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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皇上巡幸外,留守京城的是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等几个年纪稍长的皇子,皇上走了,他们这些办差的阿哥却更忙了。每天在宫里和衙门间两头跑。尤其是胤禛,总放不下在宫里的芙蓉,有时,宫里都快下匙了,他还匆匆跑来看看芙蓉。如果实在忙得不开身,也要派小高子进宫打声招呼。芙蓉虽在嘴上嘲笑过他,说他是在向她点卯。但心里还是感到很甜蜜。而胤禛则说自己对她是“一不见如隔三秋”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转眼进入了六月下旬,忽然连着三天,胤禛一点消息也没有,连小高子也没来。芙蓉虽知他不会有什么事,但今年必竟不是一个平静之年,不免有些担心。

 又过了两天,芙蓉才知道胤禛为什么连着几天没进宫。

 那天已经是傍晚了,芙蓉才从太后宫里出来。边走边相,刚才在慈宁宫,太后让她打明天起搬过去住几天,也省得她每天跑来跑去。横竖皇上不在,芙蓉等于是在放假,去慈宁宫住几天也无妨。芙蓉不得已,只能答应了。今儿个先回去收拾几件衣物,走出慈宁宫不远,恰好碰到德妃娘娘身边的女官翠玉面走来。

 “给婉侍请安,您吉祥。”翠玉的品级比芙蓉低,见了芙蓉连忙请安。

 “翠玉,你这是要去哪儿呀?”芙蓉含笑。

 “回婉侍,今天我不当值,去慈宁宫找一个姐妹说几句话。”

 芙蓉突然想起她是德妃身边的,那胤禛这几天没进宫,也许德妃知道原因。倒不如问问她。

 “翠玉,这么热的天,暑气重,德妃娘娘身子还安好吧?”芙蓉拐着弯儿问。

 “是,娘娘很好,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太好。”翠玉很老实得说。

 “娘娘生气了?十四爷也不在,还有谁能惹娘娘生气?”芙蓉慢慢迂回。

 “不是生气,是因为五天前,四贝勒爷府里的宋格格突然小产了,把怀了四个月大的小阿哥掉了。大人的情形还有些危险。四爷这几天守在家里没敢离开。娘娘听说了,心里也难过。四爷在子嗣上本就艰难,好不容易家里要添丁进口了,可没想到还是——,哎!”翠玉一口气说了出来。这几,她们宫里云密布,她今天出来也是为了透口气。

 芙蓉听了,呆住半天不说话。翠玉看她不说话,便又说:“婉侍要是没什么事,那——”

 “哦,你去吧。耽误你和姐妹聊天了。”芙蓉仍是笑着说。

 和翠玉分开,芙蓉神思恍惚得往住处走。

 走到门前,才看见一个太监正站在门口,是小高子。

 “婉侍吉祥。是我们爷叫我来的,他说这几天公务太忙,一时走不开,请您别惦记着,等过一两天——”

 “小高子,”芙蓉打断他,说:“你回吧,告诉四爷,他公务忙就不必来了。倒是宋格格可怜,公务再忙也应多陪陪她。你这几也不必来回的跑了。”说完,也不等小高子回答,转身进了门。

 小高子呆呆在门外立了一会儿,他就知道今儿个这差事不是好当的。偏偏爷以为芙蓉不太和宫里的人来往,不会及时听到什么消息,才让他来向芙蓉这么说。谁知鬼使神差的,她怎么就知道了?

 在小高子眼里,芙蓉就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可仙女也有生气的时候。刚才,他看到芙蓉的脸色,就知道爷这次还真不好办了。虽说女人全凭哄着,但这位姑娘可不是一般女子,不是爷想哄就能哄得好的。要说这么多人里,还就是芙蓉能让爷低头。哪像爷府里的那些女主子们,爷高兴了哄哄,不耐烦了就一皱眉,还有谁再敢说半个字,更别说和爷赌气了。就说那位宋主子,还不是借着这个事儿,想让爷多哄哄她,陪陪她。哎!这下倒好,宋主子是如意了,可爷又把这位惹不得的主儿给得罪了。其实说穿了,爷倒不是怕她,依小高子看,爷是太爱她、太在意她了。人家不是都说吗,男人越是惧内,就表示他心里是真爱他老婆。芙蓉现在虽还不是爷的老婆,但在爷心里的地位可是比任何人都高呀。哎,没辙,谁让爷府里不只一个女人呢。不过这次爷的谎话被芙蓉揭穿了,还不知爷怎么收拾这残局呢!

