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乌棱台骑兵
李异峰把
下的战马勒定,向山丘下的草原望去。秋天在草原上来得似乎特别的早,原本青绿一片的大草原出现了一片一片的斑驳,当然,那并不是
出来的地表,而是衰败的草
间杂着一些在深秋季节开放的小野花。乌棱台草原的秋天,天空显得比夏天要高上一点点,那种纯净空灵的感觉,似乎要在老僧入定以后才能体会得到。
“怎么样?我的参谋官,乌棱台大草原足够把我的小马驹儿养成疾风般的战马吧?”乌棱台草原的主人,蒙古土谢图汗部的小王公(小部落首领)巴泰策马来到李异峰的身边,得意地问道。
不由得巴泰不得意啊!整个汗部最肥美的水草地属于以剽悍善战著称的乌棱台部族,这是百战得来的荣誉!乌棱台骑兵除了跟随僧格林沁在镇
捻军时失败过一次外,一直保持着骄人的战绩。英法联军进北京城那会儿,能够在洋鬼子的洋
洋炮下冲进敌阵的,只有乌棱台七勇士!而巴泰的祖父,恰恰是七勇士之一。
“确实非同凡响,真想在这里放牧打猎终老一生啊!”李异峰这个出身西点军校的骑兵军官,曾经最向往的就是来到蒙古大草原,纵马驰骋,一辈子过上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生活。
“好兄弟,等把老
子赶到贝加尔以西去,蒙古人收回了旧辖地,咱们呐,就在这大草原上纵马高歌,怎么样?不,我要去美国看看,看看洋人们是不是真的象你说的那样生活,去学学新鲜的玩意。走,去草场看看去,方先生的人应该在收割牧草啦。”巴泰念念不忘的是北边贝加尔湖畔肥美的水草地,那里,可比乌棱台还要好一百倍啊!老
子用火
把那草原抢了去,以后,蒙古的好汉乌棱台骑兵,要用好兄弟带来的快
把那草原夺回来!
“走!”李异峰一夹马肚,
下的德国栗
马就跑动起来。
到乌棱台快半年了,半年来,李异峰把现代的骑兵战术和新式武器的知识传授给了乌棱台人,而方维志组织来的草种专家、畜牧产品加工技术人员也开辟了人工草场,建立了简易的畜牧产品加工厂。最多再有几个月,这些工厂就可以启用了。蒙古族人对友好的汉族兄弟很敬重,因为汉族兄弟方维志承诺用最优惠的价钱收购蒙古人手里的羊
羊皮和牛羊
,甚至连牛
也可以收购,在那烧煤的小作坊里变成
黄
的粉末,装在油纸袋里运到南方,为蒙古人换回布料、草籽、豆料、种马和武器。在乌棱台蒙古人眼里,这些汉族兄弟能够帮自己定居在乌棱台海子边,不再颠沛流离跟着季节走、跟着草场走。在乌棱台蒙古人眼里,李异峰这个汉族兄弟,有着奇异的本领,搞来的轮式机
小马
,使得乌棱台骑兵又找回恢复昔日荣光的信心!
渐渐地,蒙古人在接受着这些汉人的说法,他们说得确实有道理啊!他们做的,确实为蒙古人着想啊!乌棱台人,都是能打仗的好汉子,肚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他们只相信现实,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农耕民族会时常幻想在大草原上游牧生活的自由,而游牧民族更向往在大平原上农耕生活的稳定。现在,乌棱台的蒙古人看到了稳定生活的希望,看到了打回贝加尔的希望。这些叫民兴会的汉族兄弟,是真的在帮助蒙古人,这,是确信无疑的事实!
至于,他们不喜欢
清的皇帝,不喜欢老
子在北边作威作福,乌棱台的蒙古人也不喜欢啊!那个皇帝,也许忘记了他有蒙古人的血统,也许忘记了蒙古八旗和七勇士,也许忘记了英勇善战的乌棱台骑兵。
蒙可以成兄弟,蒙藏可以同信仰,那汉人和蒙古人呢?不也是兄弟吗!什么民族团结,蒙古人不去想,蒙古人只看!
让蒙古人过上好日子的,是兄弟!帮助蒙古人打回贝加尔的,是兄弟!
人丢了太多的土地,向蒙古人要求了太多的东西!
