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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子亨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虽然目前得到的线索不多,但是他们开始求助警力了,毕竟人多好办事嘛!

 活人是会说话的,到处都有迹可寻。几天后,他们在一间破旧的旅馆内找到疯狂的仲间早绘,当时她正与一个男人做完易,准备昏他后再杀了他,然后搜刮他所有的财物。

 警方能及时赶到,算那个人命大。听说最近发生两起类似的案件,矛头都指向仲间早绘。

 她的夫家那边闻讯赶到警局质问清原的下落,因为他们也还在怀疑清原失踪的原因,但这时的仲间早绘几乎认不得任何人了,她的病情似乎恶化的相当快速。

 警方侦讯完后,将她送进精神病院,并严加看管,此时仍没有失踪者的消息。

 后来子亨在各大报刊登了寻人启事,并在网路上悬赏悦子的行踪,可是来的都是些贪图赏金的人,一点用也没有。

 时光匆匆又过了一个月,子亨已准备回台湾处理公务。他不能让老爸辛苦的到公司工作,做儿子却为了儿女私情不理公事。

 悦子的事,只好请万子峰继续追踪了。

 这天,走在新宿街头,阳光已经开始展现毒辣。

 子亨习惯性的拿着悦子及仲间早绘的相片问路人,希望有人能提供一点线索。不管是好是坏,只要看见悦子,或是发现仲间早绘曾在哪里出现,这都是有利的线索。

 “我见过这个女孩。”一个打扮人时的女孩用她装饰过的花指甲指着悦子的照片说。

 “是啊!这不就是那天把果汁倒在你身上的那个女孩吗?”另一个女孩也看着照片嚷着。

 子亨一听,紧张的追问:“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一个多星期以前吧!”女孩回答。

 一个多星期以前?这么说悦子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等等!也许又是假消息,也许这两个女孩看错了,也许只是个长相和悦子很相似的女子…

 天啊!悦子最好活着!否则他这一生只能用来悼念她的倩影了!

 子亨深口气,又问:“可不可以告诉我在哪里看到的?”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女孩不答反问。

 “她是我的未婚,失踪快五个月了。我一直在找她,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看到她的?”子亨真诚的问,又从皮夹里出一张万元钞,交给花指甲的女孩“这是请你们喝茶的。”

 “哇!你好大方哦!”花指甲女孩边收下还边念着“你未婚怎么舍得离开你?难道你待她?”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失去联络,我是台湾人。”子亨矢口否认。怎么会有人说他待未婚?他虽然人高马大,但是斯文有礼又受过高等教育,哪里像个会的变态?

 “开玩笑的啦!别那么紧张,我们带你去吧!”女孩活泼的笑着,随即引领他往前走。

 坐上计程车,约半小时后,三人来到一间类似星巴克的Coffee hop,子亨立刻迫不及待的冲到吧台前,拿出相片询问悦子的消息。

 “这女孩?她已经被经理开除了。”柜台里的一名年轻男子看着相片回答他的问题。“真不巧,她才刚走不到十分钟。”

 “刚走?”这么说两人是错过喽?

 已经走了十分钟,这时候追出去也来不及了,还是多问一些问题确定一下是不是悦子吧!

 在失望了这么多次后,子亨早已学会不要期望太高。

 “她为什么会被开除?”子亨奇怪的问。悦子应该是很尽责的员工,做老板的不会随便开除她,难道他又找错人了?

 “整天打破东西,咖啡饮料不是倒在客人身上就是倒在自己身上,这么下去怎么行?这里又不是开马戏团的。”

 子亨听完喜形于

 这么衰,除了悦子还有别人吗?

 是他的悦子吗?

 悦子还活着吗?

 “她的名字是仲间悦子吗?她是不是叫仲间悦子?”子亨将手扶在柜台上急急迫问,紧张的差点忘了如何呼吸。

 “没错。”男子眼神怪异的睨了子亨一眼。

 “你们有仲间悦子的资料吧?我要怎么联络她?”子亨哽咽着问,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找到悦子了!

 “佐野,你快告诉他吧!这个痴情台湾郎已经找那个女孩找了快半年了。”花指甲女孩趴在柜台上,翘起部摇啊摇,巧笑倩兮的说。人家给了那么多车马费,她也该有所回馈嘛!

