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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噗!这是什么鬼东西?”

 “呃,罗宋汤是不是放太多盐巴了…”

 “唔,谁来解释一下,碧丝川辣为什么甜得让人皱眉?”

 “嗯!这迭鸭川皮硬得像是嚼老的绣花鞋。”

 “你…你们看…活鱼三吃的鱼头还是…活…活的…”

 一掀一掀的鱼嘴巴吐着白色泡沫,即使少了鱼身仍苟延残地活着,鱼眼珠还会转来转去,似乎要记住是谁害死**慈毡乇ㄊ橙饪侵?稹?br />
 十道菜依序排列上桌,每上一道菜就听见一声惊呼,一声比一声惊慌,一声比一声更加不可思议,叫得每个人面有菜,心惊胆战没力气举箸。

 卫天堡的膳食一向由自家厨娘准备,主仆有分不同桌进食,管事以上下属同食一桌菜,其余各自至下人专属的偏厅用膳。

 龙家人丁并不旺盛,除了身为长兄的龙卫天外,就只有同父异母之龙听天,以及幼妹玉蝶、二姨娘兰氏,一家不过四口人。

 若是加上不时来叨扰的不速之客司徒长风,一张桌子仍是未地看似孤寂,来回伺候的仆佣还比主子多。

 依照龙卫天的规矩——用餐不得喧哗,如无必要不可交谈,进膳中保持高品质的安静无声,只容许杯碗轻碰的声响。

 可是今他的眉头却是颦起,而且打了十几个死结,两眼瞠圆地瞪着跳到他碗里的小虾,不解为何一盘红通通的豆椒炒虾仁会出现一只活虾。

 光看他的表情就不难想象其他人的神情有多惶恐,好好一桌子菜为什么变得食难下咽,恐怖至极地叫人坐立难安,只想快步离开。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还是厨房里的灶火不够旺,烧出的菜泽是差不多,可口感真的令人不敢恭维,香俱全唯独少了味,看在眼里和尝在口中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几乎人人的眼神里都有着惊吓。

 不过站着服侍的下人中,有一双似笑非笑的瞳眸闪着狡,兴味十足的瞧着这场灾难,以滑落的青丝掩盖微勾的嘴角,没人知道平静的面容下正藏着一颗有仇必报的心。

 外貌仍是洪梅的罗梅衣一脸娇憨模样,傻呼呼的直笑着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她的工作是伺候堡主用餐,一双筷子勤快地为他夹菜…

 “够了,别再夹了。”这菜还能吃吗?

 一碗白米饭上覆盖了山一般的菜肴,只有多不会少地始终维持尖状,食量再大的男子也会吃不消,何况上头的鱼还血迹斑斑。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婢女,心中打了个突觉得她眼神过于清明,有什么他应该捉住的东西却错过了,不得其解的感觉令他大为不快。

 但是看不出端倪的他并无立场指责未犯错的下人,只是阴沉的瞪着十道菜,想找出让他胃口大失的元凶。

 “堡主,你才吃两口?龋〕萌瘸晕兜啦挪换崤艿簟!孤廾芬氯刃牡亟?既馄你盟偷剿?毂摺?br />
 老鸭母的可是筋连皮、皮连,百嚼不烂。

 “你…”他不吃。

 众人倒了口气,心惊的口水,双目瞠大的看着放肆的婢女将硬得像牛皮的脸戾气的堡主口中,然后舀了一碗咸死人的罗宋汤服侍他喝下。

 真…真是太恐怖了,只见龙卫天居然面不改的开始咀嚼,而且未喝斥下人的造次,让他们心头更加慌张。

 不会吃出毛病吗?一向严以待人的他怎会放纵婢女,毫无怒似若无其事,仿佛眼前的菜没有丝毫问题,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堡主,这鱼很新鲜喔!是刚由江南送来的鲷鱼,质鲜美又可口,是我亲手宰的。”她夸耀地以筷子撕下一块鱼,不管主子的脸色是否微变。

 大家心里想着,她的刀功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呀!和她的长相一样不起眼。

 龙卫天冷视着以箸一挡。“你没发觉鱼还没死透吗?”鲜血直地滴上他衣襟。

 “堡主,你没有吃过生鱼呀!人家东瀛一带的百姓都切成鱼片生吃,他们说是人间美味。”她说得一脸神气,好像他孤陋寡闻似的。

 少了东洋人独特的配料,罗梅衣直接沾了酱油就往他嘴里送,轻巧的躲过他的阻拦。

 因为她太迫切要看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好报恶整之仇,以致疏忽了马脚,一个来自乡野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赢过拥有深厚武学的男子,手纤柔的掠擦他手臂而达成目的。

