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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第一章:天雷地火
 地面上传来一道冲天的火光,碎裂的石块四下飞舞,将摆放与四周的稻草人以及木板炸得东倒西歪。

 不等漫天的尘土落尽,在数十丈观望的张允就顶着一个头盔一样的铁盆跑了过去,随行的还有个身材瘦削、蓬头垢面的男人,许是太过激动了,奔跑时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碎石头,扑通一声就被绊倒在地,但随即就爬了起来,仰天大呼道:“成了,终于是成了,哈哈…”张允回过头来看着他道:“是呀,成了,此雷将以你的名字命名,恩,就叫雷公一型!想要名垂青史,你还须再接再厉呀!”

 那个叫雷公的男子闻言,先是一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张允,见他笑得点了点头,一瞬间百感集,泪如泉涌,也不顾身下到处都是碎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高声道:“雷公铭感大人不杀之恩,今在此发誓,以后这条命就是大人的,若有异心,必死于五雷轰顶之下!”

 张允淡然一笑道:“你的命还是自己的,只须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那就比什么都强,快起来吧,看看爆炸的效果,将数据纪录下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是!”雷公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唤过跟过来的书记员拿着一尺子边测量弹坑的大小,以及碎石抛洒的距离,边命那人纪录下来,便于改进。

 张允看着忙碌地雷公,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暗道:“你能这样就不枉我徇私救了你一命!”

 说起这雷公倒有一段故事。新年过后,张允的炮仗厂正式开工,有大把的银钱砸下来,厂房建造的甚是迅速,只是工匠却不易招募。其主要原因是司墨知道炮仗作坊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其实际用途是制造杀人的利器,因此在选取匠人地时候,就格外用心,免得后走漏了风声,对于张家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想要保密,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些彻底的圈起来,不让他们再和外人接触自然就不会再有密的危险了。话是这么说,可张允又准她用强,说是一切都要遵循自觉自愿的原则,结果每每她找到了匠人,开始都说地好好的,可一听到要五年到十年不准回家,就算是给两倍的工钱,那些工匠都是摇头。

 如此转了一圈之后。司墨是费尽口舌却也徒劳无功,在这个时代银钱虽好,却也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有魅力,无奈之下,司墨也只好跑回来朝张允诉苦。张允淡然一笑道:“你也真够笨的,工匠不肯来。难道咱们就不能自己培养吗?凿石头,制火药又不是什么太要技术的活,只要不是傻子,学上些日子也就什么都懂了!”

 “可人呢?”司墨摊开双手,脸气愤地道:“我给他们两倍三倍地工钱,可就是没人肯来,总不能让我带着范同跑来给你做炮仗吧?”

 “人?”张允微微一笑道:“三条腿的蛤蟆不找,两条腿的人不到处都是呀,监牢里地囚犯,那些逃荒的灾民,以及那些民,哪个不能用?还有,你想事情不要太片面,工匠们不肯来,不是因为嫌钱少,更多的是舍不得家人,那干脆就准他们把家人都带来,反正这四周都是荒地,都买下来也花不了几个钱,而后再找些跟咱们有情的商户,请他们在这开个店面。”

 “只要人走不出去,就不怕密了,到时候这些工匠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再有家人陪伴,自然就能安心在此做工了,是吧?”司墨本就是个精灵人,被张允一点当即就透了。

 “恩!”张允点了点头,而后道:“人嘛,现在不着急招揽,先把房舍建起来,记住防火措施一定要到位,咱们可是在做地雷,全都是要命的玩意,不管多么小心谨慎,后死人是在所难免地,为了避免少出意外,少死人,该想到的细节一样都不能少。”

 “恩!”司墨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阴沉着的天道:“相公,看来要下雨了,三月雨贵如油,今年说不准是个好年景呢?”

 “但愿吧!”张允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就在此时一道紫的闪电裂空而过,随即就是轰隆隆地闷雷响起,张允撇了撇嘴道:“呵呵,年前就下了一场大雪,这老天爷许是憋坏了,开的第一场雨就雷鸣电闪地,好大的脾气呀,嘿嘿!”

 “什么呀!”顾媛端着个漆盘走进书房,将热腾腾的小米粥放在他面前,又从盘里拿出几样腌制的小咸菜,切得极精细又洒了点香油,不用吃,只嗅到和香油味混合在一起的醋酸味,张允就觉得胃口大开,端起白瓷的粥碗来喝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小菜,边嚼边微微点头,笑道:“好,好,媛媛的厨艺大进了!”

 顾媛羞涩得一笑,拉着司墨的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道:“相公,你告诉我们姐妹三个,这天上打雷乃是有带两种电荷的云彩放电,下雨乃是云朵托不住里面的雨水所致,与雷公电母无关,自己怎还说这些不科学的话呢?”

 得,被别人用自己的话给打了嘴了,张允心里一乐,看着轰隆而下的暴雨,笑道:“科学是个好东西,但也不能事事都讲究个所与然,比如雷公电母,这固然是老百姓因为不懂科学而杜撰出来的迷信说法,可是翻过头来看看。这同样是耐人寻味,并且引人入胜的神话故事,远的不说,就拿西游记来说吧,你我都知道孙悟空是捏造出来的,可是并不妨碍咱们喜欢它呀,特别是他大闹天宫的那一幕。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媛媛,相信科学是好事,可是却不能就此而否定神话,诚然虚幻的故事不真实,可它反映了人们对真善美地追求。对丑陋虚假的贬斥,因此就有存在的理由,科学是可以和艺术以及宗教共存的,懂了吗?”

