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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大漠飞沙中,依稀可见一对少男少女站在人车往来频繁的信道上,僵持不下。

 “你走开啦!这一次绝不能让你跟。”俊逸年轻的少男有着夸张的英气。

 “你去哪我就去哪。”少女弯起可爱的眉,小手紧抓着少男的衣袖,清纯的五官在烈下洋溢着玫瑰的光泽。

 “跟虫,你知道我这次要去哪吗?”少男眉宇轩昂,朝着出的那边指着“我要到遥远的东方,听说那里有好多的新鲜事,还有许多武功高强的人,我要到那边去,看看和我们西域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你不能跟的啦!”

 “我可以、我可以,娘说我的身子已经强壮很多了,我也没有偷偷把药倒掉,我已经很乖了。”少女急得举双手保证。

 少年皱了皱眉,施展轻功,一跃跃至三里之外,”拜托你回去啦!要是让他们发现我的行踪就糟了。”

 “你偷溜?”少女惊呼了一声,迈开小碎步又跟上去。

 “嘘,小声点,算我怕你行不行,”少男哀声叹气道,”莲儿,拜托你回去好不好?要是让他们发现我偷溜,还把你带出来,我准会被他们打死的。”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跟定你了。”从小到大,身体虚弱多病的莲儿,就只知道这位大哥哥对她最好,她整整夜着他,他都不生气,是个最好的人。

 少男翻了翻白眼,无奈的瞧着她费力的小身影,”停,慢着,你就站在那儿,我去偷一匹马出来,我们再走。”

 “真的,你答应要带我走了?”

 少男回过脸去,不忍见她闪动异常兴奋的眼,”是啦!你乖乖的待在那儿,我没回来之前不许动。”

 少女大声地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少男的心产生浓重的愧疚,但振翅高飞,向往中原的渴望马上凌驾那份愧疚,他迈开脚步,不再回头。

 数年后,当他在中原倦极思归的时候,才想起西域那抹单纯信任的小身影。终于他收拾行囊返家,接他的,不再是闪动玫瑰泽的小脸,而是因病重躺在上的憔悴容颜。

 他们告诉他,他多年前离家的那天,她傻傻的站在烈下等了他一整天,不敢移动,因为怕他找下到她。沙漠上的白天,连健康的人都受不了,何况她这个娇怯弱质的身躯,当天,她便倒下。

 她病了,病得相当厉害,从他离开家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离开过上。

 这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少年怀着后悔的心来到少女的边,当着她的面许下诺言,”莲儿,你放心吧!以后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少女有气无力的瞧了他一眼,匆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你不是个喜欢安定的人,要你陪着我,太辛苦了点。”

 “我是认真的。”少男急切地表白。

 “如果我死了呢?”少女感动之余,忍不住捉弄他。

 “我就一辈子不娶。”他一怔,但口气异常坚定。

 他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爱,不过,她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他对她有义务。

 少女轻笑起来,随后又是一阵轻咳,”你就爱逞能,我瞧你能维持誓言多久。”

 在大漠,一成下变的烈飞沙,在视线可及处,隐约可见苍白憔悴的容颜,随着时光转,往事更迭,在每场梦境中,到处可听见呐喊,等等我,不要丢下我一人,萧中尘,你要遵守你的诺言…

 萧中尘猛然张开眼,汗如雨下。十多年来纠着他的恶梦,莲儿死后益形张狂,仿佛她始终下肯原谅他似的,萧中尘蹒跚下,为自己倒一杯水,仰头便灌。

 一定是莲儿死不瞑目,这才托梦警示,可笑的是,他对如何令她安息毫无头绪。

 他自认这些年来从未动心,因为对莲儿的承诺,他不去招惹其它女子,就连有人投怀送抱,他都彻底拒绝,最初的打算是等莲儿身子健壮后娶她,但莲儿死后,他娶的念头完全断了。

 凌休恨说他是作茧自缚。

 凌休恨说对了一半,其实在萧中尘的内心深处,他还有点恨莲儿。

 是她害得他一辈子不自由,即使现在五湖四海任逍遥的时候,心仍被拘束在大漠的天空下,始终牢记那抹含恨的憔悴病颜。

 凌休恨为莲儿诊断不下数十次了,每次均断言她的心病大过体上的折磨,但萧中尘总是不信。

 没有人会为了跟人赌气,故意糟蹋自己的身子,何况莲儿的身子本就虚弱,但到底是因为住在大漠使得病情加重,还是因为气他故意让病情恶化?