 司徒长风含有深意的眼瞟向已有所察的龙大堡主,笑意深远的似在说——喏,我没猜错吧!这颗梅子不简单。

 但是他的笑脸没机会维持太久,龙卫天“好客”地将生鱼夹到他碗中,以眼神警告他少作怪多吃饭,他自有打算。

 跟着他看向罗梅衣“既然是人间美味你不妨也吃上一口,别说我这主人苛待下人。”出人意料地,他再夹起生鱼,亲自伺候起貌不惊人的小婢女。

 罗梅衣表情一变,笑得虚弱地连退三步。“小婢福薄命吃不得这等难得佳肴,堡主福大命大、鸿福齐天,你才有资格承受上天美意。”

 “福大命大?听起来像灾劫连连,一生不顺畅…”

 龙卫天刻意说得稀松平常,但句句都轻得似一种暗示,让她手颤了一下。

 “堡主,小婢的意思是说你福气大啦!贵人有贵气才可以吃贵鱼。”她装傻的含糊其词,故做奉承地夹了块白玉苦瓜和他相抗衡。

 一筷是苦瓜,一筷是生鱼,两筷相互较劲,看起来不像堡主和婢女的主仆关系,反而似小两口斗气地互争一时之快,看得大家都傻住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菜里被下了药吧?

 呃,应该说中比较适当,两人都太不寻常了,你礼让来、我退让去,暗中使劲地不想吃对方筷子上的菜肴。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他口中的鱼腥味至今末散,她也该亲身尝试一下。

 见龙卫天端出堡主的身份迫,眼中微闪恼意的罗梅衣突生一计。

 “堡主的美意小婢岂敢拒绝,小婢自个动手不劳堡主费心…啊!有耗子…”

 尖叫声立起,她假意受到惊吓地扑向眼前的男子,两脚一时无处缩藏地踩上他双腿,躲耗子的姑娘是无暇顾及尊卑之分的,管他男人、女人,先站高一点再说。

 不只她“怕”耗子,所有女眷都跟着惊惶失措,花容失地惨叫连连,成一团的以为耗子就在脚下窜,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追耗子、躲耗子、捉耗子,一时间无人有心情用膳,纷纷起身远离源。

 一只耗子引起众人一阵恐慌,但事实上那只耗子是否存在呢?

 唯有大叫的罗梅衣才知情。

 “下去。”双颊绷紧的龙卫天冷厉一喝。

 达到目的的小人儿一脸费解地爬下他双腿,似乎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跳到他身上。

 “堡主,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看看大夫?”大概遭耗子咬到羞于启齿的部位。

 “我很好。”而她从现在起会过得非常糟糕。

 是吗?好得咬牙切齿。“堡主,你在冒冷汗?龋∥野锬悴敛痢!?br />
 那一脚踩得是正中目标,她不信他能无动于衷。

 当奴才可不是她本意,来了十多天仍一无所获,她的耐即将告罄,再耗下去她都怀疑自己学艺不得虚名。

 前些日子只是打杂,日子多轻松,这边晃晃、那边来去自如,整座卫天堡的地势了如指掌,她原还打算自己可以开始准备上工了。

 谁晓得一时心血来和梅树过不去,好处没捞着却招来凶神恶煞,迫使她必须中途改弦易辙。

 原以为近水楼台得以先摘月,他再怎么防备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人总是将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身边才安心。

 但是她翻遍里里外外就是寻不着,一尊三尺高的观音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他另觅他处摆放,否则以她的能耐早该打道回府了。

 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时而专注,时而沉思,像在评估她是一名什么样的女子,一闪而过的眸光深邃难测。

 若不是明白“洪梅”的相貌普通得随处可见,她真要误解他对酸梅子有意思,想趁其不备一口了。

 “洪梅,你拿什么擦拭?”龙卫天声音极冷,冷得一室的纷顿时凝结。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极力忍耐的堡主,及正放在他额上那条滴着污水的抹布。

