁了的“劳力”牌香烟,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把那包烟向卫风略歪了歪“低价货,不?”

 “这牌子较辣,‘南菊’好一些,我常那个。”卫风耸肩,果真没有拿烟。

 严若牵了牵嘴角——“南菊”的价格和他在的这个牌子是同一档次的。

 “对了,还是用我的‘严若’远洋帆船出海吧?”

 “果然是典型的航海家脾气…”卫风微微一笑“那船已被查理买了回来,现已叫人泊在新几内亚港口,至于这次出海我们另外有船。现在,我们必须先回香港,集合另外两名同伴一同出发。”

 “那为什么不直接在新几内亚集合?直接用我的船就好了。”严若狐疑道。

 卫风一笑“太引人注目——在新几内亚要登记远洋船上所有的船员及乘客。我们四人均是中国人,一同出海未免太惹人注意。查理不想张扬此事。所以,我决定在香港海事处登记,那里毕竟是中国人的地方。至于驶出公海后行走什么航线、要到哪里去就是我们的自由了。这件事完了之后,你可以就近去新几内亚的港口领回你自己的船。”

 严若沉默,半晌才说:“那船被我改装过,不是人人都懂得行驶。”

 “知道…”卫风点头。

 严若瞅了他一眼“在哪儿找到阿展的?”

 “这可是查理的事,那老狐狸很会花钱买人心的,那个阿展现在大概心甘情愿得很。”

 阿展曾是严若的手下,对“严若”号十分熟悉。他卖船之时,给了阿展一笔钱。那家伙明明说要回唐人街娶老婆的,不知为啥被查理找到了,大概又是因为钱吧。

 看来只要是人,就逃不出名利的掌心。想到这里,严若突然回头,看向五楼的那个小套间的窗户。那儿,曾是他和女友最温暖的港湾。那女孩文弱温婉,可惜生过分依赖,老想着要过那种天天耳鬓厮磨,永不分离的日子,然而,他严若从来不是有钱的公子哥儿,要吃饭就得工作,要工作就得出海。时间一长,那女孩难耐寂寞,匆匆嫁人去了。

 后来,那儿便成了他、阿展和搭档歇息的小窝。

 三个男人窝在那个不足六十平米的地方,共处数年,一直心照不宣。一次出洋,船并未驶出公海之时,被水警截停巡查,搭档被吓得脸青白,在他追问之下,方说出真相。原来“严若”号载的竟然是黑帮组织的走私货。严若大惊,立即把走私品全部投入海中。

 然而,黑帮组织只知道运货的船是“严若”号,到期不货,自然带着大帮爪牙找他严若算账。事发的前一天,搭档把三人居处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卷夹一空,不知所踪!

 八年朋友,处于生死关头,面对钱财利益,所谓的兄弟感情便变得不值一文,之前甚至毫无暗示!

 ——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总是这样对自己说。然而,让他尝透被人背叛的滋味,竟然就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老实说,他严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立心揪那家伙出来,岂会揪不出来。只是,只是别人不念友情,他念。每每想起在茫茫的大海中,三人共同面对过惊涛骇的场面,经历过心照不宣的拼博。危险消除之时,三个男人打着赤膊齐齐地躺在甲板上,享受海鸟和鸣的喜悦,蓝天白云映衬着阳光的和煦…然后喝酒、聊天,推心置腹,谈天说地…

 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会怀念那种惬意。因为,在那些时候,在那些谈话之中,他相信搭档是真心诚意的。男儿血,一旦有一份真挚的感情在心中扎,无论如何消磨,永远都会拥有一定的位置。

 想到这里,他不微呼了一口气。注重感情的人,总是容易遭遇背叛。对于天朗的他,或会把这种背叛看成一种无可奈可的误会——对方不是有意的;又或许,在背叛的那一刻,他是难过的、内疚的,是走投无路的。严若一直就是这样认为的。

 而误会,只要他愿意,通常可以牵嘴一笑——对方没意思要害他的命,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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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长洲码头。

 宽大的码头边,停泊着一艘七成新的帆船,名曰“SUN”号。双桅,玻璃钢船身,30米长,装备有雷达、电子和机械自动驾驶仪、单频带无线电、VHF无线电、G 卫星定位仪、六分仪、Pilotcharts、风力和光发电设备等。船内有休息、睡眠、烹饪、盥洗等设备,并有贮藏油料、食物和清水等空间。

 卫风带着严若一一巡视。他没有问严若有什么看法。以查理的处事作风,这艘帆船绝对会做得不比他那艘当成债务顶替给债主的“严若”号破船好上多少,也不会破上多少。然而内中的设备,却一定是卓越的,毕竟,老狐狸不想让他们出事。因为,一旦他们出事,尾数的钱不但全没了,以后更找不到像他和严若这么落泊的又仍然挣扎不休、不肯向现实低头的男人。

 他们或许是为了冒险,或许是为了金钱,却又不甚计较得失。除了因为寻求生命中某些可有可无的刺之时,更非常明白一个浅白的道理,钱不是万能的,之所以要这样做,只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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