蒙一家?一家人应该象乌棱台人和这些汉族兄弟一样和谐共处,互相扶持!
反正,巴泰和他的族人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几个汉族青年正帮着蒙古人收割着牧草。这些牧草,是四个月前撒下的,如今已经是割了一茬又一茬了,为乌棱台畜群过冬,提供了充足的饲草。
老人和妇女用皮绳把青草一摞摞地捆扎好,放在大车上,稍微年轻的,就用镰刀努力地收割着,在他们的身后,一绺绺青草整齐地放着,等待着老人去收集、捆扎。更年轻一些的,则成为什么乌棱台骑兵旅的战士,整天训练着列队骑马打
,
练着战术。再年轻一点的,就和壮年的女人一起放牧,至于那些10来岁的孩子们,则有机会接受汉族先生们教授学问。
巴泰和李异峰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又向更北边的骑兵旅训练场奔驰而去。
乌棱台海子北边二十里,有条浅浅的山脊,山脊东西横亘着,绿色中夹杂着红色、黄
和白色的树林,几乎把人向北的视界完全遮挡住了。再望北走两天,就是库伦。
山脊上有几个高高的木楼散落在树林间,山脊向南的缓坡下,是一片灰绿色的营帐,那就是骑兵旅的营地了。
周围用石块垒成了一道半人高的矮墙,区分着营地和草地。矮墙留出了东南西北四个出口,出口处都有轮式的马克辛重机
把守着。
这是一支完全
离了平民生活的真正军队,7200个
装彪悍的乌棱台人组成了这支蒙古新式骑兵。在李异峰的训导下,这支骑兵不再倡行那种用马刀和长矛决胜负的老旧战术,而是有机地结合了“快速移动重步兵战术”和刀术,还有一些轻便的50mm迫击炮装备其中,成为草原上强大的武装力量。
蒙古汉子们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而乌棱台男人们的刀术也驰名草原。所以李异峰做的,不过是传授了现代军队的,新式武器的知识而已。步兵的战法、骑兵的速度结合起来,也许是蒙古骑兵称雄现代的利器。
骑兵旅的军装也是灰绿色的,这颜色跟秋天大草原的颜色很接近。当这一队队的骑兵下马
练步兵战法时,从远处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火车在许昌停了下来,冯玉祥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再有几站就到彰德了,必须把孩子的事情安排一下。他四下里看了看,自己能够托付的人就只有总部参谋荆战中尉了。
“荆参谋,再求您个事。”冯玉祥放开
睡的秦关,悄悄挪到荆战旁边,摇醒了荆战。夜深了,部队就在这闷罐车里将就猫着休息。
“啥事?冯副官。”荆战其实也睡不安稳,咣咣的火车行进声刚停,他就从半睡半行状态中清醒过来。他还以为,冯玉祥又想起了什么武器弹**不够,想在许昌这个地方补充一下呢。
“这,这孩子的事,我想,不能带他去北京。可部队一直望北开,也不能安顿他,我冯玉祥只有把他托付给您了。这孩子不错,您替我照看一下,如果我能回来,就,”
“老哥说什么呢!你肯定能够回来!”荆战已经约莫从冯玉祥部队去北京的事实中看出点门道,他是个直脾气,跟冯玉祥混了一天半的时间,两人关系处得实在是不错。
“嘘!小声点。”冯玉祥连忙示意荆战
低声音,这个时候应该跟军营里一样,熄灯后是不允许说话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了10来个龙洋,硬
到荆战的手里。“我回来,就找你要孩子,帮我看好喽。拜托啦,兄弟。”
“这,这,孩子跟着部队,也不缺吃穿。我荆战绝对可以照看好孩子,不过,上面万一查究起来,唉!”荆战也
喜欢那个秦关,但是一想到纪律上,就不由得叹起气来。眼看着大战即起,作为总部的参谋军官身边带着个不大不小的孩子,怎么也不成体统啊!