 “啊!拿错了、拿错了,这条刚抹过夜壶…”也许她不该太造次,当个安份守己的小婢女比较妥当。

 “夜壶?!”闷笑一声,司徒长风几乎忍不住要同情脸色铁青的好友。

 佩服呀!他居然能处之泰然的不动声,任由迭迭道歉的婢女换上新帕子拭额,一言不发地当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要不是那双凌厉的眼冷得吓人,他真当他转了,有着体谅下人辛劳的好心肠。

 “咳!梅子姑娘,那条抹布抹的是谁的夜壶?”司徒长风轻笑的瞟了一眼正在瞪他的某人。

 “当然是堡主的,我是堡主的贴身丫鬟耶!”不清他的还有谁。她的口气十分气愤,认为他不该怀疑她有偷懒之嫌。

 他笑声着实可疑的连连点头。“呃,说得有理,自己的就不必太在意…”

 “司徒——”有理?他很快会知道理字的写法。

 噢!偷袭。小人行径。“火气大味道就浓些,你记得要使点劲刷,别让那气味弥漫一室。”

 一闪再闪的司徒长风终于闪不过,虾壳弹中额头痛得他直,边防备边埋怨下手者狠心无情,一番良言当成六月雪,冤死不理。

 “洪梅,过来。”龙卫天心里想的是红梅——四君子之一。

 “是的,堡主,你有什么吩咐?”一尊血玉观音能藏到哪去呢?她心不在焉的想着。

 是睡房还是书房,或另有暗室?

 “吃鱼。”她做了什么他非常清楚,根本没有耗子这回事。

 吃鱼?他还真是死脑筋。“堡主,鱼被耗子偷吃了。”

 幸好她早动了手脚,不然她得生那鱼

 “鱼头呢?”

 十道菜中硬是少了一道,空出的一角显得特别冷清,一掀一阖的鱼头竟不翼而飞。

 不只是那道“活鱼”没了,其他菜似乎也被动过,与原先放置的位置不同,汤与鸭片错置,白玉苦瓜莫名地放在龙卫天面前。

 总之一场纷之后,什么都变了。

 包括冷峻男子厉眼中出一丝佩服的笑意。

 “堡主,堡里的耗子实在太多了,我上药铺买十几斤砒霜来毒光你恰!顾?薹薏黄降乃朴牒淖佑胁还泊魈熘?稹?br />
 “不必了,回来。”她想毒死的大概是他吧!十几斤砒霜,的确够毒了。

 走了一半又旋回来的罗梅衣“怒”气未消。“堡主,我们绝对不能任由耗子横行无阻,吃光我们的东西,不赶尽杀绝,你且ɑ岣你瘛!?br />
 “宵小鼠辈确实可恨,但若能适可而止又何必绝你舐贰!故蠡己纹渚澹?剐惺蟊膊鸥糜兴?樟病?br />
 “堡主,你认为耗子有不吃粮的一天吗?”他不会在警告她要适时收手吧!

 她留神地注意他的反应。

 “如果把你贡チ耍?嘈你匀说氖澄锩啻笮巳ぁ!苟你嵯胍?裁矗?br />
 他臆测着她会有何种回应。

 罗梅衣憨傻的偏过头笑得傻气。“堡主一定没养过耗子,就算把你沟枚瞧た斐牌屏耍你吹绞澄锘故腔嵯氚哉迹?靶牡夭淮矸乓幻滓凰凇!?br />
 没人听得懂他们的交谈为何兜着耗子打转,其中的玄机只有司徒长风一清二楚,一来一往的明争暗斗已明显浮出你面,就看谁装得最像。

 洪梅的身份已隐约透出一点光,大家心照不宣不急着揭穿,各怀鬼胎地等着看谁先捺不住子出手。

 梅、兰、菊、竹,四君子也,盗中高手。

 盗物无数。

 * * * * * * * *

 “小姐,这珠花歪了,我帮你挪正。”

 手脚利落的丫鬟将斜向一旁的珠钗重新回云鬓,拢拢落下的发丝稍一梳理,乌木梳与发齐黑,妆点出惊四方的美人儿。

 岭南巫家以卖私盐起家,垄断两淮一带的盐商,低价购入高价卖出,与官府暗中勾结,盐中掺沙以牟取暴利,使得平民百姓一盐难求、民不聊生。

 但他们并不以此为足,利禄财富人人都想到手,光是贩盐所赚有限,不若贩卖人口、开馆、设赌坊来得有赚头。

 在内忧外患国难当头的时刻,营私钻利的小人辈出,表面上是铺路造桥的大善人,享尽赞誉,但私底下坏事做尽、无恶不作地泯灭天良。

 巫家老爷年轻时是打家劫舍、烧杀掳掠做尽的一寨之主、山大王,糟蹋过的大家闺秀、良家妇女不在少数,其中以岭南第一美女最受他宠爱。

 而其女巫语嫣便遗传了母亲的美貌,打小就是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人见人爱地想带回家为媳,不管她当时只是牙牙学语的小女娃儿。

