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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转圜
 长公主和王皇后的“离去”似乎使重瞳两个字成为宫内外的忌。而皇长子被太后接去抚养,似乎也是我躲不掉的宿命…

 在一座座亭台阁宇的顶上潜行,我的心思却无论如何无法完全集中。脑中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反反复复地思考,越想越觉得,虽然在对付皇后这件事上,我成功了,但是,在对付太后的道路上,我却没有能够前进多少。

 无形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着我的命运。

 我知道,我一旦生下皇子,凭借着宫中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的传统,我们会成为彼此的弱点,于是,打着和陆妃换子的主意,希望等待德妃、官妃和萧容华她们纷纷生产之后,情况能够有所改观,但是,我没有想到一胎双胞的女儿竟然会生来重瞳。

 我原以为,我将皇长子的身世隐瞒得很好----就连陆妃这个名义上的母亲都不知道,但是,偏偏我一直没有摸清底细的沈秋笛在这个时候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工作。甚至就连打败皇后,也是在太后的促进协助之下…

 如今,皇后已经不在了,我贵为超一品的宸夫人,难道我就真的有了和太后抗衡的实力了?我想,唯一的方法,就是取代太后的位置。然而,心机深沉的太后尚且和太皇太后斗了那么多年,我又需要多少年,来成为宫中权势至高的人?

 越想,我越觉得惘。

 何况现在,我的儿子还在太后的手中。

 一个闪神,我差点从屋檐上失足落下,我赶紧驱除了脑中的杂念。----太后的仁寿宫就在眼前,假如我被人发现的话。那么,我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要回自己地孩子了。

 由于我有曾在仁寿宫做宫女的经历,我很快地摸到了太后寝宫的窗下。

 我不知道太后将孩子安放在哪间屋子里,而新生儿总是会饥饿啼哭的,只要有人来向太后报告孩子的动向,我就有机会尾随而去。

 时已入夏,太后寝宫的窗子开了一道透气的儿,我在窗下的花丛中躲着。找了个舒服地姿势,仔细聆听着窗内传出的动静。

 此刻。太后似乎并不在寝宫内,我便小心地在泥土上坐下,耐心地等候起来。

 过了约莫盏茶地功夫,我听到有细密地脚步声传来,不由伸直已经等得有些疲惫的背,接着。我便听见似乎有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我偷听动静的这间屋子。

 起初声音很是模糊不清,恐怕是因为距离尚远,我听不清楚究竟说的是什么。然而,随着两个人渐渐走近,一道男声传入我的耳朵:“湘儿虽然是姚儿生的,可也是我地孩子。当年。你一声不吭地跑去选秀,我可有怨过你?之后,我和姚儿成亲,她根本半点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如今,她人已经死了。你为何…”

 因为两人交谈的声音甚小,听在我耳中,便有些断断续续,但是,我仍旧听出说着话的是个男人,而他话语的内容更加令我吃惊----这个人…这个人?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太后的声音:“好了。事情既然已经都过去了,我也不想提了。你看。湘儿现在已经是宸夫人了,我再让你的外孙当上皇太子,也算是…”

 外孙?皇太子?我被太后话中连续着地几个词击懵了。我的脑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难道此刻在屋子里和太后对话的人竟然是我失踪逾年的父亲?为何太后在对他说话时不再自称“哀家”?

 屋子里地对话持续传来,也许是因为有些激动,男子的声音明显拔高:“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我只想要湘儿能够出宫!”

 太后的声音也提高了稍许,仿佛并不怕被人听见,飞快地接道:“哼!让湘儿出宫?别以为我不知道,一旦她出了宫,你就会紧跟着离开了…”

 “可是湘儿在这宫里,真的太令人担惊受怕了。”听到这里,我的身体终于遏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记得当初爹爹送我上京之前,用和此刻一模一样地语气对我说过:“湘儿,你要快去快回,别令爹爹担惊受怕。那宫里…”

 而我却笑着不在乎地打断了爹爹地话,只道:“爹,你就别嗦了,女儿省得。”

 我的神思飘远,屋内地谈话仍旧在持续地传来:“你瞎心什么?我在宫里不是都好好地活了这么些年?何况,现在在宫里头,你觉得还有谁能够伤害到她?”

 伤害我?一直都是太后您在伤害我!

 我终于忍耐不住腾地站起身,一把拉开了窗子。

 顿时,屋内的两个人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太后依旧一副雍容华贵的妆扮,而她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更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两个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骤然大开的窗户,以及出现在窗口、一身夜行衣的我。

 太后、爹爹和我就这样对视着、僵持着,气氛渐渐陷入诡异,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爹爹率先打破了这阵无比长久的沉默,开口道:“湘儿,怎么是你?”

 爹爹一开口,太后似乎也立刻回神,皱眉道:“你猫在哀家的窗子底下做什么?”我立刻明白,我适才并没有听错,不知为何,太后只在爹爹面前放下她的架子。

 爹爹站起身,走到窗前,眼眸深深地望着我:“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有什么话,进来再说。”说着,就要伸手将我拉近屋子。

 我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爹爹仿佛这才看清了我的装扮,看见了我间佩戴着的长剑,皱了皱眉道:“难怪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你,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武功的?”

 我望了眼屋子中,将脸埋在一片阴影中的太后,又望了望窗口星空下爹爹的脸庞,一时心中复杂之极,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冷冷的问话:“女儿敢问爹爹,爹爹又是什么时候结识了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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