 “既然夏川你这么说…”男子腼腆的对女孩一笑,找出通讯录,翻到记录悦子资料的那一页。

 子亨拿到资料后并没有猴急的打上面的电话,反而先打给万子峰。因为悦子才刚离开这里,应该不会立即返回居处。

 “子峰,你这个得虚名的二侦探,我找到悦子了!马上到原宿来和我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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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悦子从来没这么讨厌自己的恶运过,从小到大,她早巳学会如何和自己的恶运相处,甚至发展出自己的相处哲学,不过那是在人生道路还算顺利的时候。

 学生时代有学生制度,她不会因为恶运就升不了学;进人工厂有员工制度,只要她遵守规矩,没人动得了她。

 可是现在,她不能再窝在工厂的小角落里啊!她必须待在人群量大的地方,这样子亨才有机会发现她。

 说来奇怪,她从来不怀疑子亨在找她,这种盲目的信心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但在她心里,她就是能深深感觉到子亨灵魂的呼·唤。·

 悦子试了百货公司,但她的店面三天两头遭窃,到后来连她都不好意思待下去了,只好自动请辞。

 她还试了卡啦0K,可是每次她包厢的客人一定出事,同事们处理场面不胜其烦,只好请她回家吃自己。

 Coffee hop的服务生,已经是她的第三个工作了,不过老天还是看她不顺眼,硬是要她吃败仗。

 唉!再这样下去,连养活自己都有问题了,如何撑到子亨找到她?

 幸好岗田光子那里还可以免费供她住一阵子,否则她现在可能要饿肚子睡路边了。

 呜…真的比和姐姐在一起时还惨!

 悦子在神社里的捐献箱中投下几枚硬币,双手合十,虔诚的叩拜。

 她希望佛祖保佑她赶快找到工作安定下来,希望子亨的事业一切顺利,希望家人一切平安。

 拜谢完毕,她将自己的愿望绑在右边的许愿树上,这才慢慢走出神社的大门。

 这里是东京香火最鼎盛的明治神宫,尤其是过年那一天,前采参拜的信众简直可以挤爆鸟居的大门,悦子也是其中一名。

 她还记得自己因为要去瑞士滑雪,所以特别买了两个护身符,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姐姐。如今人事全非,一晃眼,事情都经过五个月了。

 被仲间早绘疯狂袭击后,前几个月悦子由于身体虚弱,和岗田光子一直深居简出,对外面的资讯可以说完全断绝——没有报纸、没有电视、没有网路,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仲间早绘因杀人被捕的消息,也不知道子亨登报找她。

 悦子也曾打电话回老家去报平安,可是电话却停话了,心里虽然感到奇怪,不过也没去深究,因为她康复后要忙着找工作赚钱,哪有空回家看看?

 回家要有钱啊!她已经麻烦岗田光子那么多了,怎么好意思再跟她借钱回老家?

 至于姐姐,悦子已经决定忘了她的存在,免得徒增伤心。

 拜过佛祖,走过神社大门鸟居,走过古木参天、清幽自然的走道,悦子已经没先前那么难过了。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找到新工作,一定可以和子亨重逢。

 当她步出最后一个鸟居,一辆计程车在她面前略过,这时,悦子发现计程车里坐着她夜盼望的人影,心中不由得一跳。

 “子亨?”

 是子亨!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可以确定那人确实是子亨。

 “子亨!”

 悦子站在原地大声嘶吼,可是计程车没有停下来,仍然无情的向前奔驰。

 子亨没看见她吗?他不是来日本找她的?

 为什么他的身边坐着两名打扮人时的女孩?是援妹?还是伴游?

 悦子心里不开始怀疑自己的信念。

 难道她一直是错的?一直以这为子亨会来接她是错的?

 子亨是她最在乎,也是惟一真心爱她、关心她的人。即使她生命垂危、一无所有,但是她不在乎,因为她心中有希望。

 如今呢?

 天啊!她真是个傻丫头!一个无可救药的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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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亨和万子峰两兄弟各据一方,像两尊门神一样的站在岗田光子的新居。

 岗田光子重回都市的新居是幢让人惊喜的科技大楼,守卫二十四小时待命,而且就设在一楼的Lo Y内,而早基于安全考量,每层楼都有专属的卡片。也就是说,除非被允许,否则没有人能擅自上楼。

 这幢大楼的电梯有五座,还设有地下室,如果悦子从地下室上来或上了他们没注意到的电梯,那他们不就白等了?所以还是上楼等保险些。

 而两兄弟又是如何进入大楼的?