 不过谁来求亲都遭到拒绝,眼光深远的巫老爷看中当时没没无闻的一户人家,并施以小惠与之攀,借机定下儿女亲事。

 只因名闻遐迩的无我大师一口断定那男童前途无可限量,后必成大器,非封将侯必是一方霸主,成就非凡。

 因此他赌了,收山从商改以伪善面容融入百姓家,以抢夺来的财物创立商号,从此一路结贪官,狼狈为的挖空百姓银两。

 “泥,你瞧瞧我胭脂搽得是否得体,穿着打扮有无不适宜之处。”可别失了礼才好。

 美人总是对容貌特别在意,多一分怕太,少一分嫌太素,浓淡合宜又担心眉儿描得不够生动,会不会过于狂放。

 越是美丽的女子越容易不足,老觉得缺个珠饰或少件华服,揽镜顾盼稍嫌不足,非得光照人方可安心。

 南方有佳人,凭水而立,风姿绰约。

 “小姐的美貌是我们岭南百姓的骄傲,怎么装扮怎么好看,谁敢说你一句不是。”仙女下凡都不及小姐万分之一的娇

 看人脸色说好听话是巫家婢女的专长,她能颠倒是非,错硬拗成对,只为讨主人心。

 “咯…你这丫头可真霸气,到了人家家里得收敛些,别趾高气扬地叫人笑话。”这钗子的样式稍嫌呆板了些,得叫银匠打些新花样。

 天生丽质难自弃,连她自个瞧了都心动不已,真是羞死人了。

 见惯了自己的美丽,巫语嫣的眼界难免高了些,非达官贵人不见,不是商贾巨富不愿往来,好的尽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夫人,容貌中下的女子还没资格与她攀谈呢!

 可是在贪婪成佞猥琐的巫家里,她算是良善的,除了过度看重外表的美貌外,她不贪名也不牟利,对下人和善看待,不会动辄护骂或鞭罚,没有巫家人的毒和赶尽杀绝。

 而她最大的缺点是不许别人与她比美,只要瞧见姿不差的婢女必定将其辞退,换上外貌中等又善于吹捧的丫鬟衬托她的娇媚。

 “小姐,我这是替你的未来铺路耶!不先下下马威给点颜色瞧瞧,后那些仆从哪肯服从小姐的调派,违地将你的话当耳边风。”不可不防。

 不是她危言耸听,背地道人是非,有些大户人家的婢仆的确比主人还嚣张,恶奴欺主时有耳闻,她不比人凶一点怎么成。

 凡事要未雨绸缪,小姐嫁过去是为了皇顺,不能任其欺凌。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别太过份落人口实,适当的教训即可。”巫语嫣抿轻笑,应允婢女胡作非为。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将来打算,她遂放任亲信先颐指气使一番,为她建立堡主夫人的威信。

 她从不认为自己无法胜任,美丽是她最大的自信。

 “我知道了,小姐,我不会丢了你的面子。”泥想起一件事地表情一变。“小姐,觉不觉得胡管事管得太多了?”

 “胡管事?”对他,她记的不多,一个老是走来走去的影子。

 “对呀!上次我们去卫天堡作客时,小姐不是说要些花布裁衣,结果他说堡主没有批示他不敢做主,要小姐体谅他的难处。”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真是碍眼极了。

 以后等小姐坐上当家夫人之位后,她一定要怂恿小姐将他贬为奴仆,或是直接赶出堡让他自生自灭,免得越看越生气。

 还没成气候的泥已先想到如何铲除异己,算来是环境造就了她仗势欺人的蛮横个性,不把和她同等地位的下人看在眼里。

 “人家真的有难处吧!未经请示哪能自作主张,再说,咱们还怕买不起几匹布?”巫语嫣没多想地只在乎妆有没有化花。

 泥气得直跳脚地在一旁喳呼。“根本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而是他一说完才转个身,我就听见他吩咐家仆请蝶小姐来挑布,说什么天凉了得加衣,不能让小姐受了冻。”