 多年以来,他夜企求的是前者,他宁可相信是因为自己的错害她病着,也不愿相信莲儿恨他入骨。

 凌休恨笑他,让人报复了还心甘情愿。

 真不愧是他的挚好友,说到他心坎去了,他就是认栽,而且心甘情愿,因为女人全是麻烦,其中尤以多病的身子骨最为麻烦。

 西域沙漠的夜晚与白天有着天壤之别,烈当空的情景一到晚上,马上形成夜凉如水的对比景象,受不了夜温差大而含冤送命的大有人在。

 萧中尘仗着自己身强体健,索坐起身来吐纳养气,反正被恶梦所扰,他已经没有再睡的兴致了。

 寂静的夜里,耳力特别敏锐,他竞听到不远处有个微弱的呻声。

 该死的,莲儿的魂魄始终不肯放过他。

 萧中尘连忙收拾心神,练武之人最忌幻听,他不该让这些困扰了他。

 但,呻声并未因此而中止,远处似乎有一个慌乱的脚步声跑过,但该死的,他就是可以听见。

 倏地睁开眼,萧中尘只披上一件单衣,便往声音的来源处奔去。

 那是一问小巧而女化的闺房,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草药味显示闺房主人的体弱多病,而上小小的人儿正在难受的翻滚着,从那苍白的小口逸出的正是断断续续的呻声。

 不是他的梦境。

 “小姐,你忍着点,厨房的药快煎好了,现在我再帮你。”小玉在一旁累得身大汗,双手下停地在她口忙着。

 室外的空气十分凉爽干净,任缁衣却感到一股来自体内涌出的燥热,仿佛快将她生命耗尽枯竭般,寸寸干她口的氧气。

 她几乎无法呼吸,好痛,来自腔难以言喻的痛,令她昏睡中的她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

 “小姐,你撑着点。”

 小玉姊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想安慰她,却力不从心。

 “让开,我来。”好熟悉的男嗓音,沉稳地出奇,令她蓦地感到安心。

 “十二少?这怎么行了?男女授受不亲,而以你尊贵之身,还是我来好了。”小玉慌张的声音又起。

 原来是他,若不是她现在还昏昏沉沉,言语无力的睡着,她一定会开口拒绝,她不想再欠他人情了。

 “凭你行吗?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你要怎么扛?”刻薄的男音再度响起。

 小玉终于退开了,还将房门带上,任缁衣好生惶恐,口的痛似乎更严重了。

 “你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痛了。”那男人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如春风般和煦的拂过她绷紧的神经。

 他将她扶坐起,一只大掌温柔的褪去她汗的衫子,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为她运起真力护住心脉。

 好舒服,随着体内那股浑厚真气的转,口的强烈痛逐渐清散,她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好象回到父亲身边似的。

 萧中尘凝神半刻,经过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收掌,感觉她的心跳比五年前强劲许多,心忖,这个病娃娃不知是否有不被病魔纠的一天。

 当他放下她的身子,不意地被她娇美的睡颜吸引,正待低下头,却被她掀动了睫后无力的睁开双眼时吓到。

 “十二少,你怎么会在我房间?”近距离下见到这副朝思暮想的俊美面容,她惊吓的程度不比他小。

 萧中尘看她那双原本离的双眼变得戒慎庄严,心中也有不,”你呻的声音吵得我无法睡觉。”

 “我这里距离你房间有好一段距离。”她虚弱的抗议。

 “我的武功好,耳力自然强过一般人。”他哼了哼。

 “既然如此,我道歉,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不必劳驾你亲自前来,小玉姊会照顾我的。”

 “我相当怀疑,她能怎么做?替你口,还是再煮几帖药?”他注视她故作坚强的小脸,”你好象忘了你已经是我的妹妹,我不救你谁来救你。”

