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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下)
  
 邺城,议事厅曹仔细阅览着郭嘉的亲笔手书,面上出若有所思的的神色。彭城之战结束后,因有锦帆水军巡驻淮水,曹见无机可乘,便回了许昌,随后又来到邺城,统筹对袁谭的战事。

 “丞相,奉孝信上说了什么?”荀攸略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近几月来,郭嘉的身体一直都未见太大的好转,已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理事,此刻他遣快马星夜兼程送来一封手书,不很让人感到惊讶。而除荀攸外,厅内的其他人同样也有此疑惑。

 “是荆州的事…”曹仍在思索着信上的内容,随手将绢书递向荀攸“奉孝认为应对荆州继位之争隔岸观火…”

 曹说到这里,厅中立时兴起一阵细微的议论声。事实上,两前从许昌传来刘琦亡故的消息时,曹就已与随行在邺城的众文武商量过如何来应对此事。荀攸认为,刘琦之死将不可避免地再次引发荆州的象,这原本是个很好的机会。但由于曹新在与刘备的锋中受了不小的损失,同时曹军对袁谭的攻略也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目前根本不可能以武力谋取荆州。在这样的情形下,荀攸认为最佳的办法,便是努力在荆州扶持起一个亲曹的掌权人。据细作所探回的情报来看,最合适的人选,便是荆州牧治中刘先。荀攸提议可以与刘先秘密联系,若双方能达成一定的协议,便可全力扶持其成为荆州牧。曹仔细思索之后,认可了荀攸的提议。并已派出密使潜往荆州。但此刻,郭嘉快马来书,竟提出了一个与荀攸大相径庭的建议。荀攸并没有因郭嘉意见与自己相左就生气恼怒,他非常认真地审读着绢书上地一字一句——在信中,郭嘉细致地分析了刘琦身死之后,荆州的走向、以及可能得益者。与荀攸一样,郭嘉也认为曹近段时间无法以武力图谋荆州,但同时他又指出。目前曹最紧要做的。不是去主动扶持谁成为荆州之主,而是防止刘备利用这个机会谋取荆州。凭借前次助力平定战一事,刘备已在荆州士民心中施下了莫大的恩惠。可以说,刘备谋取荆州的“人和”条件已经绝对充足。由于曹与荆州方的关系一向不睦。如若曹此刻对荆州继位之事表现的太过热心,一旦为有心人所察。很可能会起荆州内部的极度反感,如此一来。非但扶持之事不成,更可能给刘备一个介入荆州、夺取大权地机会。郭嘉自己地建议是,除适当派人前去吊唁刘琦外,先不要手荆州内部之事;与此同时,派遣细作在荆州散布谣言,道刘备会乘刘表后嗣断绝的机会夺荆州为己用。这样做,既可以钓起荆州内部对刘备的戒心,更可使刘备自己“厚不下脸”对荆州动手。看完郭嘉的信后,荀攸将绢书转递给了下首地刘晔,自己也陷入沉思之中。小半晌后,荀攸抬头看向曹,诚恳地说道:“丞相,奉孝的提议比之攸先前地提议,确是更为高明。”

 曹微微点头,导思着说道:“虽然如此,但往荆州的使者已经派出了…”

 “丞相,这个不妨!”荀攸迅速回道“使者出发仅只一天多,若派快马星夜兼程追赶,应当还来得及。”

 “那好!”曹当机立断道“公达,此事就由你负责办一下!”

 “是!”荀攸知道事急,告了个礼后,当即举步离厅而去。四后,形形地有关刘备意乘刘琦之死图谋荆州的传言,先从章陵郡传出,并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荆北四郡。由于某些传言是从一些在荆州颇有名望的士族那里传出,其影响力倒是很不能小视。一时间,搞的荆州内部人心惶惶。甚至有官员提议向章陵郡增兵,防止刘备军可能的攻袭。身在襄的诸葛亮,几乎是跟蒯越、刘磐、刘先等人同时获悉了这些传言。

 “军师,今天多了好几批人在暗中监视馆驿。我们这边只要有人出门,好象都会有人盯着!”关平沉着脸,向诸葛亮禀报着情况“那些可恶的风言风语也不知是谁散出来的?”

 诸葛亮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走动起来。半晌后,诸葛亮儒雅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除了曹,还会是谁?没想到,‘丞相大人’居然会来这么一招…”

 “军师,该怎么办?”

 “以谤止谤,以谣言止谣言!”诸葛亮淡定地笑道“定国,带来的鸽鸟还剩几只?”