 “咦,真有此事?”月眉一颦,容微现轻恼。

 “泥敢欺瞒小姐吗?我是最护小姐的人了,容不得旁人看轻你。”她说得忿忿不平,一心要为小姐讨回公道。

 其实她少说了一件事,若非她目中无人地使唤人家的婢仆而惹来不,又怎么会备受冷落。

 同样是领人薪饷的下人,谁愿意受外人的气,视而不见是最好的方法,免得两两相斗气招来无妄之灾,不予理会就不会有是非产生。

 而胡管事此举正是在警告她少逾越本份,狐假虎威地借机要挟更多的好处。

 “下回我会向龙堡主提提,希望他约束属下的行为。”毕竟她尚未入龙家门,有些事不方便手管。

 “不只是约束,最好是撤掉他管事的职务换上我们自己人,这样才能确保小姐的地位不受威胁。”她暗指自己是适当人选。

 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婢女也有出头的一天,她才不想一辈子屈居人下,当个没身份的下等人。

 “泥,你…”她说话的口气好像爹,机关算尽的精明样。

 巫语嫣才想到爹亲财大气、势利刻薄的嘴脸,一道宏亮的声音已来到门口,方脸大耳的笑面出现在她铜镜里面。

 一回头,她起身一福地唤了声爹。

 “行李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有没有少带了什么?”此去意义重大,半点都马虎不得。

 “都带齐了,请爹宽心。”她一点也不喜欢爹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随时可以论价售出的货物。

 巫老爷没发觉女儿的心思,越看越觉得不舍的搂搂她。“少了什么尽管开口,爹不会省这么点小钱。”

 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这出落得如此标致的女儿真不想给人,丰腴的体态可比她年华老去的娘人多了。

 谁都看得出他对亲生女儿有非份之想,但碍于世俗的眼光他只好下那份奢望,完璧之身的她才能为他带来更多的财富,他不介意先让未来的女婿享用。

 但后他可就不用顾忌太多,女人一旦尝过情滋味就停不了,再怎么三贞九烈也会沦为妇。

 就像他的元配当年不也哭死哭活的想一死以求贞节,结果在他的逗下反而罢不能,销魂终宵仍不能足她旺盛的望。

 所以女人都一样,光了衣服两腿一张好让男人逞,骨至亲又有何妨,她的娇媚足以令人忘忧。

 “女儿知道了,爹不用为我心。”她心里不舒服地想甩开搁在际的大掌,可一考量这是爹亲的习而作罢。

 全巫府大概只有巫语嫣看不出她爹的企图,以为勾肩搂是疼爱的表现。

 “嫣儿呀,你不会忘了爹代的那件事吧,”他笑的凑近她颊边,一口污浊之气直往她粉脸扑。

 眼一敛,她屏住鼻息地侧过脸。“女儿谨记在心,定会带回爹要的东西。”

 “很好、很好,真不愧是爹的乖女儿,不枉费爹疼你。”他轻捏她腮一下,滑细的触感让他一时气血上冲地直想当场要了她。

 模样生得真好呀!像水做的豆腐娃儿,叫人好想先尝一口。

 “爹,马车准备好了吗?再不上路就怕迟了。”她对宿荒野没多大的兴趣。

 “都备妥了,就等你一人。”他顿了顿,握住她柔荑。“对了,爹让你多带个人在身边伺候,免得舟车劳顿让你没好脸色。”

 “多带一个人呀!”不疑有他的巫语嫣不觉有何怪异,她一向不在意容貌以外的事。

 虽然并非头一次出远门,她仍顺从地任由爹亲安排。

 “银筝,好好的跟着小姐,别让她有出纰漏的机会。”那件东西他誓在必得,牺牲女儿的清白在所不惜。

 表情冷淡的女子领命地一颔首。

 “纰漏?”爹在说什么?

 巫老爷笑得秽地咬了她小指。“我的意思是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喔!”原来。

 收回手,她微带不安的瞟瞟向来服侍娘亲的银筝,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正在进行,而她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叹了一口气,她在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她该想的是在卫天堡里的未婚夫龙卫天,而不是令人困扰的琐事。

 马夫低喝,扬起的车辘声阻断她的思绪。

 眼一闭,红角微漾。

 马车将载着她到心爱男子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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