 任缁衣呆了呆,朝他疑惑的开口,”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记得你是我的妹妹,这不是废话吗?身体不好还学人家待在外头,自己不懂得照顾自己,还奢求别人疼惜你。”萧中尘不悦地皱着眉头,一桩桩数落她的不是,”凭你这样,还想回中原?我可不希望半途收到你的死讯,何况五年不见,你的身体是好些,可是这种必须时时依靠他人,不知何时会发病的身子,托给谁都教人不放心,我看你还是认命点,别想回中原了。”

 他差点想咬掉自己多事的舌头,明明已经想好要找人送她的,偏偏说了这一大堆言不由衷的话,该死啊!早知道他的个性总有一天会惹上大麻烦。

 任缁衣既感动又羞怯的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尽量不麻烦人。”她听出他话里有着掩藏不住的关怀。

 他的心头猛然撞击,看着她的笑容久久无法自己,那是什么样的笑容,不是最美,但却是最能引发他打心底里想去珍惜的笑容,熟悉又陌生的暖再度由体内窜至四肢百骸。

 小玉捧进热腾腾的药碗,他侧身让她上前,看着任缁衣小口小口努力喝着药,持着汤匙的小手瘦骨如柴,小小的脸蛋洋溢着不轻言放弃的执着,他的心也跟着软化。

 他终于知道莲儿的魂为什么死着他了,因为莲儿必须提醒他,不能再被任缁衣所惑,即使任缁衣是这么的娇弱,像是随时会消失在他面前,但却有够的力量左右他的情感…

 你若死去,我便终身不娶。

 是的,他必须疏远任缁衣。

 “你想回中原,我来帮你安排。”他死盯着她刚恢复血的小脸,声明道。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她惊喜万分。

 “现在中原的气候已经入秋,以你的身子绝对无法忍受那里的寒冬,等明年春天再走吧!”

 他说完后,保持冰人似的神情离去,不再看她十足感激的双眸。

 他不喜欢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因为可以离开这里而对他充感激,他宁可看她出怯怯的,却充欣喜的笑容,那使她看来相当稚弱且令人怜惜。

 哦!见鬼了,天已大白,他想回到温暖被窝中睡上一整天的美梦顿成泡影,因为他见到那批男子已经往他房间飞奔而去。

 他得找个避难的地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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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啊,你最近是不是跟缁衣走得很近哪?”

 今一早,萧中尘难得有兴致往花厅坐坐,顺便向陆双丝请安的时候,赫然被她的问语吓空了脑袋。

 “没这回事,我只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盯着她吃药吃饭而已。”早早把她养壮,好送她回中原。

 “是吗?”陆双丝优美的斜躺在贵纪椅上轻声叹息,”现在就懂得为人家的身体着想,亏我养你养到三十岁,也没见你为我着想过,唉!女大不中留,男子又何尝可留了。”

 “女人,别越扯越夸张,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绝没有做出任何不可告人之事,你不要影我和任缁衣之间有什么。”萧中尘急忙撇清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你和她走得太近也无所谓。算了,你这次回来,是打算久住了,还是暂居?”知子莫若母,陆双丝转移话题。

 “不走了,老是晃也没有意义,我得认真的思索一下,甚至找些我真正感兴趣的事情。”

 萧家的家产雄厚,兼之好武,萧中尘自小有如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他不用像一般人埋头苦干,就能轻易地获得他要的财富、武功、友情,甚至是女人。

 他除了在女人方面有所节制外,财富、武功和友情是他一直以来生活的三大重心,他可以为学习一种新兵器,三三夜不吃不睡;他也可以为追寻更大的财富利益,尽全力维持西域商道上的平静与安全。

 这些年来,他过得多采多姿,但好友难得,知心的更少,财富和武功之于他,拥有再多也不过如此,他彻底厌倦了。

 因为厌倦,所以才回家,希望找到另一项让他醉心的事务,哪怕是最简单的也好,只要让他有事可做。

 “你找到了吗?”陆双丝别有用心的娇一笑。

 “还没有。”发了一会儿呆,萧中尘不想了,反正他现在的时间可多得很。

 该等他自己领悟,还是替他盘算盘算?陆双丝浅笑饮茶,”今西北大药商的程老板一大早便眼巴巴的往府里来,还带了一大堆珍贵的药材,这可奇了,我们家需要这些东西吗?惹人晦气。”

 “你干嘛不早说?女人,”萧中尘如火烧股般跳起来,”浪费我这么久的时间,万一程老板不等走人了,缁衣又得等上大半个月。”