 当然不是利用非法的手段,而是将护照在守卫那里,并苦苦哀求才进到岗田光子位于十楼的家门口。

 天色已经暗了,两人在这儿守株待兔已超过三个小时,可是什么人也没等到,连电话也打不通。

 “你会不会是被人耍了啊!老大。”万子峰靠在门板上,酸软的双脚重心换来换去。

 “他们又不认识我,我也没和他们结怨,为什么要耍我?再说我付了线民费,日本人没那么恶质吧!”子亨再次将重心由左脚换回右脚,吐口气,淡淡的说。

 “恶不恶质看人而定,谁叫你一副阔佬的样子,人家当然选好目标来削喽!”子亨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只穿亚曼尼,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个阔佬!

 “要削也不会只削我一万元口n,你只是因为我先找到悦子的关系,心里在不平衡而已。”

 “我才没那么小气!”万子峰赏他一记卫生眼,干脆坐下来歇歇脚。“谈谈悦子吧!她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你?”

 过去一直怕触动大哥的伤痛,所以万子峰一直没敢和大哥聊女人,尤其是这个生死未卜的女人。

 “爱情是很微妙的一件事,如果我知道悦子到底哪一点吸引我,那么我就不会爱上她了。当我第一眼看见她,并不觉得她是会吸引我的那种女人,可是我竟然无法转移视线,只想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只想让她也像我一样无法转移她的视线。”

 谈到爱情,子亨也不知如何解释,它就这么来了,也没先知会他一声。对于爱上悦子,他并不后悔,而是到现在还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命运之神将悦子送给他,他倒是万分感谢,一点也不觉得唐突。

 说来奇怪,他们万家的兄弟们对爱情的启发似乎来得特别慢,万子峰也三十有三了,可是对女人的感觉还是停留在玩玩而已,对爱情的感觉也停留在虚幻阶段。

 “这么说来爱情就是会让人头昏脑、是非不分的抽象玩意儿喽?”万子峰一脸不赞同。连睿智的大哥中招后都这样惑,爱情这玩意儿不只是古怪,而且是恐怖!

 “你怎么这么没诗意?不能像古人那样用诗歌来赞扬爱情吗?”子亨好笑的说。

 “我又还没得爱情病,诗什么诗呀!不是要我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俏得人憔悴之类的吧?吱!也没那么悲情吧!”

 “真受不了你,你跟子夫一样畏惧结婚病毒!”

 “二哥有恐婚症,我又没有,我只是还没找到想共度今生的女人而已。”

 “那是因为你的心里还对爱情有期待。”

 “那是因为女人都没大脑,我为什么要为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

 “也许是因为她是棵会发光的生命之树,而其他的只是树而已。”

 “老大,你好恐怖哦!所说的话都偏向惟美派了!”万子峰说着拼命拍身上的皮疙瘩。

 “而你和子夫越来越像了。”子亨惩戒的踢他一脚。

 沉默了一会儿,万子峰又道:“我也想找到一个让我生活变得有目的的女人。”

 “也许她就快出现了。”子亨宽慰的笑了。至少他没有子夫那么严重。

 又过了约半个钟头“当”的一声,电梯终于有动静了。

 子亨屏住呼吸,站直身体,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电梯门,期待着它打开后的情况。

 是悦子吗?

 是他恬静没心机永远在为别人付出的悦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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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子在神社前一直坐到天黑,哭了又哭,想了又想,最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居所。

 结论是,她不该变成一个爱做梦的女孩。

 如果以她从前潜心向佛的心情来看这件事,她不会有现在的一半痛苦,只要多念几遍经文就好了。可是以她现在的伤痛,就算手抄一百遍经文也无法平复吧!

 只因为遇见了一个宣称爱她的男人就得意的忘了形,还以为从此就可以依赖他,可以一生一世受他保护。

 才相识一星期,她却宁愿相信乖乖的等,白马王子就会持剑砍倒沿路的荆棘向她飞奔而采,然后两人可以永远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她不只傻,简直跟白痴没两样!

 而当守卫告诉她有两个奇怪的台湾人找她,还问要不要他陪她上去时,悦子只有一个念头——子亨!

 她只认识子亨一个台湾人啊!难道她一直错怪了他?另一个男人又是谁?