 “用了三只,还剩两只!”关平虽然还未搞清楚诸葛亮的意思,但还是迅速回道。

 翌凌晨,天色初蒙蒙泛亮。关平出房门,悄然走到馆驿后院,将一只绑着绢书信笺的信鸽放飞了出去。信鸽振翅,很快消失在略带雾气的晨霭之中。两年半前,在平定江东之战时,刘备方就开始在战场上试用信鸽传递信息。但由于当时的饲养、训练技术尚不成,信鸽不时会飞到别处,导致信件无法及时到底目的地,甚至有可能落在敌军之手。为确保信鸽这一“秘密武器”不会过早地暴在外人面前,刘备方暂时停用了飞鸽传书。但同时,却又加派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用于信鸽的饲训。并专门从军中调出一些可靠的军士参与训养,学习如何使用信鸽。此后,刘备方整整花费了两年多时间,建立了一整套完整地信鸽饲养、训练、使用的机制,第一批百只训练成的信鸽也在两月前正式开始使用。这次诸葛亮出使荆州,就特地让关平携带了五只信鸽。在馆驿四周潜伏了一夜、已经相当疲劳的细作们,谁也将那只信鸽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一只普通的飞鸟。因为谣言。不同程度上对诸葛亮一行留上心的荆州各方。吃惊地发现诸葛亮一行人等几乎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显得非常低调,或者说是平静。似乎他们根本就没有得悉那些谣言。就在襄城内一片疑云时,有关刘备存心不良、觊觎荆州的流言传得更加厉害。而且内容也越来越“恶毒”—有传言道刘琦的死,乃是刘备一手策划。或说是刺客刺杀,或说是毒杀,甚至有说刘备是用山越族地巫人诅咒死地刘琦;也有传言道,非但刘琦是被刘备所杀,甚至刘表也是如此。说什么“刘备与蔡瑁相勾结,共同刺杀了刘表,而后嫁祸给了曹”另有传言道,刘备先前出兵荆州,并非是为协助平叛,而是为夺取荆州。只是后来看没有机会,才迫不得已放弃。相反,曹出兵荆州,却是奉旨勘平战,以防荆襄百姓受战祸之苦。甚至还有传言说“所谓”赈济章陵三十万百姓之事,纯粹是刘备编造出来,以欺世盗名之用…种种流言,不一二足,皆是痛陈刘备的恶行,直将刘备说成是世上最为阴险狡诈的伪善之人、野心之徒。这些流言,听起来无比骇人,迅速在襄,乃至整个荆北掀起了一股渲然大波。别驾府,书房中蒯越手中捏着一份线报,长身立于窗前,凝望着夜空中。许久后,他轻摇了摇头,走到房内正燃的火盆前,将手中地绢书丢进了盆中。顷刻间,绢书化为一团灰烬。治中府刘先将韩嵩、王粲、傅干等人都请过府,商议近来愈演愈烈的流言之事。

 “且不论流言是真是假,只要这一轮风波过后,刘备在我荆州将会名声扫地!”刘先长子刘华面带得,自信说道“孩儿早就说过,刘备纯粹一伪善之徒,本来面目迟早暴,父亲若要登上州牧宝座,千万莫要与此人牵上关系。如今果然应验!”

 “华儿倒也有几分远见,只可惜…”刘先看了看长子,不怒反喜地说道。

 先前向刘先提议暂与刘备修缮关系地韩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迅速抬头看了刘先父子一眼。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王粲苦思良久,忽然说道。

 “仲宣大人有何高见?”刘华眉心一挑,轻笑问道。

 “这里的许多流言,确具有很大地杀伤力。但若细品一番,似乎没有几个能取信于人。”王粲踌躇说道“以那赈济之事来说,刘备究竟有无赈济章陵八县,自有三十万百姓为其作证。纵然说的天花坠,却是铁证如山。再说州牧大人的死,究竟是何原由,怕荆襄九郡的官吏都有所知,流言中硬是说成被刘备所害,又怎能取信于人?”

 顿了顿,王粲也不是很肯定地说道:“这样的流言,恐怕起不到什么真正的作用,反而容易让人怀疑流言的用意…”

 “难道是那位所为?”傅干手指了指北面,疑惑问道。

 一时间,厅内陷入沉寂。安远将军府“这都是什么鬼话?”文聘不屑而愤愤地说道“景升公与州牧大人什么时候变刘皇叔所杀了?关君侯与张右将军那时麾下的战力远超我军,若真要并荆州,何必等到今,还有章陵的赈济…这些鬼话都是谁传出来的。”

 “除了曹那贼,还会是谁?”黄忠微捋颔下花须,沉声说道“此贼对荆州始终贼心不死。着实可恶!”

 “业,晚上随我到馆驿走一趟!”沉思许久的刘磐对文聘说道。

 三后,章陵中、西八县县令,先后向州牧府上“万民书”请中伤刘皇叔的流言。随后,以刘磐、黄忠、文聘等人为首的荆州军将领,公开痛斥意图不轨的恶毒流言。至此,荆北、乃至荆州全境士民,皆知流言乃是有人(曹)恶意中伤刘备所使,同时又在一些“有心人”的引导下,知晓了曹对荆州的险恶企图和威胁。四月十五,刘琦的灵柩正式下殓。而刘磐、刘先围绕继承权的争斗,也变得愈加烈。一面是曹虎视眈眈在侧,一面是自家的内斗纷争,荆州上上下下笼罩在一片云之下。有识之士对此忧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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