 还装!明明就是关心任缁衣,却死不肯承认。”去吧去吧,既然是你把人家请来,我也不好意思留你闲聊,去忙吧!”陆双丝闷心的呵呵笑,挥手示意自己的儿子离去。

 萧中尘走往偏厅的途中,一路上神色难看,他要的几味药材全是稀有珍贵的,程老板这么快回来,肯定没有好消息。

 “十…十二少…”

 “什么?”哪个不怕死的庸才敢挡在他面前。

 “十…十…十二少…”这位家仆马上”扑通”一声跪下。

 “你把我挡下来,就是为了看你的结结巴巴吗?”萧中尘斯文风雅的嗓音异常温柔。

 “不,不是的。”仆人咽一口口水,才道,”客厅有群自称是拜月教的人,要求见十二少。”

 萧中尘冶眼瞧着他,”是我太久没回家,还是我记错了?萧府从不拜月教的人,不是吗?”

 “是…是,啊!不是,任姑娘也是拜月教的人,所以我想他们是任姑娘的族人,不好拒绝,”仆人抬头一眼,却又害怕的低下,”而且他们说是为任姑娘而来。”

 “打发他们走。”萧中尘急着与程老板碰面,无心搭理。

 “可…可是,已经有人去通知任姑娘了。”

 该死的!萧中尘迈向偏厅的身子急速转身,”拖延她的时间,知道吗?”

 “是。”仆人领命前去。

 萧中尘抱起双臂,横在前,他倒要看看是哪些拜月教的人不知死活,竟敢找上他们萧家要人。

 最重要的是,萧中尘的领域被人冒犯了,他既将任缁衣视为保护对象之一,就不容人侵犯,哪怕是她的族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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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厅的书房中,聚集了许多拜月教徒,大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萧中尘才在佣人的报告下姗姗来迟,让他们的怒气一触即发。

 “萧十二郎果然好大的架子。”带头者是一位年纪五十岁的中年汉子。

 萧中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远之客,不请自来,还妄想萧某人以礼相待,有可能吗?”

 中年汉子强忍住气,”在下张兆辉,拜月教九大长老之一,与你母亲陆双丝当年齐名。”

 “住口!我母亲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

 “十二郎,我们依礼前来,希望你能收起敌意和不友善的态度。”

 “笑话,我们与拜月教早已画清界线,毫无瓜葛了,今前来,我没让他们把你们赶出去,已算客气。”萧中尘淡然且严肃地道,斜飞入鬓的倨傲双眉,早已不耐烦的紧紧皱着,他的耐向来不多。

 张兆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我们走,倒也容易,希望十二郎将任教主之女任缁衣出来。”

 “不可能!缁衣在这里住了五年,她已是萧府的一份子。亡萧中尘突然收起懒散的态度,光四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张兆辉一眼,警告的意味相当浓厚。

 张兆辉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任缁衣是拜月教中唯一还活着的圣裔女子,我们需要她回来,重整拜月教。”

 事实上,在当年的内后,护主派的圣裔与传统保守派这两派人马都死伤惨重,拜月教面临存亡绝续的关头,扬言取而代之的张兆辉又无令人信服的能力,以至于偌大的拜月教逐渐崩溃,四分五裂。

 张兆辉在用尽各种办法均无法让族人信服后,终于想起任昊生还有一个久病身的小女儿,只要那女孩还没死,他可以封她为拜月教圣女,挟天子以令诸侯,重新召集族人,以圆他的教主梦。

 但先决条件是要那女孩没死,这几年他召集与他相同信念之人,辗转打听的结果,得知任缁衣躲在西域萧府,他马上动身,早一天得到她,便能早一天完成他的霸业。

 没想到,他竟然得跟人人惧怕、喜怒无常的萧十二郎打交道。

 天要亡他。

 “缁衣对当拜月教的圣女毫无兴趣,你们可以死心了。”萧中尘冷冽的打碎他的梦想。

 “我们要求见到任缁衣再谈,一切由她自己决定。”

 “你们凭什么做此要求?”

 “我们是她的族人。”

 “那又如何?”萧中尘狂恣的冶笑一声,”五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现在说要她就要她,你们未免太下把我放在眼里。”

 “至少我们是她的族人,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族人,”张兆辉情急智生,”缁衣这孩子从小乖巧念旧,你怕她见到我们之后,会同意跟我们走,所以才阻挠我们是吧?”