 芙蓉不是生气,或者也可以说,单用“生气”二字,不足以表达她此时复杂的心情。芙蓉呆呆地对着桌上的灯火,一动不动地看了好久。脑中不断翻腾着这些日子以来,她和胤禛之间一幕幕的你侬我侬,痴恋绵的景象。胤禛,搂着她幸福地笑;胤禛,在她耳边甜言软语;胤禛,痴着看她,好像总也看不够;胤禛,一有机会就要吻她,每次都吻到她不过气来才肯停下。而紧接下来,芙蓉脑中又出现了另一个画面:还是这个胤禛,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回到府中,和妾们说笑,吃饭,晚上从容地走进一个爱妾的房间,行使丈夫的义务,皇子的责任。夫弟之间,也会有情,也会有绵。然后,她们为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妾中谁病了,他会关心,要是遇到较宠爱的女人,他还会亲自看顾。宋格格并不是他最宠爱的妾,但她小产的是他的孩子,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多关心她。所以,像芙蓉这种,妾不妾的“情人”自然要靠边站了。

 芙蓉很后悔,后悔今天不该问翠玉,要是她不知道实情,那后来小高子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不也好,也省得心烦了。

 芙蓉坐着,墙上映出她孤独的影子。顺手拿过镜子照,镜中人并没有此时该有的怨怒表情,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其实胤禛今天骗她,她也并不怎么生气,很显然,他是在乎她的,正如以前他俩在一起时一样,他从来绝口不提家里的事,不提他的妾。有时,芙蓉甚至觉得他只有她。但芙蓉很清楚,她也在欺骗自己,芙蓉看着镜中人想,能骗一时,就骗一时吧,等到有一天,连她自己再也骗不了自己时,就是她离开他的时候了。

 今天这一切,都是芙蓉早就预料到的,不是吗?从芙蓉决定只跟他谈恋爱而不谈婚嫁的时候,她就能预见到会有很多这样的事发生。也早想到自己难免会失望,伤心。但芙蓉庆幸的是,以前在现代时的感情经历,早使她懂得,女人即使再爱一个男人,也要懂得为自己保留几分。付出感情就像泼水,所谓“覆水难收”所以爱的再深,也不能把自己的灵魂出。否则,真到了要分开的那一天,女人将失去的不止是男人的爱,还有自己的灵魂。

 此时的芙蓉也伤心,可她早给自己打过“预防针”所以心里虽有疼痛的感觉,却还不猛烈。有时,芙蓉也觉得自己对待感情过于冷静了,但这也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第二天,芙蓉就来到慈宁宫小住了,太后见她搬来,很是高兴,吩咐人安排芙蓉单独住一间房,虽只是小住,但各样生活用品一样也不能少,还说缺什么只管说。芙蓉感到这位太后确实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皇太后甚至还怕芙蓉在这里住几,拘着她,嘱咐她没事可以四处走走,不必时刻在慈宁宫里立规矩。

 来到慈宁宫的第二天一早,芙蓉来正殿给太后请安,看到太后皱眉而坐,不像平。芙蓉也不敢直接问她,只得站在一边伺候。

 “芙蓉,你说,唉,这个太子,真真要气死他阿玛的。”太后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太后,太子殿下不是陪皇上去外了吗?”芙蓉小心翼翼地问。心里却说:“来了,该发生的总归要发生。”

 “他正是在外惹出那些事来。今天一早我就收到了一些气人的消息,太子这次去外,不知谨言慎行,他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肆意捶挞贝勒、大臣、奴才。还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凌普敲诈勒索属下。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贡品,皇上还没见着面呢,他倒先截下享用了。这还了得!哎,再这么下去——,皇上这回是真生气了。爱之深,责之切,太子从小是皇上身边长大的,皇上亲自教他读书写字,对他寄予了无限期望,可现在太子做出这些事来,皇上不定有多失望多伤心。

 听太后絮絮说着,芙蓉心里也感到很难过。康熙这一生,几乎做到了一个英明帝王所能做到的一切,但唯一令他无能为力,痛彻心髓的是他最心爱的儿子。

 芙蓉进宫两年,对康熙,从好奇到了解,从了解到钦佩,在她心里,康熙虽是君主,但同时也像她的一个忘年,想到他既将面对的丧子之痛,废太子之痛,芙蓉不为他担心,他虽高高在上,但真正能和他说得上话的,能安慰他的人有几个。芙蓉有些后悔没跟着去外,自己一心想置身事外,却忘了有一个老人也许需要她的安慰。

 “哎,你看我气糊涂了,芙蓉,这些事,你在这里听到也就罢了,出了这个门,跟谁也不能说呀!我是因为你是皇上身边信的过的人才没避着你,明白吗?”太后郑重叮嘱。

 芙蓉也郑重跪下说:“请皇太后放心,奴婢知道轻重,不该说的奴婢绝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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