“也是,都怪我一时兴起欠考虑,早知道就在汉
找壮飞兄他们给安排一下的,算了,去北京就去北京!我人头
,安排个孩子还没什么问题。”冯玉祥很能体谅荆战的难处,一个小小的中尉不明不白地带着个孩子,影响工作不说,给上面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万一他们通信处的处长(参谋部下面分作战、训练、通信、后勤等四个处)有什么意见,反而把孩子给误了,还是自己带身边放心些。
“副官,您看我这,实在也没办法。”荆战抱歉地说着,把手里的龙洋又
还给冯玉祥。“等您回来,荆战请您喝酒赔罪。”
“说哪里话,身为军人就要服从纪律,这事是我考虑不周全,害兄弟你为难了。我能回来,不,我能完成任务,咱们的革命就成功了,我在北京城里等着你,全聚德的烤鸭,前门楼下的王记羊
都是好东西,到时候,我请你喝酒。”冯玉祥拍了拍荆战的肩膀,消解着这个中尉心里的愧疚。
火车又缓缓地开动了,到彰德停了老长时间,这车头不去北京,还得回武汉。冯玉祥的部队在车站吃了饭,然后又全副武装地搭上去北京的车。
1905年10月3
,南北大会
正式拉开了帷幕。同时,冯玉祥也带着警卫营也跳下火车,与来接应的方维志碰头。
“焕章,这边都安排好了,夫人在城南等着你们呐。你们就是格格出城游玩的警卫部队,不用分散开来,让下面的兄弟拿出气势来,进城的时候要横一点!”方维志早做好了安排,还把德龄诓了出城,以便为警卫营进城找个由头。
“是!钟柏英,让柴连长他们几个过来。”冯玉祥对方维志这个非军方人员是很尊敬的,龙剑铭在政务上的右臂啊!
“哎,这孩子是?”方维志这个注意到冯玉祥身后的秦关,部队带着个孩子到北京?奇怪!
“您借一步说话。”冯玉祥拉了拉方维志的衣袖,他可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那可怜的身世,这不是给孩子的伤口上撒盐吗?看似五大三
的冯玉祥,其实心也停细的。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从众多军官里
颖而出,成为总司令的副官。
“是这样?刚好德龄夫人前几天也收养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唉!你最近不在北京,去看看天桥那边吧!卖儿卖女的多着呐!东北战事、直隶、河南大旱成灾,农民头上赋税是多如牛
。如今种地是赔本的买卖,可这不种地老百姓还活什么啊!?妈的!”方维志忧心忡忡地说着,秦关的身世勾起了他对中国四万万农民的担忧。
冯玉祥想不到脏话也能从方维志这号人嘴里吐出来,诧异之余,更多的是升腾在
腔里的怒火。事实很明白,都是
清朝廷和列强给惹出来的。庚子赔款,在贪官污吏的操作下,每户农民的头上竟然每年
了二两四钱银子!一亩好地,每年产出的粮食,在
商的盘剥下,只得不到一两银子,这个账,怎么算也是农民亏死啊!还不要说遇上灾年了!妈的,有空分批组织部队去天桥看看,看看咱中国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看那里正在发生的一幕幕骨
分离的惨剧!
还没有等冯玉祥安排部队去天桥,在警卫营簇拥着德龄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后,德龄一时想起去天桥看看,这大队人马就绕道天桥。
草标、竹席,妇女凄厉的呼儿唤女声,小孩子离开父母时揪心的哭叫声,把整个天桥原来热闹的气氛变成人间地狱。心软的官兵们纷纷掏出自己的饷银
给那些骨瘦如柴、衣不蔽体的孩子们。在北京天桥这个特定的地方,自然形成了全中国最大的人口市场。说实在的,能让孩子跟着别人走的,还比较幸运。管孩子以后会遭遇什么生活,但是至少可以活过眼前啊!1905年,是中国农村经济开始大崩溃的年份,三年的赔款,赔光了中国农民的家底,现在,只能用儿女骨
的分离来赔了!
德龄没有坐车坐轿子,一路走一路流泪,也一路地撒钱。北京,堂堂的京师也成这样,那保定、天津会是什么样?刚刚平息了战火的东北会是什么样?遭灾的河南、陕西是什么样?
人是救不完的!就算德龄撒光了自己随身带着钱,甚至是头上手上的首饰,就算官兵们把四个口袋翻了个底朝天,他们也救不了诺大的中国万万的受苦农民!
这一过天桥,就是北京城豪门富户聚居的地方,包括龙剑铭的额驸府,也在这个充
雕梁画栋、朱漆石狮的大街上。地狱与天堂,就是这么个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