 萧中尘沉下脸,”张兆辉,就凭你也敢在这里放肆,姑且不论我们萧家早已退出拜月教,教中人事一概不闻不问,就凭你这个图谋不轨,煽动拜月教人自相残杀的叛徒,还没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张兆辉吓好大一跳,”你…”“我当然知道,连你今前来的居心也摸得一清二楚,怎么,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吗?”萧中尘笑得猖狂,连眉眼间的不层都是那么显而易见。

 张兆辉和那群人面面相觑,”不,你不能代替任缁衣做决定,更何况只要为人子女,一定要替自己的父母安葬送终…”

 “你该不会暗示我任昊生还没死吧!”萧中尘始终平淡的口吻,令人钮铥捉摸他的心思。

 “任昊生死了,尸体也早已火化了,但骨灰仍在拜月教的总坛里,任缁衣若想尽孝,就必须回总坛。”

 没见到他出手,众人只觉眼一花,就看见一只茶杯倒挥在张兆辉身后的壁上。

 光看这一手,就知道萧十二郎的武功深不可测,若他想要张兆辉的命,十个张兆辉也死了。

 “我没有什么耐,但你最好记住一件事,我不在乎你们将任昊生怎么了,至于,任缁衣会不会去当那该死的圣女,答案是永远不会。”萧中尘站起身,够久了,他没耐去听他们的废话。

 “慢…慢着,我们坚持和任缁衣见面。”

 “不要我大开杀戒。”

 “她不是你的囚犯,与你更非亲非故。”

 萧中尘倏地魅一笑,令人看了胆战心惊,”我母亲是前拜月教大祭司,任教主和家母曾是青梅竹马,任教主临死之前托孤于我萧家,你们以为没有任何关联吗?”

 他的话令拜月教之人再起波澜。

 “你是说她已经是你们萧家的人了?”

 “不对,他们假传喜讯,说不定他虚张声势,骗人的。”教中人意见分歧。

 “不管如何,任缁衣已经在这住了五年,谁敢肯定她还是清白的?”有人质问。

 “不能让她当圣女了。”

 张兆辉的心里是一团,万万想不到那病弱女子也会有人爱,真是失策啊!

 站在一旁,无心看好戏的萧中尘不层的勾起嘴角,轻蔑的看着这些愚蠢的人们,如果任缁衣不是处子,他们就不让她当拜月教的圣女吗?

 好可怕,且不人道的规定,万一任缁衣真被他们逮回去,岂不是一辈子都别想嫁人了。

 去,随便他们。

 他要一旁的仆人仔细盯着他们,等他们吵累了,马上送他们出府,自己趁着一团混乱中,大大方方的开门出去。

 没想到,才一踏出门,便与任缁衣那张苍白含泪的小脸对上,萧中尘虽纳闷,却也记得将房门关上,抓着她的手臂,施展轻功,先离开这里再谈。

 拜月教众人浑然不知,他们一心想要的任缁衣刚才就站在外头。

 任缁衣在他怀中挣扎无用,只能任由他带她到他的房间。

 “我要回中原。”她嘟起小嘴执意地道。

 “回去自投罗网?他们摆明是欺负你,你怎么不明白?”萧中尘没好气的见她紧咬着下,内心不争气地软化了,”我不是要你去见程老板的吗?怎么跑来偷听呢?”

 “程老板说我的药现在没货,我跟他又没什么好聊的,自然早早就散了,又听他们说你在前厅有客人,我本来想等你出来,可是越听越不对,他们说话的口气好气人,我…”任缁衣越说越恼,趴在桌面上低低饮泣着。

 萧中尘低叹一声,将她的头进自己的膛,”要哭就哭个痛快吧!明天一切都会没事的。”

 第一次接触到父亲以外的男膛,任缁衣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从不知自己有这么多的心事,现在全因为确定父亲的死讯而爆发出来。

 她的小拳头紧紧握着,无论如何,她都得回去一赵,她要安葬她的父亲。

 如果他们一定要她当圣女,那就当吧!反正她已经没有未来,就让她为爹爹报仇吧!

 她许下誓言,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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