 “不是很懂!”顾媛实事求是得摇了摇头道:“若照你这么说,那又何必打白莲教呢。他们不也是宗教吗?”

 “错了,什么是宗教呢?”张允放下了粥碗,目光灼灼得看着顾媛道:“不管是佛教。基督教乃至伊斯兰教,不管教义有什么差别,但是中心思想应该都是在劝人向善的,它们的存在是为了填补世人内心的空虚,给那些迷茫地人们以方向,而不是象白莲教那样,榨教徒的钱财,并且驱使他们反抗朝廷。甚至以自杀来追求所谓的升天。”

 “知道我为什么将白莲教定义为恐怖组织吗?”张允问了一句,见顾媛摇头,随即解释道:“就是因为他们的教义里,乃至平素的所作所为有太多太多恶地东西,它的存在不是引人走向善良反而是让信徒成为疯子。成为行尸走,甚至成为恶魔。你说说,这样的教留着有什么用?”

 “说的好!”林笑语拍着巴掌走了进来。

 张允微笑以答,又道:“更何况,白莲教从创建那一起就没有存什么好心思,篡权夺位就是那些自命真人圣女的狂图地唯一追求,甚至为此不惜编造出无数的谎言来骗取信徒的追随,你说说看,如此地行止不是恐怖行为又是什么?”

 “相公说的是,媛媛目光太短浅了!”顾媛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呵呵,有怀疑才有进步,否则的话又怎么会有科学的出现呢,咱们这个家里不是一言堂,谁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拿出来讨论一下,理不辩不清,人不学不知道。”说着张允看了头发有些的林笑语道:“这么大的雨不跟家待着,做什么去了?”

 “方才有地保来禀报,说天上的落雷劈死了人,我就带人去查看过了,人死了两个,房子也被劈得七零八落的,只是我横看竖看都不象是雷劈地!”

 “哦?说来听听!”张允最喜欢看的就是林笑语一本正经剖析案情的模样,有人说,专注的男人最帅,可张允发现专注的女人也很美。

 “可疑之处有二!”林笑语伸出两手指在张允地面前比划了一下,而后道:“首先,落雷击树我也亲眼见过,自来都是从上到下,不会劈裂地面,如果是毁坏房屋,也该是从上而下,可我察看后发现那家的草盖地屋顶,木头的大梁都向上翻飞,土炕的面也被掀掉了,很象是我过年时在土里埋了炮仗后燃放的情景!由此看来,这火是从下面起的!”

 “其次,那里离县城不远,大概也就五六里路吧,打雷打闪应该相差不大,今天下雨虽然雷电猛烈,可是电光一直都在云层里闪烁缭绕,并不曾有向下轰落的情形,更何况我问过地保了,死的那一男一女并非夫,瞧他俩持身体的样子,多半是有情,而那女人的丈夫是个做炮仗的匠人,因此我推断这是谋杀!”“好,很好!”张允拍了拍手掌道:“剖析的很到位,咱们林捕头查案子的本事也大有进步呀,值得奖励呀!”说着凑过去就要亲一口,结果却被林笑语给闪开了,羞涩地道:“我在说正事呢,你正经些成不?”

 “好,正经些!”张允坐了回去,正襟危坐地道:“那匠人抓回来了吗?”

 “抓回来了!”林笑语道:“我刚刚盘问过,只是他并不认罪,还说那对妇被雷公劈死乃是天谴,他何罪之有?哦,对了,这人的诨号很有趣,就叫雷公,因此我怀疑他所说的雷公就是自己!”

 “可以这么想,不过却要充足的证据来支持你的推断!”张允用手了一下额头道:“其实定他的罪也不难,造火药得有硫磺,硝石,木炭,他能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用的火药不会少于二三十斤,只要你从购进的源头查,肯定会有所收获,到时候不怕他不招供,只是…”

 “只是什么?”林笑语追问道。

 “只是咱们相公不舍得他就这么死了,炮仗作坊那边还没有个主事的人呢,此人既然能用火药造出雷火来,那做地雷或者手雷应该也是内行,杀了他为那对可的男女偿命倒不如留下他来为咱们相公卖命合算,更何况徇私一次却能救千万的百姓,相公自不免心动了!”司墨笑得把张允不方便说出口的话道了出来。

 “这样呀!”林笑语虽然疾恶如仇,可是却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当时张允讲述辽东形势时她也在场,嘴上不说却也认同了张允的猜测,更何况关外异族屡屡进犯关隘,哪一回不烧杀抢掠的,若是张允所说的地雷等物真能做出来,用在战场上,那绝对是万金难求的杀敌利器。

 照这么说的话,司墨的话是一点也没错,衡量了一番之后,林笑语道:“好吧,罪证我还得去查,罪名也得定,不过到时候相公可以网开一面,既然是捉,杀人也不算什么大过,我先去了!”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慢!”张允喊住他,拿起了自己的蓑笠,亲手给她穿戴起来,柔声道:“辛苦你了!”

 “为了你,为了百姓的安宁,不苦!”林笑语轻声回答。

 “那我就代表河间的百姓谢你一谢!”说着张允一搂她的细,刚想凑过嘴去亲吻林笑语一下。

 不想林笑语却一扭身子躲闪开来,笑道:“百姓可没你这么厚脸皮的!”说笑着已经冲进了茫茫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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