 悦子看过在守卫那边护照上的照片,认出是子亨无误后,一颗心一下子从地狱跃上了天堂。

 子亨来找她了!管他是嫖过还是找过援妹,重点是只要他来找她就好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另一个人的资料她没心情去看,只管冲进电梯,直接上楼。

 在等了漫长的像数十年的数十秒后,电梯终于来到正确的楼层;电梯门一开,还来不及看清楚,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刻将她拥人怀中,悦子也反手将他紧紧抱住。

 悦子一点也不怕认错人,因为她看过他的护照,闻到他熟悉的体味,他是她最亲密的情人。

 子亨只是抱着她,许久许久无法出声,他怕一出声眼泪会跟着掉下来。

 他已经在三弟面前哭过一次了,再哭就丢脸丢到外太空去了。

 子亨用铁一般的手臂抱住悦子,就像要将她融人自己的体内一样。事实上以万子峰的位置看来,悦子真的已经融人子亨的体内了,因为他完全看不见悦子的人影,高头大马的他将娇小玲珑的悦子完全遮蔽住。

 大约又过了一、二十分钟,子亨才慢慢放开双臂, 以大掌捧着悦子涨红的小脸,仔细的审视一番。

 “你的眼睛好肿,你哭过了?”不只哭过,到现在还 在哭呢!

 悦子摇摇头,直说没什么。

 她暗笑自己是个爱胡思想的傻丫头,只因看见子亨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就变得患得患失、要死不活的。她该对这段感情重新建立信心了。

 “头发变短了,有精神多了。”子亨又说。

 他将额头靠在悦子的额头上,昂的说着——

 “哦!悦子,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高兴你没事,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丢了你的电话。”悦子泪中带笑的说。

 子亨给的电话及地址还在她去瑞士时用的随身包内,她可以戴着他送的手表及金链睡觉,但不可能拿着一张便条纸睡觉啊!姐姐更不可能将它翻出来和悦子的尸体一起丢弃山野。如今拨云见,她已经很足了。

 “我连续登了一个礼拜的报纸找你,后来每隔一个礼拜会再登一次,你都没看见吗?”子亨奇怪的问。

 “没有。”悦子简单的回答。她重新踏人人群已经一个月了,可是什么消息都没看到,可能是差吧!

 “老天爷真是爱捉弄人。”子亨叹口气。

 “我们进去吧!这里是一位岗田阿姨的家,她人很好,很照顾我。”

 悦子边掏出钥匙边往门口走去,这时才看见坐在门口许久的万子峰。

 “子亨?”她求助似的回头看子亨。

 “这是我三弟万子峰,你不用怕他,他不会咬你的。”子亨牵起她的手,将信心传给她。

 万子峰见两人戏剧化的表演已经完毕,立刻起—身,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见笑了,未来大嫂,我就是老三万子峰。”万子峰朝她做个散手礼,笑着出一口白牙,给人一种亲切感。

 悦子羞红着双颊,只好以开门来转移往意力。

 “请不要那样叫我,我和子亨还没有谈到这个问题。”她打开门,并将钥匙挂在门边墙上的挂勾上。两个男人跟着她股后面进门。

 “是吗?可是大哥很笃定的说他早在五个月前就该娶你了。”万子峰续道。

 悦子更加羞涩的看了子亨一眼,转而问:“你们要喝什么?果汁好吗?还是我来烧开水泡茶?”子亨怎么都不说话?真是羞死人了!难道他学她玩默认的游戏?

 “果汁就好了,谢谢!”万子峰感激的说。在外面蹲了那么久,就快成人干了,越快上饮料越好。

 兄弟俩随意的坐在绿色的皮沙发上后,万子峰开口又问:“我不知道你有个叫岗田光子的亲戚。”基于侦探的职业本能,他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查到这号人物。

 “我没说我们是亲戚。”悦子小心的回答。她倒好果汁,用托盘端到客人面前。

 “哦?那你怎么会住在她家?”

 “呃…呃…”老实的悦子还端着托盘,呃了半天也呃不出什么理由来回答他,何况她天生就不会说谎。

 子亨见她这么为难,接过她的托盘,拉她坐在他身边,温柔的抚着她的短发道:“我知道早绘一定对你做了什么,否则你不会失踪那么久。你老实告诉我们不用怕,早绘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

 “对呀!”万子峰端起果汁一口仰尽,才道:“早绘已经进了精神病院,我看连你都认不得。”

 “早绘进了精神病院?”悦子诧异的问。

 “你知道她杀了人吧?”万子峰以不在意的口吻说:好像杀人对他来说每天都会碰上一样。

 “我的天!”悦子一阵哑然,最后决定“我想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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